「亞瑟大人,這是什麼地方?」希魯看著眼前的盛大場面,興奮得無法抑制。
「地下競技場,有錢人的娛樂地帶。」
此然而,這時亞瑟腦海中浮現了幾段似曾相識的畫面,但當他越是努力回憶,那些畫面卻變得愈加模糊。最終,薩斯吉的告誡讓他放棄了對過往記憶的追索。眼下,比起那些回憶,尋找薩洛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希魯瞪大了眼睛,看著上方那些慘烈的廝殺,愣住了。「地下……競技場?」
「是的。」亞瑟點點頭,「這裡是用生命來贏取獎金的賭局。」
「像是生死格鬥嗎?」希魯不禁問道,語氣中帶著驚訝。「我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把這當成娛樂。」
「在外面可多的呢!你看看觀賞台上的那些人,生命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亞瑟冷冷地說,「他們要的是鬥的你死我活帶來的刺激感,生命和金錢對他們來說基本上是一樣的,只要有錢,花錢買幾條命算得了什麼?」
「可是這樣打一場賽會有多少錢?」希魯不解。
「那些鬥士分到的可能不多,最大獲利者還是背後的操盤者。」亞瑟眼神冷酷說道,「你料想不到,光是一晚下注的賭金或許都可雇起一支艦隊吶。」
「我的亞拉啊!那麼多?」
「是吶!」亞瑟點點頭說道。「問題是那老粗來做什麼?」
「亞瑟大人,你說薩洛梅大人會不會為了賺錢來這裡?」
「他應該不會蠢到這種地步,通常只要是做過傭兵,來到這地方意味著……」亞瑟邊走邊盯著舞台上的打鬥,心中逐漸升起不妙的預感。「憑那傢伙的腦袋,你說的也不無可能。我們得在他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之前找到他。」
片刻後,眼尖的希魯在人群中找到了薩洛梅的身影,他前後被四位壯碩的保鏢挾持。亞瑟和希魯立刻穿過擁擠的人群,朝著薩洛梅的方向走去。
然而,平台上此刻正上演著一場華麗的煙火爆炸,隨著音樂的節奏節節高升,四散的煙花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引起全場觀眾的熱烈歡呼。這短短的片刻,卻讓他們的步伐暫時停滯。
亞瑟抬頭望向上方的螢幕,那裡映照著中央平台上升起的一座巨大鐵製牢籠,籠中掛滿了血淋淋的肉塊,顯然是剛才失敗的鬥士的遺骸。鏡頭背後的勝利者正興奮地大喊,毫不畏懼通電的牢籠,甚至當場撕下了一塊肉,直接啃食起來。
「噁──這太噁心了……」
「這就是地下鬥場的特性,什麼樣的人都有。」亞瑟平淡地說道。「或者說……這地方能激發人心中最醜陋的一面。別再看了,我們還是先追上薩洛梅吧!」
希魯點點頭,繼續在人群中努力前行。直到接近底部的前幾階,他們轉進了座位旁的通道。這裡沒有特別的照明,只有牆上偶爾閃爍的防爆燈,讓通道顯得更加陰森。昏暗的光線下,濕漉漉的地板和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彷彿置身於恐怖的地窖中。
他們看見牆面兩側,有些人或坐或蹲,身上帶著不同程度的傷痕。有些人甚至直接躺在冰冷而潮濕的地上。當他們走過時,這些人有的以畏懼的眼神看著亞瑟和希魯,有的則用嘲諷的語氣對著希魯挑釁。幸虧亞瑟及時壓住了希魯已經舉起的手,並將他的斗篷帽拉低,要不然他們恐怕會在未找到薩洛梅之前就與這些人起衝突。
這時,他們來到了通道的分岔口,發現已經失去了薩洛梅的蹤影。正當他們猶豫時,突然從左邊的通道傳來一聲震耳的怒喝。他們看見幾名壯漢陸續走出房間,其中一人嘴裡碎碎念著。希魯猛然認出其中一位,正是剛才押著薩洛梅的那人。
「關我們什麼事?真搞不懂……」帶頭的人唸著。
「你就少頂嘴兩句,又不是不知道厄爾拉多的脾氣。」另一個壯漢說。
兩人和壯漢們擦身而過前,趕緊蹲在了牆角並拉上自己的斗蓬帽,等到他們走遠了以後便躡手躡腳的接近通道底部。這時,最後一間房間內傳出了說話的聲音。
「別以為消失了就可以把這些賴掉,躲到澳雷泰雅算你聰明,但這次……可是你自投羅網的!」房間內的男子大笑後接著說道,「跟著你來的那幾位身材都很好,上場幾次應該可以抵掉你的那些爛賬吧!」
「厄爾拉多,廢話少說!我的事情我自己負責,跟他們無關。如果不想讓我把你的頭給扭下來的話,請你的手下遠離他們……」
「厄爾拉多?好像在哪聽過?」
熟悉的名字令亞瑟不斷思索模糊的記憶,此刻,希魯見他逐漸呆滯的眼神,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亞瑟回神時房間裡面發出一陣痛毆聲,名為厄爾拉多的男子憤怒說道:「你的腦袋也跟著莎雅一起丟了,是不是?別忘了──我也是莎雅最大的資助者,這筆錢你看要怎麼算?」
薩洛梅冷淡哼笑,啐口聲音響亮:「呸!聽你在胡扯!你那伎倆比阿雷托還爛!」
「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欠我的是事實,自己看一下借款合約有多少張?」厄爾拉多說道,「這樣好了,最近的鬥士真的不耐用,這裡很缺你這樣的打手。剛才你也看到台上的狀況了,幫我賺進大把鈔票的傢伙被撕成碎片,他的位置就由你來遞補。我算算你應該要多久才能償還呢?」
接著裡面一陣沈默,厄爾拉多說道:「連利息就算你三十五個年週期。很仁慈,不是嗎?」
「算了,再聽下去,我的智商就會跟你一樣低!」
「你說什麼!」
突然間一陣碰撞的吵雜聲,先是椅子被翻倒,接著一陣猛烈的撞擊桌面的聲音,後來薩洛梅發出一陣猛烈的嘶吼聲。房間裡明顯還有其他人,他們立刻壓制住薩洛梅。而希魯當下幾乎忍不住,準備衝進去,但亞瑟再次聽見裡面傳來聲音,再次趕緊按下希魯肩膀,給了他一個等候的手勢暗號。
「這就是你來求我的態度?」厄爾拉多怒拍桌面,然後掀翻了一些東西。他大罵:「你知道我每天得要應付多少像你這種人?殺了你都不嫌多!」
「去你的崽渣!除了這些下三爛手段,你還能做啥?」
「做啥?至少能把你這傢伙撂倒在這裡!」厄爾拉多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想要你這顆紅色的大光頭啊?去外頭問看看,脖子上的這顆人頭值多少錢?」
希魯忍不住心中怒氣,掙脫亞瑟後快速站了起來,接著一腳將鐵門踹飛。厚重的鐵門對於希魯的憤怒右腳來說,簡直不堪一擊。鐵門瞬間飛過薩洛梅上頭,將壓制住他的兩人撞飛出去,牢牢地黏在牆壁上,剩下露在外面不停抖動的手腳。
當下房間裡面還有五六位壯漢,他們和厄爾拉多因希魯的一腳而驚訝。
「亞瑟、希魯?」然而,此刻鼻青臉腫的薩洛梅眼睛瞬間瞪大,大聲呼喊,「小心!」
亞瑟與希魯也同樣被眼前的情形驚嚇──這裡的人數遠超他們的預期,而此刻,他們身後也奔來兩道黑影。他們前後夾攻,不待兩人有所反應,那些黑影便迅速撲向他們。隨著一聲悶響,一股強大的撞擊衝撞他們後背,接著一個手勁猛地擊中亞瑟的後腦杓。
亞瑟只覺得一陣頭暈,視線瞬間模糊。接著,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幾道黑影趁機撲了上來。亞瑟來不及抽出武器,便被那幾個沉重的身軀壓住,幾乎無法動彈。片刻後,他看到同樣被壓住的希魯,隨後只聽見對方幾聲吆喝,他感覺到身體上的重量又增加了幾倍,幾乎無法喘息。
終於,隨著一陣無力的窒息感,亞瑟的意識瞬間模糊,頓時昏了過去。
「剛好,把他們三個拖上去!」
一陣吵雜喚醒了亞瑟的知覺,他感覺被人拖著經過那條濕漉漉的通道,背部都被地面上的水漬沾濕。當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時,眼前卻是模糊一片,由黑色接著慢慢變得充滿光芒。人群的歡呼和音樂,讓他的意識逐漸清晰。
「亞瑟、亞瑟!」
亞瑟從地面上艱難地爬了起來,感覺到腦袋的暈眩逐漸退去。他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視線逐漸聚焦。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人影──薩洛梅!
薩洛梅焦急的神情見亞瑟醒來後似乎緩和不少,趕緊扶起亞瑟說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亞瑟再度甩了甩頭說道:「我在哪?希魯呢?」
「在旁邊吶!」
他們見希魯攤在一旁,此時的他也被吵雜的歡呼聲喚醒。他努力地晃著頭,試圖讓自己回過神來,然後下意識地摸向腰部,尋找他的武器。當他發現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驚慌失措地從地面上跳了起來,眼神中滿是驚恐。
「我的武器呢?」
薩洛梅道歉說道:「對不起……都被他們拿走了。」
這時,亞瑟才驚覺到自己的腰包和武器也都不見了,他的眉頭緊皺,嘴裡咬牙低罵,「該死的厄爾拉多……」
突然,舞台上的煙花絢麗噴灑,轟隆聲大作,台下的歡呼聲越來越響亮。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聲音高亢激昂地大喊著:「歡迎、我們的、新──挑戰者!薩、洛、梅,及──他的伙伴──」
主持人語落,全場歡呼雷動。那瞬間,平台四周再度噴出熊熊的火焰,十足的聲光效果點燃了讓在場觀眾的情緒,頓時他們都激昂地站起高呼。
「史詩般的──戰鬥,就在──今晚──劃下──最高潮的句點。讓我們──將鮮血──祭祀在──這神聖的舞台!」
說完,群眾又再次的大聲吶喊。
「又到了──最──刺激的環節──今晚──命運的舞台──會是怎樣的場景!」
「鐵籠!鐵籠!鐵籠!」 底下的群眾無一不舉手、高聲吶喊著。
「讓我們期待,充滿電擊和鐵荊棘的叢林──究竟會不會被選中呢?」
語落當下,上方的投影不停閃爍,隨機的場景舞台投影在輪番轉動,隨著主持人按下手中的按鈕,轉動的圖像越發緩慢,最後落在觀眾的期待──鐵籠這選項。
「啊哈!竟然是萬眾期待的──最血腥──最暴力的──鐵籠生存賽!」主持人趁四周情緒高漲,緊接著說道,「歡迎我們的挑戰者的對手──血腥屠夫──們!」
希魯聽得皺眉。「血腥屠夫……們?」
「希魯、亞瑟!」薩洛梅緊盯上方降下的鐵籠,掛在那裡的肉塊還沒被清除,不停搖晃。「等等會是場大亂鬥,你們躲在我後面!」
亞瑟冷哼笑一聲。他推開薩洛梅的手臂並扭動肩膀及頸部說道:「你是不是欠錢欠到腦袋都傻了,沒武器就不會打了嗎?」
「是吶!薩洛梅大人,」希魯微微後仰,伸了伸腰部,笑著說道,「在下即使沒了武器,這些也不足為懼!」
薩洛梅霎然一笑,看了他們兩人,「哈,你們這兩個瘋子。」他握緊了拳頭,趁著對方大門還沒開,擺好架式說道,「怎麼感覺這才是我們的舞台。自己注意點,能上來這裡的都不是正常人!」
亞瑟嘴角頓時上揚,冷笑一聲。「你看我們像是正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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