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真正的野心吶!」哈得洛德冷笑後說道。「自從你們走後,阿雷托動作頻頻,在各地蓋了許多戰備物資工廠,一艘艘貨船和戰艦送來更多奴隸。而且阿雷托似乎已經突破如何研發魔兵,他下手的對象可再也不是我們庫依族。
「為了削弱他的實力,我們的衝突越來越嚴重。所有的情報顯示,阿雷托恐怕會引發一場大規模的戰爭。我不知道布萊爾指揮官從哪裡收到消息,他找人聯繫上我,那刻起我們便開始聯手破壞阿雷托的計畫,可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得逞。」
「或許阿雷托小覷布萊爾要掀翻他的決心。」薩洛梅朝亞瑟勾了勾頭說道,「布萊爾他們拿到的情報可能比洩漏給我們的更多。不過,阿雷托的作風也太招搖,這麼光明正大擴充軍備,還奪下雷諾在附近的領域。真不太像是我認識的他。」
「我有同感。」哈得洛德點點頭。「他就像被堪薩斯附身,或許只有亞拉知道他的計畫。老頭子我猜想那些工廠生產的戰備物資只怕是冰山一角,在各地不知道還有多少。」
兩人談話間,亞瑟只有低頭沉默,讓薩洛梅感覺怪異。後者推了亞瑟的手臂後詢問,然而他又是撇嘴搖了搖頭。事實上,那些線索正在腦海中排列組合,因為──凡事背後都會有動機。
「總覺得好像那裡必須有個銜接點──」
「啥?什麼銜接點?」薩洛梅一臉狐疑望向他。
「呃──」亞瑟苦惱地抓著頭髮,似乎就差一個關鍵就可以連貫起來。「隱藏在貨船中的武器、這些年阿雷托與雷諾的戰爭,恐怕是當年哈德蒙夫也沒想到。」
「你到底想說什麼?」薩洛梅一臉哀求樣。「亞瑟──」
亞瑟閉眼思考片刻。阿雷托的計畫顯然就擺在那裡,只差掀開那層薄紗。他仔細回想過去發生的順序。希魯的文件、布萊爾的下台、過去這兩週年期阿雷托吞噬雷諾的領域以及雷爾夫攔截獲得的運送資料。
對了,那條航道都跟這些有關!
那條栽贓布萊爾的航線到現在依舊是那麼殘破,上一年週期他們路經那裡時感受到該區域的現況,因為它──土妥阿納克──至今仍處於恢復狀態,所有軍備都集結在附近,那邊緣地帶呢?
這一切都說得通了。阿雷托真的下了一盤好棋。
他睜眼後嚴肅地凝視幾人。「恐怕阿雷托的目的都被希魯以及布萊爾說中了。你認為布萊爾為什麼下台?」
「因為極地征服者吶!」薩洛梅說。
亞瑟點了點頭後深吐口氣。
「布萊爾跟我提到當年的事件恐怕是那三人聯手搞出來的。」他說道,「而我看裡面最大的受益者反而是受害者。哈德蒙夫以為自己取得雷諾,實則是給阿雷托足以擴張勢力的機會。」
哈得洛德大驚。「亞瑟大人,你認為那是阿雷托的前置作業?」
亞瑟點點頭,在地面上畫出概略圖。
「一個對三人都有利的前置作業。」他說道。「阿雷托如果打算攻擊各領域,那麼勢必得打通雷諾、馬哈維達以及烏拉瑪革前方的領域,但布萊爾的雷諾一隅梗在那裡,是他們難以通行的阻礙。剛好,阿奇柏德與哈德蒙夫恨不得將他拉下台。」
「可是,怎麼不對盧安賽卡下手?」薩洛梅問。
「他沒蠢到那地步。」亞瑟搖頭說道,「我當初要執行潛入莎雅的任務之前,雷爾夫在任務簡報中提過雷諾與埃耶洛有條經濟航線協議。然而,阿雷托或許與哈德蒙夫早已協議好那條航線的許可權,畢竟誰都知道那傢伙眼裡只有總理之位。
「現成的航路讓戰艦偽裝成貨船攻下該區,然後這下軍事戰艦可光明正大通過各領域的中立地區,一路延伸至土妥阿納克。布萊爾當年就是用那條航線來交易阿雷托的下台,可大家都知道他被反將了一軍。」他看了三人,「對盧安賽卡下手,無異與哈茲亞克拉宣戰。」
哈得洛德似乎明白了,一掌拍下大腿。「噢,亞拉保佑。那招可真是一石二鳥吶!」
亞瑟點了點頭。「恐怕不僅如此。」他鄙夷笑道,「土妥阿納克的破壞遠比老爺子你想像得嚴重,大批艦隊足以光明正大繞過他們。而想到這裡,我都不知道另一位兇手還笑不笑得出來呢!」
「可阿雷托真的有膽量去挑戰巴蘇哈泰和哈茲亞克拉?」
亞瑟聳了聳肩。
「我不確定。」他說道。「但他會這樣做一定有目的。但是如果他在這裡這麼積極準備,恐怕不是單純的領域爭奪而已。」他認真地看向薩洛梅,「這模式讓我想到你和布萊爾的事。」
薩洛梅聽聞後立即摀住張口:「我的恩薩爾!艾西特!」
「很有可能。」亞瑟驀然點頭。「希魯那句──外面才是阿雷托的樂園,總是令我難忘。你不覺得有那麼一絲相同的氛圍?」
哈得洛德張大嘴,口唾幾乎都要滴落地面。
「我的亞拉!他想效法姆諾斯帝國?」
「是,我覺得是。」亞瑟點了點頭。「然而,阿雷托要與各領域硬拼勝算機會並不高,他必定還藏著什麼目的,而且值得他這麼做。」
「那他的目標是哪裡?」薩洛梅深思。「土妥阿納克?」
亞瑟聳了聳肩。
「那裡?」他皺眉說道,「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那比攻打盧安賽卡還找死。但背後的動機恐怕只有阿雷托那顆肥腦才知道。」
薩洛梅咧嘴發出陰沉的微笑,拍了亞瑟的手臂。「搞不好艾諾札蒂吉司又冒出來。」
「艾諾札──它是什麼東西?」是吧?連哈得洛德同樣也難以記得那麼多段的發音。
「是個賤宰渣!」薩洛梅拍著哈得洛德的肩膀。「老爺子,你心目中的亞拉可能沒你想的那樣。他們只想把我們關在斐利斯的監牢裡……」
「噢,亞拉天神!」哈得洛德眼睛整個發亮了。「這怎麼回事?你們真去了那裡?漂亮嗎?跟天堂一樣嗎?」
薩洛梅面對連番的問號,只能處理其中幾樣,隨後豎起拇指後接連搖頭。
「噢──那簡直就是天堂,你看了一定會目瞪口呆的。就是那幾個賤人不怎麼樣……」隨後他看了亞瑟的眼神後臉色戲劇性地沉下,修飾了一些語詞。「是的──我剛剛說的傢伙就是其中之一。」
哈得洛德在黯淡的臉色下揚起無奈的微笑。
亞瑟抬頭望向上面呼嘯的風聲,狂風從頭上破碎的建築撥下些許沙塵,落到他們身上。那裡的幾顆焦躁內心無比煩悶,誰也不敢賭定陰晴不定的風暴何時過去。一邊是因徬徨顯得煩悶,因為勢單力薄的反抗軍不可能打贏這場戰役;一邊是期待取下城堡那兩顆腦袋。
四人紛紛抬頭看向上面掃過的風暴,片刻後它似乎有稍作停歇的趨勢,耳邊傳來的風嘯逐漸減小。
「哎──」薩洛梅朝上方傾吐嘴裡的白煙,「這場風暴哪時候過去呢?」
「亞瑟大人有什麼打算嗎?」哈得洛德說。
「既然都到這裡,或許該是跟阿雷托及我們的宰渣做個了結。」亞瑟瞥了薩洛梅一眼,後者欣然點頭。「這次可不會與兩年前一樣,即使沒有老爺子的幫助。布萊爾肯定不會放過阿雷托的胡作非為,他會拼了命掀翻這裡。我無法漠視你們在這裡被他們凌虐,過往的遺憾不能繼續留存了。」
「嘿嘿──」薩洛梅露出尖銳的邪惡面容。「光想看見那王八宰渣就讓我熱血沸騰!」
哈得洛德見兩人認真的神情,緊張地握住亞瑟的手,輕拍著。「亞瑟大人,你確定要這樣?這可不是簡單的事吶,阿雷托還有更多的恐怖士兵──」
「那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亞瑟在對方還沒說完之前點頭。「你們是希魯的全部,也是我暗許下的承諾。如果放棄這次,往後讓我們怎麼繼續走下去?」
「可、可是這──」哈得洛德吐了一口氣,抬頭注視兩人,那股憂傷更加深了。「在下就老實說,兩位大人這麼關心這片土地,老頭子我很高興。可是、可是──沒有必要為了這裡拼上你們的性命。」
薩洛梅輕拍哈得洛德,望向上面漸漸趨緩的風嘯,準備起身。「老爺子,恐怕接下來再也不是這裡的問題而已呢。」他朝亞瑟勾了勾頭,「可以準備出發了嗎?」
亞瑟向哈得洛德點了點頭,笑著輕拍對方溫暖的手掌。
「哈得洛德!相信我們一次吧。」
這是他首次直呼哈得洛德的名字。亞瑟堅定且誠摯的眼神以及呼喊的語氣,瞬間翻攪哈得洛德的回憶。
哈得洛德,相信我吧。你一定會成為反抗軍最出色的力量!
他彷彿回到市場那裡,看見狄哈波誠摯的眼神並邀請他加入反抗軍的行列。多少次,他在深夜的哨崗上埋怨當時為何會答應狄哈波,明明不想加入反抗軍……然而現在他終於明白當時是為了什麼做下的決定。
是那雙眼透露出來的訊息。
或許他在這位置上待太久了,忘記當時的悸動與決心。
「等等──」哈得洛德扯住亞瑟的手臂,以堅毅的眼神看向兩人。「如果兩位大人這麼堅決的話,那算上老頭子我一份。讓我們一起作戰!」
哈得洛德從密絲綺手上接過地圖資訊板,指著上面的路徑方向說道:「單靠你們兩人很難抵達城堡那裡,阿雷托應該會在前方擺下重兵。要潛入城堡最好的方式便是靠礦場那端的入口,可是你們應該清楚過去那裡已經坍方,也不是最省時的路徑。
「我們反抗軍可以趁這風暴來襲時,故意營造一波大反攻。讓阿雷托聚集在城堡前方的部隊分散到肯德雷司以及機場。但──城堡防線之後就得靠你們了。」
哈得洛德見兩人點頭同意後立刻轉頭對密絲綺下達命令。
「密絲綺!」他嚴肅說道,「妳聽見我們的計畫了,請弟兄們立刻發動攻擊!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讓所有站立的物體都躺下,不惜一切代價拖延阿雷托的部隊,全力掩護兩位大人!」
「是,老爺子!」語畢,密絲綺立刻爬上階梯進行部署指示。
哈得洛德揚起嘴角,艱難地撐手起身,再度輕拍亞瑟手背。
「亞瑟大人,我們賭一把看看是不是亞拉的旨意。接下來的一時刻內是不是會如我們想的──」他向兩人躬身,「最後感謝兩位大人為這裡做的一切。保重!」
亞瑟向前一把將哈得洛德擁入懷中。
「老爺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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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明茲 地下室
阿雷托快速地擺動他的腳步,走向熟悉的地下室,在進入最後一道房間前的那到長廊,依舊瀰漫著噁心的臭味。但他並不在意。即使惡臭的腐朽味和囚籠裡發出的呻吟和撞擊都無法進入他的腦袋,目前一心只有盡頭的那間密室。
「不要吵!」阿雷托快速的步伐下朝牢籠啐了一口。他對著那裡一陣臭罵後喃喃自語往前走。「誰都無法阻止我、誰都無法阻止我!全部都是蠢蛋!蠢蛋!非得自己出馬不可!」
「阿……雷托……」
進入密室前,祭司從陰暗角落緩緩走出,將其嚇了一跳。
「嚇!是你?」他撇了一眼,再度邁開步伐,「別阻止我,我可以打死那些蟲子!」
他推開祭司空虛的身體逕自進入密室,那時黑影再度憑空出線在他眼前,見毫不在意的阿雷托後那股空氣再度凝重。
「混帳!」祭司的兜冒下赫然發出令人畏懼的怒吼。「封印……未完全……不要……輕舉妄動……」
阿雷托後退兩步,臉上的青筋暴露,揮下手自顧地走向黑石前。「不可能!他們都打到這裡來了,我得要讓他們瞧瞧那東西的威力!」
祭司拉扯阿雷托的手臂,那深不見底的面部深淵散發出強烈的殺氣。那刻他似乎有想要殺了阿雷托的舉動,強烈的氣息從斗蓬下冒出,狂風席捲四周。但阿雷托不甘示弱地撇下嘴,面部開始扭曲,肥碩的手臂皮膚下萬物竄動冒出,伸向阿雷托的銳爪反被將了一軍。
祭司被彈飛那刻,阿雷托反手抓住他的衣袍,雖然抓不到那雙空虛的手,但揮拳的那刻竟然擊中祭司胸膛。他奔向前,看似笨重的身體卻異常敏捷,一把抓住祭司的領子後將他重壓在地。
祭司從地面上化成一團黑霧,再度出現在阿雷托眼前,伸手憑空將阿雷托固定在半空中。
「你這……笨蛋……憑……你這樣子……也敢……跟我……打?」
語畢,祭司手中冒出大量黑霧,將阿雷托牢牢地纏住。這招對許多人都有用,但阿雷托可不是了。他徒手抓住那些黑霧,一把將其扯斷。
阿雷托從半空中摔下,現在他的目光都聚集在不遠處的儀表上。
「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
阿雷托連滾帶爬湊到牆壁上的儀表,一一扭動,將指示刻度轉到最強的位置。頓時他被強悍的力量鉗住脖子,身體猛然被拽出,摔入地面,後滾了兩圈。
「我……不能……讓你……破壞……這個……計畫……」
「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阿雷托從地上爬起來,快速撞向祭司,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呼、呼──去死!」
他的表情強烈扭曲,一把攫住祭司的頸部。時間緊迫,不能再讓後者妨礙他的目標。
他抓起祭司,瘋狂地朝披覆斗蓬的身軀一陣猛打。怒拳之間,斗蓬如空氣般無形,祭司幻化成黑霧繞向阿雷托身後,飛散的黑色氣息迅速在那裡凝聚。而阿雷托卻緊抓那刻,轉身猛然奔向那裡,一拳將其打飛到牆邊。
「怎麼……可能……」
祭司從地面飄向空中,空洞虛無的面容望向再也不是膽小鬼的阿雷托,赫然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讓阿雷托撞上身後的牆壁,接著憑空將其壓制在地面上。
阿雷托抬頭怒瞪對方,撐起身軀後猛撞向祭司腹部。一道黑影霎然飛出,滾落在地。
「呼、呼──看來堪薩斯這傢伙留給我的也不是沒有用處!嘿、嘿嘿──」
「你……這……混帳……」祭司狼狽地從地面上爬起,陰沉地收起雙手,低頭緩慢地退入到身後的黑暗角落。直到消失前,那股聲音持續飄盪著。「你……終究……會……死在……這裡……」
「你這混帳才會死在我手下!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沒有人可以阻止了我!」
語畢,阿雷托氣喘地走到儀器前,拍下按鈕後脫下衣服,走向黑色巨石前。那裡頓時電閃如炬,巨石猶如一塊活物,堅硬的表面變得如液體狀,那裡冒出大量觸手將阿雷托的身軀包裹,最終融入巨石內。
頃刻,清晰的共鳴聲發出,像是玻璃杯邊緣摩擦發出的嗡聲。黑色巨石發出同樣顏色的雷電,朝四周轟擊,一道道強烈的電弧刮下牆壁上偌大的石塊,四周的岩壁因此坍塌。
在落石的掩埋下,那巨石似乎越來越大,如液體般的表面失去光澤。它像石化般變得堅硬,呈現龜甲狀的六角面體。此刻依舊持續變大,無止盡地膨脹,撐破這間密室,將城堡一隅頂出地面。
片刻,兩顆令人畏懼的血紅光芒從石縫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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