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梅緩緩撇過頭,疑惑的眼神被緊張的情緒覆蓋。「應該是我們眼花吧,但──兩人應該不會同時看錯吧?要不……我們趕緊下去,等下又變了就糟了!」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亞瑟點了點頭,立刻操控飛船急速俯衝。
飛船突破大氣,撥開雲霧後底下一片淺綠色的平靜,山脈上的積雪未溶,樹林間高聳的巨木,微風緩緩吹過的草原。那裡是一片祥和與靜謐。
兩人對眼前的樣貌深感疑惑,通常掛載管制的狀況下應該是烽煙四起,然而下方卻平靜無比。
「亞瑟,這裡不尋常。」薩洛梅同樣嗅到那股不尋常的氣息,「剛才是怎麼回事?看來刺激感好像沒要出現了。」
「這還用說!」亞瑟急忙拉下安全帶,這動作使得薩洛梅也緊張地拉下。「你趕緊將武器系統掛上,我有感覺要出大事了!」
「你有遇過這種狀況嗎?」薩洛梅指著下方的情況,「我說這種陰晴不定的塔台?」
「沒有,這是頭一次!」亞瑟短暫地搖頭。「你快點準備武器系統。」
薩洛梅在亞瑟命令下,看向密密麻麻的面板,複雜的系統令薩洛梅摸不著邊。他在亞瑟的催促下情緒顯得複雜與慌亂,眼前那些簡單的符號與文字都變得難以理解。
隨後,機艙的螢幕和廣播再度響起他們最不想遇到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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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機場管制降落中,未經許可之飛船,請立即返航!請立即返航!本塔台有權力迎擊未允許降落之飛行器。」
「警告,警告,十秒後即將開火,請立即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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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剛跳出屏幕,甚至不到兩秒,底下的機場便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指揮塔瞬間被火光吞噬,濃煙翻滾直沖雲霄。隨後,一連串的爆炸接踵而至,火光從機場的各個角落竄出,彷彿整個地面化作一片煉獄。
那兩人的願望成真了。但他們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
這片火光如同觸發了某種殺戮的機制。砲塔迅速調轉角度,將炮口指向天空,無差別地對任何一架飛船開火。亞瑟眼見周圍幾艘來不及返回的飛船在炙烈的光束中化作殘骸,碎片伴隨火光四散。他的飛船在硝煙和爆炸間艱難穿梭,機身每一次閃避都伴隨著震顫。
「亞瑟,快掉頭!」薩洛梅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緊張。
「掉頭?現在最好能掉頭!你剛剛沒看到那艘嗎?」亞瑟緊盯著面前的視野,手快速操控著飛船閃躲迎面而來的光束。「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曲速在大氣層內哪會有用!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衝!」
「不不不──」薩洛梅抱頭大喊著。但話音未落,亞瑟已迅速打斷:「快準備武器系統!別只顧著喊!」
薩洛梅連忙搜尋著武器系統的位置。他的手在滿是儀表和按鈕的操控面板上徘徊,但無奈這是亞瑟的飛船,只有他和奧拉大天使才知道那系統究竟藏在哪裡。
「去你的,亞瑟!」薩洛梅氣急敗壞地叫道。「武器系統到底在哪裡?」
「左手邊!按那個紅色的按鈕!」亞瑟頭也不回地指示,語速快得像機槍。「按下後面板會自動轉換!」
「是不是這個?去他媽的,這是什麼破事啊!」薩洛梅手指猛地按下按鈕,隨後飛船尾部傳來一聲巨響,震動瞬間席捲整個駕駛艙。
他抬頭望向屏幕,警告時限的讀秒已經沒有意義,底下的砲塔瘋狂地朝天空怒吼,電磁砲破天際,朝他們狠狠擊來。機場周圍的炮塔也是,無情地連續轉向,火力覆蓋著每一片可能的逃生路徑。
「亞瑟!亞瑟!」薩洛梅見從面前略過的光束砲而大喊。
「別顧著喊!你去搶布萊爾的東西時應該也沒有喊得這麼淒厲!」
「那裡沒有這該死的東西!」薩洛梅破口大罵,「要怎麼控制你的武器!」
「匣子內!快啊,你這紅老粗!」
緊張的薩洛梅這時候才見到扶手前方已經跳出收納格,左右各放了一只手套。他趕緊穿戴上,隨後上方降下一道屏幕,懸掛在薩洛梅頭部兩側。
亞瑟努力穩定機身,剛才那一擊打中機尾的重力罩,讓飛船像是灌滿酒精的醉漢,搖搖晃晃地飛著。「這下可好,你要的刺激感來了吶!還不趕快還擊?」
「怎麼攻擊?」
「我的天吶!你的飛船是什麼做的?」亞瑟專注於大砲的動向,無法分心去看薩洛梅。「想像你是怎麼用槍瞄準!快吶!」
「莎雅的飛船可沒有這麼高檔的東西!」
薩洛梅看見視窗的提示,雙手一握,螢幕上顯示彈藥已填充。他眼前的準心隨著揮動的手快速移動,但亞瑟為了不讓砲塔追蹤,左右操縱飛船的同時讓薩洛梅瞄準的目標再度偏移。
他氣得大喊:「嘿!駕駛,拜託穩著點,你把我的目標弄掉了!」
薩洛梅話音未落,機翼再次受到砲塔的衝擊,受損的感應器導致飛船無法正常控制。原本應該順利爬升,但此刻他們卻感受到強大的離心力,失控的引擎轟鳴著,突然左傾了一個大角度,讓薩洛梅差點被甩下椅子。
他氣得準備怒罵亞瑟,卻忽然看到螢幕上兩道巨大的光束從飛船旁掠過,發出轟轟的巨響,讓他把話吞回肚子裡,驚愕地凝視著那兩道因電磁砲而蒸發成的粗雲。
「這是……」薩洛梅驚訝地指著螢幕說道,「你原本打算這樣做的目的嗎?」
「噓!快找你的目標,找到機會就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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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注意!砲塔高能反應,請閃避!砲塔高能反應,請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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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避!閃避!」薩洛梅驚恐大喊。「亞瑟、亞瑟!你這樣的路線很容易被擊中!噢,我的奧拉!」
電腦不斷重複著,面板上顯示著紅黃交錯的警示訊號。自從飛船開始偏轉以來,已經不受控制地朝左方飛行。
「去你的!你沒看到面板上的警示嗎?方向舵失去控制,重力罩的能源也被剛剛的電磁炮抵銷。我得把部分能源轉移到重力電網上!你覺得這能解決幾座炮塔?」
「我不准你讓重力罩消失!我的奧拉啊,那可是活生生的飛靶啊!」
他們像是在空中繞圈,每過一秒鐘,推進的力度似乎越來越大,在重力場尚未恢復之前,巨大的壓力往他們身上擠壓。兩人瞬間感覺到血液遲遲無法順利爬到胸腔與腦袋,眼前視線開始黯淡。
「快點──」亞瑟被機體震得顫抖著。「解決──他們──」
「拜──拜託──不要──再──轉了,」此刻的薩洛梅已經被旋轉得眼花撩亂。「我、我──瞄──不準──」
「有人──不是──最會──用槍?」
「少囉嗦──你、你看過──醉漢──射瓶子──會準──嗎──」
「你──就行──!」
飛船持續轉動,發動機發出高亢的轟鳴,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他們像是酒保手中的搖杯,被快速且不停地搖晃,甚至連說話都可能會咬到舌頭。壞事接二連三,失控的飛船此時朝著砲塔發射出的電磁砲彈飛去。
「亞瑟,你幹嘛、你幹嘛?」
「我也不願意,飛船自己拉過去!可惡,我恨透噴射引擎了!」
亞瑟盡可能扳動操縱桿,並放下煞車襟翼。經過這一番操作,飛船似乎聽話了,開始順利轉向。就在他們鬆一口氣的瞬間,飛船又轉了一百八十度回來。這次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接連兩聲轟隆的巨響在他們身後響起。失去重力罩的防護,光砲直接波及到殘弱的發動機,成為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
「拜託、拜託!不要是發動機!不要是發動機!」亞瑟急切地喊道。
「亞瑟!閉上你的臭嘴!」
話音剛落,亞瑟便注意到面板上的指示燈閃爍不定,機翼上的圖樣已經變成紅色標誌。這無疑是個壞消息──他們即將失去引擎動力,飛船將與地面直接相撞。
那一瞬間的念頭如同預言般準確,飛船瞬間失去動力,急速向地面俯衝。薩洛梅眼尖,發現了地面的情況,心中懊悔自己一開始沒注意到機場的防禦網,這配置簡直和莎雅的一模一樣。
「呃……亞、亞瑟……下面、下面……莎莎莎、莎雅……」薩洛梅因為飛船落下的重力和劇烈抖動,說話變得困難,甚至差點咬到舌頭。
「莎雅個……?哦?」亞瑟瞥見薩洛梅指著前方的螢幕。
儘管頻繁的抖動讓他難以辨認,但大致明白了薩洛梅的意思。其實他自己也沒注意到,機場的弱點竟與莎雅的設計類似。回想起之前看空照圖的時候,薩洛梅總是會找他搭話,卻忽略了重要的細節。
機場的砲塔雖然形成了環形防禦網,能夠從各個角度攻擊空中的飛行器,但由於機動性限制,所有電力網都集中於軌道下方。
如果他們的猜測正確,那麼主要的電力網通往幾座關鍵的砲塔。一旦這幾座砲塔同時被摧毀,整個防禦網便會失效。
「快、給、我、上、線!」亞瑟急促地重啟系統,憤怒地用腳重重踢著前方的鋼板,每說一個字便狠狠踢一下。
或許是飛船聽見他的呼喊,系統瞬間恢復運作。成功啟動的指示燈再次亮起,引擎的轟鳴聲逐漸回升,過載的警示燈號也隨之消失。
「我的奧拉,踢那裡竟然真的有用?」薩洛梅難以置信地說。
「每次都很好用!」
「每次?你到底做了什麼?」薩洛梅兩眼睜得比銅鈴還大。
「刺激感、刺激感!」亞瑟對他挑了眉毛說。
飛船再度拉高盤旋,不停閃避接連襲來的電磁炮和防空彈。薩洛梅已習慣了操作,趁著機身穩定,打掉幾座炮塔。然而,幾波來回之後,因為時機掌握不佳,能擊中炮塔要害的次數卻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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