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餐桌上盡情暢談,每當桌上的食物即將被消耗殆盡,另一道木門後的廚師便立刻端上熱氣騰騰的絕佳菜餚。此時,薩洛梅總是會悔恨自己吃得太快,然而每當他這麼說時,手總是不由自主地再次伸出,然後又是一頓狼吞虎嚥。
哈得洛德似乎無法抵擋內心的喜悅——看到人們拼命地吃,他的內心總是充滿了滿足感。隨後在他的拍掌下,四位侍者從那道端出食物的木門扛來一只被架在木架上的木桶,那桶足足可以裝下一個亞瑟呢。
他們動作流利地將木桶放到哈得洛德身旁的木架上,原來那有著凹槽擋塊的木架正是用來放置木桶的。
哈得洛德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把尖嘴鐵鎚般的物品,轉身一擊敲在木桶前方的蓋子上,將那裡鑿出一個小洞。瞬間,一股濃厚的果漿香氣散發而出,充斥整座宴會廳。
他一手撈起汩汩流出的鮮紅液體,興奮地將其送入口中,得意的表情顯示出他對這桶酒的滿意。接著,他接過侍者再次遞來的水閥,同樣轉身猛力一敲,將其打入剛剛砸出的洞口。美味的液體隨著水閥的開啟,滾滾流出。
侍者手上的木盤上很快冒出一杯杯的酒,將它們端到每個人面前。在這濃厚香氣四溢的催化下,即使是再撐的肚子,也似乎有了空間去容納眼前這黑紅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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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我們的貴賓!」
哈得洛德高舉酒杯,首先與身旁的希魯相碰,再由希魯的杯子敲向亞瑟,如此連續下去,繞過長桌一圈,最後又回到哈得洛德的杯子上。那響亮的撞擊聲在亞瑟和薩洛梅的耳中一陣停頓,但卻譜出了一段別有風味的音調。
在哈得洛德的吆喝下,大夥齊聲舉杯。美酒在杯中搖晃,如同大海的浪濤,捲起每一顆珍貴的酒滴。
迫不及待的薩洛梅一口吞下,舌尖的感觸令他眼睛一亮。嘴裡的澀味與焦香的肉塊竟如此柔順地融合在一起,油脂帶來的肉香被中和,酸爽的口感去除了多餘的油膩,讓原本濃厚的肉塊多了幾分花香與莓果的風味。
繼恩西亞的偉大廚藝後,這是他第二次有如此的經驗,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失落的胃再度獲得無比的滿足,酒杯一杯接著一杯。
酒精在他的胃袋裡竄出,血液中奔騰而起,直衝大腦的意識神經,將它們團團包圍。這種感覺如同電流,瘋狂地釋放出陣陣酸麻的舒適感,刺激著所有的感官。
這種液體非常獨特,從喉嚨下去時帶來一股輕微的刺激,宛如氣泡般的感覺,薩洛梅特別喜愛,甚至一口氣喝完一整杯。瞬間的刺激感驟然倍增,頓時令他臉上的五官全糾結成一團。就如薩洛梅事後的評語:「爽到不行了!」
「我一次要十杯!」
薩洛梅將杯子倒過來,舔著上面殘餘的那一滴。他的誇口令哈得洛德高興地揚起眉毛,開懷大笑。
「薩洛梅大人果然不同凡響,還有呢。」
侍者也被這股豪邁的氣氛感染,大家都開懷大笑。杯子再次斟滿,不論他們是否想要。事實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薩洛梅這種酒量,尤其是這種酒,很多人都心存敬畏。事後,希魯會解釋這其中的道理。
「老爺子,這酒是用什麼做的?」他好奇地問。
「呃……哈,你們想知道嗎?」哈得洛德在茫然的眼神中露出一絲邪惡而詭異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想啊!非常堅持!」薩洛梅模仿哈得洛德的語氣說。
「其實,這森林裡的漿果多得很,通常採收下來並不是自己吃的,而是餵給赤海的薩莫鯨。鯨魚對於漿果的消化能力不好,會在胃囊中形成一層保護膜將這些漿果包裹起來。經過一段時間後,薩莫鯨會吐出無法消化的物體。這時,我們就會去海上打撈,將其剖開後放入木桶陳放一段時間……就變成這種液體了。」
薩洛梅聽到這裡,差點把酒噴到亞瑟的臉上,所幸亞瑟反應迅速,立即用盤子擋住,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得洛德此時笑得嘴角咧開,鮮紅的酒液沿著他的嘴角滲流到灰白的鬍子上。此刻,酒精已經成功侵蝕了他的思緒,他與薩洛梅像是兩個酒鬼般地對笑著。
雖然薩洛梅對這種製作過程有些嫌棄,但他的嘴巴卻老實得很,一杯接著一杯。此時場上能撐得住的人已經不多,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兩位大人果然不同凡響……」哈得洛德搖頭晃腦,語氣含糊不清。
「不同凡響是什麼?」薩洛梅滿臉通紅……呃,他本來就很紅了,這下可更紅到發紫了。
哈得洛德像吟詩一般晃著腦袋,隨後整顆頭一頭栽入餐盤中。旁邊的侍者忍不住笑出聲來,淡定地伸手扶起哈得洛德,卻被他驚醒後跳起的模樣嚇了一大跳。隨後,哈得洛德又一次跌入餐盤中,惹得旁人又是一陣嘻笑。
「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老爺子這樣呢。」希魯面帶紅暈,對兩人說。「薩莫鯨的胃液裡有強烈的麻醉酵素。不過兩位大人別擔心,通常一進入胃裡就會被分解。在代謝過程中,這酒很容易讓人醉上加醉。能一口氣喝掉五杯而不倒的人,才算是高手呢!我也是經過多年訓練才能喝上兩杯啊!」
難怪那些倒下的人,大多在第四杯時就不行了,有的甚至連第二杯都還沒喝完呢。
「哈,這就是你所說的耐力嗎?」亞瑟半吊著眼神看向希魯。
希魯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不再是謙恭的嚴肅,而是酒醉後燦爛的笑容。
此時,突然警報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搖晃。那些沉睡的人抬起頭來看看;而那些清醒的人則毫無反應,完全無視於警報的聲音。
「希魯,這怎麼回事?」薩洛梅從酒醉中驚醒,緊張地四處張望。
這時,神出鬼沒的哈得洛德再度驚醒,他一把抓起面前的杯子,不管那是不是自己的,甚至裡面還有沒有酒──事實上那是只空酒杯──也不在乎,將其高舉過頭。
「別擔心!喝、喝喝!」
當亞瑟和薩洛梅面面相覷時,希魯踏著醉步走到兩人之間,雙手鉤住他們的手臂。「不用緊張,基地正在轉移位置呢!」他一邊抖著薩洛梅的手,一邊朝哈得洛德的方向撇去。「兩位大人,老爺子等著你們呢!」
此刻,意識不清的哈得洛德在酣厚的眼皮下,雙眼向上翻著,舉起僵硬的手。他見薩洛梅與亞瑟再度一口將酒入肚,然後將杯子往桌面上一敲,整個人再次栽入盤中,只留下豎起的大拇指。
那一刻,眾人又是一陣狂笑。終於,有人擊敗了自豪的哈得洛德,大家一陣歡呼再度舉杯呼喊!
「薩洛梅!薩洛梅!薩洛梅!」
希魯似醉非醉地掛在亞瑟的肩膀上,喃喃自語道:「亞瑟大人,這是先祖阿魯斯的策略,請安心用餐──」隨後,他在亞瑟的肩膀上發出鼾聲,讓亞瑟忍不住想笑。
亞瑟與薩洛梅再次互看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隨後互相敲杯。
叩!
那天,他們愉快地聊天了好幾個小時。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JobowWqE2
亞瑟與薩洛梅越喝越清醒,而酒醒後的哈得洛德則再也不主動舉杯,只偶爾張開眼睛,露出滿意的笑容後又沉沉睡去。
話題從澳雷泰雅的美景聊到莎雅,以及他們所經歷的有趣事情,甚至連薩洛梅在莎雅基地指揮時,腳指被士兵開車碾過、還故作鎮定的糗事都被提起,讓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那裡的每個人經歷了幾波醒醒睡睡,笑聲此起彼落。隨著第三桶酒的開啟,麻醉的威力如海浪般席捲而來,在場未離開的人都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薩洛梅終於無法支撐身體,從椅子上滑下,趴在地面上,流著口水,臉上仍帶著醉意的笑容。他的神情彷彿在夢中仍在回味那醉人的美酒和歡笑,這一刻,他已經不再在乎周圍的事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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