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西爾克雅微微挑眉,顯得滿臉不解。
亞瑟悶哼一聲,語帶埋怨:「那天它跟雷爾夫的石頭碰在一起,從此開始那些……古怪的夢。」
西爾克雅瞬間變了臉色,隨即焦急地朝亞瑟伸出手:「再給我看看那項鍊!」
他仔細端詳那顆鑲嵌的石頭,臉上浮現驚訝和凝重的神情。剎那間,那石頭發出一股耀眼的藍光。隨著一聲悶響,一股震撼的能量波從綴飾中猛然釋放,席捲整片海岸,令人胸口震顫。
西爾克雅驚呼道:「該死的,我怎麼一直忽略它的存在?」
亞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後退,滿臉疑惑。「怎麼回事?這不就是個指引石嗎?」
「指引石?這麼說也沒錯。」西爾克雅大笑,拍了拍亞瑟的肩膀。「哈,西爾克雅幹的好!好吧,你要這樣稱呼也行,但那方式並不總是可靠。」
西爾克雅臉上顯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滿足,但亞瑟卻更加困惑,心裡疑問層層疊疊。從昨晚起對方的話語總是欲言又止,如今總算是揭開了幾分真相。
「不可靠?怎麼說?」亞瑟忍不住追問。
西爾克雅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點了點頭說道:「這石頭來自斐利斯的喀司達文山脈,它們蘊藏著驚人的能量,通常被拿來當成武器的驅動石,容易與其他能量呼應。然而我認為它們似乎具有意識,不見得總是會有這種反應。」他朝亞瑟挑了眉。「所以你該知道為什麼這種方式並不可靠。」
亞瑟敷衍地點了點頭,「一直以來,你說的斐利斯是哪裡?」
西爾克雅思索了一番說道:「以哈得洛德的講法,那應該就是神的國度,也是我所來的地方。」
「你?」亞瑟瞥了懷疑的眼神,然後立刻收下西爾克雅的怒眼回應。「好吧,你擁有那些神秘的力量,我還可以相信。可是,你為什麼對這顆石頭如此驚訝?」
西爾克雅輕蔑的藐了亞瑟一眼說道:「這些石頭可能看似普通尋常,可是當它被拿在人的手上可就不一樣了。它會顯得更有意識──應該是不同凡響的意識!」
亞瑟立刻警戒,退了一步:「別對我抱有什麼怪異的想法,我可沒興趣啊!」
話剛說完,亞瑟的頭上便挨了一記重重的菸斗敲擊,痛得他大叫出聲。「喂!痛啊──」
「別自作多情,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西爾克雅輕蔑地笑了笑,將項鍊丟回給亞瑟。「我有興趣的是這顆石頭帶給你的──身分。」
「身分?不過是會發出色調的石頭而已。」
「而已?」西爾克雅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拿著菸斗指向後者手中的綴飾。「這麼純淨的色調竟然在你心中是這種地位?你看看這個。」
他從袖口取出一件鏤空金屬圓飾,中央鑲嵌著一顆瑰麗石頭,脈動的微光閃爍,猶如充滿神秘的生命力。亞瑟定睛看去,有股強大的威壓瞬間襲來,猶如結實的狂風撲向他的靈魂。
那是青草、樹木、叢林的呼喚,他眼前是一片盎然。風從草地上吹過的波浪、身後的作物田那裡的脈動,他可以感受到它們從地面上汲取的能量。下一刻,他驚覺自己被拉回現實。
「感受到了嗎?」西爾克雅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手中那顆石頭的光芒更顯耀眼。
「天吶,我剛剛經歷了什麼?」
「這是我們之間才會有的聯繫。」西爾克雅一面抽著菸斗,迅速吐出的煙霧在空中輕飄,「換做是希魯或者薩洛梅,就算拿著它,也感受不到。」
亞瑟凝視著那顆石頭。它散發著光芒,如同神秘的瞳孔直盯著他,忽明忽暗,宛如脈搏的躍動。這股奇妙的靜謐感緊緊地吸引著他,使他無法移開目光。
「為什麼會這樣?」
「守護者的共鳴。」西爾克雅揚起嘴角,抽出菸斗。「這是我的原魂石。它是繼承原魂的守護者象徵,這裡寄宿的便是我剛才說的不尋常意識──原魂。」
亞瑟心中一震,抬起頭驚訝地問道:「你是守護者?」
「正是在下!」西爾克雅躬身後迅速拿起菸斗敲了亞瑟的腦袋,「哪有繼承者這麼遲鈍。」
「我的天……我還以為守護者應該……不一樣。」
西爾克雅再度以菸斗敲了亞瑟的頭,狠瞪後者一眼。「你認為會怎樣?守護者又不會變身,你是不是科幻影集看太多了?」
亞瑟困惑地瞧著西爾克雅的模樣:他衣著隨意,個性散漫,完全不像亞瑟心中神聖而威嚴的守護者形象。忽然間,他意識到西爾克雅從剛才到現在的暗示,又是一頓震驚。
「慢著,你……你說……」亞瑟震驚得難以自己,「我是繼承者……而我手上的就是原魂石?」
西爾克雅藐視亞瑟一眼,然後抽了口煙淡然說道:「怎麼?你不信嗎?」
「原魂石?」亞瑟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以一聲冷笑來緩解心中的驚愕。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成為守護者。他頓了頓,試圖用幽默掩飾心中的混亂,「哈,雷爾夫那傢伙才沒這本事拿到那種高檔貨吶。」
西爾克雅再度拿菸斗敲下亞瑟的腦袋,眼神中透出一絲不屑。「一點直覺性都沒有!或許你一直都忽略它在腦海中的對話……不過,這也不意外,因為在你意識到它存在之前,它或許只是在你心中隱約浮現的呢喃。」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成為了守護者?亞瑟再次懷疑自己。
這顆石頭雖然很特別,但如果真的是原魂石,那雷爾夫怎麼可能輕易就得到它?艾西特的奧拉真的不知道他們給的是原魂石嗎?另一股疑惑隨之湧現。
「可是……原魂石有這麼好取得?」
西爾克雅搖搖頭。「原魂會寄宿在任何一顆能量石。所以不管你拿到哪一顆,那都不重要。」他再度抽了幾口煙,似乎越高興的時候,抽得越頻繁。「這並不是偶然,因為你注定成為它的繼承者。我曾告訴過你,有意識的東西總會回到你手上。而原魂石將會表現得更密切,回到身邊也是片刻的事。」
語落,西爾克雅將自己的原魂石往前一扔,石頭在空中飄向懸崖,逐漸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裡。隨後,彷彿施展魔法般地,石頭又從他的手掌中冒了出來。
「這又是你的幻術吧?」
「不信?」西爾克雅挑了眉毛。「你自己來試試看!」
亞瑟接過那顆石頭,仔細端詳,確實是剛才那顆。他不由得懷疑這是否又是西爾克雅的詭計,於是瞄了西爾克雅一眼,將石頭扔得更遠,希望能證明他的懷疑。就算西爾克雅真的有那種穿越的本事,應該也不會這麼快拿回來。
然而,就在亞瑟自我安慰的時候,西爾克雅將放在背後的手伸到亞瑟面前,手掌心一打開,那顆閃爍著光芒的金屬物再次出現在眼前。
不屈不撓的亞瑟心中暗想,再試一次,這次一定要扔得遠一些,讓他無法輕易拿回。思緒至此,菸斗落在腦袋上的那股悶疼再度冒出,讓他不由得失神,石頭隨即被西爾克雅搶了回去。
「這東西不是拿來這樣玩的!」西爾克雅面色嚴肅,舉高菸斗時卻被亞瑟瞥見;後者立刻用手擋住。
「別再打了。噢──疼!」亞瑟摀著疼痛的頭頂,痛苦地哀嚎,「是你叫我多試幾次的吶!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的魔術套路?」
「石頭在你手上可不是我扔的。再怎麼厲害也騙不了你手中的感覺。」西爾克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隨後一股白煙從他嘴邊緩緩冒出。
「是這樣的嗎?」亞瑟看著手中閃閃發光的飾品,心中依然充滿疑惑。「所以我也可以把它扔出去?」
「千萬不要!」西爾克雅立刻驚呼,菸斗又一次對準亞瑟的腦袋。「你與原魂石尚未同步,雖然它可能會在漫長的時間後回到你手上,但現在可不能再浪費那些無謂的時間,那可是我們最缺少的。」
西爾克雅的雙手輕輕搭在亞瑟的肩上,眼神變得柔和。「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但這是你的命運。而我,將成為引導你走入這命運的一環。準備好成為守護者了嗎?」
亞瑟被西爾克雅一番話嚇著了,趕緊伸手制止。「等等,這其中必定有些誤會。你看我像是繼承守護者的人嗎?」
「難道守護者的臉上會刻著『我是守護者』嗎?」西爾克雅舉手再度被亞瑟擋下,這次他改用擰臉皮的方式,雙指一擰揪住了亞瑟的臉。「你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他說的那個人,傻呼呼的!不是很多問題嗎?去問問它!」
「等等……」亞瑟的心中掀起了波瀾。
他來追尋真相,不是來繼承什麼守護者的。他腦海中回想起雷爾夫的任務,總覺得自己還在夢中,那些現實的片段才是他最熟悉的。他怎麼又陷入夢境、幻術、咒術、原魂和守護者的世界?
這些日子究竟是真實,還是又一次夢境?
他是否還躺在那顆樹下?
「等什麼!」西爾克雅一聲喝叱,打斷了亞瑟的思緒;那些懷疑如同被襲來的狂潮,撕裂了他的內心。那股衝擊直抵靈魂深處,胸腔內的澎湃感如同站在演奏會的大鼓前,震撼的感受難以言喻。
他的眼神雖然依舊犀利,但散發出的氣息卻變得柔和,帶著一種關懷和寄託。「只有身為守護者的我們才能感受到那股脈動。原魂不會突然降臨,是你從未發覺。我曾經告訴過你,面對事實──永遠保持接納的心態就可以了。」
「那我現在在哪裡?」亞瑟急迫問道。
「相信你所在,那就是真實。」西爾克雅搖搖頭,眼中的堅毅氣息和自信似乎與夢境相同。他好像回到那副軀殼內了。「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在瀑布底下做了什麼事,那才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而且你自今都沒發現,剛才我一直以斐利斯古語與你交談,通曉所有語言的認知只有守護者才能做到。」
他抓住亞瑟的手,將那顆閃爍著光芒的綴飾拿起。「在我釋放咒語當下,你只需閉上眼睛,將專注力灌注在這個東西上。」語落,他將飾品放到亞瑟的手中。
「等等、西爾克雅,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
「世上──沒有準備好這件事。」西爾克雅的聲音堅定,不容置疑。
哈法達瑪‧阿納瑪斯納哈薩‧蘇拉阿拉卡司巴
西爾克雅緩緩地吟誦起咒語,雙手輕輕放在亞瑟的手掌兩側。那吟詠的語調不再生硬,反而如同美妙的歌聲,溫柔而婉約,充滿了神秘的力量。
隨著咒語的回響,亞瑟手上的綴飾開始發出一股既強勁又溫柔的能量。它猛烈地推開他的雙手,卻又輕柔地扶住他的手背,彷彿在呵護著他。奇特的感受從手掌深處湧出,強烈的風如同生機勃勃的潮流,穿過指縫,急促地向外流竄。
此時,一股暖流沿著亞瑟的背部蔓延,迅速覆蓋全身。手中噴發的壓力瞬間消失,讓他感覺漂浮在空中。無論是那股湧動的力量,還是溫暖的流動,似乎都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
他感受到龐大的力量從身體各處,甚至是每一個毛細孔鑽入;每次心跳的脈動或者力量的流動,都變得如此鮮明而強烈。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然而那並非來自於外界的影響,而是深深植根於他意識中的晃動,彷彿正在喚醒他體內沉睡的潛能。
「亞瑟,請閉上眼睛──我在那等你──」細微的聲音輕柔地在他的腦海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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