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作用?」亞瑟說。「石頭怎麼會自己跑來這項鍊裡?」
西爾克雅一副滿不在意地聳肩,閉上眼享受一口口嘴裡的白霧繚繞。「無所謂。只要這些東西到你手上就好。」頃刻,他微睜眼,一以副藐視的眼神看向亞瑟。「這就是全部?你的武器呢?」
「那把槍?」亞瑟一臉疑惑。
西爾克雅搖了搖頭,一臉不耐。「嘖,你不記得了嗎?是一把劍吶?」
這份震驚彷彿發了電的電鰻,一股強大電流的酥麻感猛灌他全身,徹頭徹尾地轟炸皮膚上的每個毛孔。這些消息無疑比眼前的東西重要,他還想要找時間解開那頓疑惑。這會他自己開口了。
他拍下桌子大聲驚訝說道:「那是真的?」
「怎麼真的?」西爾克雅皺眉,然後看著亞瑟誠摯的疑惑後放下菸斗,凝視著他,「你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亞瑟驚嚇得摒住氣息,話語節奏斷斷續續,「我、我在夢境裡看見你交付了一把武器給我……也是一把劍。所以這意味著……那有可能是真的?」
西爾克雅的皺眉瘋狂地堆在一起,疑惑越來越深。薩洛梅插嘴說道:「這傢伙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他最近老是做很奇怪的夢。」
「是這樣嗎?」西爾克雅別過頭,雙手迅速攫住亞瑟頭顱,凝視說道,「庇護所的事你也忘了嗎?我在那裡交給你的。」
「庇護所?」
西爾克雅皺了眉,目光持續鎖定在亞瑟身上。「怎麼?一些很奇特的紅色建築。我們在醫護所見面的吶。」
亞瑟再度震驚,腦裡一片混沌。他的夢境變成事實了。儘管夢境太真實,但那依舊是夢境,也許沒有太多意義,然而突如其來的消息重重地往他身上、腦袋捶了一拳。
他想抗拒,不過──現在已經抗拒不了。
「你這眼神相當詭異。」西爾克雅見亞瑟的茫然,顯露些許陌生的冷淡,隨之撇下嘴角。「那你還記得什麼?」
亞瑟搖了搖頭。「只有夢過的內容才會記得。」
「難怪西爾克雅會這麼說,」他咬牙深吸一口,「這該怎麼辦?不過好像……」
西爾克雅嘴角發出不滿的短音,猛拍桌面站起,輪番頂起左右兩側嘴角。他陷入一片沉思,扶著下巴走來走去,語無倫次地碎唸。三人這樣看他重複這幾個動作有十幾分刻,直到他最後放棄為止。
「算了,先來吃飯再說!」這就是他的結論。
西爾克雅再度露出笑容走到亞瑟身邊朝他肩膀上一拍,「想必一頓好吃的可以安慰你空虛的胃。」
薩洛梅聽聞,高興地朝亞瑟抖了眉毛,然後整個人趴到桌上低語,「嘿,亞瑟!這老頭的廚藝可不簡單,你一定會讚不絕口的。」
西爾克雅無預警的敲下那顆賊腦,臉色再度沉下,以尖銳的手指指向亞瑟。「亞瑟,你最好開始讓你的身體學會靈活運作!」接著指向薩洛梅,「你給我吃飽一點,訓練明天正式開始。你和希魯!」最後指向希魯。「你──別想要放黑夏爾出來!」
傍晚,西爾克雅為他們準備整桌的食物,前幾日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令飢餓的薩洛梅看了口水直流。
晶瑩剔透的烤肉流下粉嫩的汁液,在口中入口即化;新鮮的珍珠海藻果無須特殊調理,只需要簡單地攪拌幾滴辛香料煉製的油變能襯托出鮮美的滋味,最好在入口的時候將其咬破,讓裡面包裹的液體充分與油料混合。
火焰燒蝦是薩洛梅取的名字。牠像是螃蟹與蝦類的綜合體,川燙後緊實的肉塊很輕易地從身軀上剝下,沒有外殼的束縛,那些肉絲會充分展開,像是火焰一樣美麗。
經過陳釀與香料的爆炒料理,變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那桌面上還有許多菜色,如珍珠肉腸、鮮嫩炸菲力魚、蜂蜜舌蜥腳還有許多說不上名稱的菜餚。
「我的奧拉!最期待的就是這一餐了。噢!」薩洛梅的手指在餐盤上游走被西爾克雅的菸斗猛敲一下,大聲痛呼。
「沒禮貌!用餐就是大家要一起享用。」西爾克雅再度轉過身,身手流利地將食材丟入鍋中,冷哼說道:「簡直跟哈得洛德那小子沒什麼兩樣!」
希魯竊笑兩聲,將食材端給西爾克雅。「西爾克雅大人,你的廚藝可真的不得了呢!」
「這句話是哈得洛德教你的?」西爾克雅嚴肅的臉下露出詭異的笑容。
「哈,哈哈──」希魯一臉尷尬傻笑。
西爾克雅撇了他一眼,自顧翻起炒鍋。「別笑!那小子也用過這招。雖然偶爾有用,但──你還是作回你自己。」他關懷的眼神讓希魯收起笑容,「你應該明白我說什麼。」
他猛拍低頭希魯的肩膀,指向爐灶旁的兩片木板說道:「也許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但此刻我需要你找一個笨蛋,合力將它扛出來。你們可以隨意拿取,如果有能耐的話。」
底下有座秘密的酒窖。希魯找了薩洛梅一起搬出三桶酒──聽說是哈得洛德先前送來的。
他們搬上第一桶的時候,西爾克雅已經在小屋內翹著腳抽著菸斗等候,桌面上幾乎擺放不下那些菜餚。然而飢餓的薩洛梅在為此抱怨時,見滿桌的食物後立刻安靜了,眼神充滿期盼的亮光。
當晚四人在餐桌上一陣狼吞虎嚥。希魯按慣例吃飽後再度愁容滿面;亞瑟不停轉移他的注意力,最後在薩洛梅的計謀下以酒將其麻醉。
薩洛梅依舊是晚宴間的贏家,幾乎有兩桶都是被他喝光,簡直是為他舉辦的歡迎會。
戶外走廊原本有三張躺椅,其中一張據說在薩洛梅來的第一天已被壓垮。西爾克雅囑咐他沒有修復之前,再也不准接近躺椅。
薩洛梅醉醺醺地坐在走廊木板上,背靠牆壁,點起菸管百無聊賴地玩弄煙圈。
西爾克雅坐在躺椅上,抽著菸斗,吐出一顆顆小煙圈穿過薩洛梅;亞瑟則是躺在椅上看著他們兩人以煙圈較勁。最後贏家是一陣冷風,將那些煙霧吹散了。
「西爾克雅──」亞瑟說。
西爾克雅的悶哼令白煙從嘴角冒出,醉醺醺地朝亞瑟點了點頭。
「庇護所是怎樣的地方?」
「最早是這樣稱呼。」西爾克雅醉眼迷濛的望向亞瑟,隨之將腳放到躺椅上一頭倒向椅背。「那些不務正業的神官將那裡改稱為『聖域』,這什麼鬼名字!事實上,那是黑天使的大本營,敗陣後被攻陷了。它不屬於任何的空間,是詭異的存在,然而,那些人擔心黑天使的復活,將那裡變成了訓練護衛的場所。在那裡的確培育許多菁英,這我並不反對;但對於他們宣稱這些菁英都有機會變成守護者──那我就有意見了,簡直胡扯!」
「為什麼?」
「那不過是他們沾沾自喜的安慰說法。」西爾克雅哼笑一聲,「守護者的繼任人選可不會因為他們得受過庇護所的訓練,這套說詞真的令人可笑!事實上我不反對他們以家族享有貴族待遇來誘使人加入,那都是眾人選擇,但靠這宣傳就令我覺得不恥。」
「所以守護者的地位很崇高嗎?」
「哎──你問題還真多吶!」西爾克雅滿口酒氣,又是一臉不耐。「大天使在創世之初將七股力量變成靈魂,那便是我們口中守護斐利斯的七大原魂。紅色米納諾斯、橙色阿拉法圖、黃色左哈斯基特、藍色普瑪布、青藍色灰耶薩可法、紫色普羅及綠色葛斯瑞潘。
「『原魂』是古老且強大、令我們尊崇的靈魂,它會寄宿選中之人身上,成為我剛剛說的守護者;部分神民稱之為『聖天使』。但守護者無法脫離凡人的範疇,他們也會殞落,那之後其身上的原魂就會回到斐利斯等待下一位繼任者的來臨。」
「那薩洛梅還跟我說大天使有七雙手呢!」
「或許這是他們的傳統。」西爾克雅雙眼迷濛,拿著菸斗的手許久沒有抬起。「在我看來,大家都喜歡在事實上添油加醋。你相不相信無所謂,但記得──面對那些未知的事情,保持著接納的想法,不要去抗拒它。」
「是這樣嗎?」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片刻,那裡鼾聲四起,薩洛梅同樣歪斜脖子睡在那裡,嘴裡叼著即將燃燒殆盡的菸管。亞瑟進屋從窗櫃下取出兩件毛皮毯,抽出他們的菸斗和菸管,將毯子鋪在他們身上,隨後走進屋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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