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得洛德安排的房間果然不凡,與他們兩人的身份相比,這裡幾乎應有盡有,甚至比哈得洛德的房間還要寬敞。房內不僅有空間擺放裝飾植物,還有一座看似古老的石磚壁爐。窗邊擺放著一張方形的手雕木桌,桌面上的木紋斑駁而充滿歷史的氣息,不論桌腳或者桌面,每處的雕刻細膩精緻,是亞瑟無法理解的精緻圖樣,猶如隱藏某種深遠的秘密。
「亞瑟,你看看!」薩斯吉幾乎將臉貼在桌面上,輕輕撫摸著上面光滑的紋路,彷彿品味它所承載的過去。「連這張桌子,都充滿著斐利斯的故事!」
「嘿,薩斯吉、薩斯吉!」亞瑟急切地連喊幾聲,直到他一掌拍在薩斯吉的肩膀上,才終於把對方喚回現實。
「噢──我的兄弟,真對不起啦!看到這些太激動了!」薩斯吉終於回過神來,揚起嘴角,拉開椅子一把坐下,隨後一手平躺在桌面上,那副姿勢頗具霸氣。「哈!你還是老樣子,永遠這麼冷靜。」
「事實上,並不是……」亞瑟拉了椅子坐下,隨後深嘆一口。「我並不認得你太多……」
「你怎麼了?」薩斯吉趨前趴在桌上,彎起手臂,將頭輕輕倚在頂住桌面的拳頭上,面帶失望地說,「你……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記得我?」
亞瑟嘆氣後再度抬起頭,眼神無力地望向薩斯吉。他在薩斯吉的眼神裡找到一抹夢裡的印象,但僅僅一點而已,因為記憶再度習慣而模糊。
「在我告訴你之前,我、我們之前在庇護所這件事是真的吧?」他看見薩斯吉點點頭後繼續繼續問道。「我們曾經在雪地上遭到埋伏,我救了你和一位名為賈古拉的伙伴?」
「是吶!」薩斯吉雙唇微開,有那麼一會沒有出發聲音。「你發生什麼事了?當年你消失後去哪了?」
亞瑟面露無奈地聳了聳肩。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西爾克雅說我的記憶被吞噬了,那是我為那個武器付出的代價,我忘記那名字叫什麼去了……」
薩斯吉與他對視半晌,直到皺眉已經將眉毛擠成一條線。「嘖、嘖。難怪──我就知道你的眼神不對。」
亞瑟聳了聳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哪種眼神才是真正的我。」
隨後他深嘆口氣,將那些過往放到腦後,至少可以肯定夢境不再虛假,然而這並沒有給他帶來現實感,彷彿觀看別人的人生,套到自己的身上。
他只剩下最後一道疑惑。
「西爾克雅──」他懷疑問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護衛?還有,這兩次你出現的時機點真的妙不可言。我想你應該可以幫我解開這疑惑吧?」
薩斯吉隨後雙手一攤,再度將頭靠在拳頭上。「都是西爾克雅的指示。困住你的實驗船、還有埋伏在雲上的戰艦。要不是為了破壞那該死的匿蹤引擎,否則我可以更早去幫助你們。」
「西爾克雅的指示?」
薩斯吉悶哼後無奈點頭。「我想……你的疑惑大概跟我聽到的當下是一樣的。還有,西爾克雅的死對你打擊很大吧?我很抱歉……」
亞瑟一臉憂傷,無力地趴在桌面。「也許他早暗示我結局了,只是那時候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是吧?」薩斯吉眼神中露出一抹淡然,似乎徵求亞瑟的同意。「我不理解他超乎常人的預知能力是從哪來的,無一戳破我嘲笑他的夢想。」
「這是他的能力嗎?」
薩斯吉撇嘴後聳了聳肩。「他神秘的很,這種問題在他身上得不到正面的回應。如果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會明白。噢──我忘記了,他有跟我提過你會去找他,只要你拿到我給你的東西。想必你應該體會到了吧?」
亞瑟頓時驚訝,全身雞皮疙瘩揚起。他驚訝說道:「你應該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是吧?還有,你知道對岸那個並不是真正的西爾克雅……」
「我知道。」薩斯吉點了點頭。「某次我去找他的時候,那股感受不同以往。那時我才知道原本的西爾克雅早不在了。所以你問我關於他的事,說真的,我可知道的不多。而他似乎知道的也多不到哪裡。」
「嘿,薩斯吉。西爾克雅說庇護所後來沒了,是不是真的?」
薩斯吉再度點點頭。「你可以不用懷疑西爾克雅的話。狂潮後的庇護所被封閉了,西爾克雅就是那時候找到我的。我會成為他的護衛也是他的功勞,我想大概就是要我替他辦一些──他自己辦不到的事。」
「他有什麼做不到的?」亞瑟頓然一臉疑惑。
薩斯吉終於將頭離開那隻手,再度趨身向前,輕聲低語。「他被逐出斐利斯了。正確來說,他是逃離斐利斯的。」
「難道是那分身說在斐利斯發生一些事?」
薩斯吉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回答:「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有件事在斐利斯可無人不曉。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他揍了斐利斯最高的掌權者──主神官呢。他大概是史上第一位被主神官通緝的守護者。」
「他會這樣做?」
「那可是不爭的事實。」薩斯吉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直到現在,斐利斯的神民對於西爾克雅評價的確不怎樣。不過──要與他相處後才會知道,事實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那你怎麼沒被拔掉護衛的頭銜。」
薩斯吉聳了聳肩。
「我依照西爾克雅的指示投靠到神官那邊,然後藉著尋找西爾克雅的下落開小差。」
亞瑟撐起身軀,彈出食指朝他指了指。「你這個賊傢伙。真是不可靠!」
薩斯吉閃過一絲怒容,撇下亞瑟的手指。「嘿!你看看,這些還不是為了你!」
「我?」亞瑟指向自己,一臉茫然。
「當然。」薩斯吉揚起無奈地嘴角。「你看看,他可是為你下足功夫呢。但我身上還有最後一項任務──帶你回斐利斯。」
「我要去那裡做什麼?」亞瑟問。
「西爾克雅沒告訴你嗎?」薩斯吉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頻頻點頭。「你不是守護者嗎?要去完成繼承吶!這樣或許你可以接替西爾克雅,將亂七八糟的斐利斯重整一番。」
「你不要告訴我,『我是守護者』這件事也是西爾克雅告訴你的。」
薩斯吉依舊笑得詭異,點了點頭。「你想想看,我的好友可是守護者呢!」他邊說邊拍向亞瑟肩膀。「我終於可以擺脫西爾克雅的護衛,然後我會申請成為你的護衛,就跟以前在庇護所搭檔那樣!」
亞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隨後推開了薩斯吉的手。「得了吧!我怕我也忍不住又揍了主神官。說不定西爾克雅揍他,還真有他的道理。」
「你才不會呢!」薩斯吉笑著反駁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輕快。
亞瑟無奈的氣息從鼻孔狂奔,再次輕蔑的掃了對方一眼。「要不是被西爾克雅趕鴨子上架,我才不想成為守護者吶!」
「別這麼抗拒嘛!守護者可不是你想要就有的。」薩斯吉再度趨身將手搭在亞瑟的肩膀上。「何況,你沒見過斐利斯,會很後悔這輩子沒有去那麼一趟。這可是世界樹底下難尋的地方呢。」他打趣地比出手指,「一趟就好,很快就回來。」
亞瑟斜眼瞄向薩斯吉。「守護者對你們有那麼重要嗎?或許在我思考之前,我想聽聽看那是什麼世界,還有世界樹不是西爾克雅後面那棵樹嗎?」
「哈,那棵?才不是呢。」薩斯吉拍了亞瑟肩膀兩下,眼神再度閃爍光芒。「你看!我可以隱約聽見你的好其在呼喚我了。既然你都忘了,那麼我再幫你複習一次。」他摩挲鼻尖,嘴裡那抹微笑揚得更高。「我們相信世界樹是所有世界最基礎的架構體,雖然我知道你認為這有點奇幻、籠統,但它只存在高於我們可以理解的視界之上,那是所有一切的最終歸宿。」
「所以你也沒看過世界樹?」
薩斯吉聳聳肩。「除非等我死掉了吧。」他繼續說道,「斐利斯是連通所有次元世界的樞紐、所有生命誕生的起點。那裡的美景不是我的詞彙可以形容的,漂浮島嶼、空漂河流……。不過,現在我們可能需要守護者來遏止那些漂浮島嶼的惡化,因為它們逐漸崩落了。」
「惡化?」
薩斯吉點點頭,悶哼後繼續說道。「斐利斯自遠古大戰後出現許多無法理解的現象,那些島嶼的崩落──是真的像土石崩落那樣;還有守護者青黃不接的狀況……。如果你不來繼承,恐怕再過不久,所有神民都會葬身在那深厚的海底。」
「難道先前那些守護者繼任都沒有用嗎?」
「沒用!」薩斯吉搖搖頭。「如果扣除掉西爾克雅,那麼還有艾諾札蒂吉司、海姆蘭姆及洛西哈札司四位了……喔──還有一位守護者,路尼斯。」
「等等,大概除了西爾克雅和路尼斯我聽那位分身說過,其他不還有守護者嗎?」亞瑟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困惑。
薩斯吉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他不知道離開斐利斯後所發生的事。三位守護者被主神官發掘。」
「那這樣哪算是青黃不接?」亞瑟若有所思地說,「不還有這麼多位守護者嗎?」
「或許要你們所有守護者才行呢!」薩斯吉拍了亞瑟的手臂。「嘿,據說在遠古大戰時期可是七大守護者都現身了呢。」
「那路尼斯應該算是哪位守護者?西爾克雅說他的身分很特殊。」
薩斯吉點點頭。「愛菲斯神官後期,在外界發生一場與黑天使復活有關的戰役。他是在那場戰役前繼承的守護者,也是在七大原魂之外的新原魂。沒有一位神官知道他的原魂是誰。所以,他們認可的可能只有他手上那顆原魂石,而不是守護者這事實。」
「所以路尼斯最後有完成繼承儀式嗎?」
「當然沒有!」薩斯吉搖搖頭。「那件事令神官界出現分歧。好笑的是,擁互愛菲斯神官的那派自始自終認同他的身分,而另外一派至今極力反對。雖然最後決議被強行通過,但儀式那天他並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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