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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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雄把他推進總部。「這就是最後一位了。你們大家所有人,來見見俠騎吧。」
人們齊聲回應。大家咕噥的問候中有個極其熱情回應的女孩。她的熱情幾乎像是在嘲弄人。
俠騎大步走到裡面,有一點遲疑——而非恐懼。他告訴自己說,他再也不會懼怕。不。這裡是他不熟悉的領域。也很難讀懂其他人——另外九位年輕人。
他雙眼掃過那群人。五位女孩,四個男孩。他加入的話就能讓男女平均。是刻意如此設計的?
他們的假面服,從專業到自製的都有。顏色、認真程度、是否能用以戰鬥,各有不同。有個男孩,穿著看似很專業的黑綠假面服。那件假面服上有皮革跟多功能腰帶,胸前有葉形徽章,無疑所費不貲。俠騎在他周圍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光輪,彷彿他只能看到那男孩周圍的最明亮與最黑暗之處。光輪的效果很幽微,就像俠騎能在閉上左眼右眼時,稍微扭轉視角上的某些景象,如此做出相反效果。
葉形男孩身旁有個女孩,穿著較不昂貴的假面服,但她顯然被他吸引,成了抱持著希望的阿諛部下,或帶著浪漫情愫的動機。而就像森林彷彿環繞著那男孩,一位年老女性繚繞於那女孩身後。她外表慈祥,彷彿鄰居長輩,雙手從指尖到手肘都被燒成焦黑。年老女性的嘴唇彷彿在說話般微動,但影像沒有聲音。
他開始轉頭,那影像轉變。光影奔過那女孩的肌膚,彷彿她正站在一片冰河前方,光影折射、映照到她身上。
不,那老女人的漆黑雙手⋯⋯是燒灼的結果嗎?是炎漿才對。
那女孩發現他在看著她,稍稍皺眉。他閃開自己的視線。她可能以為他是因為另一個原因盯著她。
與那兩位專業假面服相反的極端值,則是個樣貌認真的年輕英雄,還有在人們之中帶著盾牌跟劍的女孩。她的自製頭盔放在她身旁的桌上,她的裝備兩側有著可笑的老鼠耳朵。那頭盔也算不上是個好裝備——它無法提供足夠的邊緣視野,比較像是裝飾而非保護性配備。她站在一旁,但另外兩人聚在她身邊。她正在微笑,她就是那個比起其他人更突兀地熱烈歡迎他的人。
而在那些形象、些許微光下,照亮了那的鼠耳女孩的開朗笑容。她的夥伴身上,有著奇異系統的文字樣式不滿一個男孩的皮鋪,另一個男孩身邊則環繞著一道不存在的炫風煙氣。
那些形象並不尋常,但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形象。很讓人分心、不安。
那些東西——那些閃光——應該是什麼呢?
剩下的兩位成員裡,有一個男孩,外表設計就是個簡單明瞭的義警隊員,假面服從頭到腳都是漆黑,另一個女孩則穿都會迷彩。俠騎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女孩身上——她的白灰色夾克,短到無法蓋住她的腰曲,她藍色小可愛前胸有一個盾形徽章。她的圍巾,補充的藍色陰影繞過她下半張臉,身上也有相同徽章。她坐在椅子上,手肘歇撐著膝蓋,玩著一把刀。
怪的是,她比那個想要看起來很黑暗、嚇人的男孩還要更冷酷。
「請坐。」志雄說。他一隻手輕柔一按俠騎的肩膀。
這樣細微的舉動,卻使人感到至關重要。他是屬於哪個圈子?他會選擇哪個方向?
他瞥過這整群人,那些形象都已有所轉變,他的雙眼落到那把刀子上。
一瞬,那把刀子消失,只剩一道耀炎。那形象頓時顯目地有所不同,有個圖像一瞬出現——出現的時間短暫到他可能會錯過。一群孩子,鮮血淋漓,臉容帶著劇烈的恐懼,其中有一人表現出痛楚。
那個形象就像它出現地迅速消失,現成了一位拿著槍的女孩。
她發現他在盯著她。與他四目相會,將耀炎變回刀子。
那個閃動的形象是從她身上發出來,正拿著一把裝上消音器的手槍,指著槍口。她的神情很是絕望。
然後,她將手裡的手槍換成大砍刀,顯然對此毫無意識。
他走過房間,坐到她旁邊的椅子。她根本沒看向她,她住意力都放在劃過那把武器刀身的拇指上。
「你知道,軍器女孩【Army Girl】連英文都說不了吧。」那個穿著精緻假面福的男孩說。
「她能說一點英文的。」志雄說。「沒關係的。」
「我就說說而已。」那男孩說。
「我想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說的事。」志雄回答。「你已經爭論過你想要的隊伍構成,以及你想被認真看待的欲求。」
俠騎謹慎看那兩人對話。他雙眼視線落到志雄背後的人影,試著集中注意力。身影緩緩移動,那個四腿生物的腿長到志雄周圍的「窗口」都無法展現出牠的本體。每條腿底部、手指似的附屬物,在牠走過的「土壤」上雕刻出圖示跟點子。
「我們已經搞完了嚴肅的部分啦。」那個鼠耳女孩說。她拔出劍,刺入空中:「好耶!」
「假到爆。」咕噥回應。「好像她的隊伍是佔多數呢。」
「我很肯定你們會理解的。」志雄說。「你們很多人都經歷過許多事情,有些人才剛剛停下來。停止逃跑,停止戰鬥,停止處理一長串的危機。」
志雄的雙眼簡短看向俠騎。俠騎將視線低垂到地板。
「你們要記得一件最重要的事。」志雄說:「就是,你們還有時間。你們有時間搞清楚你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有時間思考這個隊伍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們還有喘息的時間。你們還能當孩子。」
志雄頓一下,環顧房間裡。嘆一口氣。「我很肯定,你們對這件事毫無興趣。你們想趕快長大、去當英雄。」
「你最好相信我們一點啊,老大。」老鼠女孩說。
「小心為上。」傳奇在大步走進房間裡時,說。他身邊跟著昹奪羅和雅麗珊卓。「我是要談訓練,而不是把你們推入麻煩事情裡頭。」
「之後才會把我們推出去吧。」老鼠女孩說。
「那也會假設你們想要那麼做。」傳奇回答。
在場英雄們的純粹存在感,改變了房間裡的能量。毫無興致的青少年們提振精神。他們更加專注,更加警醒。
現在不是一連串表演秀的另一篇章。那些人都是捍衛者的主要假面,全待在同一個地方——為了他們而來。
「那麼。」志雄拍著手,說道。「我很不擅長官腔。而就算有這三個人強迫我擔任領導,那也不符我的喜好。所以你們怎麼說呢?我們開幾瓶汽水,切個蛋糕,慶祝新就任的監護者隊伍吧。」
老鼠女孩的隊伍歡呼慶賀。沒有其他人真心帶有他們一半的熱情,但他們比其他捍衛者出現以前,有更多的回應了。俠騎甚至也允許自己歡呼,加入拍掌聲。
那是很讓人興奮。興奮,而有點恐怖。就像要跨過一道鴻溝。
在其他人走到桌子旁時,俠騎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視軍器女孩。「妳要蛋糕嗎?」
她抬起頭。「要。」
「妳想喝什麼?我想那裡有可樂,薑汁,雪碧⋯⋯」
「那個棕色飲料。」她說。
「那,就可樂吧。」
他讓她坐在椅子上,十分專注在她的武器上,然後拿來兩個紙餐盤。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坐在漢娜旁邊呢。」志雄給自己盛了幾塊蛋糕時,評論道。
俠騎瞥向那個有許多武器的女孩。他感覺很不舒服:「大家太重視這種事。我就只是坐下來而已。沒有太多想法。」
「或許吧。」志雄說。他將一隻手放到俠騎肩膀上。「但你這麼是做很好。她真的能交個朋友的。長久下來,就可能是天差地別喔。」
俠騎聳肩,走到餐點桌旁,在兩個盤子上各盛了一片蛋糕。
「我們所有人都忽略了那個明顯的理由。」鼠耳女孩說,在伸手拿塑膠叉子時擋住俠騎。「他認為她很辣。他想要嘿咻啊。」
志雄以非常刻意的方式清了清喉嚨。
「別幼稚了。」那個葉子男孩,從排隊隊伍前方對他說。
俠騎尷尬而侷促。那個鼠耳女孩擋著他,而他也無法移動到下一張桌子拿飲料了。而她在這件事情沒解決以前,也不會有所移動。
「我感覺她跟我很像。」俠騎說。那是個誠實的說法。而他所見的,那女孩的形象⋯⋯
那顯然是錯誤答案,因為老鼠女孩現在只變得更固執。她微笑,柔情低聲說:「很像?」
「妳還沒想到?俠騎就是那個對劫體出手的義警啊。」葉子男孩說。
志雄轉過身,嗓音有一點冷酷:「蘆笛【Reed】。那不是你能隨便洩漏的事。」
「沒關係。」俠騎說。「他們最後還是會發現的。」
老鼠女孩看起來很困惑。「劫體?他們是超能反派?」
「不是。」俠騎說。他利用分心的空檔推開她,然後走到排好兩升汽水的區域。他為自己跟漢娜倒了飲料。「他們都是普通人。都是壞人,但很普通。或許,除了領袖之外吧。」
「或許?」老鼠女孩問。
「我沒給他機會秀給我看。」
她雙眼瞪大。
俠騎在說話時,感到奇異地冷靜:「不是那樣的。雅麗珊卓在最後一刻——在我正想著決定要怎樣處置他的時候——追上了我。她跟我說,如果我真的必須動手,她會站在一旁讓我殺了那傢伙,但我之後得坐牢。不要那樣的話,我就得跟她一起走。過來這裡。」
志雄皺眉,瞥向雅麗珊卓,後者正跟昹奪羅和傳奇,聚到房間一處角落。他們正看著孩子們,彼此交談、微笑。「我很高興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俠騎兵聳肩。我不確定我有做出正確的選擇啊。
他依舊很憤怒。依舊沈痛。他弟弟不在的這件事,仍使他的生命留下一個空洞。
「或許妳現在能停止發問了。」蘆笛對老鼠女孩說。
「絕對不停!」
蘆笛嘆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負擔。」志雄說。「有些時候,那是他們的過去,有些時候是當下,其他時候則是對未來的恐懼。但現在有了個新的開始,你們懂嗎?不論你們信不信,我是滿老練了,但如果有任何人開始對隊友說三道四,或是你們有人因為這種事情而退縮,我會很不爽的。你們在這裡,是要支援彼此。」
俠騎、蘆笛跟老鼠女孩都沈默點頭。
「很好。現在去。去吃蛋糕,喝汽水,快快樂樂享受。等派對結束後我們成年人都走了之後,你們小鬼頭照顧好自己,去看看空房間,還有沒有分給你們任何人的那一間。我給你們放了很多電動跟電影。」
「真假。」蘆笛說,很可能是第一次真心地露出微笑。
「真的不假。」志雄說,他回以微笑。「但我們不會透露給高層的,對吧?這是個小秘密,你們也不會因為在訓練或功課上偷懶而洩漏這個秘密,是吧?」
蘆笛的微笑黯淡了一點點,但他仍點頭。
「去吧。」志雄說,仍在微笑。「別讓我惹上麻煩啊。」
蘆笛趕緊回到自己椅子上,彷彿快點坐下,就能讓派對盡快結束,讓他更快能進入志雄暗示的寶庫。
俠騎一言不發,平衡著飲料跟盤子,給漢娜帶去食物。他給了她一個餐盤跟杯子,她微笑而沒有道謝。
「舉杯。」雅麗珊卓走向前,說。「敬美國第一個監護者隊伍。」
「敬第二次的機會。」志雄說。
「敬更明亮的未來。」昹奪羅補充。
「還要敬我們創造的美好回憶。」傳奇結語。
「回憶。」漢娜低語,在整個房間裡的拍掌與歡呼聲之下,幾乎無法被人聽見。她俯視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的砍刀,還有歇在刀身上的紙盤子。
俠騎沒有回應。他的雙眼正看著那些,幾乎無法被看見的幻象。
■
螢幕上展現著一個列表。俠騎往下滑,表情冷峻。
馬潤油田,1992年,十二月13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LXuh7qoji
聖保羅,1993年,七月6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J5PmXGdD4
紐約,1994年,三月26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PTV5uo3MY
雅加達,1994年,十二月1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ajLvULrcP
莫斯科,1995年,六月18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EZPmCcKh
約翰內斯堡,1996年,一月3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G0AnsyyN
奧斯陸,1996年,六月8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YxhZmOnQV
科隆,1996年,十二月6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IVgslvEkD
釜山,1997年,四月23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9hsI7A6JE
布宜諾斯艾利斯,1997年,九月30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HPLUEdU2
雪梨,1998年,一月18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3hcdmGMU7
錦州,1998年,七月3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GsiJNIVtc
馬德里,1998年,十二月25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XYmvVN3Oo
安卡拉,1999年,七月21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SN3TD3725
九州,1999年,十二月2日。利魔唯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veS2ASWo4
里昂,2000年,四月10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DR50r3Gqq
那不勒斯,2000年,九月16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PBNd4kxTk
范德胡夫,2001年,二月25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6OIFkB5IR
海得拉巴,2001年,七月6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mJMD2m3qQ
拉各斯,2001年,十二月6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RbRTKWzmh
上海,2002年,四月23日。利魔維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VoJ2b6Sep
波哥大,2002年,八月20日。伯希魔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2YEXcawGu
洛桑市,2002年,十二月30日。希魔翮。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ByEOk70P
西雅圖,2003年,四月1日。利魔唯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F6f5FIZlE
倫敦,2003年,八月12日。希魔翮。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J9KtHs6P
里昂,2003年,十月3日。伯希魔斯。
「停。」俠騎命令。人工智慧停止滑頁。滾動條根本還沒滑到一半。
還真是更明亮的未來呢。
他揉揉雙眼,頓時感到非常疲憊。沒有任何事情有他們計畫好的結果。監護者理應是個青少年假面的安全港,位他們爭取時間,做好準備、訓練,搞清楚他們需要搞清楚的事。而在某一時間點之後,有幾個監護者加入終結召喚者戰鬥。其中有當地人,自然而然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園。
成年人假面數量遞減,就有更多青少年參戰,彷彿大家都無意識地認可了這種需求,或是,他們被潛移默化地施壓。而就因此,那些構成原初監護者的理想、理念,全被腐蝕殆盡。
他單手掃過前方,船艇讀取了手勢,新的影像便出現在螢幕上。兩側螢幕都顯示出伯希魔斯對那座城市的攻勢。他沒從現身的地點向前進。
俠騎只偶爾瞥看螢幕,他比較關注基礎建設,還有那些能利用的資源。
聖地亞歌沒出席。他們損失太多成員,也被那些對捍衛者喪失信心的人給遺棄,而殘餘的人則被回收,歸入其他有需要的隊伍。聖地亞哥多少還算穩定了,所以沒壓力要他們給出新成員。
然而漩羅【Spire】——聖地亞哥的隊長——對這場戰鬥很沒有信心。其中還有著人性因素,恐懼與擔憂。他在最後一刻臨陣退縮,決定不要過來。他們防線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就這樣消失了,戰線就被迫調適。
有太多這樣的變動因素。有太多這種小事發生。他聽到許許多多的捍衛者,在處理這些襲擊事件時的抱怨,說到他們有多麽毫無組織、缺乏效率。
或許他在某一程度上,可以同理那股感受。也感受到他在加入第一場戰鬥時,看到立於火線上、面對一個無法被阻擋的敵人時的意義,事情至今,已有所變化。但他依舊有著他自己的疑懼。
他接手了一個隊伍的指揮權,他看過試錯的過程,看到他們領會了對手的能耐,也在數年的時間裡見到利魔維坦或希魔翮能如何藏起殺手鐧,並在關鍵時刻中逆轉勝。就連現在,他們仍尚未徹底理解希魔翮的能力,還有需要多久才能讓人從她的影響下恢復——或甚至是,是否有可能恢復。
現在,他就得領導進攻。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吐氣。
專注在當下。他若太在意壓力,太在意至今的每一起攻擊事件,或那許許多多需要平反的損失,或人類世界正接近崩潰,他就會累加更多壓力,然後發瘋吧。
維加斯隊伍也不在了。他們叛逃、離開了。剎批里可拒絕那讓他們前來戰鬥的載具,稱聲他們會自行抵達。一想到他們能取用這種傳送技術,就很令人憂心。那是傳送能力者嗎?或是個能足夠迅速將人帶到半個世界外的飛行器?他們在叛離之後,竟能如此快速取得這樣的資源,就很讓人憂心啊。
但那並不令人驚訝。
布拉克頓灣他們大部分的成員,都婉拒這一次的戰鬥。漢娜在要對付伯希魔斯時算不上真正的戰力。再說,那個和平協約即使在開始生效的日子,也不好執行,而傳送門也過於重要。
他允許自己思想漢娜的片刻時間。他們簡短交往過,然後分手了。那是段高中戀情,他們倆都太忙錄,無法追求實質的結果。一週約會兩三次,變成或許能約會,然後就再也無法在一起了。他畢業、升到捍衛者,換去部署其他城市,他們都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不過,俠騎看到她的成長。他不斷想到的這件事,舒緩了他對那場關係的結尾所感到的失望。她成了一個獨立的人,聰明,而且很有自信。
他算是,很高興她沒出席。
他轉過頭面對蒙霜跟風揚。他現在想到他們時,也能看到那些影子。蒙霜的年少樣貌,伴隨著她,坐在她身旁的長椅上,雙手抱住膝蓋,隱藏起臉面。真正的蒙霜則坐在長椅另一邊,她身前的折疊桌上放著一台打開的筆電。
風揚?他的「影子」幾乎無法可見,也無法被辨認。不過俠騎知道,在它浮現時,它看起來會很像漢娜的超能力的轉變型態。幻影形象。
他有跟其他人提起那些形象的話題。在他靠近昹奪羅時就開始有偏頭痛,就坦言了形象的事。他怕那是某種精神分裂症,但昹奪羅跟他保證,那絕非疾病。
那僅其中一片拼圖,但整片拼圖也絕稱不上完成。而在他們有更多能討論的內容以前,這也僅僅是其中一份資料。在跟昹奪羅還有超亞人類研究者長談後,他們做出的結論說那是記憶與夢境的微光。是在他要控管自己的超能力時就會需要的訊思型超能力效果,以某種方式連結到觸發事件。
然而他現在就納悶,自己是否被誤導了。昹奪羅是個叛徒,正在幫一群顯然更深入了解超能力的人工作。也許昹奪羅當時說謊,會更符合大鼎的利益。
「破紀錄了。很多假面都有過來。」他說。蒙霜跟風揚都抬起頭。
「可是⋯⋯」風揚說。他似乎在說完話以前,重新考慮自己要說什麼。
「可是我們行動雜亂無章。」俠騎幫他說完話。「我們該能仰賴的人都不在。我們想過的計畫,也因為那些人不在而分崩離析。」
風揚點頭。
「PRT要我們大肆宣傳人數。」俠騎說:「我也應該要讓你們負責領導職務的某些面向。而如果你們願意,我就不會再多說什麼。」
風揚抬起一邊眉毛。
「你們都是隊長了。至少有某種程度的指揮經驗。但我不想太過關注周圍的東西。我們要集中到戰鬥上?可以吧?」
蒙霜跟風揚點頭。
「我會給你們拋出一些軟性問題,然後我們就會直接開始。」
「好的。」蒙霜說。
船艇轉換方向,俠騎心一沉。絲路的超能力不再給他們前進動量。他們很靠近目的地了。一分鐘內就會降落。
「你預備好要參戰?第一次擔任領袖?」風揚問。
「沒有。我沒帶過這麽重要的作戰。每個有在關注的人都知道,這次作戰至關重要。或許也會成為轉捩點。我們輸掉、喪失新德里,就沒有退路了。我們就永遠都撐不到能持續擊敗這些他媽的混帳的那一個未來,也永遠無法恢復我們的損失。我在這裡搞砸了,全世界都會知道。」
「他們不能這樣怪罪你。」蒙霜說。
「他們鐵定能怪罪我的。」俠騎回嘴。
她皺眉。
那艘船艇降落,四隻鐵腳將近完全吸收了落地的衝擊。
他轉向那擺在船體地板上的,兩把劍。
那實際上,是三把劍。最大隻的劍有三十呎長,從後方的舷梯延展到前方,幾乎是裝設到地板裡頭。劍身沒有裝飾。只有質量,堅實的精巧手工,還有在刀刃跟握把裡頭、必須構成砲身的機械裝置。
那東西對於船艇來說過於沈重,然而他已經在使用超能力,將其附加上第二到刀刃——輕重量的、僅有四呎長的鋁刀。
他能看到人身上的「影子」的能力,是他超能力的延伸作用。他能看見兩把武器的概略構成——那個幻影形象——其背後的物理作用,勾勒成線條、形狀與圖案。
那是要呈現出觀點、關聯性。他會將那些關聯性引入一把刀刃——作出巨大的外觀,帶有著小巧的性質。
第三把刀子是用來裝飾——單純就是把陶瓷刀,刀刃裡有金銀裝飾鑲嵌。那東西整體有十呎長,刀身它內部也有著大砲。將第一把刀跟這把刀結合在一起,則會更困難。他將這把刀的外表附上武器,給它能切割的刀刃,但保留了輕省質量,還有最大型那把武器的耐性。
這得要求細緻平衡。他為了方便,而調整過砲刃的大小。重量保持相同,而那個生效的重量也會延伸到世界的其他部分。
他的裝甲也做出同樣的設計,只不過裝甲過於巨大、帶不上機體。名副其實的,成山成堆的建築等級鋼鐵,變得跟鋁一樣輕,然後加上第三組的裝飾。那東西需要一些集中力才能構成、維持他組合好的平衡,但他有自信自己能在擊殺氣場的範圍外戰鬥。
他瞥向蒙霜跟風揚,然後點頭。
舷梯打開,他們三人走出去。其他船艇降落時發出沈重砰擊聲,排成一個圓圈,艙門跟舷梯向內打開。構築出防禦工事,讓英雄抵達。
捍衛者跟監護者隊伍聚集,還有著某一程度的組織。他新上任的捍衛者在會議桌旁,排成概略的隊伍。蒙霜在他左側,風揚在他右側,他們的隊伍都跟在後方。
他不禁注意到戰線的缺口。聖地亞哥,維加斯,布拉克頓灣——那三個美國裡較著名的隊伍。
目空大師、理龍跟織手,最後才抵達。他們加入了那些填補聖地亞哥空缺的非官方假面。
「船艇都已經抵達了。」俠騎說,打破沉默,開始演說。
■
只有在樣板走出俠騎的視野後,他才能放鬆嘆息。
「你們都知道自己的職位。」他對留下來的假面們說。他一眼掃過屋頂上的人群,找出他要找的人。「基恩先生,請跟我走走。」
那位深色肌膚的男人點頭同意,大步跟上。他穿的整齊西裝上有個PRT別針,他脖子的掛繩吊著官方身分證。摩根・基恩是PRT的聯絡人跟大使,負責接洽世界上的各個非官方隊伍。俠騎能看到他身上有一抹超能力,有所壓抑,但依然存在。
那男人身為PRT的超亞人類員工的這種事,並非如此罕見。這件事能如此長久保密,就很不尋常了。然而,那個超能力並沒有同調,就讓這件事更發奇異——自從俠騎數年前有機會見到摩根・基恩,那男人的影子就有所轉變。核心元素都是同一個事物,但那個外表變化到,他足以認為那男人有了第二次觸發事件。他會如此假設,可是那影子的變化,不具備能證實這個概念的劇烈程度。
這讓他感到很可疑,但那也不是使他有所行動的疑心。在理想世界之中,俠騎會替換掉基恩先生。而現實事態過於混亂,摩根・基恩也太深入於所有事情。
「你對樣板很不滿。」
「我不喜歡意外。」
「我給你發了幾封信件,其中有三則語音訊息。」
「我們能相信信件嗎?」
「不行。但他們仍是人才。雅麗珊卓想讓他們加進來。而你在設立起行政架構時,他們也說要繼續執行。」
俠騎嘆氣。
「我們的訊思型能力者願意對集中型防線作出建議。我有跟海外假面洽談,仲裁人會處理一部分翻譯工作。」
「好。我們⋯⋯比較不正式的訊思型呢?」
「和議人跟媘蜜。」
「對的。」
「蒙霜讓他們能用PRT資料庫。這裡網路連線很慢,但還算穩定。」
俠騎點頭。「我會跟他們談談。」
「當然了。」基恩先生回答。
俠騎走到樓下的房間。他頓在門口。
媘蜜的「影子」同時用數十雙眼睛窺視,每隻眼睛的設計——外表跟明顯的功能——都有所不同。宛如一副馬賽克畫作。和議人的微光是一台老舊電腦,還有一張不存在的書桌邊緣。
後者的影子外表沒跟前者一樣滿有意義。他們都是在數次壓力下符號化的集體虛構概念。那些概念會在觸發事件,或在觸發事件即將發生的邊緣瞬間片刻裡,印壓上一個可塑的平面。在一人的超能力固化、衰退時,那個形象就會變得更鮮明,並在個人形象與假面之間轉換,而那較為奇異、如夢似幻的面向,似乎是跟超能力相關。
「和議人。媘蜜。你們有些建設性的提案?」
「對呦。」媘蜜說。
「你的防線像是一座正等待爆發的火山。」和議人。
「直接講重點。」媘蜜評論。
「火山?」俠騎問。
「我也在納悶著你是否故意這麼做。」和議人陳述。他的眼睛批判地掃過俠騎。「你要跟那個終結召喚者打肉搏戰。」
「是的。」俠騎說。
「你挑出新的捍衛者隊伍的想法,是要讓他們支援你。核心隊伍全是遠距離攻擊手。」
「是的。」俠騎說。
「自負喔?」媘蜜問。
俠騎搖了搖頭,然後思考一下。「或許吧。」
「哎,自負也是這工作的一部分啦。問題是,你有搭得上那份自負的能力嗎?」
「我能努力嘗試。此外,我也不會要在自己不願意上場時,讓其他人站上前線。」
「愚蠢。」和議人說。「在大局之中,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你讓自己擺在不屬於你的位置,你就是在幫自己跟其他所有人一場倒忙。」
俠騎搖頭,但他沒有回答。沒可能說服這人的。
和議人繼續說:「而你這個計劃能成功,只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要用一把夠長的劍,可以穿過他的曼頓效應的保護,第二種是你以某種方法存活過近距離戰鬥。」
「那已經算好了。」俠騎說,有一點煩躁。他現在,不需要這種質疑。
「領吏啊。」媘蜜提議。
「啊。我懂了。」和議人說。「而如果領吏被偶然的閃電擊倒呢?」
「我們還有後備計劃。」
和議人搖了頭。「我會作出更好的計畫。」
俠騎咬緊牙關。
「我看著他戰鬥。」媘蜜說:「事情有點不對勁。我有看過終結召喚者戰鬥的舊影片,也看過地圖,線索拼湊不起來。」
「什麼東西拼湊不起來?」
她的手指重重點著她印出來的地圖。「這個地點,這個節奏。他們是在玩我們。在演戲。」
「妳給他們認定的智能比實際情況還要多呢。」
「你是告訴我,你真心認為他們很蠢,還是你不想要⋯⋯」
俠騎可以透過影子的移動,感知到那個襲擊者。他回過身,卻只發現自己面對著一團「影子」的雲朵。
樣板,其中一人。
刺客?
他在層層疊疊的形象下,根本看不到那個人影。那是二十、三十、四十個觸發事件的片影。
而現在,在這裡?這樣公然蔑視和平協議?
他感到怒火激昇。他調整刀刃的平衡——維持刀長、外表,但轉變了它與世界的關聯性,保持著他自己所認定的輕省感,轉變了其他面向。
「你這瘋子!」
他一瞬拔劍,揮舞。一道力場出現,但他的武器毫無窒礙地打穿過防禦。
那把武器——除開外表,以及他揮動時的輕鬆寫意——重達五十噸,也跟超重型武器一樣耐打。同時也具備著陶瓷刀的利刃特質。
他的對手溜開來,在臨時取用超能力時,使形象熠然發亮。
俠騎無法在那團深影中看到對手的行動。樣板是知道這樣會阻礙他、讓他行動變慢嗎?
結果沒有區別。襲擊者沒有進攻能力。兩次攻擊都無法打穿俠騎的裝甲。他向前、揮劍、突刺,他的對手後踏、驚險避開。
俠騎按下扳機,但其中一個超能力發亮,彈藥便卡在機艙裡。
不能在這件事上耗費資源。我得預備戰鬥。
他追打出另外兩擊。兩次都差之毫釐地沒打中。他的對手很害怕、慌亂。
然後,他的對手忽然出現在一段距離外。那團形象,還有窗外雲朵的移動,都表明了時間被暫停。
他進軍,感到另一道攻擊無能打穿他的防禦。又一次,時間暫停,他的對手藉著這個機會退開。
在接下來的兩次停頓之間,他能看到和議人跟媘蜜改變位置,移向現在已經被力場擋住的門口。
他們得要自保。俠騎盡自己所能地在那地獄影像風暴中,估量著對手。每一個影像都很斷裂、破碎。沒能搜刮出什麼情報。
但這個對手也很懶散。讓他在重置之間靠近到危險的近處。目標是要讓他犯錯、佔據他的注意力,這樣訊思型能力就能去到安全處。這成了一場棋弈,移動騎士、將死國王。房間裡的空間也只有這麼大,他能讓自己移動到,逼迫這個樣板成員繼續移動,讓他能行動的時間更少,製造出犯錯的空間。
「不好。」他能聽見和議人低語,那句話幾乎不比耳語響亮。他碰巧瞥向那兩人。媘蜜單手放在槍套上,和議人阻止了她。
他沒機會再次觀看。他下半身失去力量,緩慢而劇烈的痛楚,撕扯貫穿他的身體中央。
雷射?怎麼會?
他只有一瞬間能調整自己的超能力,好讓大刀跟裝甲不會撞穿地板、扯過半棟大樓。
■
我錯過戰鬥了,他醒於醫院床時,如此察覺到。
大地劇烈晃動。他朝上一看,看到房角的媘蜜,她一半的注意力放在窗外的事件,另一半則放在手機上。
「他到這裡了?」
她轉向他,輕點她自己的喉嚨。他可以看到她喉嚨上的管線。
他嘆一口氣。
她走到床邊,注意力還在手機上。她端出手機給他閱讀。
一個筆記程式寫著:
他在這。防線在一分鐘內崩潰。蒙霜已死。溶掉了他大半外部肉體,他還在戰鬥。最後防線要保護院的疏散,他把他們都幹倒了
俠騎閉上雙眼。我們輸了。
媘蜜又開始打字。她在專注於手機上時,神情嚴峻。
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痛楚都集中在一塊區域,卻劇烈到全身都有反應。他雙耳翁鳴,視野動搖,每條肌肉都無比緊繃;他就躺在那,想壓過痛處。
他躺著、喘氣著時,她給他看了手機。
他還能全力戰鬥。不該如此的。他像洋蔥,越內層就越耐打。接下來的15趴會比全體耐打。
「我已經知道了。」他吐出這句話。他移開床單檢視自己身體。胸甲已經被移除,肚子上有嶄新的縫線,縫線使傷口閉起。
他昏了多久?
她又給他看了她的手機。
他們把你腸子釘起來了。假使外體這麼弱,幹嘛還要外體?沒用啊。
他伸手揮開手機,感到肚子的拉扯,深深皺眉。他用另一隻手拍開那隻手機。那樣依然會痛,但比較輕鬆一點。
她躲開他的手,又打起字。
他自己在床上轉身,幾乎在劇痛下作嘔,但他發現自己能夠側躺。就算在鋁質似的重量下,雙腿雙手的裝甲都沈重得足以固定他身體,讓他保持姿勢。
他擺腿要下床,想利用動量坐起身子,她幫了他一把。俠騎差點倒下,但她扶住他,在趕忙撐起他上半身時弄掉了手機。
他胸膛起伏,每一口氣都嘶聲低嚎。低嚎,在某種原始本能上,是有點幫助,但那沒多少助益。光在床上坐起身子,就足使他昏厥。
「我的胸甲呢。」
她遞給他手機,穿過房間,走去一張堆放著個人物品的椅子旁。他們切開了裝甲底下的網格層跟緊貼皮膚的布料。她將那些東西拋開,只拿給他那片胸甲。
它有保持型態。很好。他瞥向那支手機。
外部身體只算裝飾。為什麼?因為他是要嚇嚇我們。伯希魔斯就是個裝飾。不自然的生命體。
她拿過去前部裝甲,將其歇到床腳上。她點了一下手機。
「我讀過了。」他咆哮著。「幫我穿上裝甲。」
她又點一次手機。
「那不會有區別。」他說。「不會改變這場戰鬥的結果。」
她點頭同意,然後抬起那片裝甲,架上他胸膛。
外面傳來一陣衝擊生,還有眾聲尖叫。俠騎咬緊牙關。
「背部。」他說。她眼神銳利地看了他一眼。
「拜託了。」他低聲咆哮、補充道。
她原地轉身,緩緩走到房間對面拿起那片裝甲,近乎寫意悠閒,同時也單手在手機上打著字。她走回來時,另一隻手端著裝甲,耗費過於珍貴的數秒鐘打字之後才放下手機。
「我們沒時間等妳打字。」他說。
她只冷冷、沈默地注視他,放下後背部份的裝甲。他伸手要抓住扣子,但要移動他左手臂時拉扯他肚子上的肌肉,痛楚會過度劇烈。他盡可能使用右手著甲,等她打完字。
印度醫生衝過走廊,推著一排的四張輪床。
他放棄後,撿起手機,讀過她打的字。
越靠近中心的損傷,他們恢復就越慢。希魔翮的核心不在那個人形裡頭。那是誘餌。八成是在最大的翅膀關節。她身體那裡治癒得最慢。
他雙眼瞪大。「我們摧毀中心,就能摧毀他?」
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他剛問了天空是否成了綠色般,滿是懷疑。她搖了頭。
「他媽的到底為什麼摧毀不掉他啊?」
她就只搖著頭。
「我他媽真不明白。他的核心在哪?」
她用兩根手指,指著她的鎖骨。喉嚨底部,雙肩之間。那非常有可能是他身體最深的地方吧。
「幫我站起來。」
整棟建築震動。他有一瞬間,想到這整件事在建築坍塌時都不會有意義了。
他們試了三次才能讓他站起身子,他右手使出全身的力量,用嵌入牆壁的架子撐住自己,還有她的肩膀撐著他的腋下。他踉蹌向前,抓著架子,大口喘氣,感到每次深呼吸時都會讓他雙腿脫力。
但他沒有脫力。無法讓自己脫力。
媘蜜戴上了乳膠藍手套。他看著她伸出手,將一隻手放到割傷之間,也就是燙傷包紮之處。
「妳在幹嘛?」
她拿起手機。
你體內沒撕裂傷。
「我可以直接跟妳說啊。」
她聳肩,雙眼還在螢幕上,拇指快速打著螢幕鍵盤。她抬起手機。
能試試看。八成行不通。他的要害濃密到,會搞亂時空間。
「是呢。」他說。「我的砲刃?」
她嘆息,走去房間另一編。她從椅子旁的地上拿起那把砲刃。他在昏過去以前,將砲刃的每一方面都調整到最輕省。而即使如此,他用左手抓住武器時,還是會被痛楚淹沒。
現在,他要擔任獨臂戰士。他用右手抓住握把,然後施展能力。就算他手中的重量實質上毫無變化,他仍可以看到砲刃愈發沈重。
他將砲刃刀身架上他一邊肩膀,然後成功向前踉蹌一步。他差一點點就跌倒了。
又邁出了一步。
他將精神集中到超能力上,讓自己分心、別理會痛楚,踏出一步又一步,而在他跟樣板的那個刺客戰鬥後摔倒,讓裝甲一隻腳膝蓋處吱吱叫著。繼續移動,會比停下來後再次邁開步伐,還要更輕鬆,所以他已幾乎機械的節奏,踉蹌前進。
他們若在輸掉這場戰鬥時,他卻沒有上場戰鬥,他就絕對不會原諒自己了。
階梯。他得下樓。犯一次錯、踏錯一步,他就會倒下。而就算摔倒時他沒扯開肚子的傷口,也八成無能再站起來了。
他走下樓,每走出一步,縫線就會扯出新鮮的傷口。
這棟建築顫抖,他的心智是一團痛楚迷霧,他伸出手要抓住欄杆、尋求平穩,卻只想起自己還握著刀。刀刃彷彿割開一座精密沙堡般輕易切過欄杆,讓碎片殘塊墜入底下的地面。
他一晃,在轉瞬間察覺到自己讓樓梯更可能坍塌。更容易直接墜落過十階高度。而如果他肚子有一成機率能毫髮無傷,二成機率有人能幫忙他站穩⋯⋯
但他又下了一個台階,不知怎地將他腳步踩穩,找到了平衡。
醫生們在各處努力要疏散傷患。有些假面——就連傷者——都想幫忙。還有五、六十個假面,正等著要疏散。
屍體⋯⋯人們正因為他的失敗而死。因為他無能打敗那個刺客,然後到戰線上做好他的工作,讓伯希魔斯被引誘到他們設立的陷阱上。
他得壓下那股罪疚感。不論是自己或他人,之後都會有時間找罪責的。他仿照自己應對肉體痛楚的方法,埋沒了精神上的痛楚。
這就是伯希魔斯的戰鬥方法。他不屈不饒。永不暫緩腳步。一直都會向前進,俠騎想著。
他可以記得自己——久遠以前,早在他與終結召喚者二十次戰鬥裡的第一場戰鬥以前——早在他遇見漢娜跟監護者的原成員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曾在一次假期中,遭遇一場車禍。當時有陌生人插手幫忙,圍住車子幫忙救出他的弟弟,那時候,他的雙親正躺臥扭身、痛苦呻吟。他們也試著要救他出來,但他被釘住,車子握把在衝撞時被磨平,車內手把也被育兒機制給保護著。他們離開,在急救人員抵達、繼續救援的那幾個小時裡,他就在納悶著。他被困於車子殘骸裡頭時觸發,卻因過於無感而毫無作為,根本沒察覺到他所身處的混沌有多大的影響。
只有在被救出來以後,他才得知對方是連環綁架犯。那是場被策劃好的車禍,將他母親的腿撞斷、飛到三個不同地點。他弟弟被綁走,也在計劃之中。
三年後,他又聽到那群人的風聲時,他弄到了一根臨時武器的棍棒,開始獵殺他們。他在追蹤他們的個別成員時有出現在新聞上,而他們一次又一次,描述他為堅持不懈,堅持到那幾乎成為他的代稱。那時,他只剩下復仇。
就和他現在一樣,他被憤怒與痛楚所鼓動。他幾乎無法視物,視野中黑點四散。又一次,復仇成了他唯一的選項,不過現在,復仇成為了終點,而非起點。
我告訴過自己,我再也不會讓自己感到恐懼,他想著。
他的左手幾乎派不上用場,所以他轉用劍擊開殿堂的雙扇門。大門打開時木屑紛飛。他步履蹣跚地向前,無視雙扇門門板在反彈關上時,敲上他的裝甲。
參戰人數破紀錄,最後就剩這點人數?
幾乎不到五十位英雄仍守著陣地。後方陣線被巨石手所掩護,地獄獵犬的狗群帶來了傷者,將他們載到建築側邊。昹奪羅和雅麗珊卓都在跟那頭終結召喚者扭打,與那隻怪物近距離交戰。
雅麗珊卓?
他搖了搖頭,幾乎在他繼續前進時失去平衡。他幾乎無法清楚視物,而大群假面所充盈的幻象對他來說也毫無幫助。他年少時將那些形象稱為閃光,現在他成年後就將其稱為深影。
而伯希魔斯⋯⋯那個終結召喚者只算是個有額外裝甲的骨架。他從來都沒見過有人對終結召喚者造成這樣巨大的傷害。
俠騎將超能力聚焦在他的砲刃上,盡量擴大砲身。他也繼續係前邁進。現在已沒有領吏仍能行動的跡象。蒙霜也已經死去,他就對誰能支援他進攻——具備能支援他的訓練——也幾乎沒有想法。
他將刀刃伸向伯希魔斯,以刃長估算擊殺氣場的距離。防衛的假面在他向前穿過眾多石手時,清開位置。他的刀的影子也足夠算是警告了吧。
伯希魔斯其中一條腿似乎比另一隻腿還要更孱弱,骨頭更不健壯,血肉較單薄。他抵達擊殺氣場邊緣,以那條能派上用場的手臂將他的武器砸入大地。
他幾乎耗盡力氣,癱到握把上,他的手仍握著握把,扣下扳機。
那把武器的大小跟觸針的衝擊效果,似乎舒緩了卡住的機械。這一點,再加上他十分靠近自己最大型的刀刃,似乎便些微移動了機關。砲彈衝擊伯希魔斯較弱的腿根部,那隻終結召喚者便倒下。
他再一次、又一次地扣扳機。打出三發,四發,五發。
他在打出第六發前停止。
他是有造成損傷,但效果微乎其微。腿上的血肉被扯飛,並不完全具備報告上所說的密度。是那個恢復能力沒重建出完整的結構嗎?
伯希魔斯又一次失去一條肢體,他便用雙手單腳匍匐向前進。雅麗珊卓從上發攻擊他,讓他一臉塞入地面。
她在這裡幹嘛啊?她是已經實質死亡才對吧。
俠騎可以感到一股力量——某一股能量——附著上他全身。那份力量並沒有鼓舞人心,他卻能感到一陣舒緩。
領吏還活著,領吏的能力貫穿他的身體。幸運的話,他就會對伯希魔斯的能力免疫——或至少有部分免疫。獲取領吏能力加持的人都不夠勇敢到,願意進入伯希魔斯的擊殺範圍之中。
俠騎將刀刃從地面拔出來,搖晃不穩,這次便直接倒下。
目空大師抓住他。
老朋友啊,俠騎想著,不過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剩餘力氣了。
其他人可能會開口告訴他說,他不必這麼做,這麼做根本是發瘋。
目空大師沈默,支持著俠騎,幫他校正姿勢。目空大師理解這一點的——理解那種需要,衝勁。
俠騎在目空大師的幫助下踏出第一步。第二步就只仰賴了一半的扶持。第三步就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他走入擊殺範圍,已能感到熱氣接觸他。加熱了裝甲,卻沒觸及他。領吏的力量還在作用。他試著吸氣,發現這裡沒有空氣。他屏息,強迫自己闔上嘴巴。
俠騎憋著氣,正如雅麗珊卓先前所施展的那一擊,以刀刃砍下伯希魔斯的肩膀,然後再加上一擊。
他的準頭或許並不精確,讓攻擊沒擊中目標。如果他的姿勢更好,他每一次,就會擊中相同位置。而刀刃這樣巨大,誤差值也更巨大,事情便不如他所願。
俠騎這樣一想,就在他拉進距離時縮小刀刃,也在終結召喚者身邊周圍閃電爆射時緊閉雙眼。武器比例更小,尖刃便更鋒利。每次砍入時都能更深入目標。
他若停止腳步,就一定會摔倒。不論砲刃重量可能有多輕,他也無法在同一套揮刀的機械式動作下,冒險讓自己無法再次舉刀。
他的目標正是媘蜜提過的位置。那個核心。
伯希魔斯想掃開他,但他已轉變裝甲重心,轉身以刀身格檔衝擊。衝擊震耳欲聾——聲響也並非領吏的能力可以防範的東西。但領吏的超能力最強的時候也很挑惕,無法被依賴。
至少,它能讓他撐在此處。
他擠出一點力量,揮動砲刃,將其塞入那道傷口的最深處。
伯希魔斯向前一晃、轉換姿勢,然後小心地崩裂肩膀、閃避到俠騎的攻擊範圍之外。柏希魔斯降低熱地,轉而使用輻射。英雄們在那不祥微光下匆忙逃跑。
混帳啊,俠騎暗自罵道。他發出一道,介於呻吟跟嗚噎之間的聲響,呼出肺部裡最後一點空氣,然後貪婪吸氣。
某一個東西飛過他身旁,筆直扯過柏希魔斯的胸膛。那一輪淺薄金屬,中央還有兩條長棍刺出中央——那東西直接穿透那頭終結召喚者,好像他根本不在場一樣。
俠騎頭暈目眩,肺部在他憋氣時就要炸開,幾乎無法連貫性地思考,他原地轉身。他看見構工伸出他的打地機,織手就在他正後方,還有兩位新上任的監護者:一位是他們從波士頓接來的白種至上主義者的孩子,另一個是位身穿白袍的男孩。他們全站在戰場後勤線,就在廟宇旁,還有一個他沒認出來的人物——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孩。
他的雙眼落到織手身上,她被超能力的燦影所包圍,那些燦影發光之烈遠遠超過她任何一個隊友。她前進時,彷彿是在推擠一片簾幕,只不過那簾幕是一層膜,個別細胞聯繫而成的網絡,每個細胞都有著向外伸展的卷鬚,卷鬚纖薄到他無法辨認其位置,似乎只有在她給蟲子下達指令時才顯露出下沖的強光。
第二次機會,俠騎回想到他進入監護者的就職禮。他對於接納她的這件事抱持懷疑,但那一天的回憶影響了他。他需要第二次的機會。漢娜也是。
就連科林也是,不過他的事件是在他上任之後發生。
看見這有其效果,感覺很好呢。他知道她還沒全心投入,但她已經有進步了。
看到伯希魔斯的肩膀移動、由毫髮之間所連結時,那感覺更好。武器切穿他的肋骨,扯過他心臟應在的位置。
這就成了。
雅麗珊卓擊中伯希魔斯,讓那條手臂脫落。伯希魔斯向前傾,他殘餘的手砸入地面,差點就要癱倒在俠騎身上——伯希魔斯距離他僅數呎之遙,發散出輻射光芒。
我與死無異了,俠騎想著,卻沒有他先前以為自己會感受到的絕望。
他想移動、舉起刀刃,卻只發現自己的裝甲拒絕配合——裝甲被融化,關節跟關節間都被黏著起來。他的長刀狀態也不好。他對刀緣上所施用的強化特質能抗熱,但那把武器的剩餘形狀也愈來愈模糊,最高溫的金屬也開始流下那模糊的刀刃。
他集中精神,卻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超能力。他過於疲倦,了無精力。
如此被困在金屬殘骸裡,幾乎緊貼著爆炸性的死亡。他的起點是如此,終點也是如此。
這時候會是他有第二次觸發事件的時機了,這一個想法於他腦中稍縱即逝。
當然,人們都笑話說你沒辦法嘗試要有觸發事件,所以就連想到觸發事件,就已經足以消弭任何可能性了。
這在現當下,是不怎麼好笑呢。
他的能力在相似的東西上最能作用。若物體有差異,超能力就會變慢。那就是他為何在砲刃核心所用的三把武器都擁有相同的射擊機制。
現在,周圍的戰火怒燃時,他頭盔上的鏡片幾乎被融化,他的體力與疼痛耐性也來到極限。伯希魔斯施放出一道衝擊波,領吏的超能力有保護他,他的雙靴也被焊到地面,讓他不會摔倒。
他將意識朝超能力延展,領會了他的裝甲的性質,卻沒繼續朝相似、類似物延伸。他是朝任何、所有物體延伸——地面、土壤、空氣。
那場絕望掙扎中,他發現自己的裝甲某處有些崩毀。他完全沒以意志促成此事,他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根本毫無清晰概念,而是讓他的超能力自行運作。
他沒了裝甲,就能移動武器。那武器成了塊熔渣,幾乎算不了一把刀劍,但武器核心仍留有某些密度。
他使其增長。
他讓刀身增長,從十呎漲到二十呎。而刀身伸及那道傷口,比較多是仰賴全長增加,而非俠騎的動作。那把武器貫穿了織手隊員所打出的疤痕,來到俠騎最能貼近核心之處。
他讓刀身增加到最長,整整三十呎,頭部仰天,面對著那全身發出銀黑微光的那頭怪物。
時空間的扭曲正在保護著那個核心?他會以火攻火。
血肉在刀身鑽入傷口時分開。他將手指放到扳機上,準備射擊。
而在他能射擊前,刀尖觸及核心,然後所有事物都扭曲出錯。
他的超能力陡然失效,刀刃被分解,三片主體各自分開——從傷口邊上滑落,墜落到他周圍。
伯希魔斯向前踉蹌,傷腿擊中俠騎,將他撞到地上。他可以感受到那些槍擊打斷的數根肋骨。
他橫臥在地上,無能呼吸,只能細細喘息,俠騎盯著天空,就算他能轉頭,也不願意直接看向接下來的場面。
爪子粉碎石手時,掃出一陣恐怖衝擊。伯希魔斯全身發出銀光,身形壓過防禦方的假面,將那些落入瞬間擊殺圈的人烤成、電成焦炭——也包括地獄獵犬其中一頭變種狗,還有理龍。在那團團灰塵之中,還有其他他認不得的人。全在轉瞬間,化為塵埃與融解的裝甲。
他們都很幸運呢,俠騎想著。根據觀察,他的輻射通常都非常集中,限於特定範圍,用來打擊伯希魔斯週遭一百呎內的目標,或滲透整片土地、使其無法居住。那些假面距離他夠近。若非如此,他們的死亡會很緩慢、痛苦。
這是場失敗啊。希望那些在寺廟裡的人能被疏散,在戰線後方的假面也能自由撤退。
大地劇烈響動,搖晃冒煙。伯希魔斯正要鑽地。
這場戰鬥結束了。
俠騎盯著上方煙雲叢卷的天空,奮力呼吸,不全然理解自己幹嘛這樣費勁掙扎。或許多虧領吏的超能力,他不會因輻射而死。
漫長的轉瞬間流逝,大地的震動程度漸減。各個假面和醫師奮鬥著要拯救傷患時,讓空氣裡繼續充斥著尖叫和吼聲,遠方直升機螺旋槳悶然噪響,把疏散的假面載走。
俠騎看著最濃烈的煙霧消散,想像自己可能看到陽光光輝灑落於雲朵之間。
那並非太陽,而是一個人影。賽陽。
俠騎能笑的話,就會笑了。
太晚了。
你現身的時機太晚了。
賽陽幾乎降落到地面上。他凝望戰場時,他的金髮在風中飄動。他的白色戰鬥服雙袖各處有著污點,但服裝本身似乎完整如新,在昏暗之中發光。
不,那道微光有些如實體。微弱光芒觸碰了俠騎,他能感到自己的呼吸變輕鬆。光芒觸及道在場的所有人。
這算是安慰獎?有一點點治癒?或許能幫其他人,抵抗輻射線?
他成功輕聲笑出來。微光讓他更能容忍疼痛。他現在,幾乎能夠呼吸。
他閉上雙眼,感到一滴淚水滑下他的眼角。他懷疑自己在沒有治癒的情況下,就不可能流出淚了。
那個治癒能力,或許不足以修補斷骨或他肚子上的傷口。他張開雙眼,看向賽陽,想問出一個問題。
但賽陽早已離開。
那些留在原地的群眾裡發出一陣噪音。抽氣、歡呼,陣陣驚訝喊聲。
俠騎強迫自己移動,盯著那正在地平線上,從地面拔昇的金光之矛——賽陽。
他緊緊抓著伯希魔斯,然後放那個終結召喚者,墜落了三百呎的高空然後落地,並以黃金光束攻擊,就好像要將伯希魔斯塞入地表。
伯希魔斯的閃電在他倆之間炸裂,掃中賽陽,但那英雄根本毫不痛癢。他再次攻擊伯希魔斯,而這一次光束就沒有終止。而這附近近乎所有建築都被夷平,只剩殘留的煙霧粉塵能阻擋他們的視線,而就連塵埃也不夠濃厚,無法阻擋光線。
黃金光束的餘波擴及全城,鎮壓粉塵風暴,有如一陣強風般吹過聚集著的英雄,稍微有些溫暖。就算光線沒觸及高處,賽陽上方的塵埃煙霧團都明顯分開。
俠騎看著,盯著,慢慢才想到要數算現在已經過了幾秒鐘。
一,二,三,四⋯⋯
伯希魔斯打出衝擊波,但衝擊的動量被那道光芒給壓制、消除。
⋯⋯八,九,十,十一,十二⋯⋯
伯希魔斯試著從光柱底下爬出來時,他的輪廓便反覆扭動,但是賽陽只重新調整了光柱的位置,釘住他的目標。
⋯⋯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一⋯⋯
那道光芒止住。伯希魔斯消失。在人們視野極限之處,一縷塵埃從大地升起。
賽陽俯衝到地面下,毫不留心那會阻隔此種行動的地形。
賽陽又一次,從地底某處粉碎城市地表而升。
他再一次,以雙手抓著伯希魔斯。終結召喚者的骨架變更纖瘦,從俠騎的視角來看,就幾乎等同火柴人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在伴隨著炫目金光下行動,將終結召喚者一分為二。終結召喚者雙腿各自脫落盆骨,賽陽以一波金光消滅那雙斷腿。而這一次,吹到英雄傷者群聚處的空氣很是涼爽。
在俠騎的眼角之中,人們正從寺廟裡出來。俠騎沒花時間正眼看向他們。如果他眼前所見的,正是他以為的景色,那他就不會為其他任何事物移開視線。
伯希魔斯的爪子砸入那個發光的英雄,衝擊使他掙脫了賽陽的手掌。威陽則以一顆微光光球追擊,伯希魔斯便重新引導自己的墜落軌跡,在半空中造出爆炸,朝聚集的人群墜落。
昹奪羅以橫跨整片天空的紫羅蘭力場擋下伯希魔斯,以扎實的障礙格擋他的動量,讓他死死停下、懸在一百呎的高空之中。伯希魔斯以僅剩的完好爪子,抓住力場邊緣。
賽陽緊接著打出另一束光矛,那些力場瞬間便被粉碎。伯希魔斯被砸入路面,距離那群聚在寺廟外的英雄們只有三條街道之遙。
終結召喚者發光,他身上膨脹的光芒過於明亮,無法被直視。
看到這一點,就吳儀能立刻理解他在做的事吧。最後一口氣時的惡意。將他自己化為炸彈。
一股黑暗湧流出其中一台直升機,填滿了伯希魔斯躺臥的那條街道。有一瞬間,終結召喚者幾乎全身都被遮掩。
賽陽打出一條光束,那股黑暗便被摧毀、打散。
終結召喚者的輪廓閃動,然後分解。沒有爆炸,沒有地貌被摧毀。只有那道淨化光芒。
光束消散,但其效果留駐空中,抵銷噪音,鎮靜大氣。
人群緩緩地,開口歡呼,每一個能呼吸的人都發出勝利的喊聲。
噪音回歸大地,而賽陽的鎮靜力光芒消退,俠騎就閉起雙眼,聆聽著。直昇機的噪音跟遠處的火聲,混雜了防衛線英雄的吼叫、喜悅喊聲,他想像著自己能聽見全世界與他一同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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