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十回、不醉不歸】

【第十回、不醉不歸】

Jul 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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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少年跟著陸玄機，來到盈盈一水間的至高處，偌大的暖白色殿堂雲霧虛掩，距離一近，更顯宏偉莊嚴，雖不堪金碧輝煌，卻是靈氣盈盈，叫人肅然起敬。

　　殿外無人，也無窗口，門前有二階，可一行人腳步落定，殿門卻由內而啟，行出一白衣門生，讓眾人稍等。

　　陸玄機謝過後，目送白衣門生關門離去，隨後回身向小輩們提醒：「各位弟弟，雲中君素來喜靜，我們便在此處稍候，待會兒也莫要喧嘩。」

　　眾少年齊聲答應，藍浩清瞥了自家人一眼，小聲說道：「聶成華，尤其說你。」

　　聶成華嘿嘿兩聲，滿心期待。

　　雖說問道的開典儀式上就能見到雲中君，但總歸不是多近的距離，那可是真正的神仙啊，不見白不見！

　　不過一會兒，殿門再次由內而啟，一名雪髮銀眸的白衣青年行將出來，長髮披散卻齊整，眉目柔和，面容稚嫩，與公子們差異不大，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成熟與優雅，衣袍樣式更是簡單，獨獨衣領處別了顆寸大的珍珠，暖白色的珍珠在素白的衣裳上，也是格外顯眼。

　　陸玄機率先作揖：「雲中君，晚輩來了，路上巧遇諸位公子，說想見你，便帶他們來了，還望雲中君莫要怪罪。」

　　一眾少年看得目瞪口呆，那雲中君瞅來也不過十七、八歲，俊秀絕俗，卻是一頭鶴髮、奇異銀眸，氣質獨特，周身仙靈，不愧神仙。他們雖說已有耳聞，實際一見，仍是震撼。

　　雲中君款款步下臺階，薄唇揚起盈盈淺笑，道：「自是無妨，能提前與各家年輕有為的公子見面，是雲某的榮幸。不知諸位在盈盈一水間，可還習慣？」

　　雲中君說話不疾不徐，聲音輕柔，平穩而不飄忽，似晨陽下有清風拂過。

　　聶成華心中大喜，作揖道：「習慣習慣！此處氣候舒適，仙氣瀰漫，叫人心靈祥和，著實為一仙境！」

　　藍浩清也回了神，他咬著牙，恨不得讓聶成華閉嘴。

　　雲中君笑道：「如此便好，盈盈一水間自有規範，雖諸位貴為世家公子，但在我雲門之中，便是尋常學子，如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聶成華還想開口，卻被自家公子名為怒意的火熱視線給制止了，他只是想說自己並非世家公子。

　　陸玄機趁機表示：「雲中君，那不打擾您了，我先帶弟弟們四處逛逛。」

　　雲中君點點頭，神情溫柔：「有勞玄機。」

　　接著雲中君便告辭回殿了，陸玄機回過身，笑道：「見到雲中君了，如何？」

　　金冠玉欣然：「一身仙氣，非常人之貌，清高儒雅，不愧是神仙。」

　　白雲賀點點頭道：「是啊，都說雲中君氣質出眾，今日一見，大為震撼。」

　　白陌桑懦懦說道：「第一次見到神仙，還以為會很難親近，沒想到那麼溫柔。」

　　聶成華有些漫不經心地說：「確實如此，可惜一身慘白。」

　　藍浩清也不顧形象了，直接架住他的脖子，罵道：「聶成華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聶成華哀聲道：「我就只說了兩句，你還要我少說兩句，你怎麼不直接叫我閉嘴？」

　　藍浩清雙手一個發力，克制著音量，怒聲道：「知道是讓你閉嘴還不閉嘴？」

　　白雲賀毫不留情地笑了起來，白陌桑驚慌失措。

　　唐言軒一臉鄙夷，道：「聶成華不知道是入了誰家的門，如此疏於管教。」

　　藍浩清定了一定，鬆開了聶成華，盯著那竹影紫衣，道：「唐小三，你什麼意思？」

　　唐言軒聳聳肩道：「表面上的意思，還有別叫我唐小三！」

　　白陌桑見形勢不對，他好歹是唐家的從屬，便咬咬牙想要上前，卻被自家堂兄給攔住了。

　　還等不及白陌桑驚訝，也等不及藍、唐二人的一觸即發，就忽然有道平靜中似乎還帶點純真的聲音傳來。

　　「盈盈一水間，不得爭吵，要是犯了禁，可就失禮了。」

　　眾人目光齊齊瞅去，沒想到發話的竟是金冠玉，而眾人瞧他一臉真誠，甚至有一分說不出的天真，皆是自知理虧，心照不宣收了戰意。

　　聶成華在心中佩服起金冠玉，竟能治住那兩人的壞脾氣。

　　陸玄機見事態穩定，笑道：「各位弟弟感情真好，多謝金公子的提醒。」

　　金冠玉揚起唇角，滿面溫謙，朝他點了點首。

　　除金冠玉與侍衛金宵外，其餘少年心中皆是悚然，也不知陸玄機從哪兒瞧出他們感情好的。

　　之後，一行人如何來的如何返回了，陸玄機將小輩們帶到小橋流水旁，畢竟他在場，聶成華他們也不好提出下山的事兒。

　　眾人入座，陸玄機看了看小輩們，道：「不知聶公子是否說過了，若各位弟弟往後要進在水一方，與我或舍弟說一聲即可。」

　　也只有金冠玉和唐言軒不知此事，前者當即作揖道：「多謝玄機大哥。哦，不知金某可否也如此稱呼陸公子？」

　　「那敢情好。」陸玄機笑著點點頭，「都如此喊我便好。」

　　唐言軒環顧一周，發現其他人反應都很平淡，驚覺只有自己與金冠玉不知道而已，他便悶悶的沒說話。

　　藍浩清睨向自家人，又將目光落向陸家人，道：「玄機大哥，您不必袒護聶成華，他這人就是頑劣，以後他要是再犯禁，還請您不要手下留情，該罰的就要罰，不然他永遠不長記性。」

　　唐言軒抬起頭，滿臉疑惑。初來乍到就犯禁，還與玄機哥哥有關？

　　聶成華詫然喊道：「喂！藍烝！別把我往火坑裡推！玄機大哥可是大好人啊！」

　　藍浩清罵道：「你就知道給我丟臉！過幾天大哥二哥來了，我一定讓他們好好修理你！」

　　陸玄機笑道：「逸塵逸情素來心軟，聶公子活潑，倒也沒什麼不好，闖我陸家在水一方自是無礙，小心別犯雲門門規便是。」

　　唐言軒這才聽出了事件一二。

　　藍浩清無奈，大嘆了一口氣。

　　一聽見那倆名，白雲賀欣然：「對對，聽說雙仙前輩此次也會來，也是顧問兼評審吧？好久沒見他們了，浩清兄，道陵君跟孝玄君過得好嗎？」

　　藍浩清面了過去，道：「你這問題是挺多餘了，除了被聶成華氣的，我大哥二哥能不好嗎？」

　　白雲賀哈哈大笑。

　　金冠玉神色溫和，道：「聽聞藍氏雙仙品性高潔，學識淵博，心善正義，為人公正，不喜與人爭鬥，與玄機大哥同為顧問，金某放心。」

　　「沒錯！」聶成華忽然得意洋洋，「我大師兄二師兄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每次我偷吃藍烝的點心，就會叫藍烝當著我的面吃回去！一口也不能少！」

　　白雲賀笑道：「浩清兄，看來要你兄長們教訓成華兄，是有些困難了！」

　　藍浩清更是無奈，按著額角不願理會。他也知道難啊。

　　白陌桑懦懦開口：「蝶語哥哥也會來作評，我也很放心。」

　　除唐言軒外，其餘少年挺意外白陌桑對唐蝶語的稱呼這般親暱，雖說白陌桑是唐門附庸，定然關係不差，卻不曾想，竟是與唐言軒對陸玄機那般的好。

　　唐言軒垂下眼簾，點了點頭，道：「嗯，兄長會來作評，只是家事繁忙又路途遙遠，所以晚些時日才會來。」

　　眾人見他神色有異，想到唐家的情況，便沒就著唐蝶語的話題繼續下去，聶成華搶過話鋒，又對著自家師兄們胡亂誇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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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陸玄機問弟弟們今日行程，白雲賀答道：「我們打算下山去蓬萊雲城逛逛。」

　　唐言軒頓了一頓，聽出一絲不對勁，果斷發問：「應該不包含我吧？」

　　聶成華老實回答：「我們原本就在找你，問你要不要一起下山的，總算繞回這個話題，多謝玄機大哥。」

　　唐言軒尷尬起來，他不想去，又想不出理由拒絕，結果陸玄機道：「阿言，機會難得，便同大夥兒下山走走吧。」

　　唐言軒登時啞口，這下他是沒辦法拒絕了。

　　此事就此定下。

　　＊

　　一眾少年很快下了山，反正下了蓬萊山，再行六里路便能到蓬萊雲城，倒不至於要御劍。

　　但凡城鎮有「雲」一字的，皆屬蓬萊雲門管轄，但蓬萊雲城不在禁制範圍內，一行人這時才知了真正的天氣，卻齊齊認為，即便城不在禁制內，也不可避免受禁制影響。

　　天光正好，薄雲飄飄，清風徐徐，雲門位於青州之東偏中，近中原東北，五月初的上午無甚暑氣，不過離東海不遠，空氣中倒有明顯的濕潤。

　　幾人並未分頭行動，而是悠悠逛街，走走停停，談笑風生，只有唐言軒一臉不知自己為何在此的表情。

　　晌午前，他們逛至偏街，被酒香吸引，聶成華連忙拉上藍浩清，尋酒香而去，其他人緩緩跟上，唐言軒抱怨一句：「酒臭味。」

　　等到了店家，是一間不大的酒肆，門內擺了幾大缸子，酒氣四溢，聶成華大嗅幾口，拉著好兄弟就要進去，結果被反兜住了，僵持不下，動彈不得。

　　白雲賀湊了過去，發現店內掛了牌子，寫著四字「不醉不歸」。

　　掌櫃的一眼認出是群問道學子，更是世家公子們，便捧著承盤，上頭有酒壺與小盞，外出迎接。

　　如此陣勢，聶成華順勢討要，在自家公子不及阻止，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後，他讚嘆道：「好酒！」

　　掌櫃的笑得樂呵，給藍家公子遞去小盞。藍浩清心中無比糾結，怎料一旁伸來一隻手，奪走了那一口小杯。

　　「嗯，確實好酒！」搶了酒的白雲賀將空盞塞向藍浩清手中，「此酒不烈，口感醇厚，酒香馥郁。浩清兄，淺酌無妨。」

　　掌櫃的更是開懷，連忙向那空盞斟酒。藍浩清知自己是無路可選了，便一飲而盡，白墮下肚，他愣了愣，抿了抿唇，道：「這酒……確實順口，香氣足夠，還不辣喉，我頭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酒。」

　　掌櫃的笑得合不攏嘴，又給湊過來的金家公子遞上一滿盞，金冠玉飲畢，當即決定要送幾罈回家，也不問價，一旁的金宵便掏出滿鼓鼓的荷包。

　　聶成華見其雄厚，連忙縱步過去，道：「冠玉公子應當不介意，多買兩罈讓我帶走？」

　　藍浩清心火猛起，但尚未開罵，金冠玉便先開口：「雲門禁酒，如今亦是學子身分，不好沾染過多酒氣，待問道結了業，金某再請聶公子，喝個不醉不歸。」

　　聶成華大喜，正要答應，卻被藍浩清搶先拒絕，聶成華當即拒絕藍浩清的拒絕，然後連連答應，這約便定下了。

　　掌櫃的急忙將金冠玉請入店內，還將承盤交給了聶成華。他本要趁此機會多喝幾口的，斟了盞子卻是一頓，隨後走向離得遠些的唐言軒和白陌桑。

　　唐言軒當即摀住口鼻，連連搖頭，白陌桑雖然也拒絕了，卻說聞起來很香。

　　結果，聶成華也只多飲了一口，便被藍浩清奪去歸還了。

　　等金冠玉買酒期間，白雲賀問：「成華兄，這不醉不歸可算不上烈酒，怎得見你喜歡？」

　　聶成華答道：「我又不是只喝烈酒，更重要的是口感啊味道啊，你看看，連藍烝和冠玉公子都讚不絕口！」

　　白雲賀笑道：「哈哈，確實沒想到這蓬萊雲城有如此好酒！」

　　藍浩清站在兩人面前，沉著臉道：「此酒雖好，但給我注意身分了，聶成華。」

　　聶成華當即作投降狀：「主子有令，狗子必聽，你不讓喝，那我肯定不喝的。唉，就是可惜了啊，得等上一年。」

　　藍浩清攥著雙拳，決定不要搭理。

　　之後金冠玉出來了，一行人找了間食肆，簡單吃過午膳便打算回盈盈一水間了，也沒其他原因，就是開始悶熱起來了。

　　一眾少年用著最快的速度踏進蓬萊山地界，瞬間清涼不少，隨後悠悠行山路而上，但沒走幾丈路，又是暑氣升騰，白陌桑默默搖起扇子。

　　路上，聶成華提問：「說起來，盈盈一水間禁酒，那陸家禁不禁？這倆地方規矩差不多吧？」

　　一提及陸家問題，走在後頭的唐言軒踏快了兩步，積極答道：「陸家通曉藥理，擅長釀製藥酒，當然不會禁酒了，禁的是酗酒！」

　　聶成華恍然。藍浩清沉著臉道：「你不會是想把不醉不歸帶進在水一方喝吧？」

　　聶成華理直氣壯，說自己只是問問而已。

　　＊

　　又過三天，到了報到期的第六日，午膳過後，聶成華說明日過後就不能隨意下山了，所以打著「再去嘗一口不醉不歸」的名頭，自個兒飛奔下山去了。速度之快，藍浩清都沒能攔下，只好任由他去了。

　　聶成華來到酒肆，確實只嘗了一口不歸不歸，然後往兜裡藏了個帶蓋的小壺，偷渡回了盈盈一水間，藏在房裡。

　　當天晚上，宵禁前三刻便與公子們分別，各自回房，聶成華在房裡乖乖待上兩刻，趴在牆上確認隔壁沒有動靜，這才拿出白日帶回的小壺，往上頭綁了張小紙，又藏進兜裡，然後悄摸溜出寢舍區域。

　　一刻鐘，夠他來回了！

　　他再次來到刻著「在水一方」四字的大石前，左右確認無人後，爽快邁腿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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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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