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一百二十七回、大驚喜】

【第一百二十七回、大驚喜】

Aug 2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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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成華興沖沖來到大廳時，見藍逸塵於主位，不見藍逸情，藍浩清在右側第一張座位，唐言軒隔了兩個位置。

　　聶成華朝紫衣揮手道：「唐小三，你總算來啦！我問你一句，你是當俘虜的對吧？」

　　唐言軒神色異常凶狠，道：「你們早就知道了吧？幹嘛都非得再問我一次？」

　　都？聶成華眨了眨困惑的眸子，目光飄向了自家公子，對方的躲閃已經證明真相了，而在唐言軒瞪過來的時候，聶成華不只見到了那慍怒，還見到了對方右側髮上閃著飾物的光。

　　很顯然，是某個釵子。

　　聶成華也選擇躲閃唐言軒的目光，逕自走向左側第一張座位，這個方向也讓他確定了，唐言軒髮上的確是白雲賀送的釵子！

　　而且，原來服喪期只有一年而已。

　　坐墊還未坐熱，廳中幾人便聽到外頭有踏階的腳步聲，還有一女聲說「大哥回來了？知道了」，然後就見到其真身了。

　　來者乃是藍庭，她第一眼便是見到正對著大門的自家兄長，她先是笑道「大哥歡迎回來」，隨後眼角瞄到了一身別緻的顏色。

　　她詫然視之，掩嘴驚呼道：「天啊！唐公子來了！」

　　唐言軒看將過去，拱手道：「藍庭姑娘，打擾了。」

　　藍庭喜笑顏開，快步過去，笑道：「歡迎歡迎，雲賀跟陌桑一定會高興的。對了唐公子，你是作為俘虜來的嗎？哦，這個釵子好漂亮！」

　　藍家倆少年齊齊噗嗤一聲，藍庭困惑地看了看兩位弟弟，又將目光落回滿臉錯愕的客人臉上，道：「咦？該不會，浩清和阿芳都問過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聶成華的笑聲。

　　藍庭倒抽一口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一時半會兒不知說什麼好，她見唐言軒左手覆在胸前，緩緩深呼吸，隨後竟衝著她燦爛笑道：「是的，藍庭姐姐，我是來當俘虜的。」

　　藍庭猛一怔，當即雙手摀住胸口，感覺心頭遭受了什麼，就像那白蓮紫珠的髮釵刺在了心上。

　　笑聲突止。聶成華的神情變得驚愕不已，藍浩清雖只能見唐言軒側臉，看得卻更是清楚，同樣愕然。

　　這陣詭異，是由藍逸塵的輕咳打破的。

　　藍庭匆匆向廳外行去，一邊自語道：「要多準備一份早膳，今天還得下山買食材，再買幾份點心回來好了，星月樓好像出了新的糕點。」

　　廳中詭異的靜默片刻，藍浩清瞅向外家人，道：「唐小三，白陌桑來的時候，我姐都沒這般誇張。」

　　唐言軒收了笑，扭頭看去，冷面道：「藍浩清，你是在拿我和白陌桑比較嗎？」

　　藍浩清一顫，連忙撇開視線，道：「小的不敢。」

　　唐言軒哼了哼聲，正回面門的途中發現對面的聶成華沉著臉，他索性冷聲詢問：「聶成華，你有什麼不滿？有就直說。」

　　聶成華緊蹙眉頭，義正詞嚴：「我是在想星月樓新出的糕點是什麼。」

　　唐言軒愕然片刻，頓時有些莫名尷尬，道：「所以說星月樓是什麼地方？」

　　藍浩清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賣乖，當即「熱情」答道：「日月城最好的食肆，日月城就是山下那座，你來的時候一定會經過，星月樓有不少點心都是聞名中原的。日月城周圍還有四季鎮，是四個鎮子，用四季命名，那可是陵川的觀光勝地，日月城居中，往來遊客眾多，點心的美名那叫一個聲名遠播！」

　　「聞名中原？聲名遠播？」唐言軒皺皺眉頭，「難怪我都沒聽過，沒播到我南良來，看來陵川的點心還須努力啊。」

　　藍家倆少年心中愕然：這是重點嗎？

　　「唐三公子要是想嘗，那就……」藍逸塵緩緩開口。

　　話未說畢，聶成華便截話道：「那就讓我去買吧！」

　　藍逸塵冷眼睨了過去，道：「好，你付錢，就讓你去買，陵川點心的名聲靠你傳播了。」

　　聶成華大駭：「大師兄！又不是買給我自己吃的，星月樓那麼貴，連藍烝都吃不起！零花錢給我多一些！都是為了陵川點心的名聲啊！」

　　藍浩清扶住額頭，無地自容。幹什麼把他給拖下水？陵川點心的名聲這幌子也太離奇了吧？

　　唐言軒歪了歪頭，道：「很貴嗎？那我自己出錢好了。兄長怕我路上餓到了，會給道陵君添麻煩，所以給了我不少銀兩。」

　　聶成華當即看向他，讚賞道：「不愧是俘虜！就這麼說定了，把錢給我，我去買！」

　　「阿芳。」一道冷沉的聲音於主位傳來。

　　聶成華肩頭大顫，從腳底發毛到了頭頂，他乾笑道：「大、大師兄，我說笑呢，說笑呢哈哈哈……」

　　藍逸塵冷冷抬眸，也「哈哈」了兩聲。

　　聶成華軟軟癱坐，心有餘悸。藍浩清還是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唐言軒又歪了歪頭，沒看明白這幾個藍家人在演哪一齣，但是，原來連藍浩清的零花錢都很少嗎？還是真的那什麼星月樓太貴了？

　　他對南良的物價都不大清楚了，更別說中原的，更更別說遙遠的陵川。

　　「便讓庭兒去買。」藍逸塵這才將話補完。

　　聶成華神形委頓，但嘴上仍是急忙附議。唐言軒見道陵君那氣勢，便不繼續說自己能付錢的事了，乖乖道了謝。

　　不多時，廳外又傳來聲音，藍庭與幾名門生端著早膳來了，沒有藍逸塵那份。

　　待送早膳的門生離開，藍庭端著自己那份，來到唐言軒座位面前，道：「唐公子，我能坐你旁邊嗎？」

　　唐言軒愣愣抬面，點點頭道：「當然！藍庭姑娘請坐！」

　　對面孤單一人的聶成華大驚道：「師姐！妳居然要坐唐小三旁邊！分明坐我旁邊才能看到他啊！」

　　唐言軒當即黑了臉。藍庭坐下後笑道：「阿芳，你都說出來了，那我更不可能坐過去了。」

　　聶成華愕然片刻，隨後神情又委頓下去。

　　不過，就在藍家三人都開始用膳，唐言軒卻遲遲未動，藍庭見狀，連忙關心：「唐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唐言軒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在想，白、白陌桑呢？難道他作為俘虜，不一起吃飯嗎？」

　　藍家四人互相看了看後，藍庭噗嗤笑道：「原來唐公子是擔心陌桑，因為陌桑經常睡過頭，又不忍心打擾他，所以等他睡醒了，會自己去灶房取早膳，如果時間還早，就會過來一塊兒吃，要是時間晚了，就到雲賀房裡吃。」

　　唐言軒恍然，隨後大驚道：「咦！當俘虜居然可以睡到自然醒！」

　　藍浩清嘆道：「唐言軒，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糾結俘虜這件事？你這入戲比白陌桑更甚。」

　　唐言軒猛一怔，訕訕低頭，果斷拿起箸子，可還未揀菜，便聽得道陵君忽然說：「小桑來了。」

　　話音一落，廳中眾人就聽到外頭傳來響亮的呵欠聲，伴隨著一道一道慵懶又沉重的踏階聲，然後看到一身白羽灰袍，端著早膳跨過檻兒，相當流暢與熟練，換作一般人，可能走上二十階的半途就磕了。

　　白陌桑睡眼惺忪，一眼也是見到主位的藍逸塵，便招呼道：「道陵君，歡迎回來，對不起我又睡過頭了。」

　　他說完又打了個呵欠。

　　聶成華倏然起身，一把將白陌桑拉到旁邊的座位，道：「白陌桑！你坐我旁邊吃！」

　　白陌桑被嚇了一跳，面上混雜著睏意、驚悚與疑惑，他看著早膳承盤被放到桌上，鄰座即是聶成華的位置，道：「咦，今天藍庭姐姐不在嗎，為何要我……」

　　他說著說著便回過頭，恍然大悟的同時也驚喜道：「唐公子！你是作為俘虜來的嗎！」

　　全場陷入詭異的靜默，白陌桑頓時滿心困惑，甫欲再開口，就見本來低著頭的唐言軒緩緩抬起面門，是一張陰沉森然，他頓時大感不妙。

　　唐言軒咧起嘴角，不知是在笑還是咬牙切齒，又或是咬牙切齒地扯笑，當他的神情不再扭曲後，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怒意與吼聲：「我！唐言軒！就是作為俘虜來這日月山莊的！到底是誰一直在逼我糾結俘虜這件事啊！啊！」

　　他喝斥完，便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生無可戀。

　　白陌桑已經嚇呆了。聶成華摀住嘴，轉過身竊竊發笑。藍浩清有些不好意思，撇過頭沒有說話。藍庭驚了一驚後，不知為何眼中透露著喜色，口吻卻是驚訝與愧意，道：「唐公子，實在抱歉，我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唐言軒緩緩看過去，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道：「沒事的，藍庭姑娘，其實我感覺等會兒還會再被問一次。」

　　藍庭很快想到了最後的兇手會是誰，她當即摀住嘴，想笑又不敢笑。

　　之後，不管是詭異的沉默，還是聶成華的竊笑，都被藍逸塵的輕咳給終結了。

　　藍逸塵道：「對了，逸情在房裡嗎？」

　　眾人皆是正襟危坐，聶成華立即回答：「是啊大師兄，昨天二師兄帶了新酒回來，沒多久就回房休息了，看起來挺倦的。」

　　藍逸塵點點頭。白陌桑怯怯道：「道陵君，請您和孝玄君都不要太勉強，每次見到你們都感覺很累，我有點過意不去。」

　　藍逸塵失笑道：「沒事，與你無關。怎麼感覺只有小桑像我弟弟？」

　　藍家倆小輩錯愕一臉。白陌桑訕訕笑道：「嘿嘿，道陵君，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個頭啊！

　　白陌桑被兩個「哥哥」給瞪了。他連忙低頭繼續進食。

　　唐言軒看了看幾個藍家人，心中有了結論：藍家人都怪怪的，住在藍家的人也會變得怪怪的，但不排除是人本來就怪怪的。

　　咦，那白雲賀會不會也變得怪怪的？

　　哦，不對，白雲賀本來就最奇怪。

　　＊

　　早膳都用畢後，藍逸塵先回房去了，藍庭也離開了。餘下四人離開大廳，白陌桑興沖沖地說：「唐公子，雲賀哥哥已經醒了，因為他每天睡醒腿都很疼，需要一些時間平復，所以都會先讓我吃完早膳。然後現在，我們要去灶房取雲賀哥哥的早膳。」

　　唐言軒略顯錯愕，道：「你現在是在教我做事嗎？」

　　白陌桑沒想太多，直點頭道：「是啊！畢竟今天開始，唐公子就要和我一起照顧雲賀哥哥了，我已經得心應手了，唐公子一定也可以的！」

　　唐言軒臉色極為難看。聶成華道：「說起來，唐小三你要待多久？感覺清竹公就沒可能讓你待到雲賀傷癒。」

　　唐言軒淺淺一嘆，道：「你說對了。四月初一一早我就要離開了。」

　　白陌桑詫然：「啊？這麼快！這樣可能學不會換藥的。」

　　唐言軒神色又是一變，罵道：「那是重點嗎！」

　　四人很快來到灶房，除了幾口大灶，角落還有一口小灶，上頭置著一口砂鍋，白陌桑開了蓋，用勺子將鍋中物舀進碗中。

　　唐言軒見其物，駭然：「居然是白粥！你們對待俘虜真的好過分！」

　　藍浩清皺眉道：「喂，什麼叫真的很過分？這是我二哥的意思，雲賀傷勢太重，又在喝我二哥釀的仙酒，不能吃俗食。」

　　白陌桑點點頭道：「對啊，而且這不是白粥，是有加鹽的。」

　　「那不還是白粥嗎？」唐言軒愣了愣，堪堪垂下面門，「來的路上我聽道陵君說了。你們說，他的情況是不是很糟？」

　　白陌桑舀完了白粥，取了小勺子放上，將其捧起遞向紫衣，道：「雲賀哥哥除了腿傷嚴重一些，其他沒有大礙的。唐公子，粥給你。」

　　聶成華不以為然：「陌桑來之前，雲賀確實很消沉，陌桑來了之後就像我認識的他。但唐小三你來了，雲賀又得變成我沒眼看的樣子了。」

　　唐言軒觸及粥碗的手定了一定，隨後他捧過碗，逕自邁開步子離開灶房，道：「哼，沒眼看就滾遠些，省得礙我的眼。」

　　聽到這話，聶成華縱步過去，反而轉笑道：「行，保證不打擾你們親熱。」

　　唐言軒臉一紅，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回頭罵道：「白陌桑！房間在哪兒！」

　　白陌桑心裡還慌著，聽到叫喚，連忙跑出灶房指路。藍浩清緩緩跟上，順路拍了拍聶成華的肩，道：「聶狗，咬人也看看情況。」

　　聶成華看著自家公子的背影，不是很懂那句話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後，確實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並非對不住唐言軒，而是對不住藍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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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客房的路上，白陌桑扣著下顎，神情凝重，道：「唐公子既然來了，那我勢必要搬出雲賀哥哥房間了。」

　　唐言軒訝然：「白陌桑你、你睡白雲賀房裡？」

　　白陌桑舒展神色，點點頭道：「是啊，我打地鋪呢，雖然雲賀哥哥有讓我到床上去，可我睡相太差，就拒絕了。」

　　唐言軒詫異著臉，緩緩看向倆藍家人，道：「你們……」

　　藍浩清立即截話道：「我先說！雲賀住的就是你之前睡的那間屋子，旁邊就有間小屋，是白陌桑自己不睡的。」

　　聶成華附和道：「對對，俘虜可過得比我還要好！」

　　白陌桑訕訕笑道：「嘿嘿，因為我怕雲賀哥哥晚上會有什麼事兒，太擔心了。幸好雲賀哥哥也沒趕我走。」

　　聶成華打趣道：「等會兒就要趕你走了。」

　　白陌桑忽地毅然道：「不會的！給雲賀哥哥換好藥，我就自己離開了！正好我還想再睡一下。」

　　唐言軒愕然，不知從哪兒開始數落，不過白陌桑到底是有多累？

　　之後，四人來到白雲賀的房前，聶成華攬過白陌桑，道：「陌小桑，咱們先進去，讓雲賀把眼睛給閉上！」

　　白陌桑苦臉哀號：「啊？又玩這個？」

　　唐言軒已經聽明白了。聶成華嘿嘿一笑，迅速將白陌桑拉入屋內，速度之快，讓唐言軒都來不及瞧一眼房中。

　　唐言軒嘆道：「白陌桑來時，你們也這樣了吧？」

　　藍浩清點點頭道：「是啊，給雲賀個驚喜。說起來，我大哥只告訴你雲賀和白帝城的事嗎？」

　　唐言軒向旁邊瞥了一眼，道：「不然還有什麼要說？」

　　藍浩清搖搖頭說沒有。那確實也沒什麼好說了，也都與唐言軒無關。至於外面的消息，晚些再問。

　　等了一會兒，屋門由內而啟，聶成華笑面盈盈，朝屋外二人招手。藍浩清二話不說，當即縱步上前，倒是唐言軒竟莫名緊張了起來。

　　不，打從聽見白帝城的消息、兄長寫信送出、道陵君來接他、前往日月山莊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緊張了。雖然最為緊張的時刻，應當是問兄長能來幾日的時候吧。

　　起初他是巴不得來的，如今倒心生退卻。

　　並非不願見到那人，更像是不願讓那人見他，因為他還毫無長進。

　　「怎麼？」藍浩清踏上地板，困惑回頭，放低了聲音，「方才不是挺著急的嗎？」

　　唐言軒吞了口唾沫，努力抬起異常沉重的腿，心想藍家人的嘴果然都很毒，除了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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