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一百三十一回、對俘虜的款待】

【第一百三十一回、對俘虜的款待】

Aug 3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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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顧行動不便的傷者並非易事，還特別現實，白陌桑身為俘虜中的俘虜深知此事，所以在被聶成華抓走沒多久，就哭求著要回房了，聶成華也不知是體諒白陌桑還是唐言軒，反正帶俘虜一號回去了。

　　唐言軒不願意面對現實，或者說白雲賀不讓他面對，因為現實太殘酷了，還很丟臉。

　　其實平日裡，白雲賀任何事都是在房裡解決的，可他為唐言軒著想，所以讓白陌桑扛著出去了。聶成華因為太震撼白陌桑確實可以一人好生「扛」扶白雲賀，而忘了跟上去，等回過神時，只剩他與唐言軒在屋內了。

　　聶成華格外尷尬，唐言軒倒不以為然，逕自在前廳坐下，他看著門前那呆若木雞的背影，道：「聶成華，藍浩清就算了，你平時是不是都不幫白陌桑照顧白雲賀？」

　　聶成華是回了身，眼也瞅過去了，卻是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唐言軒見之，已是瞭然，又無奈嘆道：「算了，我也不覺得你會照顧人。」

　　這話聶成華就不愛聽了，他未將門帶上，也入了座，道：「誰說我不會照顧人？在崑崙山那會兒，陸寧生病了，還是我照顧他的呢！」

　　唐言軒挑挑眉道：「是嗎？那我姑且問問你，你怎麼照顧陸靜虛的？」

　　聶成華猛一怔，腦中閃過當時的種種，頓時氣勢全無，支支吾吾：「呃，嗯，陸寧是生病，沒受傷，就餵他喝藥。」

　　唐言軒冷笑道：「喝藥？這誰不會啊？」

　　聶成華簡直有苦難言，他絕不能說當時的陸寧牙關緊咬喝不了藥，不然他可解釋不了最後如何辦成的，所以他選擇反擊，道：「那你又如何？瞧你嬌生慣養的，有辦法照顧傷患嗎？」

　　唐言軒笑容不改，卻減去了鄙夷的冷意，反而有些洋洋得意，道：「白雲賀晚膳後也得換藥對吧？」

　　聶成華凝眸道：「是啊，難不成你要替他換？」

　　竹影紫衣還未答，聶成華劈然一驚，連忙又道：「慢著！你不會帶了蠱蟲來咬雲賀吧！」

　　唐言軒忽然定了一定，隨後堪堪恍然：「對哦！我怎麼沒想到能帶蠱蟲來！兄長很懂那些的！」

　　聶成華霎時愕然。

　　「你們在商量怎麼殺我嗎？」

　　忽然敞開的門外傳來白雲賀的聲音，屋中二人齊齊看去，就見無奈的白雲賀，還有驚恐的白陌桑。

　　白陌桑用著扛布袋的姿勢撐起自家堂兄，可他嚇得不敢進屋，直直定在原地，白雲賀也被迫待在外頭了。白陌桑顫聲道：「雲、雲賀哥哥，你看眼下天光不錯，曬曬太陽吧？」

　　座位中的唐言軒蹙起眉頭，倏然起身，迅速來到屋外，道：「幹嘛？曬太陽就曬太陽，白陌桑你怕什麼？我就是帶了蠱蟲也咬不死白雲賀，況且我也沒帶。」

　　白雲賀莫名高興不起來，但仍是道：「行吧，讓你看看我平時都在哪兒曬太陽。成華兄，別想著怎麼殺我了，來幫幫我，白陌桑石化了！」

　　聶成華心有餘悸，依言起身過去，也不管白陌桑了，直接將白雲賀搶走。

　　唐言軒看了看狼狽「逃走」的二人，又看了看臉色煞白的白陌桑，他嘆了嘆氣，一把抓住白陌桑的胳膊，朝著另外二人去了。

　　聶成華攙扶的技巧確實不佳，白雲賀一路吃痛哀號，好不容易到了小池邊的小榻上。聶成華長舒一口氣，道：「雲賀，你太胖了。」

　　緊隨而來的唐言軒噗嗤一聲。白雲賀黑著臉道：「你自己沒力氣少罵到我頭上來，天天白粥能胖去哪兒？你是不是忌妒我身材好？」

　　聶成華白了個大眼。

　　唐言軒總算把白陌桑拉了過來，聶成華與白雲賀也齊齊看過去，白陌桑卻是木木然的，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嚇。聶成華困惑道：「陌桑是怎麼了？唐小三你威脅他了？」

　　唐言軒雙手環胸，道：「哪可能。我也不知猜得對不對，我兄長結束問道那年，在遮住眼睛之前，安家說要來恭賀兄長，白陌桑也來了。哎，等等，你們知道我兄長的眼睛怎麼了嗎？」

　　聶成華與白雲賀一番思量，前者道：「清竹公只與我說過，說是以前養蠱時大意了，沒料到眼睛會變色，至於實際情況……雲賀你可知？」

　　白雲賀搖搖頭。唐言軒瞭然：「哦，兄長倒也沒說錯。我兄長還養了一隻叫屍公的紫眸黑皮的蜥蜴，就是這個緣故。接著方才說的，屍公乃是特品，養成不易，當時兄長正好將屍公帶出，過幾日就要入體血飼，結果萬丈深淵的蟲獸受了驚嚇，四處亂竄，白陌桑他們正好來了，還把一個人給咬了，差點兒出人命，但反正是有救回來，我記得那時白陌桑嚇得哭暈過去了。」

　　聶成華與白雲賀的神情逐漸震驚。白陌桑猛一怔，隨後抱頭驚叫：「哇啊啊！唐公子你別說這麼可怕的話！」

　　唐言軒淡然道：「我說完了啊。」

　　白陌桑又哀號了幾聲。白雲賀無奈笑道：「我沒想到背後還有這一段，也不怪陌桑如此害怕了。」

　　聶成華打了個哆嗦，道：「難怪唐小三老說別讓我們去萬丈深淵。」

　　唐言軒哼了哼聲，道：「會怕就好！」

　　白陌桑倏然蹲下，抱著頭瑟瑟發抖。唐言軒疑似作賊心虛，跑到白雲賀旁邊去了。

　　聶成華面露憐憫，來到白陌桑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背，道：「陌小桑，你雲賀哥哥不會有事的，唐小三哪裡捨得他有事兒？」

　　唐言軒迅速瞅了過去，但也只是沉著臉默默不語。白陌桑緩緩抬頭，一眼便見到自家堂兄無奈的笑容，他又看了看身側，是聶成華同情的笑容，他止了顫，垂了眼簾，低聲道：「唐公子，對不住，我確實是想到那時的事兒，其實還有件事我一直很擔心，但我不敢說。」

　　唐言軒舒緩神色，道：「你都這樣說了，那就說吧。」

　　白陌桑先是小心翼翼地抬眸，隨後緩緩起身，聶成華也隨他起立。

　　白陌桑抿了抿唇，內心糾結一番後道：「唐公子……我一直很怕蝶語哥哥，會傷害雲賀哥哥。」

　　另外三人俱是詫然，不過他仨心中竟也都是瞭然。唐蝶語護弟心切，確實不好說會如何看待白雲賀。

　　一陣凝重的沉默過後，唐言軒神色與步伐皆是堅定，他來到白陌桑面前，道：「白陌桑你這白痴，兄長從來都不會惹我生氣，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白陌桑怔了怔，沒聽明白。聶成華與白雲賀一時也不明白，但很快又是瞭然。理由也是一樣的，唐蝶語護弟心切。

　　聶成華理解後，拍了拍白陌桑的肩。白陌桑愣愣瞅向身旁，是一張令人安心的笑容，他忽然明白了什麼，急忙正回面門，道：「唐公子對不起！我確實是白痴！」

　　唐言軒蹙眉道：「我能罵你，但你不許罵自己，那不顯得罵你的我像個笨蛋了？」

　　白陌桑欣然：「知道了！」

　　白雲賀會心一笑，暗忖：不是笨蛋，倒是個傻子。

　　聶成華悄悄向旁邊挪了一步，深信白雲賀與白陌桑一定都有受虐傾向。

　　之後的白陌桑好似解了心頭大患，心情好到反而顯得不正常，遭殃的就是聶成華了。

　　若按在燈火闌珊處過年的先例，白陌桑高興起來是該拉著白雲賀轉圈圈的，無奈情況不允許，所以只能聶成華代勞被拉著轉圈圈了。

　　差點兒轉吐了。

　　是藍浩清正巧路過，順便來看看，又順便解救了聶成華，再順便提醒了白雲賀每天只能在外頭待一個時辰。

　　等藍浩清離開後，池邊四人面面相覷，不，只有三人面面相覷，聶成華蹲在池邊，驚恐地看著白陌桑。

　　白陌桑訕訕不語，其實他也沒想到自己一高興起來，會如此不計形象，但這也能說明，在「哥哥」們面前，他確實不用顧慮太多。

　　思及此，白陌桑又是心情大好，朝著池子行去，聶成華嚇得跳起來繞過池子，白陌桑愣了愣道：「咦？聶兄你沒事了嗎？」

　　聶成華抱肩道：「你別靠近我就沒事！趕緊把你雲賀哥哥帶回房去！」

　　「哦。」白陌桑笑著點點頭。

　　白雲賀本還在幸災樂禍，可看到自家堂弟的笑容轉過來時，瞬間心生古怪，莫名覺得自己會遭殃，好在只是錯覺。

　　白陌桑果然還是不容小覷的吧？

　　＊

　　唐言軒到日月山莊的第一頓晚膳，在藍庭的巧手與強大的購買力下，白雲賀屋中被搬到內寢的矮案滿滿當當，異常豐盛。

　　白雲賀心如止水，因為只有那碗加了鹽的白粥屬於他。唐言軒喜笑顏開，因為點心看起來很好吃。

　　白陌桑太少見識如此陣仗，感動的眼淚都從嘴角流下了。至於聶成華與藍浩清，他倆不知多久沒看過這一桌子好料了，因為自打白湘鈴嫁入藍家，藍庭也沒什麼時間了，更別說白湘鈴生病之後。

　　藍庭見弟弟們歡喜，一個拍掌笑道：「好啦，大哥二哥說要好生招待俘虜們，給了我不少銀兩，那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藍浩清抹了抹嘴角，道：「阿姐不一起吃嗎？」

　　藍庭搖搖頭道：「不了不了，我有準備自己那份了，我去陪湘鈴吃，不打擾你們敘舊。」

　　藍浩清頓時黯淡了神色，但很快又掛上笑容，道：「好，阿姐，辛苦妳了。」

　　如果可以，他寧願讓阿姐留下，自己去陪湘鈴。

　　聶成華附和道：「師姐辛苦了！」

　　唐言軒和白陌桑只是怯怯道了謝，藍庭見紫衣俘虜如此「嬌羞」，不禁心花怒放，道：「唐公子，你要是有什麼喜歡吃的，儘管告訴我！」

　　唐言軒受寵若驚，一時語塞，只是連連點頭。

　　在床上的白雲賀替他道了謝：「藍庭，多謝了。」

　　唐言軒不知為何，有股奇怪的感覺。

　　藍庭擺擺手，笑道：「雲賀抱歉，等你不必再繼續吃白粥後，我再準備好吃的給你。」

　　她說完便欣然離開了。

　　唐言軒又不知為何，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但尚不及思量，便被聶成華與白陌桑的歡呼聲給打斷了。

　　藍浩清招呼道：「唐小三，趕緊坐下，我阿姐的手藝可好了！這點心雖然是買來的，但我都沒見過，一定是好吃的！」

　　「都沒見過代表沒吃過吧……」唐言軒愣愣一句，依言入座，他看著那碗白粥被白陌桑端去床上了，不禁一想，道：「白雲賀吃些菜也不行嗎？」

　　另外幾人止住動作，紛紛看向他。白雲賀道：「孝玄君其實也沒說得太明白，知道我平日好重口，藍家飲食也有油水，與清淡沾不上邊，孝玄君說不能吃俗食，但……吃一兩口菜應該不成問題吧？」

　　方才歡天喜地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藍浩清正色道：「我不會阻攔你，但也不會幫你。」

　　聶成華點點頭道：「我也不幫，真不知你倆哪來的膽子。反正我會裝作沒看見的，要是被抓到了，可別讓我和藍烝有難同當。」

　　白雲賀與唐言軒面面相覷，最後齊齊將目光落向白陌桑。

　　白陌桑的神情先是不解，隨後堪堪驚恐，他實在不知是要他當幫凶還是單純問他立場，道：「我我我身為一個俘虜，沒有權力決定那種事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憐的孩子。藍浩清無奈搖頭。

　　聶成華打趣道：「陌桑，好像就你沒資格這麼說，你不是還偷嘗了仙酒？」

　　白陌桑頓時頹然：「唔……還請大家不要說出去。」

　　惹來四方笑聲。

　　之後，唐言軒在白雲賀期待的注目下，半推半就揀了一口看起來還算清淡的菜，將其放到了白雲賀的勺子裡。

　　本來是要放勺子裡的，但在半途就被白雲賀的嘴給攔截去了。

　　白雲賀越是咀嚼，神情越是感動，他看向作了幫凶的紫衣，道：「唐小三，我想吃肉。」

　　藍浩清抬頭罵道：「白雲賀你還得寸進尺了是吧！」

　　他雖然是罵，神色卻是格外驚恐，可見他有多畏懼自家兄長。

　　聶成華打了個哆嗦。白陌桑怯怯道：「孝玄君說不能吃俗食，但菜和肉，能算俗食嗎？白粥又算什麼？」

　　這個問題自是無人能答的。唐言軒不管三七二十幾，迅速揀了一口白嫩嫩的雞肉塞往白雲賀口中。

　　聶成華與藍浩清見之，俱是震撼。

　　白雲賀好生仔細咀嚼了一番，一臉心滿意足，道：「嗯，久違了。不過這日月山莊的雞，和盈盈一水間的確實差很多啊。」

　　藍浩清不自覺掐緊了手中箸子，罵道：「廢話！我日月山莊又沒有仙雞！你也不是大白仙雞，吃這等俗雞正好！」

　　聶成華噗嗤一聲。

　　雖然誰也沒有證實過，雲門問道的雞是不是仙雞，反正一定不是尋常的雞。

　　之後白雲賀又想再討菜討肉，唐言軒也確實又塞了一塊肉過去，然後義正詞嚴說不可以了。

　　白雲賀愣了愣，微微紅著臉，乖乖吃起手中的白粥。

　　總算告了一段落。白陌桑鬆了一大口氣，卻還是心有餘悸，道：「應該不會被發現吧？雙仙前輩有這麼厲害嗎？」

　　聶成華與藍浩清互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對雙仙的肯定，也就是齊齊認為會被發現。

　　唐言軒終於回到座位中，面色平靜，打量著滿桌菜色，道：「不會被發現吧，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都不說。」

　　聶成華與藍浩清又於彼此眼中，看到了對唐言軒的不信任。

　　用過晚膳後，唐言軒甚至沾了仙酒，苦著臉直呼噁心。

　　實在膽大包天！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震撼了藍、白四人，那便是唐言軒居然還替白雲賀換了藥，手法可謂嫻熟。

　　一問才知，唐言軒說之前在崑崙山，覺得替羅燦包紮實在很丟臉，回家特地學習了一番，真沒想到能派上用場，也算是便宜了白雲賀。

　　而當天晚上，白陌桑到隔壁小屋睡去了，唐言軒留在了白雲賀屋裡，但只能算半推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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