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兩百零五回、回營】

【第兩百零五回、回營】

Oct 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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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唐蝶語蹲踞，對兩具屍身上下打量，隨後右手雙指抹向那鮮血凝固的脖頸，指尖染上暗紅，遞至左袖前，一隻黑色的蜥蜴鑽了出來，張口含入雙指。

　　待屍公吐出雙指，便是白淨。唐蝶語來到風南羽旁，揀起淬毒的小刃，直接往左腕劃上一刀，鮮血立即滲出，屍公吐舌，對著傷口舔了舔。

　　在一旁觀看的陸玄機有些心驚，小聲關心：「阿蝶，沒事吧？」

　　唐蝶語先是微微一愣，隨後輕輕一笑，起身行將過去，將左手抬起，道：「嗯，你看，我沒事的。」

　　陸玄機低頭，哪裡還有什麼血與口子，也無半分黑紋，就連屍公都回了袖中，他鬆了口氣，道：「好，無事便好。」

　　唐蝶語唇角輕揚，不見喜色，氣息輕吐：「……若要說世間能毒過我的，興許只剩人心了吧。」

　　陸玄機一詫，卻不知說什麼好。那話兒由不落俗流的百毒聖手說來，好有說服力。

　　＊

　　約一炷香功夫過去，屋中四人堪堪行出，聶成華倒頭看去，但瞧不清神情，他微微瞇起眼睛，差點就那樣閉上了。

　　兄輩四人行來，雙仙兩臉古怪地盯著自家後輩，藍逸塵問：「這麼累？」

　　聶成華眨眨眸子，還是沒能完全睜開，懶懶說道：「危機解除，一安下心就想睡了。」

　　藍逸塵道：「那也別睡在這兒。先回營寨休整，顓烈不急著處理。」

　　聶成華這才正了身子，問：「那風家修士呢？是不是也都要帶回營寨？」

　　藍逸塵頷首：「嗯，得花上不少時間，你能好好休息一番。」

　　聶成華緩緩撐起身子，又問：「那……風家親眷呢？」

　　靜默片刻，藍逸塵雙目微瞇，道：「用不著你操心。」

　　聶成華頓時委屈，看向另一身藍袍，癟嘴輕喚：「二師兄……」

　　藍逸情眉頭微蹙，撇開視線，道：「別撒嬌了，應允過的便不會食言。行了，你和靜虛先回去吧，雲賀與金冠玉估計都回去了。」

　　一聽得同窗姓名，聶成華當即來了精神，道：「好！好！大師兄、二師兄、玄機大哥、清竹公，告辭！」

　　陸靜虛也同兄輩們作揖，隨後二人一妖先行離去。

　　待他仨身影已消失於空，陸玄機這才笑著問：「逸情答應了什麼？」

　　藍逸情肩頭一顫，心虛地將風情一事和盤脫出。

　　說畢聽畢，陸玄機點點頭，沉吟片刻，道：「若百家不知，我倒也無所謂，但阿芳他行事不便，會否找靜虛幫忙？」

　　藍逸塵「啊」了一聲，然後衝著兩人一妖方才離開的方向大喊：「靜虛給我回來！」

　　陸玄機忍俊不禁。藍逸情道：「我也覺得如此。趕緊把這邊的事交代好，我們也回營寨去吧。」

　　藍逸塵點點頭道：「對，趕緊回去讓你好生歇息，教訓小屁孩這點破事我來就成。」

　　藍逸情笑著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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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回到麒麟堂，在另一片廣場尋到了藍浩清，他站在一片八卦麒麟面前，一群人泱泱開口，他有些後悔了。

　　其實方才，他就想關心一下這些人，結果七嘴八舌的都在訴苦，吐完苦水就表忠心，還有不少人講著講著就哭了，偏偏就是無人在乎他一雙耳朵到底有沒有聽進那些委屈。

　　藍浩清頓時感覺有些頭暈，好似理解了當初在桃花谷時白雲賀的辛勞，是自家門生在他耳邊說雙仙和陸、唐兩家宗主來了，他才打起精神，一個大喊道：「稍安勿躁！各位的委屈我都聽到了！之後還有時間能慢慢說道！如果有受傷還沒處理，或者哪裡不舒服的話儘管告知我藍家！」

　　眾人愣愣，在前頭的有人說雙仙和倆宗主來了，這消息迅速向後傳遞，這才安靜下來。藍浩清鬆了一口氣，連忙去迎。

　　雙仙將弟弟拉到遠處，陸玄機和唐蝶語都和自家門生交代事情去了。待遠離人群，藍逸塵這才說：「浩清，阿芳和靜虛先回營寨了，先將八卦麒麟全數送回營寨，再處理其他事情。你要回去歇息也行，自己決定就好。」

　　藍浩清未多猶疑，搖搖頭道：「我沒在前線戰鬥，體力和精神都很好，我會安排好押送一事的，大哥二哥儘管放心！」

　　藍逸塵失笑道：「押送？這詞用得還挺精確。好，那就辛苦你了，等我們回了營寨，替你問問雲賀與金冠玉要不要來幫忙。」

　　那兩個沒良心的！藍浩清微微一愣，隨後笑道：「哈哈！好啊，請大哥一定不要放過他們！」

　　兄弟三人皆是笑語。

　　藍浩清馬上又去忙了，陸玄機和唐蝶語與雙仙會合，確認無事後，便齊齊御劍返回營寨。

　　聶成華與陸靜虛率先抵達，連隅卯都入了營寨內，一道回了那個荒無人煙的偏僻小帳。聶成華掀開帳門，見到心心念念的榻子，就高興地說自己要睡了。隅卯嫌棄裡頭太小，堅持待在帳外，聶成華懶得理會，蹦蹦跳跳撲向小小的榻子。

　　陸靜虛還在帳外糾結，總算下定決定要問問聶成華要不要吃些東西，結果一掀開帳門，榻上之人已然沉沉睡去，他只好默默退身，對妖王說了句「告辭」便匆匆離開。

　　隅卯看著遠去的背影，終於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

　　＊

　　白雲賀與金冠玉確實早一步回到古營寨了，其實他倆原以為雙仙會派人來喊他們過去善後，畢竟崑崙山的慘狀，白雲賀可是親眼見過的，結果這都聽說陸靜虛回來了，也沒人打擾過。

　　所以他們只好去打擾陸靜虛了。

　　正打算回自己帳子的陸靜虛被攔了下來，白雲賀就想問問崑崙山需不需要幫忙，以及雙仙何時回來，倘若無事的話，他想回一趟燈火闌珊處。

　　陸靜虛雖然明白對方想去燈火闌珊處的意思，可聽著別人說想回他的家，感覺還挺複雜的。他老實回答崑崙山的現況，以及雙仙等會兒就會回來。

　　白雲賀聽畢先是道謝，隨後又問：「那請問，成華兄呢？」

　　陸靜虛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沒人知會過他能否將聶成華的事告知於這二人，他一番權衡後道：「可詢問雙仙。」

　　白雲賀瞭然：「好的好的，多謝疏影公子，打擾你休息了，那我們先告辭了！」

　　幾人互相行禮後，陸靜虛匆匆進了帳子。

　　而他入了帳子後，卻是寸步不移，他正在反省，馬上開始反省，認為自己思慮不周，日後得更加謹慎周全才行。

　　帳外，白雲賀與金冠玉先行到雙仙的大帳附近等候，還索性待在戶外，生怕晚了一步。雖然金冠玉有提議過讓同窗先回去，白雲賀感動歸感動，但還是忍痛拒絕了。

　　其實也沒等多久，金宵便輕聲喚了一句自家主子，二人抬頭隨他看去，果真見到氣宇非凡的雙仙歸來。

　　白雲賀精神抖擻，與金家二人匆匆趕去，也成功在雙仙進帥帳前被白雲賀喊住了。

　　仨晚輩齊齊作揖，還未再開口，藍逸塵便和顏悅色：「哦，雲賀、冠玉公子，你們來得正好。」

　　「嗯？」白雲賀有不好的預感。

　　藍逸塵繼續說：「八卦麒麟約莫四、五千人，要全數押送回此，浩清留在那了，你們也帶人過去幫忙吧。」

　　金冠玉抱拳道是。白雲賀卻面有難色。藍逸塵似笑非笑道：「怎麼，有事？」

　　白雲賀冷汗淌了一滴，他只好拿某人當由頭了：「我、我想問成華兄的事兒。方才問了疏影公子，但好像不方便說，讓我來問你們。」

　　藍逸塵輕輕笑了幾聲才道：「阿芳隨靜虛回來的，安排在西北角落的帳子裡了，瞧他頗累，許是已經睡下，你們也別去打擾了，妖王也跟著。」

　　白雲賀抱拳道：「原來如此，多謝告知，我們馬上帶人手到崑崙山！」

　　藍逸塵頷首。藍逸情卻忽然戳穿：「雲賀想回燈火闌珊處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想必押送八卦麒麟回營的進度會是風馳電掣。」

　　無地自容的白雲賀臉色一僵，尷尬笑道：「哈哈……知我者，孝玄君也。」

　　告辭後，白雲賀要與金冠玉分別前忍不住說：「金兄，有件事我一定得問問你。」

　　金冠玉微笑道：「白兄儘管問。」

　　白雲賀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在脫口一瞬全洩了，他聲若蚊足：「我的心思，是不是人盡皆知了？」

　　金冠玉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反問道：「何種心思？」

　　「就是我……」白雲賀說不出口，只好道：「孝玄君方才說的那種心思。」

　　金冠玉想了想，答道：「聶公子同金某說過，其餘人倒不清楚，或許也是知曉的？」

　　白雲賀「啊」了一聲滿是驚疑，然後低聲罵道：「聶成華那狗崽子！」

　　金冠玉笑道：「白兄若無他事，金某便先告辭，崑崙山再見。」

　　白雲賀從怒火中抽離，連忙點頭道好。在與金冠玉分別後，白雲賀去尋自家人，一路上又忍不住暗罵聶成華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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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聶成華酣睡期間，各人做各事，崑崙山有金、白兩家幫忙，確實進展飛速，藍浩清一見他們，也是樂得合不攏嘴，白雲賀還與他打哈哈，讓他得喊「小舅子」。

　　藍浩清先說了句「你少得寸進尺」，下一句又乖乖喊了聲「小舅子」，把白雲賀與金冠玉都逗樂了。

　　而讓藍、白二人沒想到的是，在安排人手時，竟有不少八卦麒麟主動與金冠玉打招呼，二人皆是奇駭，趁著人潮舒緩些許，抓到機會便詢問此事。

　　金冠玉笑面盈盈，簡短答道：「都是貴人。」

　　藍、白二人一時沒能意會，思索一番後才異口同聲：「有生意往來？」

　　見金冠玉點頭，二人又是詫然，心中不禁敬佩，不愧是金家，這事業實在廣袤無疆。

　　堪堪平復心情後，白雲賀頓時起了壞心思，問：「金兄莫非每個人都識得？」

　　金冠玉毫無遲疑，當即點了點頭。被反將一軍的白雲賀頓時汗顏。豈料金冠玉補上一句：「要替白兄介紹嗎？」

　　白雲賀嚇得搖頭又擺手，而藍浩清呆愣於旁，想到自己連問道同硯的名字都沒記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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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營寨方面，待在帳中的陸靜虛坐於案前，茶盞滿過一次，便一直空著。他在思考許多事，每件乍看不同，卻都與一人相關。

　　他也不知自己所擇對否，可他覺得，即便雙仙樁樁件件俱駁，他自己仍會義無反顧地應下。甚至，縱使那人不問不求，他都會主動幫忙，只要他知其窘迫，便不會視若無睹。

　　＊

　　翌日，並未上前線，而是在古營寨打雜的藍家門生范牧，充當起了給駐守風家居所的同門送食水的跑腿，也總算見到崑崙山的慘烈。

　　等他從崑崙山返回古營寨，便向雙仙報告了風家親眷開門一事，並得知裡面有婦幼共三十五人。

　　雙仙讓范牧不要公開人數，繼續守著。范牧又說，有個姑娘重病纏身，還有個小妹妹喊她姐姐，說得回房拿藥。他一說完便取出藥罐，收穫了雙仙讚賞的眼神，頓時都驕傲了起來。

　　藍逸情打開藥罐又瞅又嗅的，發現那並非什麼良藥，只是單純至極的止痛丸，並無任何治療效果，也難怪風心的身子每況愈下。

　　暫且不管風青是否知曉此事，藍逸情將藥罐遞回，道：「皆是將死之人，便將藥送去吧。不過，他們多半知曉風家已是強弩之末，女子若是一個暴起，可如猛虎出閘，你們能不接觸便不接觸吧，意外動了私刑也不好交代。」

　　范牧聽出言中之意，便小心翼翼問：「那孝玄君認為派誰過去為好？」

　　藍逸情唇角一勾，道：「派個鐵石心腸的陸靜虛，再派個三寸不爛之舌的聶成華。對了，不管阿芳做什麼舉動，相信靜虛的判斷即可。去吧。」

　　范牧愕然，隨後又恍然，匆匆告退。

　　他自是不知同門身在何處，方才孝玄君也講明了順序，他便先去找了陸家公子。

　　范牧很快來到帳前，說明來意後，陸靜虛道了謝，范牧被這一謝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飄飄然地告辭。

　　陸靜虛看著藥罐，心想孝玄君都說得那般明白了，那便是要將風情帶走了。但，風心呢？聶芳有可能放下嗎？

　　一聲嘆息結束短暫的思慮，陸靜虛拿上長劍便去找了聶成華。巳時未至，他以為聶成華尚未甦醒，豈料妖王並未阻攔，他一掀帳門，就見聶成華居然真的醒著，還穿戴齊整，把他給看愣了。

　　聶成華一見來人，便喜笑顏開：「早啊陸寧，你睡到現在？還是以為我會睡到現在？」

　　那自是後者。陸靜虛皺皺眉頭沒答話，行將過去反問道：「吃早膳？」

　　聶成華搖搖頭說自己不餓。陸靜虛點點頭後，取出藥罐放在桌上，將事情說了一遍。

　　聶成華大喜：「二師兄好生周到！那是咱們能帶風情走的意思吧？」

　　陸靜虛沉默片刻，終究問道：「只風情一人？」

　　聶成華愣了愣，笑意頓時消失，道：「嗯，風情一人。只是我怕她不願意自己走，所以，再看看情況吧。」。

　　陸靜虛頷首，也只能如此。

　　二人準備離開時，聶成華才問了那是什麼藥，陸靜虛老實回答，聶成華聽後詫然：「按風青所說，風心應該病得很重，光吃止疼的能幹嘛啊？」

　　陸靜虛在來路上也想過這問題，也得出了答案：「興許正因病得太重，已無藥可醫，止了疼，能好過些。」

　　這個回答合情合理，聶成華頓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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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崑崙山後，二人一妖並未直接前往駐守處，就怕隅卯嚇到了人。

　　聶成華有些緊張，雖然都是同門，可他連藍家衣裳都不穿了，也算不上藍家的人了。陸靜虛似乎察覺他的心情，便主動走在前頭。

　　二人緩步過去，也才到不久的范牧見到他們，馬上迎了過去，等他們走近，其他人才開始與聶成華熱絡地打起招呼。

　　范牧滿臉驕傲，對十名同門叮囑道：「孝玄君說了，不管成華兄犯了什麼蠢，一切相信陸公子的判斷，所以誰都別緊張！」

　　雖然不是這麼說的，但也差不多。

　　之後聶成華與陸靜虛走到上閂的門前，前者小聲說先自己進去就好，後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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