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一炷香後,聶成華便瞭解三件事。第一,靈虛幻境內的禁制如同無物,可以使用靈力,所以可以御劍飛行。第二,劍氣能像平時一樣劈出來。第三,與禁制無關,他就是沒辦法像陸靜虛那樣驅劍殺敵!
雖然嚴格說來都是「御劍」,但其中奧妙截然不同,反正聶成華對靈力的把控,沒有好到能遠身驅使。都怪靜語珠!
但既然劈得出劍氣,那事情就好辦了。
認知到這三件事後,聶成華不若弓術比賽那般安分,現在是逢人就搶,見邪靈即斬。而白陌桑還真意外斬了幾隻漏網之靈,其實他就是拿劍亂揮,眼睛都沒睜開,邪靈自己撞上的。
聶成華秉持著能不使用靈力就不使用的原則,反正他跑跑跳跳習慣了,知道如何節省力氣,他內功單薄,實在無法像藍浩清與陸靜虛那般揮霍。
近的邪靈就直接劈砍,遠的來不及過去才會劈出劍氣,至於飛太快的,他才會御劍而上──借白陌桑,或者說范牧的劍斬邪靈。
是了,這是他發現的第四件事,正如雲門主持所言,可以用別人的劍,那麼用兩把劍應當也不是問題了!既然不像弓術比賽是用雲門提供的,有靈力綁定的問題,那一定是誰斬誰得分,想來這也是特地用「雲天」倒映的緣故了,才方便雲門計分。
疑似抓到比賽漏洞的聶成華,變得越發張狂,一路跟隨的白陌桑就苦了,不只像在逃難般的追趕,或是劍被搶走時的不安,都讓他覺得自己好可憐,他想,若是沒有孝玄君替他「通一通」,估計早就被聶成華甩在八百里開外了。
一個時辰過去,聶成華發現頭上有人,還是穿藍衣服的,以為是藍浩清,結果仰面定睛一看,竟是大師兄藍逸塵,路過時還低頭給他揮了揮手呢。
白陌桑舉著劍鞘,齊眉瞇眼,仰頭定睛,也沒瞧出來是雙仙中的誰,一臉困惑又擔憂,道:「希望不是有人出事了。」
聶成華壞笑道:「那是我大師兄!出事了才好,少幾個對手!走了陌桑!」
他說完又踏步狂奔,腳步輕盈,盡顯雀躍。
白陌桑憋著心裡那滿滿的委屈,抱著劍跟了上去,他已經是沒見到邪靈就劍不出鞘的地步了,不然真的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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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比賽順利結束,聶成華餓得不行,那道祥雲煙花簡直天恩一般。
眾學子回到靈虛幻境入口處,聶成華發現藍浩清狼狽不堪,便上前奚落……上前關心:「藍烝,你怎麼像去打架了?還打輸的那種。」
藍浩清煩躁地搔了搔雜亂的頭髮,索性拆了緇撮落髻,一頭長髮傾瀉,披於背後,他嘆氣道:「我找到一大群人,大概十個人吧,不知他們在幹嘛,我跟著他們,等了一會兒,終於出了十幾二十隻邪靈,我趁亂殺進去,亂作一團,就成這樣了。」
「居然是打群架!」聶成華忍笑道:「那你打了多少?划算不?這組也才三十個人,尋常學子只有十八個人,居然都聚在一塊?」
「還行吧,幾乎我打的。」藍浩清不以為然,「他們聚集也好,最好是全都聚在一塊,好像還有兩個人進場沒多久就出去了。你有看到我大哥吧?」
聶成華點點頭。
白雲賀帶著唐家二人堪堪行來,唐言軒見了披頭散髮的藍浩清愣了一愣,以為認錯了人,他甚至脫口而出:「藍浩清,你頭髮放下來比較好看。」
藍浩清驚得臉色極為難看,馬上用手把頭髮抓到腦後,唐言軒立即改口:「當我沒說。」
白雲賀的心情更複雜了。聶成華笑得不能自已。
一眾學子回到廣場後,激烈的討論開始了。進場的學子說自己在考場裡如何如何,觀賽的學子們說看得如何如何。
聶成華他們這才與金家二人會合。聶成華笑道:「冠玉兄,聽外場同硯們七嘴八舌的,金宵兄是不是又棄賽了?」
金冠玉點點頭笑道:「是啊,若是有人,金宵也不搶分,若是無人,便將邪靈引來。」
聶成華瞅向某人,道:「陌桑,多學學啊!」
白陌桑一臉無奈,且不說要他學的是當跟班的本事,問題是他就是想學,那也是學不來的。
之後,他們的注意力總算放到了計分板上,一眼便是震驚不已。陸家得分竟整整多出藍家十分,而白家又比藍家少了整整二十五分。白陌桑被自家堂兄眼神關愛了。
世家就兩個人進場,打了多少都一眼可見。
聶成華驚道:「陸寧不會真的全場都飛劍打怪吧?他的內功究竟有多深厚,靈力究竟有多雄厚……」
藍浩清愕然:「飛劍?你說的是驅劍,而不是御劍飛行?」
聶成華點點頭道:「就是飛劍!你沒碰見他?我還被他搶了兩分去呢。」
藍浩清尋思片刻,臉色頓時難看,道:「我沒見到他人,但見了幾回劍氣,還有……原來那飛來竄去的東西是他的劍,真是見鬼。」
聶成華失笑。
在學子們的討論聲中,他們得知,藍逸塵今日出馬,是因為有人拐傷了腳,還被邪氣纏上,動彈不得,提前離場了。而另一名退出的,則是一進場便捏碎珠子,直接由雲門門生領出去了,好像是吃壞肚子,人已經送去醫者那了。
當初擠進比武大會最終比試的羅燦、徐凡凡以及徐央三人,都被安排在第二組。公子們一致認為這還是雙仙的惡意。
在前往膳堂的途中,聶成華將白雲賀拉到一旁,笑盈盈發問:「雲賀,唐小三的英姿如何?我看唐家的得分還算勉勉強強吧,你彌子瑕分桃了?」
「呃……」白雲賀的嘴角僵了僵,訕訕道:「他表現還不錯。你別亂說什麼分桃不分桃的。」
聶成華竊笑道:「成,天知地知,你自個兒知就好。」
白雲賀沉著臉沒有接話,目光倒是飄向了嬌小的竹影紫衣,心情同時複雜糾結到了極致。唐小三……根本不需要他分桃啊!
他還希望唐言軒能分些給他。他的得分實在不大妙。
三人走一道,邪靈不算少。白雲賀甚至在想,該不會自己還影響唐言軒發揮了吧?
*
第一日當晚,聶成華在床上翻來覆去、思來想去,倘若陸家的得分每日都與藍家以十拉開,那七天下來不得有七十之差?
那可不行!
他在努力思考要如何縮減這個差距,且不考慮藍烝。要他身輕如燕、翩若驚鴻兩個時辰是不可能的,更別說他無法飛劍斬邪靈,帶不帶著白陌桑其實影響不大,反正他也沒怎麼在顧及,多一個人跟著反而更能吸引邪靈,被打去幾隻倒也不要緊,反正會漏掉的本來就是打不到的,打不到就甭浪費力氣去追了。
且不考慮今天發現的規則漏洞,要直接抑制得分差距,便要從源頭下手了,而源頭便是陸靜虛!
聶成華想了兩個法子,針對陸靜虛的。第一,直接跟在其身邊干擾、搶分;第二,直接將其拖住,來個玉石俱焚,誰也別玩。
怎麼想都是第一個好些。可他覺得第二條路會更好走,他實在不覺得自己能搶得過陸靜虛,關鍵是他能追得上人嗎?
如此看來,只剩最悲哀的第三條路了──
管好自己,不管陸靜虛了。
他仔細想想,還真心有餘悸,他望房頂大嘆:「何簡定然沒有我與藍烝一半厲害,但即便我與藍烝一同得分,陸家得分還能那般高,陸寧怕是真能當不只兩個人用。我的乖乖……之前聽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實際到底過著怎樣的日子?」
姓陸的都不錯,但都是對旁人不錯,對自己嚴苛得要命。簡直是瘋子。他不喜歡,卻也討厭不了。
其實比起自家得分與陸家,聶成華更擔心的還是白雲賀了,說唐言軒表現不錯,得分確實比尋常學子高不少,白家得分扣除白陌桑打的幾隻漏網,白雲賀的得分實在普通到可悲。
果然讓白雲賀帶倆唐門太為難了嗎?
不過,他又覺得白雲賀一定不會棄唐言軒於不顧,那他也只能為好友祝福了,順便咒咒風棋和其他學子表現不佳,尤其是第二組的羅燦與倆徐家人,畢竟能與世家公子「作對」的,就屬那仨了。
「咦?但我一直挺好奇的,雲賀真要去罰跪了,唐小三會是什麼態度?保准會先自責一番吧?」
一個邪惡的念頭油然而生了。真是邪惡壞了。
「呸呸呸!雲賀,你可得爭氣啊!」
*
當第二日的比賽結束,聶成華簡直要崩潰。陸家的得分還真以「十」拉開了,這才第二天,差距便從十變成二十,整整四個正字啊!
不過,藍浩清自首了。他說中途遇到有人受傷,他上前幫忙,耗了些功夫;又說運氣不好,遇到風棋和五六名學子,由於大家心知肚明的理由,他白白放掉至少十分。
聶成華聽畢後,泰然許多。說陌桑的運氣不錯,祥瑞可不是喊假的,讓藍浩清明日帶著試試手氣。藍浩清同意了,可沒人問過白陌桑的意願,更沒在乎過他的心情,他除了無奈,也就無可奈何了,他今天用的是藍家李設的劍。
而今日白家與唐家的表現都比昨日好了許多。至於金家,那是十分穩定的成長。
六大世家公子同場的確叫人萬分激昂,還有人將「尋陸靜虛的劍影」當作比賽,可公子本人心中那叫一個愁雲慘霧,就如靈虛幻境的天空,灰濛濛的一片,他們也好比被上仙抓獲的奇珍異獸,關進獸圈任人狎賞。簡直困獸之鬥。
到了第三天,白陌桑用的是唐門門生的劍,唐言軒知道他換著藍家人的劍在用,便替他搶了自家人的劍給他。
而終於能單獨行動的聶成華,一開局便在山林間上竄下跳的,就是潑猴一隻,他逢人就問──
見到陸公子了不?
一邊問人一邊尋人,幸運碰上邪靈就打打,上天眷顧,沒過半個時辰,還真讓他尋到陸靜虛了。
聶成華決定死不要臉跟著陸靜虛試試。一開始,聶成華覺得還行,陸靜虛跑得倒是不快,兩人輕功程度竟也差不多,雖說對方的行動有些難判斷,但至少不會跟丟。
可半炷香功夫過去,聶成華便察覺了可悲的事實。
──陸寧的劍氣與飛劍太快了!
陸靜虛對於那明目張膽的跟蹤,並沒有什麼表態,甚至都沒瞅跟蹤者幾眼,兀自走跳穿梭,逢邪靈斬之,或劍氣或飛劍,一隻也沒讓出。
又一次,聶成華分明更早出手,劍氣卻晚陸靜虛的一步,他已然絕望,他不只出手得早,還比對方離得更近!他難道要對著陸靜虛打嗎?
所以聶成華放棄了。
陸靜虛察覺藍裳沒要繼續跟上,特意停下來問:「不追了?」
聞此,聶成華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嘴角抽了又抽,罵道:「不追了!我自知不及你,還覺得你就是故意在等我!所以再見!不用送了!」
平時都是陸靜虛甩頭離開,這回倒是聶成華主動遠走。其實聶成華沒說錯,陸靜虛真的是故意放慢腳步的。
場外的評審臺上,藍逸塵與藍逸情早就笑得合不攏嘴,尤其聽到陸玄機說:靜虛好像是故意慢下的。
待今日考核結束,眾學子回到廣場,聶成華果斷自首,將自己「傷敵那沒有,自損二百五」的大計和盤相告,藍浩清、白雲賀與唐言軒都笑得不行。金冠玉笑了笑,提醒了有「雲天」的存在,聶成華更加崩潰,他完全忘了外面的人看得到,誰讓他們出來時,浮雲早就消失了。
知道他忘了這事,藍浩清更是笑得眼帶淚花。
而今日學子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便是聶成狗追著陸公子跑的笑話,有道是「聶成華對陸二公子窮追不捨,無奈技不如人灰溜溜放棄」。聶成華自帶橫批:窮寇莫追!
藍浩清笑完之後,說帶著白陌桑的感覺不錯,聶成華便讓他日後都帶著了。
白陌桑好生委屈,他都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又發揮了什麼功用,但他知道自己的立場太太太怪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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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聶成華決定利用規則漏洞,向同門張榮借了劍,雖然感覺有失公平,但為了藍家的分數,大家都沒說什麼。
今天的白陌桑又換了一把唐家的劍,幸好門生的劍上不會有蟲屍,其實他沒想著一直換劍的,他也不知為何每天都換著人說要借他。
而聶成華那邊,他御著自己的劍在靈虛幻境飛來飛去的,然後用同門的劍斬邪靈,雖然移動是很快速,攻擊手段卻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因為他無法用別人的劍劈出劍氣,只能近距離攻擊,要是碰上能劈劍氣的,或是驅飛劍的某個傢伙,他就是王八飛天,痴人說夢。
而且靈虛幻境還是有禁制在的,影響不大,但還是有影響,尤其時間長了,聶成華實在腦兒嗡嗡,更感覺胸口發悶,兩個時辰下來,斷羽紋雖沒發疼,卻是像被攥著,緊緊的不好受。
所以他又放棄了。什麼狗屁規則漏洞,根本就不存在漏洞!
回到廣場時,藍浩清挺驚訝分差縮小了,他今早見聶成華拿著同門的劍,就猜到了,可他自是不會崇拜聶成華,只覺得好笑,因為聶成華顯然是被陸靜虛逼瘋了,才會出此下策。
也如藍浩清所料,聶成華一身頹委,手提雙劍如雙鼎,步伐沉重,好生狼狽,說:「明天開始,我要回歸初心,不幹蠢事了……」
藍浩清笑得與昨日一樣歡,道:「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是蠢事!且不說你不要臉,你的靈力支持不了吧?」
聶成華悶悶道:「藍浩清你真不厚道!你內功好,你行你上!」
藍浩清攤攤手道:「御劍就不能靠劍氣了,我還寧願靠輕功移動,真沒人了再御劍去找人多的地方。」
聶成華簡直受到了污辱,他大嘆:「你不多加把勁兒,第二名我可就拿走了!」
他的心裡實在不平衡,平時都是他戲弄藍烝的,怎的反了過來。
白陌桑苦笑道:「聶兄已經放棄首位了啊。」
聶成華又是一嘆:「誰能搶得過陸寧,我就隨誰姓。」
白雲賀笑道:「浩清兄說過的,沒人想讓你跟著姓。成華兄,要不你直接隨疏影公子姓了吧?」
聶成華當即大罵:「鬼才跟他姓!」
唐言軒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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