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一百三十六回、密令】

【第一百三十六回、密令】

Sep 3,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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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廿八晚，是唐言軒到日月山莊的第二日。

　　聶成華與小夥伴們告別後，看著好兄弟藍浩清回了大屋子，他也乖乖進了自己的大狗屋。對人來說不大的房間，對狗子來說倒是挺大。

　　他在門後伸了個懶腰，雖說時間還不大晚，但還是決定躺床去了，打算躺著思考人生，睡著的話那就睡了。

　　不過，聶成華才跨出一步，便察覺門外有東西。

　　──是與他截然不同的東西！

　　聶成華迅速回身，一個箭步伸手拉門，同時門外也傳來一個「阿」字，在門扉開啟時，後面那個「芳」正好落了音。

　　門外那人愣了愣。聶成華展笑道：「大師兄！你又回來啦！」

　　「什麼叫又回來了？」藍逸塵淺淺一嘆，「阿芳，你鼻子倒是挺靈。」

　　聶成華站定，嘿嘿笑道：「大師兄，你那一身的靈氣和氣魄，想不察覺都難啊。睡覺時例外！」

　　藍逸塵挑了挑眉。聶成華頓時有幾分尷尬，話鋒一轉，又道：「大師兄，只有你回來嗎？只要找我嗎？」

　　「逸情也回來了。」藍逸塵收斂神色，逕自邁開步子，向著死路行去，「到屋裡來。」

　　聶成華「喔」了一聲，乖乖將門帶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途經藍浩清的屋子時，他還特地放輕了腳步。

　　他見自家師兄往死路來，那顯然是允許他翻牆了！不過，大師兄好像沒佩劍，莫不是也一塊兒翻牆？

　　很快來到牆下，藍逸塵回頭看向小輩，向其勾了勾手。聶成華不明所以，以為是大師兄想見識他翻牆的功夫，便不由得有些緊張，不知該表現熟練還是生疏，但仍乖乖湊了過去。

　　怎料，他大師兄的手也沒放下，而是等他觸手可及時，那食指上勾的右手忽然一翻，迅速拽住他的前襟，又是一翻。

　　聶成華頓時體驗到了飛高高的樂趣。

　　樂趣個頭啊！

　　聶成華連哀號都沒來得及發出，便是砰的一聲落了地，等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大師兄的居高臨下。

　　他方才被扔過來時，本能想要去抓牆，所以在空中翻了一圈，也幸虧他翻了一圈，不然要「顏面掃地」了。

　　聶成華沉著臉，還躺在地上，道：「大師兄，雖然沒有你和二師兄的允許，我是不會隨便翻牆的，但不代表我自己翻不過來，真的不需要您高抬貴手。」

　　藍逸塵本還一臉岸然，忽然失笑一聲，道：「高抬貴手是這麼用的嗎？倒也有趣。行了，趕緊起來，你二師兄還在等你。」

　　聶成華癟了癟嘴，委屈地彈身起來，甩了甩腦袋，拍了拍背和屁股，隨著大師兄行向主屋。

　　待入了屋，清淡的木香叫人舒心。待入了座，並無杯盞奉上，桌上亦是空無一物。

　　聶成華率先發難，道：「二師兄！方才大師兄居然把我扔過牆！若非我在空中翻了身，我這張臉可就完了！」

　　藍逸塵冷笑一聲。藍逸情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小輩一番，沉吟片刻，一臉玩味，道：「我覺得多幾道傷疤，會更吸引小姑娘的目光，要不我幫你一幫？」

　　聶成華駭然：「小姑娘是瞅我可憐吧！還請二師兄高抬貴手！」

　　藍逸塵道：「阿芳，這次的高抬貴手可就用對了。」

　　聶成華臉色鐵青。藍逸情雖不知實情，但結合方才被扔過牆的告狀，他也猜出了真相，道：「阿芳向來是個小機靈，所以這個任務也只能讓你去做了。」

　　正好順勢把事情給說了。

　　聶成華定了一定，堪堪驚喜，道：「二師兄，儘管吩咐！砧板油鍋，在所不辭！」

　　不過，雙仙卻都忽然歛起神色，聶成華又定了一定，知道是不該嬉鬧的時候，便也正襟肅容。

　　靜默片刻，藍逸情凝眸道：「阿芳，並非要你立即出發，只是讓你有心理準備，等唐言軒離開後再行動。」

　　雖然還沒說要做什麼，但從「出發」和「行動」一詞，聶成華知道是要讓他祕密去做什麼，遂毅然點頭。

　　藍逸情的眸子更深了一分，又道：「前往崑崙山，調查化神谷，以找出風家煉屍的真相與地點為第二目標。」

　　聶成華愣了愣，雙目微微睜大，沉默半晌，道：「那，首要目標呢？」

　　「你的安全。」藍逸情的眼神似乎軟化了一分，「所以，我還是會允許你召喚妖王。」

　　「我」？不是「我們」？聶成華本就未完全歸回的神志又飄得老遠，而視線飄向了另一人，難道大師兄不同意他召喚妖王？不……不對，難道大師兄就不同意他去？

　　他知道的，若要說大師兄與二師兄哪個更溫柔，詭異的真相，其實是大師兄。不論倆師兄做了什麼安排，不論是誰開口說的，背後做決定的必是二師兄，即便二人想法有分歧，也只會是暫時的，因為大師兄一定會順著二師兄的意，甚至不會去嘗試說服。

　　聶成華都知道的，只是大師兄為何不想讓他去崑崙山？因為危險？還是認為他無法勝任？

　　這不重要。

　　當寂靜被打破時，聶成華眼神堅定，道：「大師兄、二師兄，我去。化神谷和麒麟崗都不在風家內部，應該是挺好接近的。對了二師兄，你說風家煉屍？已經確定是人為造成的嗎？」

　　藍逸情淺淺一嘆，道：「都有璃光劍尊與藏玉劍尊了，還要確定什麼？」

　　「對哦！」聶成華驚了一驚，「難道麒麟崗的那些走屍，是劍尊之前的嘗試嗎？還是有別的用途……」

　　藍逸情道：「不知，這也是希望你去探查的，不論是化神谷的屍體，還是麒麟崗的走屍，任何消息都好，煉化的法子、變異的原因、用途、數量、形態……什麼都行，雖說我認為麒麟崗只能算作棄屍之地。風家內部，你便不要進去了，也絕不可與八卦麒麟接觸。」

　　聶成華尋思片刻，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盡力！安全第一！對了，那我該準備什麼？」

　　藍逸塵鼻息淺出，道：「阿芳，到時我會送你去崑崙山，周邊勢必有八卦麒麟把守，我會替你清除小石子。就算給你法寶，你也使用不了，所以你只消做好心理準備就行了。」

　　聶成華瞅向大師兄，聽出了對方語中的無奈，他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只是點點頭道：「知道了，謝謝大師兄。」

　　藍逸情垂了垂眼簾，不若方才明朗，道：「到時會讓逸塵給你傳聲符的下符，上符會在我這兒，但你記住，如果有緊急情況，優先召喚妖王，不然我們也來不及趕過去，待你安全了，若有急事通報，就別再像上回那般讓我們擔心了。」

　　聶成華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歉意與感動，道：「明白了，謝謝二師兄。還有其他要注意的嗎？」

　　藍逸情尋思片刻，道：「嗯，阿芳，調查一事，怕不是幾天能有進展的，所以你別一頭栽進去，還是得回家，有必要的話逸塵或我還是會送你過去的。還有，我們會對浩清說，讓你到逸仙閬苑打雜跑腿。」

　　聶成華欣然：「知道了！我方才還想著藍烝那邊如何解釋，如此我就放心了！」

　　藍逸情點點頭道：「嗯，那就這樣吧，等逸塵送唐言軒回南良後，你再看看何時要出發吧。有什麼想問的？」

　　聶成華猛一怔。他沒聽錯嗎？他二師兄是問他，有什麼想問的嗎？

　　聶成華心臟怦怦大作，呼吸也變得些微急促，待他瞧見倆師兄皆露出昭昭的困惑之色，他一個屏息，揚起乖巧的笑容，道：「大師兄、二師兄若沒主動說，那我也不知要問什麼好。」

　　藍逸情失笑道：「油嘴滑舌，回房去吧。」

　　聶成華展笑道：「我能翻牆嗎？」

　　藍逸情搧搧手道：「去翻去翻，要我扔你回去也行。」

　　「大師兄、二師兄晚安！」聶成華倏然起身，匆匆奪門而出。

　　聶成華迅速又躡手躡腳地回房後，卸下髮帶褪去外衣，呆呆地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九重簫。

　　不知為何，好久沒品簫了，似乎是沒那個心情，自打離了崑崙山，離了……離了什麼？

　　又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分明多了家人，分明現在還有朋友借住，可似乎還是少了……少了什麼？

　　即便不知心裡的那人身在何處、過得如何。正因不知心裡那人身在何處、過得如何，所以他才更該為天下出一分力！

　　聶成華低頭看著九重簫，思緒已在千里之外。

　　「保護天下，也等同保護你，對嗎？」

　　＊

　　翌日，聶成華是被雨聲吵醒的，但沒打雷。

　　他下了床，打理好儀容，發現屋外放了一把傘，傘面畫了一隻小狗，黑色的小狗，是他的乖乖。

　　那當然不是他畫的，是他師姐畫的，傘也是師姐放的，他知道。

　　聶成華會心一笑，取傘撐之，不知時辰，他去敲了藍浩清的門，無人回應，便悠悠哉哉向著大廳去了。

　　既然藍烝沒喊他，那就是沒要去找雲賀吃早膳吧。也不知師兄們離開了沒？

　　實在好遠，希望天下太平後能說服師兄們開個後門。不知讓藍烝去拜託江夫人可不可行？

　　一邊瞎想，聶成華就到了大廳前的階梯下，也不知為何要做二十階梯，對有些人來說很不方便吧，也難怪長輩們鮮少過來，又遠又累。

　　他見大門敞開，便又悠悠哉哉踏上階梯，總算能收了傘。

　　聶成華一跨進檻兒，才看清廳中有哪些人。沒有藍氏雙仙，只有藍浩清與白陌桑，後者還與他打了招呼。

　　桌上已經擺好三份早膳了。聶成華瞧了眼廳中的漏刻，原來還不到辰時正。

　　聶成華到白陌桑旁邊的位置坐下，道：「陌桑，你難得早起，話說怎麼今天沒去雲賀房裡吃？」

　　白陌桑搔了搔臉，道：「做了夢，聽到雨聲淅瀝淅瀝的，就想小解，小解完覺得有些餓，就過來看看了。」

　　聶成華笑道：「那只好委屈唐小三自個兒用膳了，希望雲賀嘴下留情。」

　　白陌桑一臉尷尬。坐對面的藍浩清喊道：「別聊了，趕緊吃。」

　　聶成華應了一聲，捧碗持箸。他想，藍烝沒問倆師兄的事兒，應當是不知師兄們有回來？那也代表師兄們又離開了？就為了與他說那件事嗎？

　　聶成華又想起昨日與倆師兄的對話，不禁頓了一頓，但馬上就專注進食了，沒露出任何異狀。

　　不過，就在外頭的雨漸漸停了，廳中三人也用完了早膳，藍浩清忽然眉目略沉，直直望向對面，道：「聶成華，昨晚我大哥二哥是不是回來過？」

　　回來過？那果然是又離開了。聶成華定了一定，點頭道：「對啊，不知何時回來的，聽你的意思是他們眼下不在吧，你怎麼知道他們回來過？」

　　藍浩清淺淺咂嘴一聲，道：「昨晚才一回房，就感覺外頭有什麼不容忽視的氣魄，我猜是大哥經過吧，他們找你說什麼？」

　　聶成華佩服道：「哇！不愧是你，確實是大師兄來綁架我的。其實也沒說什麼，之前二師兄不是說會需要我跑腿嗎？就是提醒我一下而已。」

　　白陌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只敢小心翼翼地移動目光於兩人之間。

　　「跑腿？確實說過。」藍浩清微微蹙眉，「何時開始？跑什麼腿？」

　　聶成華嘴角一抽，也不知自家公子問這麼多幹嘛，他搖搖頭道：「只說等唐小三離開後，具體要做什麼，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是去逸仙閬苑打打下手跑跑腿吧。之前不也說徐央要跟著玄機大哥嗎，應該有不少事情要準備。」

　　藍浩清扣住下顎，並未答話。

　　「咦，徐央要跟著玄機大哥回燈火闌珊處嗎？」白陌桑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聶成華瞅向一旁，道：「如何？羨慕嗎？」

　　白陌桑急忙搖頭道：「才不羨慕，我不想被罰，而且還不知自己做錯什麼！」

　　聶成華哈哈大笑。

　　片刻，藍浩清倏然起身，看了眼廳外，又將視線落向對面，道：「走吧，去找雲賀了，不然唐小三又得說我們待俘虜不好了。」

　　聶成華與白陌桑應聲站起，捧著殘盤離開大廳，向著灶房去了。

　　雨方止，地上格外濕滑，白陌桑挺過了十九階，在最後一階時一個腳滑，可他沒摔倒，殘盤也沒扔，他被藍浩清拉住了胳膊，而殘盤被聶成華一手捧住了，他忽然很敬佩藍家二人的默契。

　　待白陌桑站定後，聶成華無奈道：「誰能告訴我這階梯到底是誰說要建的？」

　　藍浩清也無奈道：「很遺憾，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想問，感覺好蠢。」

　　三人繼續朝著灶房的方向。聶成華道：「哈？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去問嗎？因為我適合問蠢問題？」

　　藍浩清冷笑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聶成華壞笑道：「你身為將來的藍家宗主，就這點兒小事也不清楚，要是客人問起，你答不出來，豈不是丟臉了？」

　　藍浩清咂嘴一聲，皺眉道：「不勞你這條狗費心，等我當上宗主，我就給大廳開個後門！」

　　「哦哦哦！」聶成華大喜過望，「讚嘆少主子！」

　　藍浩清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誰都不能阻止我開後門！」

　　大堂階梯與與後門有啥關聯？白陌桑鐵青著臉，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他不知旁邊兩人是怎麼從吵嘴變作如此的，更不知為何藍家二人要走在他的左右，他一點兒也不想被夾在中間。

　　啊！該不會是怕他又滑倒吧！

　　好貼心。但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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