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二十五回、兵不厭詐】

【第二十五回、兵不厭詐】

Jul 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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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辰時，眾學子齊聚評審臺前廣場。聶成華總算抓到機會湊到陸靜虛身邊，問：「陸寧，我們能不能去在水一方練練靶？」

　　陸靜虛沉默片刻，道：「並非不可。」

　　聶成華歡呼一聲，謝過後就走了。跟在陸靜虛旁的陸家門生小聲問：「二公子，不礙事嗎？」

　　陸靜虛淡然道：「無妨。何簡，你若是想來，也可。」

　　名為何簡的陸家門生肩頭一顫，苦笑道：「多謝二公子，但我就不必了。」

　　另一方面，聶成華回頭找上藍浩清與白陌桑，告訴他們好消息：「陸寧答應了！不過唐小三離得太遠了，沒法兒問他去還不去。」

　　白陌桑道：「如果蝶語哥哥也去在水一方，唐公子應該不會拒絕的。」

　　聶成華點點頭道：「所言甚是，晚些再問問。藍烝，今天可不能輸給陸寧了！」

　　藍浩清白了一眼，不見半分戰意，道：「你別光著樂天，也該知命了，親眼見識到他的厲害，看你認不認命！」

　　聶成華只是大笑，他又何嘗不知？

　　待箭矢發放完畢，一眾學子又被領到靈虛幻境的入口處，與昨日相同，一一入場。

　　進場後，聶成華他們前方有兩條路，藍浩清道：「那你們一塊走，就此別過了。」

　　白陌桑神色毅然：「藍兄慢走！」

　　不過一會兒，信號煙花於空破，邪靈靶子四方出。聶成華沒讓白陌桑遞箭，反而讓他做好準備，見到靶子就出手，亂箭打靶也好過按兵不動。

　　走著走著，聶成華忽然停下腳步，望向不知何方片刻，回頭笑道：「陌桑，走！大開殺戒的時候到了！」

　　語畢，他邁開大步疾行，白陌桑慌慌張張跟了上去，一連過了幾個彎，近十隻邪靈靶在空中亂竄，下面是個難得開闊的空地，七、八名學子不斷出箭，卻是互相干擾，全被邪靈靶巧妙躲開。

　　聶成華揚起笑容，先取二箭，後踏上石柱，雙箭連發，其一阻擋，其二命中，如此往復，一共耗去十支箭矢。

　　待落地後，他再取一箭，搭弓一射，正中靶心。

　　邪靈靶盡數煙滅，一眾學子這才有了閒情，去瞧是哪個大膽狂徒。眾人一見是聶成華，便竊竊私語起來，只是並未控制音量。

　　「那是陵川藍氏的聶成華吧？聽學第一日就被大先生罰了的！」

　　「一個家僕倒是給主子爭了不少光！」

　　「白家小子跟在他身後是何意？」

　　面對如此蜚語，聶成華看得很開，舉起弓揮了一揮，朗聲道：「抱歉啦！你們可以叫我聶成狗，但我不咬人的，尤其是臭男人！」

　　說畢，聶成華掛著笑容悠哉離去，白陌桑又是慌慌張張跟了上去，他怯怯懦懦抱著弓，頻頻回頭，道：「聶兄，他們怎能那樣說……」

　　聶成華聳聳肩，不以為然：「嘴長在他們臉上，隨便他們說去，況且也沒說錯什麼。反正我的對手只有藍烝和陸寧而已！」

　　白陌桑露出崇拜的笑容：「聶兄真的好帥氣啊！」

　　聶成華笑道：「哈哈哈哈！不枉我把日月山的山豬都打光了！」

　　白陌桑頓時愕然，心想：陵川的山豬難道會飛嗎？

　　＊

　　兩個時辰過去，其實到了最後兩刻，聶成華的體力早就不堪負荷，雖然腳步未止，但飛簷走壁是不可能的，只是白陌桑比之更為慘烈，所以情況並未有所改善。

　　待眾學子返回入口處，聶成華他們討論的話題已非戰果，而是遇到誰誰誰多少次。

　　聶成華滿臉憔悴，道：「今天居然碰見陸寧三次，好在是我先瞧見了，趕緊拉著陌桑離開，反而沒見到唐家的。」

　　藍浩清用手絹抹著額上的汗水，道：「我有遠遠見到陸公子飛簷走壁的，也馬上掉頭離開，唐家人我有遇上，但沒見到唐小三，多半是單獨行動了。」

　　聶成華訝然：「單獨行動？我看他是走丟了吧？」

　　確實很有可能。白陌桑噗嗤一聲。

　　返回廣場後，聶成華看向計分板，震驚不已：「陸家還多咱們兩分？陌桑，我今天拿夠多分了吧？藍烝，是不是你放水了！」

　　藍浩清罵道：「放你個頭，我今天打得比昨天還多！」

　　白雲賀和金家二人走了過來。白雲賀道：「陸家的分數都是連著加的，看得我嘖嘖稱奇，就連評審們都讚嘆不已，說疏影公子頗有當年玄機大哥的風範。」

　　陸玄機作為上一屆問道的甲等首位，弓術比賽、比武大會、劍術比賽、聽學成績無一落二，極其風光。

　　聶成華一臉難以置信：「這還讓不讓人玩了？」

　　「只有你在玩吧？」白雲賀投去古怪一眼，「對了，在水一方的事如何？」

　　藍浩清點點頭道：「陸公子已經答應了，還沒問唐小三。」

　　白雲賀微微一愣，道：「我去問他！」

　　看著白雲賀跑走的身影，聶成華忍不住大笑。

　　不一會兒，白雲賀回來，說唐小三答應了，因為清竹公也會去。

　　眾少年向陸靜虛知會後，他讓眾人飽腹後直接進在水一方即可。

　　和陸靜虛別過，一行人來到膳堂，聶成華藉著要一起去在水一方的理由，也把唐言軒抓過來坐一塊了，還特地安排在白雲賀對面。

　　唐言軒沉著臉，一路無話，連頭都沒抬起來，只是悶悶進食，害得鄰座的白陌桑七上八下。

　　待午膳畢了，前往在水一方的路上，白雲賀無奈嘆道：「幸好我是第二組，要是先上場比了，成績一目瞭然，我怕是得跪上二十天。」

　　聶成華訝然：「這般誇張？又要得前五了？」

　　白雲賀又是一嘆：「那是！少一分都不行。」

　　聶成華道：「可憐啊雲賀，我很同情你家如此嚴格，但別指望我們會手下留情。」

　　白雲賀更是無奈：「倒也不必。」

　　白雲賀的父親，當今白氏宗主，因長年閉關，老來得子，寄予厚望，十八般武藝樣樣不缺，白雲賀什麼都上得了檯面，且不說精否，至少丟不了臉，他獨獨不通音律，一竅都不通的程度。白常之找遍大江南北的樂師，但白雲賀就是理解不能，嘗試久了，也就放棄了，才有了先前說的抄《仙門錄》一事，此事的後續，便是在其他方面更為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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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兒到了在水一方後，陸靜虛、陸玄機與唐蝶語，已坐在樹下飲茶，好不悠哉。

　　唐言軒將長弓塞到白陌桑手上，向陸家二人打過照面，便湊到自家兄長身邊去了。

　　白陌桑手足無措，好在是他堂兄救了他，最後四副弓箭倚著屋牆，並不見陸靜虛那副，想來是放屋裡了。

　　唐蝶語揉了揉自家弟弟的頭髮，滿是寵溺，道：「阿言，難得可以練習，你要多加把勁。」

　　唐言軒一張小臉滿是無辜：「兄長，你明知我不擅長的。」

　　唐蝶語笑道：「不擅長才須練習。」

　　白雲賀搭住藍家兩位好友的肩，小聲驚嘆：「唐小三竟會主動承認自己的短處！」

　　聶成華壞笑道：「雖然這弓有靈力，別人用不了，但你還是能手把手教他！」

　　白雲賀愣了愣，訕訕跑去坐下了。藍浩清沉著臉，道：「聶成華，你上輩子果真是作媒的吧。」

　　聶成華笑道：「多有趣啊？好在你有湘鈴姐了，用不著我操心！」

　　藍浩清紅著臉罵道：「別扯到我頭上！姨娘都沒像你這般！」

　　聶成華也笑著跑去坐下了。

　　又是吵吵鬧鬧的，好生有趣。金冠玉笑了笑，走到樹下向陸玄機作揖。

　　＊

　　陸玄機準備了兩個靶子，雖說空間有限，但也能有約二十丈距離，之於靈虛幻境那般場地，練習足矣。

　　藍浩清被聶成華拱出去做示範，他從容冷靜，搭弓射箭，正中靶心！

　　然後白陌桑就被聶成華給拖過去了。

　　「我不行啊不行的真的不行啊！」白陌桑抱著弓大叫，終究不敵聶成華與藍浩清配合，還是站到了靶子前。

　　聶成華煞有恨鐵不成鋼之態：「男子漢大丈夫，別說自己不行，不行也得上！今兒你跟著我，我讓你看見靶子就出手，你卻一支箭都沒射出去！」

　　白陌桑縮著肩膀哀求：「對不起聶兄！但我真的沒辦法！」

　　「白陌桑。」

　　忽然一個冷沉的聲音傳來，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臉陰沉卻勾著笑容的白雲賀堪堪行來，詭異至極。

　　聶成華和藍浩清識趣地大退兩步，白陌桑如見鬼神，渾身發顫，面色慘白，鞋履緩緩向後挪動，崩潰道：「雲賀哥哥，對、對不起，是我錯了！對不起！」

　　白雲賀正要發話，眼前卻竄出一個嬌小的身姿，是一襲翩翩紫衣。

　　「白雲賀，不得分又如何？」唐言軒隔在二白之間，氣勢凌雲，「這問道看重的是個人成績，白陌桑本就不算你們家的，如今算在你們頭上，多一分也是讓你們賺到。」

　　聶成華向旁挪一大步，湊到自家公子耳邊，道：「唐小三竟然幫陌桑講話！這不得讓雲賀更嫌棄陌桑了？」

　　白雲賀愣愣半晌，道：「我……我又不怪他這個，白陌桑自己爭不爭氣，他自個兒知道。」

　　聶成華訝然：「雲賀竟然不與唐小三吵嘴！」

　　藍浩清也甚是震驚。白陌桑見情勢不對，連忙跳出來，道：「雲賀哥哥，我知錯了，明天開始我一定盡力！」

　　「啊？嗯，你知道就好。」白雲賀感到莫名難為情，撇開視線邁開步伐，回到座位上去了。

　　樹下，唐蝶語笑道：「阿言來此之後，開朗不少。」

　　陸玄機點頭道：「我也感覺如此。」

　　另一方面，藍浩清背著箭筒，白陌桑於前，站在標記的位置上，雙手顫抖取箭上弦，聶成華打量一番，幫他調整了姿勢，然後抖一抖又歪了，聶成華忍不住問：「陌桑，你究竟是無力，還是緊張？」

　　藍浩清雙手環胸，道：「都有吧？」

　　「罷了罷了！」聶成華也無計可施了，只好將白陌桑的手抬至與下顎齊平，「陌桑，來來來，就這個高度別動，拉滿弓，穩住，放箭！」

　　話音一落，白陌桑被嚇到似的，猛一脫手，箭矢向前飛去，速度不快，卻也沒走上歪路，最後釘在了靶子邊緣，他詫異道：「沒、沒脫靶！」

　　聶成華愣了愣後笑道：「哈哈哈！陌桑，你可真是好運氣，說不定你挺有天賦的！」

　　白陌桑低下頭，雖是訕訕，但也高興。

　　「那你多練練，藍烝給你當跟班，我去抓唐小三過來！」聶成華豎起大拇指，然後跑向樹下。

　　藍浩清瞪了一眼自家人，隨後上前一步，拍了拍白陌桑的肩，道：「你就站這個位置，箭我會去取。」

　　白陌桑劈然抬面，受寵若驚，點頭如搗蒜：「好的藍兄，多謝藍兄，有勞藍兄！」

　　聶成華來到石桌前，道：「唐小三，剩下那個靶子給你用，白雲賀給你當跟班！」

　　「哈？」唐言軒先是錯愕抬頭，而後鐵青著臉撇開視線，「我就算了吧。」

　　白雲賀倏然起身，走到唐言軒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直往水深火熱去，道：「什麼算了？清竹公都讓你好好練習了！」

　　「白雲賀你放開我啊！」唐言軒驚駭不已，但力氣不敵，只能被拖著走，投向自家兄長的求救目光，悉數石沉大海。

　　唐言軒還是被拉到白陌桑旁邊了，聶成華笑盈盈地將弓箭遞過，白雲賀接過箭筒，唐言軒臉色無比難看，不甘不願接過長弓，大嘆一口氣：「你們千萬別笑我……」

　　聶成華先笑為敬，道：「哈哈哈哈！沒事沒事，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你哪裡不懂，雲賀自會教你！」

　　「所以為什麼是他來教我啊……」唐言軒滿腔無奈，沉著臉道：「聶成華，那你不擅長什麼？」

　　聶成華愣了愣，又是笑道：「我呢，不擅長守規矩！」

　　藍浩清聞言，當即大罵：「聶成華你是不是找打！」

　　聶成華嘿嘿一笑，連忙跑回樹下，討了一杯茶喝。

　　白雲賀與唐言軒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白雲賀實在扛不住那委屈的目光，乾咳兩聲，道：「唐小三，好了，你就先射一箭看看吧。」

　　「哦。」唐言軒癟了癟嘴，抽出箭矢一支，繃著身子站定，搭弓對著靶子，姿勢標準，不疾不徐，舒遲不迫，弓弦拉伸時，更不像白陌桑那般抖若篩糠，甚至沒有半點兒打顫。

　　藍浩清與白陌桑滿心好奇，齊齊停下動作，將目光落了過去。唐言軒堪堪吁出半口氣，一瞬屏息，箭矢脫弓而出，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箭定能漂亮穩妥地落在靶上，箭矢卻像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話，直直撲進旁邊的草叢。

　　不只近觀者，連樹下幾人都看傻了。白雲賀失聲喊道：「為什麼會射歪啊！」

　　唐言軒鼓著雙頰瞪了過去，悶悶道：「早說了我不擅長！」

　　藍浩清愕然：「唐小三，你姿勢正確，重心穩固，看起來志在必得，可為何會是這個結果，連邊都沒擦到……」

　　唐言軒惱羞：「不知道不知道！每次都這樣，我有什麼辦法！」

　　「每次……」白雲賀驚愕不已，「莫非你的內力強到無法控制？」

　　唐言軒氣急敗壞：「才不是！我只是很正常的拉弓射箭而已！但不會動的靶子也好，飛來竄去的邪靈靶也好，射不中就是射不中嘛！」

　　在樹下坐著的聶成華笑得差點兒把杯盞摔了，他將盞置案，往陸靜虛那兒傾了一傾，道：「看來陌桑的運氣，唐小三那是一分也沒有，這還真是奇了哈哈哈！陸寧，你可有看出什麼端倪？」

　　陸靜虛搖搖頭道：「看不出，方才那箭，我也以為會中。」

　　聶成華笑道：「兵不厭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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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兵不厭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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