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九十八回、關於屍鬼】

【第九十八回、關於屍鬼】

Aug 15,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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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崑崙山貴客房內，陸靜虛那邊一直持續了半盞茶功夫，旁人完全看不出在做什麼，又有什麼變化，但唐言軒的神情，從原先的委靡到驚訝再歸於平靜，居然明顯精神了不少。

　　陸靜虛總算鬆了手，道：「我試著用靈力安撫蠶王，不讓蠶王直接與崑崙山陰氣接觸，唐公子感覺如何？」

　　唐言軒眨眨眸子，點點頭道：「真的好多了，雖然還是能感覺到可怕的東西，但蠶王確實安定許多，陸公子，多謝！」

　　聞此道謝，白雲賀轉過了身，卻仍遭聶成華架住，急死他了。

　　陸靜虛搖搖頭起身，道：「眼下尚能安撫蠶王，只是應急之策，不知進了麒麟崗會如何，唐公子須多留心。」

　　唐言軒還來不及回應，聶成華便如開閘般放了手，白雲賀立即衝到陸靜虛面前，拱手道：「多謝疏影公子！」

　　陸靜虛明顯被嚇了一跳，靜默須臾，道：「舉手之勞，先告辭了。」

　　何簡見自家公子要走，也連忙告辭跟上。聶成華東張西望，也不知要留要走，結果就被藍浩清給按著坐下了，只得留下來煞風景。

　　送走陸家二人後，白雲賀迅速跪到唐言軒跟前，急切道：「唐小三，我的小少爺，你還好嗎？沒事了嗎？感覺如何？」

　　唐言軒一臉嫌棄，癟癟嘴道：「你好煩，沒關係了。」

　　聶成華調侃道：「雲賀，其實你巴不得唐小三難受吧？小鳥依人，挺不錯的吧？」

　　白雲賀慌張道：「成華兄你別、別狗不擇言。」

　　其餘三人紛紛投來質疑的眼神，白雲賀知道自己的表現太拙劣了，索性繼續用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難為情關心唐言軒。

　　唐言軒復位後，大嘆一口氣，道：「雖然蠶王安分了，但還是提不起什麼勁。」

　　聶成華揚起一抹壞笑，道：「那我和藍烝可走不了了，我真怕白雲賀會不擇手段刺激你啊唐小三！」

　　白雲賀比方才更加慌張了，道：「成華兄就讓你別狗說八道了！我、我才不會那樣！」

　　聶成華的雙眼與唇，彎成了三道弦月，相當於三份邪惡，他沒說什麼，只是「汪」了一聲。

　　藍浩清攤攤手道：「看來真得在這過夜了，正好我也不想回那小破狗屋。」

　　白雲賀一改慌張態勢，大罵道：「你們倒是去和金兄擠啊！有你們這麼作兄弟的嗎！」

　　聶成華不以為然：「冠玉兄有金宵在，安全得很，唐小三才危險，我看最可怕的東西，就是你了白雲賀。」

　　藍浩清點頭道：「附議。」

　　「哈哈哈！」唐言軒被他們逗笑了，同時也阻止了他們繼續吵下去，可他忽然掛上一臉嚴肅，義正詞嚴：「藍浩清、聶成華，我不許你們在這裡過夜。」

　　白雲賀瞬間滿臉感動。

　　聶成華聳聳肩笑道：「小少爺都下令了，那我和藍烝肯定不會抗命的，但時間還早，讓我們多待一會兒無所謂吧？」

　　唐言軒同意了。藍浩清嘴角一勾，滿是邪惡。白雲賀無奈至極。

　　之後，四人聊起天來，沒那麼難受的唐言軒話一下就多了起來，又是抱怨風家和風夕，又是想家想兄長，又是擔心陸家和陸玄機，最後說出一個關鍵的問題：「話說，明天要進麒麟崗對吧？什麼時候啊？」

　　「風青說、說……」聶成華立即開口，卻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後神色大變，「他沒說！」

　　藍浩清好生尋思一番，道：「真沒說，就說了麒麟崗內走屍三百，煞屍二、三十。說到這個，我是不指望百家修士的。」

　　白雲賀點點頭道：「我也不指望，大多數人一看就是來投誠的。還有，我也不指望風青說的數量正確。」

　　聶成華誇張一臉，道：「你們兩個好邪惡！」

　　然後他就收穫兩個白眼了。

　　唐言軒歪了歪頭，道：「所以呢？投誠就投誠，不可能背刺咱們吧？數量不對就不對，也不可能讓咱們死裡面吧？」

　　藍家二人與白雲賀齊齊看向他，皆露出驚駭之色。唐言軒當即皺了皺眉，又道：「幹嘛？要是咱們有個三長兩短，先不說我兄長了，雙仙前輩會直接剿了崑崙山吧？難道不會嗎？」

　　沉默片刻，聶成華噗嗤笑道：「沒事沒事，我本以為是你太樂天，沒承想是我太憂天了。但是，畢竟是去對付走屍煞屍的，難保有個意外，就算咱們真有傷亡，風家也沒拿刀逼著咱們進去，只能算是自己送死。」

　　唐言軒眉頭緊蹙：「哈？你的意思是，如果出了意外，還怪我們自己太廢？」

　　聶成華深深點頭。藍浩清道：「自打回家之後，我就查了書，走屍就是活屍，雖然有攻擊性，但力量不大，速度也不快，基本是生前如何死後就如何，但化神谷的屍體應該沒多少完整的，估計威脅不大。煞屍就麻煩些了，嗜血暴虐、力大無窮、風馳雨驟，大致會比生前厲害五、六倍。單獨對付應當不成問題，若是全一擁而上，幾條命都不夠用。」

　　聶成華笑道：「一條命就夠了，折了一命之後，你就成為夥伴了！」

　　藍浩清大翻白眼。

　　唐言軒露出一臉嫌惡，道：「咿，聽起來好噁心！」

　　白雲賀正色道：「唐小三，一定要好好跟在我身邊。」

　　唐言軒那臉的嫌惡轉至身旁之人，道：「你管好自己吧！你家不還有兩個門生嗎？反正我還有唐春唐夏，別看他倆老不正經的，其實還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不必他說，大家早就想得明白，好歹是能讓清竹公安心的護衛。

　　聶成華壞笑道：「你不只有唐春唐夏，還有風……」

　　「閉嘴！」唐言軒勃然：「再沒事在我面前提到那名字，我就和兄長說你欺負我！」

　　「別！」聶成華當即大駭，舉雙手作投降狀，「我服你了！絕不說了！藍烝快救我！回頭就和大師兄二師兄告狀！唐小三好可怕啊！」

　　藍浩清大嘆一口氣，實在無「顏」以對，道：「你先想好在清竹公面前該如何解釋吧。」

　　白雲賀大笑。唐言軒冷哼一聲，顯然沒在怕的。

　　玩鬧暫告一段落。

　　之後又聊了一會兒，因為也不知明日何時要入麒麟崗，所以戌時不到，藍家二人就告辭了，當然只是藉口，主要還是他倆大好人，騰時間空間給危險分子白雲賀。

　　聶成華寢舍在左，藍浩清寢舍在右，可他倆雙雙止步於岔口。不是什麼依依不捨，其實聶成華是不介意那小破狗屋的，可藍浩清介意。

　　「啊啊啊該死！不想回小破狗屋！」所以藍浩清大叫了。

　　聶成華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是臉皮夠厚，就去冠玉兄那兒吧，他肯定不會介意的。」

　　藍浩清愣了愣，慎重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垮肩嘆道：「算了，不，還是去，不，還是算了……」

　　聶成華忍俊不禁：「你到底去還不去？」

　　「我！」藍浩清除了糾結就是糾結，神情異常豐富，由頹喪至堅毅，由釋懷至認命，最後由委屈至嫌棄，「算了，我回小破狗屋了。」

　　聶成華笑道：「哈哈哈！你要是睡不下去，再來喊我，我再去喊范牧、李設陪你！」

　　「敬你老能走彎路。」藍浩清翻翻白眼，逕自邁開步伐，「走了，早些睡，早些起。」

　　聶成華揚著笑，朝那背影揮揮手道：「哦！晚安藍烝！」

　　等目送自家公子至背影不可見，聶成華收了笑，抬了頭，不知是朔月的天所以昏暗，還是崑崙山一直都灰濛濛的？似乎是後者，因為白日也不見日頭多盛。

　　他在想，不知陸寧還好嗎，看起來沒怎樣，但感覺怪怪的。又在想，不知隅卯、芊涵與楊茉他們過得好嗎，隅卯的記憶那麼差，還記得他嗎，記得那玩笑般的許諾嗎？

　　他嘆了一口氣，步履蹣跚回了房，然後呆呆地坐在床上，當然腦兒裡一直沒停過。

　　即便被允許情況緊急時能喊妖王，即便喊了妖王之後一定能解燃眉之急，指不定那兩位高人都不在話下，可關鍵是，他若「喚」了妖王，那只能是拿藍烝去「換」的，藍烝如何可能原諒他，如何可能接受他？

　　他也不可能利用完了妖王就老死不相往來吧，不，這還是挺有可能的，他感覺隅卯不會介意。

　　但妖不介意，人可就不是介意這麼簡單的事了。當初崑崙山乃無人之地，知道他見過妖王者，算他自己也就四個人，雲中君估計也知道，但那不是人。

　　而今崑崙山不知有幾千號人物，妖王現身怎可能不被大眾所知？他聶成華與妖王交好，怎可能不落人口舌？何止是落人口舌這般簡單？

　　「藍烝，你只要煩惱小破狗屋就好，其他的事……我來煩惱。」

　　＊

　　翌日，辰時未至，聶成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還以為是藍浩清，便披頭散髮拉開房門，大罵……本來是要大罵的，一見來人竟是八卦麒麟，瞬間不會說話了。

　　而且是女孩子！居然是女孩子！

　　女修士簡單說了句「請馬上到昨日的廣場集合」後，就匆匆離去了。

　　聶成華雖還是愣愣的，嘴角卻不自覺上揚，可等到神志復歸，他便狠狠打了個冷顫。

　　敲門能如藍烝那般猛烈的女子，太駭人了！

　　聶成華精神抖擻，習慣地隨意打理一番，帶著洞簫與無一劍出門了。

　　甫一出門，便見其他世家門生紛紛行出，大家掛著瞭然的神色互相打招呼。

　　卻一路不見公子們。聶成華還以為公子們不必來，直到在廣場上瞧見公子們的身影。

　　似乎還是昨日那五十人。八卦麒麟的人數卻比昨日多了不知多少，烏泱泱的在臺子兩側，粗估至少百人。

　　一百隻奇珍異獸，聶成華還寧願對付三百具走屍，至少心中負擔小。

　　而臺上氣派的座位中，風棋已然坐定，風青立於其左，其右卻還有兩人，玄色帷帽雙雙，一人佩劍在左，一人在右。風青的打顫似乎比平時更甚。

　　聶成華與公子們會合後，小聲吃驚道：「竟是那兩個蒙面人！」

　　藍浩清神色凝重，低聲道：「那倆一動不動的，我還以為是雕像。聶成華，你看看唐小三。」

　　聶成華當即朝竹影紫衣看去，發現唐言軒躲在白雲賀背後，緊緊依偎，神色明顯驚恐。聶成華猛一頓，連忙朝碧綠白裳瞅去，幸好，陸靜虛好好的，沒有要衝動的樣子，只是臉色很陰沉。

　　風棋環顧臺下，隨後緩緩起身，緩緩行下階梯，行約四步，那兩位蒙面人才有所移動。

　　公子們的目光全鎖在蒙面二人身上。

　　待風棋腳步落定，並未發話，反而是風青又上前了幾步，戰戰兢兢，朝眾人作揖道：「感謝各位公子、道友前來，天色尚早，實在抱歉。但、但恐各位入了麒麟崗，一時忘了時間，甚至到了晚上，那樣、那樣不大好，所以還請各位見諒。」

　　他說畢，深呼吸了一大口。

　　聶成華挑挑眉，滿是不以為然，咕噥道：「是打得太高興忘了時間，還是被關在裡頭日月不分，這還不好說。藍烝，我能吠兩聲嗎？」

　　藍浩清朝旁瞥去一眼，道：「難得有禮貌。關門，放狗。」

　　白雲賀向藍家二人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卻並未出言阻止，因為他也好奇聶成華能如何開吠。

　　聶成華上前兩步，攤攤手道：「風青，我之前就想問了，你說你們風家人才濟濟的，那麒麟崗又在居所之外，大費周章讓我們這些外人來，還得供吃住，所費不貲。雖說讓我們練練手長長見識，此心令人動容，但也不免令人起疑。按你昨日所說，三百具走屍，二、三十煞屍，屍鬼的程度如何，相信你們比我們更清楚，我們這就五十號人，想想就辛苦。換作你們家，化神谷屍鬼再多，指不定你們一人一隻還不夠分，何不留著自己玩呢？」

　　喇喇哩哩說了一大串，外家眾人都聽得又驚又愣的，更何況是風青？

　　風青面露驚懼，瑟瑟發抖，眼神飄移不斷，牙關打顫了好幾回，才懦懦道：「我我我……對不起，我不清楚……」

　　風棋眉頭深擰，卻也僅此而已。

　　藍浩清也上前兩步，冷笑道：「聶成華，用你的狗腦子想一想，看看蒙面的那兩個人，我看就算是三百具煞屍，要解決也是眨眨眼的事兒，哪裡需要勞煩別人？所以說吧，邀請我們來崑崙山，就只是風大公子想重溫問道時光，增進同窗情誼，那麒麟崗就只是讓咱們去玩沙的。」

　　唐言軒抓著銀羽灰袍探出頭，道：「他倆幹嘛突然這樣？」

　　白雲賀愣愣看著前方，搖搖頭道：「我不是狗腦子，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聶成華笑道：「哦！原來是這樣，是我糊塗了，沒想到風公子表面看不出來，心裡其實很想我們。走屍就三百具，問道考核的邪靈一天都不知幾百幾千隻去了，看來等會兒進麒麟崗，中午便能出來，美美地吃個午膳。藍烝，咱倆晚上就能到家了！」

　　風青臉色鐵青至極，非世家的一眾外家子弟也是。

　　誰都聽得出來，他倆就是故意的。

　　風棋又深深擠了擠眉頭，隨後堪堪舒展，道：「確實有意重溫問道之舉，增進同窗情誼，各位公子、同硯、道友不嫌棄，自是要好生招待。不曾想過邀請諸位前來，屬實是諸位的福分，等會兒進了麒麟崗，還請諸位玩得愉快。」

　　他的聲音平平靜靜、冷冷淡淡，怎麼聽都像是在敷衍稚兒。

　　風青已經嚇得快站不住腳了。

　　風棋之語，確實打得藍家二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聶成華本就打算吠個兩聲而已，他與自家公子交換過眼神，瞭然彼此的到此為止。

　　藍浩清隨便說了句「那就多謝風公子邀請了」，結束了這個回合。

　　可誰也沒想到，下個回合竟馬上就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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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關於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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