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70—3：破裂的封印

70—3：破裂的封印

Oct 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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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瑟痛苦嗚咽，反射性地想抓住啃咬自己的東西，卻抓不到任何實體。

　　似人似狗的淒白臉孔貼近在鼻前，空洞的眼眶直視著他。混合著人類男女與狗的嗚咽叫喊在腦海裡嗡嗡作響。

　　好像整個人身上壓著巨岩，胸膛沉重得吸不到任何空氣，四肢動彈不了，連手指也抬不起來。瀕臨死亡的氣絕感襲來，視野變得狹窄昏黑，再怎麼用力也吸不到半口氣，他的心臟狂跳不止。

　　狗靈的頭部一瞬變得扭曲脹大。祂滿佈無數獠牙的嘴咧開，成了黑洞般的血盆大口，朝自己嚥了下去——

　　死定了……

　　米瑟無計可施，準備迎接命絕於此的結果。可是下個瞬間——狗靈的形體卻忽地縮小，從眼前消失，退開在一步之外。

　　痛……藍火，好痛……

　　狗靈發出了嗚嗚哀鳴聲，連嵌在祂全身各處的幾十張慘白人臉也都全皺成了一團，混濁地哀嚎著。

　　彷彿壓制住胸口的巨石被推開似的，癱軟在牆邊的米瑟總算重新吸到空氣，他捂著發痛的喉嚨不斷咳嗽，虛弱得快昏厥過去。

　　腦海裡仍然不斷扎進混亂的質問，狗的嗚咽聲之中，有股男女交雜的哭喊尖叫。

　　……你……是什麼！？

　　味道……不是人類？

　　殺死你！

　　咬碎你的藍火……

　　殺死你！

　　扭曲的獵狗黑影散發出駭人的濃濁死息，呲牙咧嘴的嘶吼著。祂再次發狂衝來，猛力撕咬向藍火的源頭——他的心窩。

　　噼啪！

　　祂用盡全力攻擊，卻只有咬碎了一小塊。獠牙下的某種東西碎裂了，殘留牙口的碎片瞬間裂解成無數的細針，扎得祂哀嚎跳開。

　　藍火沒有消退，而是加劇猛烈地燒過來——破壞封印的反作用力襲向了祂。扭曲的獵狗團靈，在照亮地牢廊道的水之靈泛藍光輝中分裂消解。

　　無數人影從祂身上掙扎而出，全部化為了飛散的白色光點。最後只剩下一隻身材瘦高的黑毛獵犬，祂瑟縮著耳朵和尾巴，垂頭喪氣地嗚咽低嚎，最後一閃消失了身影，返回向主人的身旁。

　　昏厥了幾分鐘，米瑟才茫茫然地清醒過來。他感受到自己只差一步就會掉進漆黑的深淵，卻在瀕死之際又被什麼給硬是揣了回來。像是被潑了整桶冰水似的，全身一陣難受的發冷。

　　他哆嗦了一陣子，才注意到圍繞著自己飛舞的水之靈光點。

　　這是……為什麼——

　　正覺得滿腦子困惑不已，突然一股噁心感翻攪襲來，讓他忍不住傾身吐了出來。

　　米瑟難受得摀著肚子，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一乾二淨，不適感終於才緩和了些。

　　頭……好痛……好暈……

　　他摸了一下喉嚨和胸口，感覺到那裡仍在陣陣悶痛，卻沒有摸到任何傷口。

　　狗靈消散掉了。空氣裡的沉重壓迫感已經不知不覺退去。米瑟環顧了眼四周，剛才縮在角落的幾個蒼白亡魂，也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

　　他靠坐著牆休息了一陣子，終於才感覺發軟的手腳慢慢恢復力氣，扶著牆壁重新站了起來。水之靈自行散去了一部分，但還是隱約有四、五個光點繞著他飛舞。

　　我身上的封印……難道被那個狗靈給破壞了嗎？

　　米瑟低頭望了眼，發現自己的身上泛著微弱的藍光暈，圍繞著他流動，在全然黑暗的環境裡格外醒目。

　　奇怪，這次怎麼沒有像上次那樣心臟痛……

　　他懵然杵著一陣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別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尋常了。米瑟苦惱地想了想，試著對水之靈說話。

　　『你們可以離開我嗎？……我需要藏起力量。』

　　本來以為會像之前練習巫術時一樣，向祂們說話也難以得到太大回應。結果出乎意外地，本來飄飛在眼前的藍光點倏地淡去光輝，消失了蹤影。

　　咦？……有用了？

　　米瑟看著空蕩蕩的身旁，意外發現自己進步了。結果沒多久，又有一個光點冒了出來，像隻落單的藍色螢火蟲一樣繞著他飛。

　　果然還是不行嗎……要怎麼藏起來才好……

　　怎麼才能像維納堤恩那樣，徹底藏住身上的火之靈氣息，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熱氣？

　　米瑟常常悄悄觀察他。發現他只有在據點裡心不在焉、放鬆發呆，或是打瞌睡的時候，身旁才會逕自吸引一堆火之靈過來，讓自己變得像炎鷲一樣醒目。平常清醒工作的時候，或是坐車外出的時候，待在他身旁都感受不到任何火之靈的熱度，也沒有任何光點尾隨著他。

　　一定有某種做法，可以像他一樣把這種力量藏起來吧。可是到底要怎麼做……

　　對了……會不會是像是伊歐藏起氣息一樣的做法？還是我待會找機會問他？

　　可是……他現在可以接近我嗎？

　　好像會太危險……怎麼辦，這樣下去伊歐會一直沒辦法靠近我的，而且還會被很多人發現我的情況……

　　想到這裡，米瑟不禁臉色鬱然一沉。

　　忽然，漆黑的地牢盡頭傳來了一陣稀疏聲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麼聲音……還有其他亡魂躲在裡面嗎？

　　他仍然感覺有點頭重腳輕，走路不怎麼穩，扶著牆慢慢前進。走道沒有任何光源，兩側都是空蕩蕩的漆黑牢房，一直到過了轉角，他才注意到最末端的鐵牢裡有陣微弱光線，是燭火的火光。

　　不是亡魂，有活人在那裡，就在二十公尺前的牢房裡。米瑟打量著鐵欄杆裡的三個人，他們動作慌亂地從地上起來，錯愕又不知所措地緊盯著他。米瑟聽到那幾個人用巫語對話。

　　“怎、怎麼辦——那小子是什麼來歷？他是巫師會的祭司嗎？渾身都是水之靈的氣息……該怎麼應付他？”

　　“區區普通祭司怎麼可能滅了那頭狗靈，這座牢可是塔瑪爾為了抓捕艾悠艾洛而準備的啊……”

　　“這小子到底怎麼辦到的？明明不是役靈師，居然能一個人避過那麼多惡靈來到這裡……”

　　米瑟從背後的箭袋抽出獵弓和箭矢，繼續往他們幾個人走近。他們都是打扮成普通鎮民的獵魔者搜捕員，米瑟注意到三人的腳邊躺著一個身影。

　　伊塞頓？找到他了……他果然在這裡。不過，他身邊那些是大地之靈嗎？他們呼喚這個力量在對他做什麼？

　　米瑟困惑地看著飛散在牢房裡，圍繞著伊塞頓閃爍的綠色光點。

　　注意到祭司小子已經接近到十步之外，三個人頓時止住了對話，緊繃地盯向他。黑暗中看不清楚少年被頭盔和圍巾遮掩的面孔，他們在心裡評估著該怎麼對付這個對手。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鬼頭去哪偷來了阿爾特傭兵的裝備。但是這肯定是偽裝，因為能讓水之靈受吸引聚集在身旁的巫師，也就只有那些山民的祭司了。

　　米瑟朝他們開口。

　　「你們把伊塞頓怎麼了？他還活著嗎？」

　　他們沒有回答，慎重戒備著他，做好了祭司小子一旦施咒，就隨時要廝殺反擊的心理準備。結果——米瑟沒有施巫術，而是拉開獵弓，把箭頭對準他們的臉龐。

　　「你們是獵魔者的幹部嗎？還是基層？」

　　“關你什麼——”

　　那人還沒答完，米瑟放出的箭已經嗖地劃過他的太陽穴，一道鮮血流下。

　　他錯愕地僵住了臉，這才慢半拍地意識到，這個祭司小子不是假扮成傭兵，是真的有使弓的本事。糟糕，忘了他是個會用武器的野民……

　　「別用巫語說話，否則我會在三秒內殺了你們三個人。」

　　米瑟又質問了句話。

　　「你們身上有鑰匙對吧？把東西給我，我可以放你們一命，讓你們逃走。」

　　他們嗤聲一笑，把他的話當作笑話看待。這小子肯定是艾悠艾洛那邊的人手沒錯，也只有她身邊的傢伙會這麼假好心了，滿嘴說著什麼「我們都是同胞，不該相互廝殺」之類的空泛大話。

　　逃走之後又如何？接下來不是被維納堤恩那邊的手下暗中幹掉，就是死在塔瑪爾的手裡，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結局等著他們？

　　「真可笑……你以為我們還有退路嗎？」

　　臉頰受傷的搜捕員冷冷回應，朝旁邊的同僚使了個眼色。

　　假使計畫遭遇不測失敗了，就得處理掉伊塞頓這個幹部的性命——塔瑪爾鄭重警告過他們，絕不能讓活餌白白被他們搶回去，否則代價不會只是一死了之。

　　距離伊塞頓最接近的男子，安靜地從腰際抽出了匕首。他轉身，措不及防地往臥倒在地的伊塞頓猛然捅下匕首——可是還沒來得及碰到他，米瑟的箭矢已經先穿過鐵牢欄杆，直中他的側臉太陽穴。他錯愕地頹然倒地。

　　“斷絕——”

　　受傷的搜捕員抱著必死的覺悟施咒。但沒能來得及唸完巫語，米瑟的下一支箭矢已命中他的右眼，鏘地一聲穿透後腦打在牆面，濺出一片血漬。他失神地向後癱軟。

　　最後一個男子臉龐發著顫，遲遲沒能夠做出任何動作。他僵持了許久，才顫著嗓子開口。

　　「我……投降……饒命……」

　　他知道自己怎麼做肯定都必死無疑，事到如今……就算只能多呼吸個一口氣都好。他把腰間的鑰匙環解下，拋向了鐵柵欄外的祭司少年。

　　米瑟收弓走近，拾起了鑰匙。那名搜捕員緊瞪著他，步步退向了牢房牆角。

　　他看著少年拿著鑰匙擰開門鎖，滿心害怕他會在下一秒忽然反悔，轉頭朝他補上一箭，或是施展什麼祭司的致命巫術。

　　但米瑟進來牢房之後，沒對他做任何事，只是伸手探摸了一下伊塞頓的頸部脈搏。他感覺到伊塞頓的脈搏雖然微弱，仍然在持續跳動，幸好他只是昏迷，還沒有喪命……還好趕上了。

　　「你離開吧。只要別再危害巫師會，你就可以活下去。」

　　他轉頭對角落的搜捕員說。

　　會長曾經說過，即便獵魔者的巫師站在組織的對立面，但她還是希望組織在他們心裡留下「寬容」的印象，而非像維納堤恩他們那樣的冷酷不擇手段。

　　她認為，雖然這些巫師聽令於塔瑪爾，但他們大多都只是遭受利用的人，甚至也有人是已經後悔卻來不及逃走的。比起不由分說地把他們剷除殆盡，她希望能設法讓這些人理解，巫師會在爭取的事物是比塔瑪爾給的短利更有價值的未來，讓他們願意發自內心地認同於組織。

　　米瑟也同意會長的想法。確實不該讓巫師之間的弱弱相殘延續下去。都是相仿處境的人，不是應該最為理解彼此的處境嗎？為什麼無法合作，還相互廝殺敵視……明明你們真正該對抗的敵人不是彼此啊。

　　「你是認真的嗎？……認真要放我走？」

　　搜捕員懦懦開口。米瑟扛起昏迷的伊塞頓，把他背上肩膀之後，轉身準備走出牢房。他回頭朝搜捕員答道。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待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被他們發現。」

　　說完後，他就這麼留下了那個人，逕自背負著伊塞頓走上地牢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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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加更】

［催更］每增加2，將會加碼更新一篇。目前額度還剩下：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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