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6—3：過勞

16—3：過勞

Jun 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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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灰蒙茫然杵了好一陣子，才匆匆隨著奈恩娜趕回傭兵團營區。

　　一路上，他在心裡認真地反省，一件事一件事思量著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克多倫過勞到累倒。

　　這個傻老弟就算遇上再多麼不堪負荷的工作也總是不吭一聲，不然就是用〝我沒事〞一句話應付過去……灰蒙往往只能靠自己設法想清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他從傭兵團抵達墨利安的時間點開始回想，接著是在吉塞爾遇上狼害的事件……最可能出差錯的地方，應該是從攻佔多雷格斯圍村時開始，他當時有徹夜守夜……

　　再來就是這幾天的圍城前線……灰蒙想到這裡，停頓了思考。

　　印象中，克多倫以往守前線時，總是會採取晚上守夜白天休息的方式，但這次……難道他沒休息嗎？這樣他到底幾天沒睡了……？

　　因為鄰近還有其他王國軍部隊紮營，不至於只有傭兵團獨自留守，讓灰蒙以為這次克多倫也會照過去舊有的模式，與對面的駐守師一起輪守夜晚。

　　然而，他終究沒能以駐守師的觀點設想到——多雷格斯的幽狼族落密度遠高於一般區域六倍之多，更因為剛經歷過連續多次的狼害，讓幽狼頻繁巡視領地，偶爾他們還會挑釁似的刻意接近於人類的營區範圍。

　　這次的前線空曠又開放，要注意的區域極大，加上近距離能避難的圍村多已受到摧毀，王國軍的駐守師根本無暇也不願意兼顧於鄰近傭兵團的安危，寧可把所有警覺力放在決定自己飯碗與性命的雇主身上。再加上幽狼不分晝夜的伺機行動，讓克多倫白天也根本無暇休息。

　　有幾次，甚至有幽狼接近到會為營區帶來危險的範圍，讓他差點得匆匆帶上部隊逃離，只是幸虧那些幽狼最終沒有進一步接近的意圖。

　　與奈恩娜一起抵達駐守師營帳後，灰蒙臉色凝重地嘆了口氣。

　　他看到油燈光源下蓋著毛毯昏睡的克多倫，蒼白的臉色明顯比過去的情況更差。灰蒙用手探了一下克多倫額頭的溫度，立刻感受到超過預期的高熱而愣地鬆手，他意識到這次情況十分嚴重。

　　「這樣下去不行……我去找對面的駐守師來幫忙。」

　　灰蒙朝身旁憂慮的奈恩娜說完後，隨即匆匆離開了營帳。2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QWMlwrRx
　　

　　趕向隔壁指揮官營帳的路途上，他不禁氣餒地嘆了口氣。

　　即使已經做了不少努力，還是無法避免讓義弟一再病倒，讓灰蒙的心情挫敗不已。

　　說起來……克多倫這次其實也算主動了，他都抱怨過頭痛了。

　　可是當時自己卻滿腦子想著魔神教徒的事情，沒有去注意他的情況……甚至還讓他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救我差點被幽狼殺害……

　　灰蒙越想越覺得自責。

　　不但沒能追捕到魔神教徒，還讓部隊唯一能依靠的駐守師，自己的義弟累得病倒……我到底是個多麼一事無成的傢伙啊。

　　王國軍的部隊駐守師低喃了幾句咒語，為克多倫確認情況後，她深思了一陣子，才轉頭向安靜等待在旁的傭兵團團長答話。

　　「我建議……」

　　她以不摻有什麼情緒，彷彿長年來已經習於眼前情況的語調開口道。

　　「您要有招聘其他駐守師的心理準備。」

　　不只灰蒙，安靜等待在營帳門口等待的奈恩娜及米瑟，也全因為這句話愣地張大了眼。灰蒙在震驚之中結結巴巴問道。

　　「什、什麼意思！？……克、克多倫沒得救了嗎？」

　　傭兵團長的過度反應，讓女駐守師一度顯得有些慌亂。

　　「沒、沒得救……？您是問他會失去性命嗎？不會的……這雖然暫且不至於。但恐怕……他將會好一陣子無法繼續工作。」

　　「所以……他會沒事嗎？只要多休息就會沒事了嗎？」

　　灰蒙焦急接著問，語氣仍帶著驚魂未定。

　　「呃……是這樣沒錯……」

　　女駐守師游移開視線，不知道該如何於面對傭兵團長緊盯著她的目光。

　　在一般情況下，巫師的雇主聽到她剛才的回答，都會很快能理解她的話中之意，並且開始思考起解聘後應該如何招募新巫師的問題。說不定也會順道詢問她，王國軍部隊是否有能夠轉聘給他們的駐守師。

　　從來不會有雇主把關心的重點擺在倒下的巫師身上。畢竟，比起照顧一個過勞失去工作能力的巫師直到他康復，雇主方總傾向於選擇成本更低廉的處理方式。2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UO2t7SPO
　　

　　弄清克多倫的情況不至於危急生命，讓灰蒙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些，但他的臉色還是十分緊繃。

　　「那照你的判斷……他的情況得休養多久？」

　　「也許……至少得花上一週以上。無論如何……他這段時間恐怕沒有能力負擔任何工作了。」

　　灰蒙很快點頭，像是一點也不在意這個情況似的。

　　「了解，那他需要做什麼治療……或是需要吃什麼藥嗎？」

　　女駐守師沉默了好一陣子。她逐漸開始理解，這個北境雇主是真心決定想照顧過勞的巫師到復原，也為此感到訝異，於是她在思考過後，開始提供照顧的建議。

　　「他的狀況是因為施術過久所導致的過勞，我想……最需要的治療就是好好休息了。藥物的話，可以配合他的症狀來服藥……像是使用一些緩和頭痛或幫助退燒的藥，還有他目前精神耗損過度，雖然容易昏睡卻難以睡沉，所以有必要也可以使用助眠藥……」

　　女駐守師很快解釋過克多倫目前情況下可能會有的症狀，以及需要使用的對應藥名，最後還提及幾項能幫助他恢復體力的藥材。

　　灰蒙認真地聆聽，直到對方快說完時，才匆匆打住了她的話，從營帳裡一個雜物箱裡翻出紙、鵝毛筆與墨水瓶，遞給了女駐守師。

　　「抱歉……能麻煩你把剛才那些事情寫下來嗎？我怕光用聽的容易漏記到什麼。」

　　女駐守師頓了一下，才收下紙筆寫了起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跟同行之外的對象解釋過這些照顧方法……以至於忘了顧及到對方可能跟不上或聽不懂這些內容。

　　寫完藥單之後，她隨即把紙捲遞給傭兵團長，然後才又突然粗心地意識到一件事，慌張地致歉道。

　　「啊，抱、抱歉……這份藥單是您要參考用的吧？我不小心誤用了巫語，還是您讓我重新改寫內容一下……」

　　因為藥單一般都是提供給其他巫師參照用，她照著平時習慣寫完，才發現對方讀不懂上頭以巫語註記的藥名。

　　結果灰蒙沒有打算把紙捲還她，反而認真研究起上面的陌生文字。

　　「沒關係吧，這樣要找藥也比較方便對照。你跟我大概解釋一下這些藥名對應的用途就好。」

　　女駐守師帶著歉意地點了點頭，開始向傭兵團長逐字解釋，灰蒙便用筆在陌生文字旁寫上意思。

　　隨後，他開始辨識著上頭的陌生文字，打開了駐守師放藥的木箱，看著紙上的內容一邊慢慢找尋對應的藥瓶標籤。

　　「原來如此……這瓶原來是止痛藥啊，我看他在處理傷患時常用到。」

　　看到傭兵團長開始摸索拿出幾瓶藥水，女駐守師再度為他的行為感到吃驚。

　　「您、您打算親自照顧他嗎？」

　　「當然啊，不然自己的老弟還要交給誰來顧。」

　　灰蒙理所當然地回答。絲毫沒顧慮這個答案聽在對方耳裡的感受。

　　老、老弟……？這個巫師？他怎麼會是北境人的弟弟……

　　女駐守師呆然了好一陣子，遲遲沒能做出回應。

　　仍在專心比對著手中藥瓶標示的灰蒙，沒有察覺對方臉上的啞然，又朝背後的她說道。

　　「謝謝你來幫忙，不好意思，額外增加了你的工作。」

　　他客氣的話，讓女駐守師連忙低頭。

　　「不、不會的……那、那麼，您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再請告知我……我就先返回了。」

　　說完後，她便打算轉身離開，但灰蒙這時從藥箱裡抬頭叫住了她。

　　「慢著，我該怎麼稱呼你？」

　　突然被問及這個不曾被自己雇主提過的問題，讓她猶豫好一陣子才回答。

　　「呃……您是……問我的名字嗎？我、我是莫琳……」

　　「了解了，莫琳。」

　　灰蒙理解地點頭，起身朝她走去，伸手摸索向腰際皮袋，從袋裡翻出了兩枚銀幣遞向她。

　　「這是加班費，拿去吧。」

　　「這、這……」

　　莫琳看著銀幣，臉色顯得受寵若驚，傭兵團長隨手交給她的那個金額，是她一整個月的薪資。

　　看到對方遲疑於該不該收下的表情，灰蒙又再度出聲催促。

　　「拿去吧，用不著猶豫。」

　　見到莫琳還是不敢動作，灰蒙索性握起她的手，直接把銀幣放進她的掌心。

　　「你就收下吧，不過低調點，別讓對面的人知道就是了。」

　　「是、是……謝謝您……」

　　最後，女駐守師才滿懷感激地低下頭，誠惶誠恐地離開了傭兵團營區。2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51d5W6cU
　　

　　直到對方身影在夜色裡遠去後，安靜在旁的奈恩娜嘆了口氣，語帶憂愁地詢問。

　　「克多倫需要至少一週的時間休養嗎……灰蒙，你打算怎麼辦？」

　　灰蒙繼續把依照藥單找出的藥瓶依序放到木桌上擺好，無奈回答道。

　　「還能怎麼辦？沒有駐守師領路哪也沒辦法去，現階段也只能盡可能多待在這座城市幾天吧。」

　　「但是……來自吉塞爾的補給線被斷，現在我們部隊的存糧恐怕只剩下兩天左右。」

　　多雷格斯本地並不存在足以補給部隊的資源，原本的糧食物資都是透過後勤隊由吉塞爾方面持續運送而來，石橋遭受破壞也連帶切斷了後勤隊通行的唯一途徑。

　　灰蒙注視著昏暗的油燈光下深深昏睡的駐守師，語氣有些消沉。

　　「那就叫他們勒緊褲帶少吃點，應該至少夠撐個五天吧。之後……我再視情況想法子吧……」

　　安靜站在附近聆聽著談話的米瑟，這才忍不住愧疚地向團長道歉。

　　「對不起，團長……我應該更早把克多倫先生的情況傳達給你的……也許就不會讓事情變得這麼嚴重了……」

　　少年的話讓灰蒙有些詫然。他走向了米瑟，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安慰地輕拍了拍他的頭。

　　「傻孩子，用不著道歉，這不是你的錯……這次是我自己疏忽了。做錯事情該被究責的人，是我才對。」

　　米瑟默默抬起頭，像是不甚確信自己沒有怠職的沒自信表情。

　　「況且，我還得感謝你才行……我差點就在賭氣下失去了這個傻老弟……多虧了你，才能讓克多倫平安回來。」

　　灰蒙提到這點，不禁讓米瑟下意識地迴避了他的目光。

　　「可是其實……我並沒能成功說服幽狼族輩們，是因為有其他人引走了他們的注意……我們才能平安回來的。」

　　他猶豫地解釋，認為〝讓駐守師平安歸來〞的功勞並不屬於自己。

　　「是這樣啊……不過無論如何，克多倫肯定也是有你在才能夠平安歸來。因為那小子從以前，就是個可以隨便拋棄自身性命，卻無法看別人為了他而死的傢伙……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不會想積極逃回來的吧。」

　　面露思量後，灰蒙最後做出了這個篤定的結論。

　　「所以你做得很好……甚至超越了我原本對你的期待。不過，我這麼說可不是要鼓勵你今後多做出冒險的舉動……我說過了，你凡事都應該以保全自身性命為優先考量。只是……我很謝謝你，替我帶回了他。」

　　灰蒙坦直地向少年道謝，讓米瑟有些不知所措地游移著目光，隨後他才輕輕點頭，接受了團長的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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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言：

本章節的附圖是氣呼呼又頭痛到快撐不住的克多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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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過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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