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照以往的慣例,這個「魔神教徒」昨天就已經被當眾處決了。但是,最近聯貿商會的主事者建議他們這些當權者改變策略,希望他們多花點耐心收買看看這些通緝犯,假使不可行再另作處置。
蕾德崔卡決定尊重於商會主事者的判斷。她知道這個人在對付魔神教徒的方面很有本事,據說他只花了短短幾個月,就已經把這群妖裔在斯維弗爾的大半勢力都給逼出境外了。
「山民小夥子,我就開門見山把話說清楚吧。是我把你從聯貿商會的手裡買來的,你可以當作是我救了你一條狗命。我要你今後回報我,為我做事。」
她假稱自己是買下他的奴隸主,故意隻字不提與「魔神教徒」有關的事,暗自觀察著少年聽到自己這番話的反應——照道理來說,這種處置在他們這種重罪犯的耳裡聽來,能稱得上是莫大施恩的善意。
但米瑟只是垂著臉,依舊那副鬱鬱無神的模樣,表情沒有因為她的話產生任何變化。
蕾德崔卡不以為意,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手邊有兩份工作給你選,看你是要隨軍繼續去安頓民亂,還是要留在這裡替我的皮革工匠工作……你要選哪個?」
米瑟沉默不語,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要是不肯回答的話——我就當你是個沒用處的啞巴,往後就讓你去農場顧豬圈了。」
米瑟皺起了眉。他曾在軍營裡處理人類糞坑好幾個月,實在不想再接近任何相近的環境了。
「……我要去做皮革的工作。」
「是嗎?」
蕾德崔卡有些意外地揚起了眉,對他的回答感到有趣。喬納森提過,這個小夥子可能還有一個同謀的夥伴在外逃亡。她本來猜想這孩子應該會選擇繼續從軍移動,如此一來,他也比較有機會能與在外的同伴聯絡會合。
所以,蕾德崔卡原本設想好了,等他一說出這個選擇,就順勢安排部下暗中進軍隊跟監他,設法釣出那條有本事縱火的真正大魚,再把這個沒什麼用處的小夥子給處理掉。
畢竟——只有會操使火焰巫術的危險妖裔,才是那些魔神教徒真正重要的組織幹部。像他這種什麼都辦不到的小夥子,十之八九不過只是負責跑腿的基層小人物罷了,肯定不清楚什麼組織內部的重要情報,沒必要留他這條命太久。
不過……也許他會做這種選擇只是在故作安分,打算另尋時機行事而已。蕾德崔卡決定仔細觀察看看。
「好,既然如此……你就從明天開始做事。」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BYR1HpX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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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巫師會內部成員的倒戈,駐留在亞森的獵魔者搜捕員成功逮到了巫師會的重要幹部,使得他們心情相當振奮。
他們各個繃緊神經,小心翼翼地看管著這個價值高達一千枚金幣的通緝犯——塔瑪爾傳令要他們先把這個幹部小心藏在當地領主的私宅,等待從斯維弗爾南下的組織幹部抵達之後,再把人交出去給幹部。
這些人原本還以為獲得這個大功一件的成果,會心情爽快個幾天。結果沒想到……才過了第三天,三個負責在私宅地窖裡看守希格德的搜捕員,已經開始覺得快被這個傢伙逼瘋了。
他們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有人能夠這麼多話,可以自得其樂地說上一整天不肯閉嘴。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TOEmnWb0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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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格德的雙手被鐵鍊銬在地窖牆上,頭髮有些散亂狼狽,衣服和臉龐也沾著不少泥塵與血漬。可是他的心情卻還是一派輕鬆,看起來絲毫沒被自己的處境所影響。
「我聽到樓上的時鐘敲囉——已經下午三點半了對吧?說到三點半,斯維弗爾的首都拉迪昂城,外城西區有間叫做傑米烘培坊的麵包店,下午都會固定在這個時段出爐麵包耶。我真的很喜歡他們家的奶油麵包,據說那是用店主自己養的乳牛牛奶做成的奶油,每次去到那裡我一定都會買整大包來吃——你們應該也去過拉迪昂吧?都有錢有自由了,總不會還老是待在這種窮困又內亂的亞森鄉下混日子吧?我勸你們下次去肯定要去吃看看那間店的麵包,絕對不會後悔啦。還有啊,出來那間店之後往內城宮廷走的路上,會經過一間起司餅,是個老婆婆在賣的,一份要五枚銅幣有點貴,可是起司加的超——級多,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吃一次試試看。啊,她隔壁攤位的羊骨湯也可以試試,一碗三枚銅幣,有一塊羊排骨跟三塊蘿蔔,價錢還算划算,還有啊……」
桌旁的三人全都厭煩地垮著臉,簡直快受夠這個滿腦子食物的傢伙,不想再聽他滔滔不絕地分享美食情報。
雖然身負看管這個重罪犯的工作,但他們三個人加入獵魔者也才短短幾個月而已,在那之前都是從沒離開過亞森的城市駐守師。別說是斯維弗爾,他們根本連亞森的首都都沒什麼機會能去。靠駐守師微薄的薪水,也不可能像他一樣隨便把錢都揮霍在吃的東西上。
他們不禁納悶,巫師會的幹部到底是多有錢?竟然有本事把半座城市的餐館店鋪全都吃過一遍……
「說到蘿蔔,你們這邊難道沒有健康一點的紅蘿蔔嗎?只能吃那種乾癟爛掉的東西也太可憐了吧?啊,我開玩笑的啦……爛蘿蔔也無所謂,我肚子餓了,拜託多拿點給我吃啦……」
他嘴裡吐出的話,除了吃的還是吃的,三個人完全懶得搭理他。
當然,為了讓他閉嘴,他們也試過各種方法了——像是吼罵、無視或直接拿鐵鉤教訓他,可是希格德就算被打得渾身是血也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傷口還不知怎地一下就癒合了。
他們也試過灌藥的手段,但沒想到希格德吞了迷藥之後不是變遲鈍,反而是像個喝掛的醉漢一樣更加滔滔不絕——他能夠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下,花一整個下午幫地窖牆上的每塊磚頭笑著取名字,自得其樂地跟它們說話說不停。三人試過一次就決定放棄了。
除了食物的話題,希格德還很喜歡拿他們搜捕員的衣服或五官特徵取綽號,自顧自地亂搭話。
「喂……粗眉毛的,我都知道喔——你來之前又瞞著其他人去吃好料了對吧,真壞欸,還找藉口說早上有事不能來。感覺你午餐吃的不錯嘛。我猜主菜有雞肉、香芹、洋蔥,還有淋上鹹豆醬——紅褲子的,別皺眉頭懷疑了,他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所以才會心虛閃避眼神嘛。細眼睛的,你雖然故作無事但心裡很介意對不對,別偷偷在桌子下捏手指,鼓起勇氣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嘛——說好要分攤工作,怎麼可以有人老是偷閒,太不公平了吧。」
他們幾個聽到受不了,最後乾脆往他嘴裡塞了抹布。結果這個嘻皮笑臉的傢伙竟然直接嚼起了布團,直接把東西給吞下肚,讓所有人當場傻眼。
他竟然把抹布給吃了?他的嘴跟喉嚨到底是什麼構造?怎麼能夠做到這種事?
直到晚上,希格德還是那副囉哩囉嗦的德性,不停拿各種小事想挑撥離間他們三個人。他的肚子居然渾然沒事,彷彿真的把那種東西給消化掉了。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530wcqv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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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剛才吃的麵包應該還有剩吧?分一點給我啦——」
平均大概每十分鐘,就會聽他重複一次跟食物有關的要求。從他們幾個人手裡的麵包,到地窖裡掛著的臘腸、菜乾……這傢伙腦子裡就只裝著食物啊?
「你們手上還有食物嗎?真的沒食物的話,可以把你們桌上那個點剩的蠟燭丟給我嗎?反正那姑且算是可以吃的蜂蠟嘛。」
第四天之後,他還開始像這樣退而求其次,問起能不能把蠟燭、油燈的油罐之類不該放進嘴裡的東西給他吃,看起來一副餓得發慌的模樣……明明他們昨天晚上被吵到受不了,還有丟一塊麵包給他吃,又不是真的沒給他任何食物。
「我是說真的,沒騙你們啦……你們真的真的——不會喜歡我餓過頭的樣子。拜託配合一下,大家都好過活嘛。」
如果他們當作沒聽見,希格德就會又再強調這句話。這幾天已經聽他重複快上百遍了。
餓過頭又會怎樣,難不成他要說自己會咬人之類的啊?
三人根本懶得管他。但就算對他灌了能讓一般人睡上大半天的麻藥劑量,也對這傢伙莫名其妙的身體毫不起作用,搞得他們實在束手無策。有人最後被煩到受不了,一把抓起桌上剩半截的蠟燭丟他。
「謝啦——細眼睛的。」
結果希格德還真的咬起砸到他臉上的蠟燭,嚼吃了起來——簡直像隻飢不擇食的笨狗。沒想到這樣的傢伙會是巫師會裡的重要幹部,讓他們每個人都發自內心地感到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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