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4—1：妨礙復仇

14—1：妨礙復仇

May 26,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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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濕重的霧氣包圍了整個營區，也讓夜風變得更加寒冷，使篝火旁守夜的部隊員直打哆嗦。瀰漫的霧氣讓黑暗裡看不清的能見度更只剩不到幾十步的距離，米瑟順著沿途營帳緩步走著，最後在末端面向森林的方位，看到了方形營帳前輝映於霧中的模糊火光。

　　營火還燃著，駐守師今天也在守夜嗎……？

　　不過這樣說來……克多倫先生到底幾天沒休息了啊？

　　從圍村那天到現在，好像還沒印象看過他好好睡覺的模樣……算起來已經五天以上了吧……

　　米瑟默默走近了獨自坐在火光旁的克多倫，接著注意到他的手裡握著一個裝著透明黃色藥水的小玻璃瓶。

　　肩上披著白外袍的駐守師，打開手裡藥瓶的軟木塞蓋後，以巫語慎重低喃了幾句請求大地與植物之靈協助的話。沙粒般白色及綠色的光點隨即聚來，附著於瓶內後消失。克多倫隨即服下了淡淡映著光暈的藥水。

　　米瑟目不轉睛地關注著他的施術過程。前幾天，克多倫為參戰後負傷的團員包紮處理傷口時，他也是用類似的方式把這些光點呼喚而來，幫助治療他們的傷口。

　　米瑟注意到彼岸的蘇安人仲調者，使用藥草時似乎會借助對應的植物之靈力量來加強效果，這種方式是他過去在島上不曾見過的。在狄飛爾少數的記憶裡，艾赫希人的祭司在為森林裡負傷的獵師處理傷口時，開頭誦念的詞語是請求〝蛇龍祖神〞的力量與水之靈協助，而非植物以及大地之靈。

　　這種方式……是蘇安人特有的巫術嗎？

　　米瑟不禁對此感到好奇。

　　不過話說回來，駐守師會服藥……該不會是因為太多天沒睡，讓他生病了吧？3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MRAX8jgk
　　

　　注意到安靜杵在附近的少年，克多倫轉頭問道。

　　「米瑟？怎麼了，你還沒有去睡嗎？」

　　米瑟走近到營火邊坐下。

　　「我不會睏。那個，克多倫先生……團長說要我之後協助護衛你。」

　　「是嗎……他之前有跟我提過，之後就有勞你了。」

　　米瑟望著他帶著疲累的臉色，有些擔心地問道。

　　「克多倫先生……你身體不舒服嗎？」

　　克多倫遲疑地頓了一下，注意到米瑟停留在自己手中藥瓶的目光，這才意會他提問的原因。

　　「不是……這只是提神用的。」

　　他解釋過後，順手把空瓶子收回腰側皮袋。

　　「提神藥？原來除了助眠藥之外，還有這種作用的藥水啊……」

　　克多倫先生之所以這麼多天沒睡還能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就是靠這種藥嗎……

　　可是繼續靠這種方式撐下去……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米瑟默然在心中想著，不禁有些擔憂。

　　「嗯，這些都是常備藥。不過……說到這個，米瑟，你最近睡得還好嗎？」

　　提到藥的事情，讓克多倫想起少年前陣子曾抱怨過因為別人的鼾聲睡不著的事情，在那之後米瑟就沒有再找他拿過助眠藥了。

　　「嗯……因為我後來換過營帳了，目前暫時沒什麼問題。」

　　團長同意他成為正式部隊員後，米瑟也不再與其他雜工一起睡，被安排到另一個與其他三名新入團的部隊員共用的新營帳。

　　能脫離雜工們的鼾聲，原本讓米瑟感到鬆了口氣——不過他卻也沒想到，那些新入部隊員全是蘇安人傭兵。

　　不像那些較為友善的蘇安人雜工，那些人才見到少年就立刻毫不掩飾地流露鄙夷態度，更因為得知今後都要與這個山民同處一處，讓他們不高興地針對他冷嘲熱諷了一番。

　　像是批評他渾身都是野獸的腥臭味，不知道是哪個泥巴洞裡長大的。或用那番針對艾赫希人的偏見想像嘲諷他——質問他的母親獻祭了幾個小孩給他們的魔妖神，才能讓他安然在山裡活到十幾歲；又說他們這些人是成天與魔妖廝混在一起，還會跪著替幽狼舔乾淨腳上泥巴與嘴上人血的蠻族。

　　才在傭兵團裡待上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米瑟已經從部隊裡不同的蘇安人口中聽過無數次類似的話。

　　就算是不相交集來往的蘇安人傭兵，在針對艾赫希人的偏見態度上卻還能如此雷同一致，常常讓米瑟不禁感到意外。但他們或嘲諷或訕笑的話，聽在米瑟耳裡總是難有深刻體會。那些話在他感覺起來，只像是別人指著自己數落著毫不熟悉的陌生人似的。

　　米瑟明白他們之所以連連口出惡言，是不滿於必須與自己共用營帳，所以當時便不以為意地説了句：「如果惹得你們不愉快，那我問團長看看，能不能讓我換個營帳好了。」

　　結果這句話立刻讓那些人閉上了嘴。

　　米瑟話中不經意透漏了他與長官之間的熟稔程度。加上入團之初灰蒙就曾嚴正告誡過，要是讓他知道有誰敢在他的部隊攻擊他人的身份血統，就準備被他立刻開除。

　　那些人認為米瑟是在以這點做要脅，準備去找團長報告，頓時不敢再繼續多吭一聲。

　　雖然狀況外的米瑟，其實當下只是抱持著——既然被這些人討厭，換個地方睡覺也無妨的想法。米瑟單純地認為，如果跟團長說明這件事，他應該會幫忙自己另做安排。上次跟克多倫之間的談話已經讓狄飛爾了解，在人類部隊裡遇上不妥當的安排，是可以向上位者提出反應的。

　　但總之他們停止抱怨，米瑟也就當作已經沒事了，就這麼姑且與他們相處到現在，也沒有對長官或其他人提起這件事。3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5Z4FLExT
　　

　　「是嗎，那新營帳裡的鼾聲還好嗎？」

　　克多倫的提問讓米瑟傾頭思量。

　　雖然多少還是覺得人類睡覺很吵，但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像之前雜工的營帳這麼嚴重。而且那幾個傭兵因為討厭自己，還刻意在營帳裡離他很遠，與自己拉開了一段空間。米瑟不僅不對此介意還反倒樂得輕鬆，不用再被他人近距離的鼾聲干擾睡眠。

　　「還好……我好像慢慢習慣了。」

　　「這樣啊……那就好。」

　　因為起霧的關係，營區裡的守夜者比往常多安排了些。數個來回的火炬光影在不遠處的霧中走著，值夜的團員就連平常不太被留意的駐守師營帳附近也有仔細巡視，不時從米瑟與克多倫的附近經過。

　　克多倫替篝火多添上幾塊薪材，讓竄動的火光更溫暖了些，接著向米瑟建議道。

　　「不過，今晚營區值夜的人很多，你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也沒關係。」

　　然而米瑟搖了搖頭，他觀察著駐守師有些倦意的眼神，猶豫地問道。

　　「克多倫先生，你已經很多天沒睡了吧？要不要……今晚讓我去注意森林的情況好了？」

　　這個提議讓克多倫一度感到意外，但他隨後猜到了米瑟會忽然這麼說的背後理由，不禁無可奈何地輕嘆。

　　那個笨蛋，都交代過他別亂下指令了……

　　「我沒事。米瑟，你不需要代替我工作……是灰蒙希望你這麼做的嗎？」

　　被對方一語料中，讓米瑟一度尷尬地縮起了肩膀。可是因為團長交代過不能讓駐守師知道這件事，他趕緊找了藉口想掩飾過去。

　　「不是，只是那個……團長有同意，如果得到你的許可我就可以進森林……所以假使你能同意的話，我想我可以順便幫忙注意魔族。」

　　不過這個說詞其實也稱不上什麼藉口，而是來自他真心的願望。

　　「原來如此……」

　　畢竟米瑟不久前還有在紮營時偷跑到森林的記錄，這番說詞的確很符合他異於常人的性格，也因此說服了克多倫。

　　只是，少年在這種危險的大霧夜裡仍然不願放棄進森林的慾望，還是讓他面露無奈，沉默了一陣子後他才答道。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所注意到的魔族動向，應該是以他們移動過後留下的足跡為主吧？」

　　米瑟頓了一下，默然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

　　「嗯，你的觀察在前往新區域時確實可能帶來不少幫助，可是在戰區的駐守師要留意的……是那些幽狼此刻的動向，比方說……」

　　克多倫把目光投向遠方的森林邊界，伸手指向黑暗中的霧林説。

　　「在那裡的邊界，向西大概八百公尺深的位置……現在有兩匹幽狼在移動，他們正交談著，邊往西南方移動。」

　　他又指向另一處不同方位。

　　「那個方向的邊界，向西一公里深左右，則有其他三匹幽狼在林間巡視……應該是來自其他族落的。你有能力像這樣，從這個距離察覺與判斷這件事嗎？」

　　克多倫正色地提問。

　　米瑟的臉色滿是懵然，默默搖了搖頭。也許他有靈視的體質，卻從來沒有接受過巫師的正式訓練與學習，不但做不到這種事情，更可說是對此毫無概念。他根本沒察覺到駐守師剛才提及的距離方向有存在著幽狼。

　　「我想也是……但在危險的戰區紮營時，駐守師必須時刻留意這點。一旦幽狼接近距離太近，就要提早帶離部隊躲避可能的狼害。特別是現在鄰近已經沒有安全的圍村可以躲避，更要加倍小心才行。如果靠觀察到他們的移動痕跡再做判斷，一切就太遲了。」

　　聽完他的解釋，米瑟才意識到駐守師真正的能力以及得負擔的責任，既是詫異又是感佩，也不免對自己感到失望。

　　原本以為自己有辦法幫忙分攤駐守師的工作，但這恐怕不是他能力所及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我沒有能力可以幫上你嗎……」

　　「就目前來說，恐怕是沒有吧。」

　　克多倫望了眼米瑟有些失落的神情，接著說道。

　　「不過……如果你真的想進森林就去吧。畢竟你有能力從上千隻的幽狼群中安然活下來……應該也不需要我太過擔心。但希望你行動時小心點，不要讓那些幽狼有可能影響到部隊。」

　　這個應該讓米瑟感到開心的肯認，卻反而讓他安靜了一陣子。最後米瑟才消沉地答道。

　　「還是算了……既然現在是需要特別防範幽狼們的情況，我還是別去森林好了，不然只會增加你的負擔吧。」

　　克多倫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嗯……這就看你的個人意願了。」3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xebQlPw5
　　

　　對話中斷了好一陣子，駐守師安靜而清醒地坐在營火前守著夜，偶爾投幾塊薪材到篝火裡。

　　米瑟沉默地聽著燃燒的木材劈啪作響，白天與團長之間的談話再度回到他的腦海裡。

　　團長說過，多雷格斯是他最可能抓捕到追尋了十年的目標的地方……而前幾天晚上自己意外注意到的那兩個人，恐怕就是正在討論著什麼危險計畫的「魔神教徒」。

　　米瑟無論如何都想釐清存在於心裡的疑慮，他猶豫了一陣子，還是向駐守師開口問道。

　　「克多倫先生……上次那兩個王國軍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他們是誰了吧？他們兩個……是團長追尋十年的魔神教徒對吧？」

　　原本把目光放空於篝火上的克多倫，因為米瑟再度問起這件事而臉色低沉了些，看起來不甚想討論這個話題。

　　但米瑟又很快接著說下去。

　　「為什麼要對團長隱瞞這件事？那些人是在計畫很危險的報復行動吧？繼續把這件事隱瞞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米瑟知道灰蒙十分信賴著克多倫，他也信任著克多倫，所以相信駐守師不希望揭露這些人，肯定是為了重要的背後考量……可是如果不能知道那個理由，他實在難以消除心裡的不安。

　　所以他考量過後，還是決定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而且，團長他們不是為了追捕魔神教徒才會來到南境的嗎？你要我別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好像是在妨礙他們復仇一樣……」

　　「克多倫先生……你應該是站在團長那方，而不是他們所追尋的敵人那邊的吧？」

　　米瑟直白說出的話裡帶了銳利的質疑，終於讓駐守師出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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