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9—3：水靈之雨

19—3：水靈之雨

Jun 24,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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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這樣……用我的性命夠不夠？』

　　狄飛爾直視著那雙愕然的血色瞳孔，冷聲低語。

　　『你……你、我等不會對長老之子——』

　　齊迪埃慌亂地回答，但還沒說完，狄飛爾便打斷了他的話。

　　『我也不過是沙希斯的養子，與魔族根本沒有血親之緣！何必如此多禮以待你們眼前的區區劣獸！』

　　他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沙啞地朝領導獵者嘶吼。

　　『也用不著拿長老之子來稱呼我——你們最為憎恨的對象是我才對！既然三百年前是艾赫希人的薩羅背叛了賢者，肇始了這一切仇恨的源頭——』

　　他字字咬牙地喊出。

　　『那麼就拿我的性命賠給你們洩憤吧——！我正是賢者再度擇選出的艾赫希薩羅！』

　　這句話落下，齊迪埃在內的所有幽狼頓時全部愣地僵住了目光。

　　趕向少年的克多倫，以及準備展翼飛向狄飛爾的伊歐也都驚愕地停下了動作。

　　『我為了賢者擇選給我的身份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母親與家鄉，隻身來到這片陌生地域，以為終於尋覓到一個棲身之處，卻連己族同伴都無力拯救……與其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喪命，你們一併殺了我算了！』

　　狄飛爾越說越接近向齊迪埃，逼得他退無可退，身軀只能貼靠向樹幹。

　　『反正這條可有可無的性命，本來打從一開始就沒了也無所謂，死了也不足惜！假使殺了我這個薩羅能夠平復你們心中的憤怒——就儘管動手吧！說不定……這或者也正是賢者交付給我的真正使命——不是嗎？』

　　逕自交給了我這個身份，害沙希斯因我而犧牲，使我被迫來到彼岸……對於我究竟該做些什麼卻隻字不提……

　　這就是您打算讓我看見的答案嗎！？

　　如果我這條性命是為了平息族輩們的憤怒而存在，那麼⋯⋯也就讓一切都說得通了吧……

　　如果這是您打算交給我的責任，我願意接受……儘管帶走我吧。

　　齊迪埃瞪大著血色赤瞳，雙耳怯然向後收，拉聳著嘴角卻始終沒能做出回應。

　　也就在這時……不知何時轉陰的厚重雲層，開始稀稀落落降下了雨水。

　　雨珠點點打濕了地上的碎石板塊，覆蓋綠苔的舊城廢墟，以及蒼綠的杉樹針葉。狄飛爾也一頓注意樹梢滴落肩膀的雨水。

　　雨勢忽然一瞬轉大，嘩啦啦地滂沱灑下。不僅狄飛爾，僵硬地站定原地的幽狼群、附近的駐守師與團長、更遠處的營區……全被這陣無預警的大雨淋得徹底濕透。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龐上，澆熄了狄飛爾心中高漲的怨怒。壓垮內心的無力感化成了溫熱的淚水，抑制不住地從眼角滑下，混在雨水之中落下，沒有任何人察覺。

　　狄飛爾忽地想起了……那時候，也是下著這樣的大雨。

　　沙希斯在海岸上失去氣息的那一晚，冰冷的滂沱大雨持續了好久好久……他卻一點也無法感受到寒冷，任由身體被雨水洗刷，淚水徹底模糊了視線……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0soDa0Cj
　　

　　『賢、賢者……』

　　耳邊傳來齊迪埃慌張無措的低喃嗓音，狄飛爾揉去了眼淚，見到領導獵者緊盯著自己身後，也順勢轉頭看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色一怔。

　　滂沱大雨之下，有什麼在與雨水共舞——閃爍著，穿梭在半空，在地面，在遍地積水之中。

　　他茫然地注視著那一切，晦暗的厚重雲層下，大雨淋漓之中的傾頹廢墟，四處飛舞著如細小螢蟲般的光輝……那些水之靈的藍色光點。

　　『放、放棄圍獵……立刻返回族落！』

　　齊迪埃縮起耳朵與長尾，顫著嗓音朝鄰近的獵者指示，隨後朝天際發出了一聲悠長的狼嗥聲，告知鄰近族落前來協助的同族撤離。

　　嗥嗚嗚嗚——

　　嗥嗚嗚吼嗚嗚嗚——

　　很快地，周圍也陸續傳回了表達確認的狼嗥聲。

　　狄飛爾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數百隻的幽狼已經在灰霧族落的領導獵者帶領下，踩著大雨中的泥濘，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撤守了這座廢城。

　　『狄飛爾！！』

　　一陣停落在肩膀上的重量，狄飛爾望了眼伊歐，臉上仍然滿是茫然。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忽然離開了？』

　　伊歐鼓起濕淋淋的羽毛，謹慎又帶了些畏怯地說。

　　『因為，那是賢者落下的雨水……他向族輩們表達了……他正看顧於此處。』

　　賢者……

　　狄飛爾的目光詫然停留於瀰漫水氣之中，無數閃爍泛藍的舞動光點，仰頭向天際。

　　是都納拉涅賢者……阻止了幽狼族輩嗎……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NXJcuMfq
　　

　　雨勢很快便逐漸緩和，轉為稀稀落落的小雨，厚重的雲層間隱約透出了陽光。

　　克多倫看著彙集在掌心裡，猶如聖池水一般閃爍著細微光點的雨水，眼裡的震懾久久難以平息。

　　〝Aynean rat'tiko ra...〞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WB1InCSQ
　　（水靈之雨……）

　　那是在巫書記錄上，南境十餘年才會發生一次的異象，也只會在遺留有古代聖池的地區發生……

　　雨水中夾帶著大量水之靈落下，遍佈於地面積水之中，在水裡閃爍著常人眼裡不可見的光輝。

　　有個說法認為，聖池的水就是過去收集水靈之雨的雨水逐漸累積而來的。據說這些現存的禮祭堂，也是古人挑選在會降下水靈之雨的地點建成。

　　無論這些事物的真正緣由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

　　凡是出現水靈之雨的降雨異象的區域，該地的幽狼就會立刻停止主動狩獵人類，使該地區得以維持安全……時間甚至可能長達數個月之久。

　　克多倫思慮之後，轉頭向待在廢墟底下避雨的灰蒙，朝他喊道。

　　「灰蒙——立刻下令撤營吧！可以平安離開這裡了！」

　　沒能像巫師一般看見雨中異象的灰蒙，正納悶不解於狼群為何會突然放棄離開，這才因為克多倫的喊聲回神，連忙應聲。

　　「知、知道了。」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wFiwfUm8
　　

　　聽到團長宣布危機解除、能夠撤營離開這裡的消息，正因為篝火被忽然的大雨澆熄而心情萎靡的團員，這才紛紛振奮了起來，匆匆開始分頭收拾起被雨水淋濕的營帳。

　　指示完雜工撤營的工作後，奈恩娜趕向了駐守師所在的營帳，想了解這驟變的情勢是怎麼回事。

　　聽完克多倫的轉述，得知剛才米瑟有獨自去找幽狼談和的事，奈恩娜詫然看向正用麻布巾擦拭濕漉漉金髮的少年。

　　「所以那些幽狼能撤離，是米瑟辦到的嗎？」

　　在駐守師回答之前，米瑟先自行答道。

　　「不是，我什麼也沒有做……」

　　一旁的灰蒙也朝米瑟投以納悶的目光。

　　「你什麼也沒做，難不成那些狼是自己被大雨給趕跑了嗎？」

　　「對……」

　　沒想到米瑟還真的默然點頭認同了自己隨口說出的話，灰蒙頓時啞口無言。

　　克多倫的嘴角一抹苦笑。

　　「我想……這就是你說的機運吧。」

　　正是你願意讓這個受神靈眷顧的孩子與我們同行……才能為我們帶來的機運。

　　他沒有向其他人多加解釋從米瑟口中聽到的〝薩羅〞相關的事，因為克多倫判斷這件事不應該再讓更多人知情。

　　「就如你所說，我們盡快見機行事，離開這裡吧。」

　　接下來前往溫諾比的路徑，克多倫沒有再按照米瑟所提過的定界林路徑行進，而是直接沿著對應城市方位的最短距離，橫貫穿越了幽狼族落的森林領地。

　　然而，即使採取如此大膽的路徑，他依然沒有在風之靈能察覺的一公里範圍內注意到任何一隻幽狼的氣息——就彷彿在那陣水靈之雨後，所有幽狼都已經徹底由林地間消失了一樣。

　　還沒過中午，部隊已經在駐守師的領隊下安全脫離了最後的疏林。看到視野裡再次出現屬於人類土地範圍的遍地田野，以及遠方的城市輪廓，所有人都發自內心鬆了口氣。

　　克多倫最後一次停下了部隊，側拉過馬匹韁繩移動向後方，把領隊權交還給了傭兵團長。能夠再度看見這個意味著步入安全領域的交接動作，讓灰蒙滿是感慨。

　　「辛苦你了……克多倫。」

　　經過的駐守師揚起淡然微笑，向他靜靜點頭後，才與跟隨著他的監管長米瑟勒斯一起朝隊列末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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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水靈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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