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目睹宅邸被維納堤恩召喚來的火之靈一瞬點燃的那一刻,克多倫還以為一切已經就此結束。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以為他們終究沒能成功挽救灰蒙的性命,就像米瑟那場夢境的預示一樣。
如此絕望的結局實在讓他無法接受。他們不只失去了灰蒙,就連米瑟勒斯也被捲入喪命……
他差點在情緒之下,不顧燒來的火勢朝前庭衝去,想不計代價地對巫師會的領導者動手——但就在這時,忽然有股夾雜著碎冰的冰冷狂風從宅邸地底下猛烈竄出,在短短幾秒鐘之間就把整棟陷入火海的建築物給徹底凍滅,連點蒸騰的煙塵也沒有,把一切全都結上了一層冰霜。
措手不及的驟變情勢,讓克多倫看得傻眼。他還以為這是獵魔者組織的巫師所做出的抵抗,直到風之靈為他捎來了地底下的聲音,讓他聽見了正在呼喚米瑟的灰蒙的聲音……
——他們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的克多倫,立刻焦急地朝背後的其他同伴大喊這句話,躍上軍馬朝宅邸的前庭而去。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mW1HQCD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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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遇上了奇蹟,帶著灰蒙與米瑟離開了莊園,克多倫一行人卻很快又遇上了另一項危機。
獵魔者首領事前藏在附近圍村裡的大量軍隊,全都一齊蜂擁而出,把所有能夠脫離莊園的大小路徑都完全封鎖住了。
那個首領打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把會議地點安排在這種地方。這裡四週都被大片麥田所包圍,來往交通只能依靠幾條窄小而交錯的田埂道路,一旦被封鎖住就很難安然離開此地。
他們幾個人看著不遠處把道路封鎖住的四、五百名士兵身影,不禁煩悶地咋舌。
「這下子該怎麼辦?我看乾脆強行通過好了。」
麥爾森把沉重的長斧扛在肩上,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坐在崁柏特坐騎上的灰蒙制止了他,提議道。
「慢著,既然我是接獲他們的邀請函過來的,也許能設法跟他們談談看吧……」
崁柏特聳肩答道。
「你想怎麼談啊,老大?我們剛剛才滅了他們上百人的守城部隊,沒有機會能當他們的好朋友了吧。」
「我認同崁柏特的看法,況且他們也已經認出我們,正在討論怎麼處置我們這幾個人,而他們的司令官說——所有從宅邸離開的人都格殺勿論。」
克多倫傾聽著遠方交頭接耳的那幾個士兵對話,照實轉述了他們的結論。奈恩娜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的確只能迎戰了。克多倫,你跟我說一下他們的司令官是站在哪裡的哪個傢伙?」
她一邊從箭筒裡抽出三支長箭,一邊朝駐守師發問。克多倫瞇著眼確認兩百公尺外正在發號司令的聲音主人。
「前面靠左邊第二個的騎兵,被一群弓兵擋住的那個人。」
「哦,我看到了,頭上戴著鐵盔的那傢伙是吧。」
奈恩娜很快看見了目標,把其中一支箭搭到了弓弦上。
「麥爾森、崁柏特,待會我一動手——你們幾個就各自行動。克多倫,你跟在崁柏特後方,我會設法替你們掩護。」
她說著,又無聲地比出手勢朝兩人暗示。崁柏特和麥爾森立刻會意她的意思,理解地點頭。
奈恩娜很快拉滿長弓搭箭瞄準目標,接連放出了三支箭。
嗖——嗖——嗖——!
箭矢順著完美的弧度劃開空氣,筆直命中了坐騎上的司令官胸膛。第二支長箭穿過了正在與他對話的騎兵側臉,第三支擊中了在司令官身旁等待命令的軍隊駐守師。
三人落馬的同時,崁柏特和麥爾森也同時驅馬向前衝。阻擋在小徑上的士兵一陣慌亂失措,匆忙舉起了長槍與弩弓要迎戰。就在雙方劍弩拔張,即將正面交戰之際——兩個北境騎兵忽然有默契地控馬改變方向,分開朝左右而去,各自躍出道路落向長滿綠小麥的田土上。他們直接從田地繞過了道路上的大批包圍。
沒想到他們會來這招,那群士兵愣住了好一陣子,才趕緊分散開來,匆匆追向了逃跑的北境傭兵。
奈恩娜驅馬跟上載著米瑟的麥爾森背後,不時扭身轉頭放箭,擊倒企圖追上來的騎兵。克多倫也駕馬緊跟在崁柏特背後,他沒有回頭,而是藉由風之靈的力量鎖定追兵的位置,直接循聲輕喃施咒——落馬的人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中了這個駐守師的咒術。
緊追不捨的幾個騎兵,很快都被奈恩娜與克多倫接續處理掉,剩下的步兵沒能夠靠腳程追上他們,只能無計可施地看著他們遠去。
甩開封鎖道路的部隊之後,他們四人相互間隔著距離在泥道上驅馬奔馳著,麥爾森朝眾人發問。
「接下來往哪走?」
奈恩娜出聲朝重返前方領隊位置的駐守師提問。
「克多倫,你覺得往附近那座森林躲藏怎麼樣?」
克多倫專注地傾耳聆聽。
「不怎麼樂觀……有一批追兵來了,人數在五十騎左右。聽起來……那些騎兵打算趕在我們之前抵達森林,想藉此包抄我們。」
崁柏特忍不住咒罵。
「我靠……那個獵魔者的頭子到底藏了多少手下在附近啊?」
被他載著的灰蒙出聲道。
「後面的田道路徑全被步兵給封鎖,往森林走又有擋路的五十騎是嗎……奈恩娜,你還剩下多少箭?」
「剛才用了三成,剩下二十支左右。」
「看來會有些吃緊……但也只能走森林的路徑試試了。」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XUVeaqf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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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所有馬車能夠行駛的小徑上全都被塔瑪爾的軍隊徹底封鎖了。希格德看見百公尺外層層部署士兵至少有上千人之多,就算不顧一切地驅馬硬衝過去,恐怕也很難突破他們堅實的人牆,他不得不緩下馬車速度。
數百個弓箭手已經把滿弓箭矢瞄準向駛來的馬車,打算將他們連馬帶人一起擊斃。希格德凝視著這些敵人,深呼吸做好了得死上幾次的心理準備,嘴裡輕喃了一句話。
“Ti tiontik vi raru, ennek ennebo rat’tiko.”
(以銀焰之契,召喚烈火之靈。)
大量的紅色光點轉瞬間出現於希格德的身旁。他本來如同年輕男子的外貌,也隨之消融變化——
希格德釋放了那些協助自己扮演「人類」的火之靈。也恢復了自己的真實樣貌,再度變回了令人避諱的野獸姿態。
他有著如野狼一般的尖耳黑鼻與黃色瞳孔,臉上覆滿灰黑色獸毛。希格德掀起狼鼻露出森白獠牙,以嘶啞的嗓音低喃巫語。
“Ti tiontik vi raru, kuon tidetiru!”
(以銀焰之契,焚燃眾物!)
舉弓準備聽令放箭的弓箭手,陸續目睹到了車上不像是「人類」的駕駛,頓時不禁目瞪口呆——一陣火光乍現,撲向了首當其衝的他們。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地拓展開來,吞噬了所有鄰近的士兵,把數百個人全燒成了火球,他們痛苦地大叫嘶喊,僥倖沒被波及到人倉皇地抱頭竄逃。
希格德就像其他幹部一樣,只是在魔神的同意下借用了祂一小部分力量的普通巫師,他沒辦法像維納堤恩那樣,以超乎常人的方式控制火之靈的力量。一旦這些被聚攏而來的火之靈分散開來,就很難再對祂們做到太細緻的指示,於是——一部分的火勢把弓箭手如預期地燒成了灰,另一部分的烈焰卻不受控地逕自發散開來,燒向了其他方向無關緊要的鄰近步兵。現場的情勢越來越混亂。
「放箭——!快給我放箭!」
站在人群中央的指揮官放聲大喊。希格德一面駕車,一面努力以意識引導失控的火之靈轉向燒了這個吵人的混蛋。卻聽到他附近有個穿著軍服的傢伙,開口吐出了巫語。
“Kitinen aynean rat’tiko kiti’tik!”
(翼請水之靈掩熄其焰!)
火勢才剛要往指揮官而去,那個易裝巫師卻召喚水之靈的力量保護住了他。希格德忍不住爆粗口。
「我去你媽的塔瑪爾走狗!!」
車廂裡的其他人聽到他的咒罵,想要打開窗口察看情況,卻聽到一陣鬆弦放箭的聲響。
數十支箭矢擊中了車廂前擋木板,發出響亮悶聲。
「希格德?……你還好嗎?」
伊塞頓壓低身體發問。他看到好幾支箭矢穿透了布棚,驚險地從自己頭頂擦過去。還好旁邊的法爾凱斯也反應迅速地躲過了攻擊。
駕駛座一陣安靜,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但馬車仍然在持續前進,表示馬至少還沒被他們給殺死。好一陣子後,才傳來希格德如野獸般低沉悶吼。
「……煩死了,你們誰來幫我對付部隊裡的獵犬!他們肯定不只一隻,火勢被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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