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際,米瑟匆匆把伊塞頓放下地面,趕向了希格德身旁,朝著纏住他全身的十幾個亡魂大吼。
「滾開!!Hanekiden hiqo naqone, herra’iq saneanqaqi(不想蒸散成霧,就全都給我退開)!!」
他伸手抓向那些亡魂,碰觸到的地方隨之霧解消散,祂們哀叫出聲,慌張地消失無蹤。本來緊巴著獸人不放的怨魂,一下子全都驚恐地四散。
「希格德!你振作一點!」
米瑟緊張地蹲下想確認希格德的情況,卻忽地聽到他喉嚨發出滾滾嘶吼——獸人瞬間張嘴嘶咬過來,他錯愕地避退,倉促閃過了獠牙。
那雙發狂的橘黃目光不帶有任何理性,就如同初次見面時,他餓得失控的模樣。米瑟戒慎地向後退步。
獸人從地上爬起,甩抖了一下渾身衣物和灰黑色毛皮,豎著狼耳,像是鎖定了獵物的猛獸似的,齜牙咧嘴地緊盯著他。
米瑟保持迎戰姿態,一面從背後腰際抽出了獵刀,一面向失去理智的獸人喊話。
「希格德……你最好趕快清醒過來,你要是真的咬我,我會叫Eyon(伊歐)燒了你喔。」
獸人張開滿嘴的獠牙,喉嚨滾滾低鳴,步步向他而來。米瑟又朝他補了句話。
「還有……你今後也別想從我手上分到任何肉了。」
獸人的狼耳動了一下,他對「肉」這個詞產生了反應,頓住了動作。米瑟感覺到他還有殘留一絲意識,又接著說。
「你還聽得懂肉嗎?如果你乖乖靜下來,我就把布囊裡剩下的肉條全給你吃,還有一把左右。我本來是要留給Eyon(伊歐)的。」
獸人再次對「肉」產生反應,又動了一下狼耳,他皺起的鼻頭放鬆下來,收起森白的獠牙,喉嚨也漸漸安靜。他的神情不再像剛才那麼狂躁,只是顯得混亂困惑。
米瑟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謹慎地留意他的反應,同時伸手拉開落在地上的布囊,把裡面用樹皮袋包起的一份肉乾拋向了他面前。
獸人彎身拾起東西,嗅了嗅樹皮袋的氣味,然後咬住東西,連同樹皮跟草繩綁帶一起嚼了起來。米瑟看得有些傻眼。
「連樹皮一起吃,你是羊嗎?唉……看來你的腦袋還很笨,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希格德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對自己說話的聲音,他迷糊地聽著,恍然感覺到自己嘴裡在嚼著什麼東西,有燻肉乾的鹹甜味道,跟某種乾草味。他嚥了下去,用野獸沙啞的嗓音脫口而出。
「……還有嗎?」
米瑟頓住了臉龐,愣地發問。
「希格德,你恢復清醒了嗎?」
本來他還以為,希格德又要像上次一樣到處亂吃人一番才會回神。還好他好像自己慢慢恢復了……
像是從夢裡回神似的,獸人橘黃色瞳孔裡的野性收斂了起來,茫然地重述著他的話。
「恢復清醒?……什麼意……」
然後他聽到了腦袋深處仍在鼓譟嘶吼的「它們」的聲音,恍然意識到自己怎麼了。獸人開始拼命用爪掌摸向自己的臉跟牙齒,又往爪子用力嗅了嗅。
「我、我……做了什麼嗎?剛才有做了什麼嗎?」
過度的驚恐讓他感覺自己的鼻子麻木了,怎麼嗅都嗅不出來到底有沒有人血的氣味。
「沒有,你別緊張,你沒做任何事,只是把Eyon(伊歐)的肉條都吃光了而已。所以你之後要跟他道歉。」
米瑟明白希格德在害怕什麼,冷靜地安慰他。獸人這才渾身鬆懈下來,深呼了口氣。
門外開始傳來陣陣叫喊聲,有人在下令軍隊徹底包圍駐所四周,不要留下任何讓魔神教徒逃走的空隙。
「希格德,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追兵來了。」
米瑟說著,把獵刀收回背後,重新將伊塞頓扛背上肩膀,抓起了弓箭和布囊。
「欸?……啊……對……追兵……」
希格德還遲鈍地沒有立刻會意過來,然後才猛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趕緊追上了米瑟。
「等等、你這小子!你、你你你——小鬼頭、喂!米瑟勒斯!你等等我!」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dLkwtE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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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窗口外面的柯塞特和卡莉莎,聽到了裡面兩人的對話。
他們完全沒想到原本以為是塔瑪爾手下的傭兵小子,竟然會是米瑟勒斯……也就是說,他獨自闖進駐所救了伊塞頓嗎?可是他身上那陣力量是怎麼回事?
柯塞特扶著牆面吃力站起身,想往窗內看一眼情況,卻覺得自己好像中了狙殺咒似的,難以順利呼吸,喉嚨陣陣作痛,彷彿仍有隻手緊捏他的咽喉不放。
卡莉莎的狀況也不怎麼好,她翻開衣服看了眼側腹留下的黑褐色指印,痛得皺起了臉。她努力忍耐著站起來,腳步卻搖搖晃晃的。
看到背著伊塞頓的傭兵少年往窗口而來,渾身散發著在黑暗裡格外醒目的藍色光暈,亡魂紛紛閃避他而去,她不禁一臉費解又心情複雜。
希格德匆匆趕上米瑟,喊住了他。
「欸!就叫你等我了,你背著他是要怎麼出去啦!」
他幫米瑟接過伊塞頓,等他爬出去窗口之後,自己再抓穩肩上的同伴,跟著一躍翻出窗外。
「米瑟勒斯……你要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柯塞特充滿納悶地上下打量他那身阿爾特裝備和水之靈氣息。米瑟尷尬地眨了眨眼,一時說不出任何話。希格德打斷了他們。
「我們等下再逼問他啦,軍隊追來了,先躲要緊。」
卡莉莎努力重新振作精神,聽清楚追兵的聲源之後,向他們說。
「走……我們先進那條巷子迴避。」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pkKhJQX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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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房裡飛舞著許多細小的大地之靈,在晨間明亮的室內映照出湖水波光的泛綠光輝。
總算讓加格里恩的呼吸重新穩定下來,安靜地陷入熟睡。蘇坦尼洛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深嘆了口氣。他煩心地盯著查諾國王灰白的憔悴臉龐,用侄子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叨唸。
“Satiu zenmare vineko’batiko, zenneon’kition viuzidokuk…”
(挑這個時間點病況惡化,簡直是存心找我麻煩……)
哈爾安靜不敢作聲地靠著牆角而站,好奇地看著叔叔,卻又不敢多問他在喃喃自語什麼。蘇坦尼洛抬頭看了眼他,用警告般的口吻對他說。
「哈爾,你聽好,我接下來需要專心處理加格里恩陛下的狀況,不能犯下一點分心失誤。所以你暫且轉身過去,不管聽到任何聲音都別轉頭,也別打擾我。假使時間拖長了,有門外的大臣在詢問,就由你想藉口去安撫他們。千萬別誤犯了我提醒的事,否則你可得為治療失敗擔起責任,明白了嗎?」
正面對上蘇坦尼洛公爵銳利扎人的目光,哈爾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肩膀,趕緊戒慎恐懼地懦懦答道。
「是……明白了。」
他聽話地轉過身,看著房間闔上的大門,緊張得繃緊了神經。
蘇坦尼洛又換過語言,朝一旁幫忙自己的秘書說話。
“你幫我盯緊他,別讓他察看到我的施術。”
秘書靜默地低頭服從,往哈爾背後靠近。蘇坦尼洛從大皮箱裡取出一副公鹿頭骨,暗自在心裡煩悶暗罵。
真是去他的霉運……
他直到不久前都在專注關心著荷莉鎮的現況,好不容易感知到捕貓籠裡闖進了獵物,打算親自出面處理——結果,宮裡的使者卻忽然找上門,捎來國王病況惡化的消息。
蘇坦尼洛頓時陷入分身乏術的處境。他最後只能讓荷莉鎮的部下先自行判斷抓人,暫停施術離開旅館,帶上哈爾進宮處理加格里恩的情況。
害得我不得不在這種地方施術,要是不巧讓誰注意到又得多花力氣處理……真是給我找麻煩。
唉,接下來也非得多派個守信使來盯緊哈爾了,免得他把不該洩漏的事情胡說出去。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XK5Yx2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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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加更】
[催更]每增加2,將會加碼更新一篇。目前額度還剩下: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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