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44—3：曾經的家人

44—3：曾經的家人

Jun 2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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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色下，克多倫獨自待在一處遠離眾人的燃燒篝火架旁，臉色沉沉地倚靠著貨車。他掛心著不肯聽勸的灰蒙，卻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對他的決定多說什麼。

　　說到底……灰蒙會做出這種孤注一擲的決定，恐怕也是因為自己對他坦白了替巫師會做內應的事情吧。

　　本來他都主動坦承了復仇背後的目的，還打算接受我的幫忙……是我害得他失望了。

　　但是克多倫還能有什麼選擇，又能夠怎麼做？假使他在那個當下選擇拒絕巫師會的提議，傭兵團現在恐怕不會只是受他們監視觀察的目標，而是成為他們真真正正的敵人了。

　　說不定，灰蒙寧可自己這麼做吧……他總是不在乎遭遇上任何性命危險，只要能夠爭取到接近仇敵的機會，就此一了百了也無所謂。

　　克多倫不由得嘆氣。

　　但不管怎麼說……部隊就此解散，某種程度上也不見得全是壞事。或許巫師會注意到這件事之後，會放輕對我們的戒心也說不定……接下來只要好好看住灰蒙，別讓他獨自胡亂行動就好了。

　　他在心裡擬定了接下來的策略方向，打算返回自己的營帳——卻忽然注意到附近一個戴著兜帽的黑袍身影，悠晃似地步行經過。

　　那個巫師是……？

　　克多倫對他有印象，這個人前一小時才在營區附近出現過，現在又回來了一次，而且距離靠得很近，又時不時停步逗留，他直覺對方並不是什麼碰巧路過的巫師。

　　他是在觀察我們營區嗎？……莫非是巫師會派來的監視者？

　　發現駐守師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看，那個巫師愣了一下。趁著雙方對上眼的瞬間，克多倫試探性地發問。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有啊。”

　　伊塞頓不敢看著他，神情有些慌張地胡亂抓了抓頭髮。

　　“真的嗎？……你在我們營區附近徘徊一陣子了吧？你是組織派來的監視者嗎？”

　　駐守師的質問讓伊塞頓聽得一陣緊張。他本來只是想隔著一段距離悄悄觀察，卻沒想到不小心被認出身份了。

　　“呃、反、反正沒事……我純粹來看看情況而已……”

　　他拋下這句話後，轉身打算直接離開。

　　“慢著……等一下！你……”

　　克多倫忽然聽出對方的聲音有股異樣的熟悉感，感覺奇怪地喊住了他。

　　“我們之前……在哪見過嗎？”

　　伊塞頓默默地回頭，看著駐守師那雙熟悉的灰銀色眼眸，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幾聲。

　　“見過？……不……不知道……也許吧……”

　　即便對上了眼，駐守師依然沒有認出他來。克多倫果然忘記我了吧。

　　雖然這是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伊塞頓的臉色還是顯露了一絲寂寞。

　　這倒也是……都這麼多年不見，我們兩個都變了不少了……

　　沒關係……只要知道你還好好活著，這樣就足夠了。

　　“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克多倫目送著那個巫師轉身離開，看到對方的側臉輪廓，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了異樣的熟悉感。

　　怎麼覺得這個人……長得好像……

　　“烏諾……？”

　　他下意識地嘟囔出腦海裡浮現的名字，巫師踏出的腳步一頓停住。克多倫又接著追問。

　　“你是烏諾嗎……？”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加入巫師會的哥哥明明已經死了……十幾年前就死了。巫師會的幹部親口告訴他的……

　　可是，這個人的聲音與輪廓卻和他如此相像……

　　“呃、我嗎……”

　　伊塞頓一度有股衝動，想撒謊否認他的問題，說他是認錯人了。

　　要是這麼說一定會輕鬆許多，不用繼續面對克多倫盯著自己的目光，也不用再承受這種無比難堪的心情。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抱持著要與克多倫相認的想法……只是想親眼見一面他的弟弟而已。

　　他的確見到了——確認他還好好活著，沒有餓著肚子、也沒有受人欺凌，一切已經足夠了。是時候安靜地離開這裡……畢竟，伊塞頓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與他再次說上話，或是與他相認。

　　克多倫曾經歷過好幾年的通緝日子，流落到賞金獵手的手裡受盡折磨，伊塞頓甚至以為他沒能熬過這一切已經喪命了。而這所有的經歷全都是他害的……克多倫當時是為了從絞刑架上救下自己，才會被視為巫師會的共犯受人追捕。

　　但是，當時的伊塞頓卻留下了他，沒能夠成功把弟弟一起救走……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獵手的追捕與囚禁。他是個失職的哥哥，沒有資格再以這個身份找上他。

　　可是，盯著他看的克多倫，卻以這個稱呼喊了他。

　　“哥哥……你是哥哥對吧……？”

　　伊塞頓想要故作無事，如設想的一樣撒謊，告訴克多倫他只是認錯對象，可是聽到那聲「哥哥」的當下，他的眼眶還是忍不住泛紅了。

　　“我……”

　　他只說出了一個字，喉嚨便梗住似地再也發不出聲音。

　　伊塞頓仍記得小時候一起生活時克多倫曾經的模樣。他的個性十分溫和善良，還有點膽小愛哭，常常會在夜裡因為想念自己曾經的家人，躲在被子裡哭泣。總是需要不斷安慰著他，他才能好不容易睡著。

　　可是走過了一段波折人生之後，如今他的眼裡已經找不到任何當年的情緒色彩，冷靜得讓人感到冰冷。十六年不見，曾經熟悉的弟弟已經變得如此的陌生。

　　全都是我害的……是我害得他承受了這一切的傷害……

　　“我……我沒有資格……被你稱為哥哥。我對不起你……克多倫。”

　　伊塞頓深吸了口氣，努力從哽咽得發疼的喉嚨擠出字詞。

　　“像我這樣的傢伙……早該死在那座絞刑架下算了……”

　　克多倫搖了搖頭。

　　即便他的樣貌已經改變，鼻子上添了道經歷風霜後的傷疤，嗓音也變得更為沉厚成熟，與記憶中黝黑皮膚的少年判若兩人，這個人確實就是自己的哥哥……他就是十幾年前，與自己同在山居人家裡一起學習成長的烏諾。

　　同樣生為被家人遺棄的妖裔、被國家「買下來」的奴隸，當時的克多倫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一樣依賴，而烏諾也把他當成了親弟弟一樣照顧。

　　他還記得，哥哥滿十二歲那年要被軍隊帶走之際，他們兩人曾經信誓旦旦地與彼此做出約定——要是順利結束役期，我們要想辦法找到彼此再次見面。

　　到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哥哥當時是對他這麼說的。卻沒想到，再次見面時……烏諾已經成了被判處死刑的巫師會通緝犯，他幫助刑台上的哥哥逃走之後，兩人就此訣別再也沒能夠再次相見。

　　克多倫開口的嗓音變得沙啞。

　　“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那個叫馬布爾的幹部說……你被捲進了北境的事件裡……”

　　伊塞頓抬起了頭，用手抹去了眼裡模糊的淚光。他看到克多倫的表情緩和了許多，總算比較像自己記憶裡的家人了。

　　“我也是，一直以為你已經……”

　　他這十七年來一直以來都是跟隨於會長艾悠艾洛那邊，所以對於維納堤恩這方掌握到的情報並沒有那麼熟悉。

　　伊塞頓當時怎麼樣也沒想到，為了替艾悠傳達情報而來到會議現場的他，會從維納那方的同伴口中聽說到克多倫的名字……

　　他一度還以為只是巧合同名的巫師，直到今天到了現場才確信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也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克多倫。”

　　再度與弟弟重逢，讓伊塞頓既是愧疚又滿心充滿感謝。

　　“別對我道歉……烏諾。”

　　克多倫的聲音難掩情緒地沙啞。

　　“別道歉了……哥哥。”2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lBnSv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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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雜言：

附圖是守信使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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