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29—2：拒絕回頭路

29—2：拒絕回頭路

Sep 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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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傭兵團抵達了這座要塞。就如同派遣的偵查隊所回報的，即使天色已黑，卻仍然不見一處燈火，哨塔上也沒有任何火炬照明。而且，不僅沿途雪地上沒有看到任何腳印，要塞周圍的幾處房舍也是漆黑一片，沒有發現使用痕跡。厚重的主堡城門緊閉著，深埋在累積數天的積雪中。

　　怎麼看都像是，原本的駐軍已經離開這裡好一陣子了……

　　為求謹慎，灰蒙還是派出了偵查小隊去鄰近區域巡視，尋找看看是否有任何留下的看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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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一段時間後，部下回報的消息依舊是什麼人都沒有發現。就連一段距離外的幾座哨塔也全都人去樓空。

　　於是，灰蒙最後只好決定讓部隊直接在要塞外的空地紮營。營火升起後，他獨自思索著這怪異的情況。

　　到底是遭遇了什麼狀況，會讓整座要塞撤離得如此徹底，簡直就像是放空國境邊防一般……

　　難道這裡碰上了什麼突如其來的意外嗎？

　　但不管怎麼樣……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吧。既然這座要塞已經撤軍，只要差人翻牆進去打開城門，就能讓整個部隊輕易通過國境了。

　　灰蒙在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行動，抬頭叫喚了幾個部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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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忙雜工把駐守師的營帳搭建好之後，米瑟回到了篝火旁，在克多倫的身旁坐下。

　　雀鷹窩進了狄飛爾的懷裡，舒服地享受著火光的溫暖，瞇起了澄黃色眼睛。

　　這陣子為了配合狄飛爾一行人的行動，他總是不敢大方地召喚火之靈為他驅散冬雪的寒冷。

　　尤其……身旁這個仲調者似乎正因為不明理由心情差得很，讓伊歐更下意識地顧忌於對方的臉色。擔心多做了什麼舉動，害得他又往自己多看一眼。

　　「團長他……真的不肯放棄前往那個叫柏瑞特的國家嗎？」

　　米瑟看著竄動的火光，嘟囔地開口，臉色滿是無奈。

　　「明明都知道會非常危險了……」

　　克多倫低著頭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子後，才冷冷回應。

　　「他一心一意想要尋死，我也攔不住他。隨便他去吧。」

　　「嗯……」

　　米瑟悶應了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向營帳不遠處的陰暗屋舍，彷彿看到了空蕩蕩的黑暗裡存在著什麼似的。

　　「可是……如果得到瘟疫而死，肯定會很痛苦吧。像他們那樣……」

　　克多倫沒有立刻意會到他的話中之意。他從火堆抬起頭，望了眼米瑟所注視的屋舍方向，才跟著理解。

　　「……嗯，是啊。」

　　那是一個在門口奇異地扭曲掙扎的白色身影，彷彿在重複著生前的最後痛苦似的，過了一陣子，又黯淡地憑空消失了。

　　那是人類的靈魂，也是亡者在死後徒留於生前居所的遺憾的殘影。

　　自從進入這裡，克多倫便察覺到整座要塞周圍都充滿了這些相似的「人影」。

　　也許……這座要塞並不曾撤軍，只是那些原本應該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已經成了深埋於雪堆之下……病亡的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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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幾個團員在灰蒙的命令下，利用繩梯攀上了要塞城牆，直接進到了裡頭。

　　裡頭的情景就如同城外無異，大量鬆厚的積雪覆蓋在城門內側。

　　一旁馬廄空蕩蕩的，老舊的木造屋頂甚至被連日的積雪給壓壞，一部分垮陷了下去。到處都不見人影，附近樓房的門窗也都深埋進了雪堆。

　　清掉門口的積雪後，他們試探地拉動主屋的門鎖。門沒鎖上，也許是因為當初撤離得太倉促吧。

　　一拉開大門，屋裡隨即散發出一股悶重的異味……好像某種東西腐爛的惡臭，卻也說不出來是從什麼地方散發出來的。室內漆黑一片，他們沒有攜帶上燈具，無法確認得太仔細。在空屋裡謹慎地繞了一圈之後，他們決定暫且返回，把消息帶回給團長。

　　「也就是說，整座要塞裡外都確認過，沒有任何人留守是吧？」

　　主營帳裡，團員謹慎地回答灰蒙的提問。

　　「是……雪地上沒有留下任何足跡，屋裡也是空無一人。」

　　「既然這樣，待會午後就開始著手處理城門的積雪，利用時機讓部隊盡快通過這裡吧。」

　　「明白了。」

　　灰蒙下達完命令之後，翻出了手邊的另一份地圖捲軸，放在桌上開始研究起來。這是柏瑞特的國內地圖，上頭記載了東領商道的路徑。

　　「奈恩娜，你幫我叫克多倫過來。我要找他商量行軍路線的事。」

　　「好，知道了。」

　　奈恩娜轉身離開主營帳。坐在座位上的麥爾森把手抱在胸前，忍不住納悶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情況，會讓他們把整個邊防要塞都撤守？」

　　伸手烤著暖爐的崁柏特，聳了聳肩，語帶無奈地回應。

　　「誰知道……老實說，你們幾個真的都不覺得這是很不祥的預兆嗎？會有這種放空整座城的情況，肯定是遇上了某種讓他們南境人沒能力處理的重大危機。」

　　「你們想想看，除了連這裡的巫師都束手無策的魔狼攻擊，還會有什麼？」

　　隨著後勤總長一起步入營帳的駐守師，聽到了崁柏特的話，以沒什麼起伏的嗓音接話道。

　　「能夠輕易奪命的嚴重瘟疫。」

　　「啊，也是……」

　　崁柏特悶吐了口氣。

　　「哇，還真是棒透了，看來我們至少還可以二選一呢——可以選擇要被咬死還是病死。」

　　在桌前研究地圖的灰蒙，不以為然地答道。

　　「你也可以選第三條路，打包行李回你老家。」

　　「唉……你還真是不近人情啊，老大，成天只想趕別人回家……我勸你就放棄吧。我這個人啊，既然說好了要奉陪到底，那就到死都不會走，就算你丟三袋金幣要趕我走也沒用。我不但堅決要跟到底，還會無時無刻、三餐兼下午茶都在你耳邊潑冷水，潑到你沁心涼。」

　　灰蒙冷瞪了眼崁柏特，忽略了副官的耍嘴皮子，開口向克多倫詢問。

　　「我預計午後整理完積雪，就能從這裡過境了。你認為能在今天傍晚前通過林道，抵達柏瑞特的荷達諾城嗎？」

　　說話對象換成灰蒙，讓克多倫的聲音隨即冷漠不少，他說話的用詞再度轉為面對「雇主」所使用的敬語。

　　「我毫不懷疑您能讓部隊辦到。憑藉您的運氣，部隊要安然度過沿途數百隻幽狼的圍獵，肯定不是什麼難事。入境之後，想必會一路順暢，並且幸運迴避河谷地那四個格外兇殘的族落，最後在傍晚前順利抵達您的目的地。」

　　駐守師話裡帶著反諷的答覆，讓灰蒙不禁嘆了口氣。他不甚愉快地皺起眉，很想對此出言抱怨，可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耐住性子向克多倫確認路途情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入境後進入那片河谷地的情況不好應付，需要暫且停留觀察嗎？要多久時間？會需要過夜嗎？」

　　「要不要過夜端看於您的喜好。河谷地的幽狼分布密集，即使行事再如何謹慎，部隊能夠全員安然通過的機率都不會高於五成。不過，無論情勢如何嚴峻，我還是會僅守職責到最後，悉聽尊便。」

　　義弟的說話方式讓灰蒙聽得很是鬱悶，他設法忽略這股感受，思考著接下來行軍上該採取的策略。

　　也就是說……只要企圖穿越那片河谷地，部隊就有五成以上的機會可能遭遇嚴重的狼襲是嗎？但是那條路，卻也是想進入柏瑞特東領的必經之道……

　　果然要安然進入柏瑞特，只依靠克多倫一個巫師來領隊還是太勉強了嗎……

　　然而，即使明明清楚這些事，灰蒙卻還是無法斷然放棄前進。

　　因為此時此刻，他與宿敵之間的距離幾乎只相隔著一堵國境城牆。要是入境柏瑞特之後，能夠順利通過河谷地那條幽狼四伏的路徑……就會抵達荷達諾城。

　　如此一來，受魔神教徒掌控、被他們奪為組織據點的傑農鎮，也就近在咫尺了。

　　終於能跟這群追捕了十年的仇敵正面對峙，親眼見到這些害得他重複多年夢魘的人渣……他無論如何都不想錯過機會。

　　要是失去這次的機會，又得再耗費多少心力才能再度追上這群巫師的蹤跡？再等上多久時間才能完成心中的目標？他無法再忍受下去，耐心已經徹底消耗殆盡。

　　「既然如此……就盡可能以最保守的路徑行軍吧。下午先設法入境柏瑞特，抵達河谷地區域後，再由你判斷接下來的情勢，考量看看該怎麼走以及是否停留過夜。」

　　聽到灰蒙的答覆，崁柏特重重嘆了口氣。

　　克多倫剛才的那段話，可說是已經很直白地表示，繼續走下去將有極大機率再度遇上跟幾個月前一樣嚴峻的狼襲……但是灰蒙卻還是對此不為所動，依然堅持前往。難道對他而言，就算讓克多倫遭遇到上次那種情況，甚至讓他為此犧牲喪命也無所謂了嗎？

　　「是。」

　　克多倫毫無情緒地做出答覆，隨後問了一句。

　　「後續的行軍細節不需要駐守師參與討論了吧？」

　　他的表情彷彿不想繼續多待在主營帳任何一刻似的。

　　灰蒙原本還認為克多倫會因為看不過自己堅決前往的決定，忍不住對此抱怨個幾句……但是他卻什麼也沒說。這讓灰蒙的心情莫名有些落空。義弟顯然已經決定完全以「巫師」的身份面對自己，不打算做出任何超出本分的事情了。

　　「嗯……那個，克多倫……」

　　灰蒙終於忍受不下去，想對此開口，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心裡的話，克多倫已經在得到允諾的當下，答了句：「我告辭了。」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駐守師步出布簾外之後，營帳裡的其他人鴉雀無聲了好一陣子，灰蒙也沉默地拄著臉不語。感受到兩人之間凝重的氣氛，讓奈恩娜與麥爾森的臉色十分難堪，然而他們卻也始終沒能對此多說什麼。

　　最後奈恩娜才又打破了沉默，提醒似地開口道。

　　「這次糧草的部分我算是設法準備充足了。不過沿途行軍時，還是得盡量找機會多收集薪柴，柏瑞特的冬季氣候比起弗瑞登更寒冷，我擔心薪柴的消耗速度會比預計還快。」

　　「嗯……我會注意這點。」

　　在灰蒙回答之後，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再繼續接話下去。原本應該在這場行前會議中充分討論行軍上的細節的，但最後只有在幾句簡短對話後便草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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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拒絕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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