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40—1：獵犬

40—1：獵犬

Apr 21,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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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躲避追兵，販子布基爾緊張地照著「護衛」的指示，把身體貼著樹幹動也不敢動，即使看見有隻蜘蛛就這麼吊著絲從眼前滑下來，他也連伸手揮掉牠都不敢。

　　感覺到那八隻細腳攀附在自己的鼻頭上，讓他渾身竄過一陣雞皮疙瘩，他實在再也憋不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噓、噓！布基爾，他們就快靠近了！」

　　聽到噴嚏聲，其中一名盜賊護衛慌忙用氣音出聲提醒。他藉由連結的風之靈力量，聽見那群追殺他們的北境騎兵正在不遠處稀稀疏疏地翻著草叢找人。

　　除此之外，他也在謹慎注意分散於林地裡的幽狼。畢竟另一個護衛不像他是個易裝巫師，只是布基爾略有身手的盜賊手下，在這種險境下無法幫上任何忙，所有人只能靠他來迴避危機。一邊要小心隨時會嗅到氣味追來的魔妖，一邊又得盯緊步步接近的傭兵，讓他焦躁地心跳加快。

　　只差不到三百公尺了……那些正拿著火炬四處翻找的傭兵，很快就會往這而來。是不是該冒險移動？但那些傢伙裡頭要是有巫師，說不定會注意到我們的動靜……

　　「布基爾，我想——」

　　正當他打算說出自己思考的結論時，販子突然高聲叫了出來。

　　「啊啊啊啊——！！」

　　他被慘叫聲嚇得愣在原地，一時沒能搞清楚情況。布基爾抱著大腿嗚咽哭叫著，坐倒在地，他這才看見沒入販子大腿的箭矢末端，轉頭顧盼向四周。

　　「怎、怎麼會……什麼時候……」

　　昏暗不清的樹叢陰影間，有個艾赫希少年拉開了滿弓，反射著微光的金屬箭尖指著自己，易裝巫師錯愕地倒退了幾步。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群傭兵之中，會有人直接脫隊徒步繞到了他們附近。難道他們故意撥動樹叢製造聲響，是為了掩護這個野民行動嗎！？

　　「勸你們別再想逃走，否則你們可能全都得死在這裡！」

　　米瑟朝他們出言警告，謹慎地直盯著矮胖販子旁邊的兩個護衛，他無法看出到底哪個才是易裝巫師，也許兩個人都是也說不定——團長指示他除非情況不得已，不然得留下巫師活口，他還要審問一些事情。

　　只是為此猶豫了幾秒鐘，結果就讓對方抓到了反擊空隙。

　　“斷絕其息——！”

　　易裝巫師不加顧忌地喊出巫語，施展了禁用於人的致死性巫術。米瑟錯愕地一怔。

　　糟了……是那個殺人的咒術！

　　他反射地放開弓矢，卻瞬間感覺到肺部的空氣被倏地抽乾，痛楚與窒息感一齊襲來。銳利的箭頭穿過了對方的側腹，易裝巫師也捂著傷處倒坐在地。

　　米瑟的反擊奏效，讓狙殺咒僅短暫生效了一陣子，就因為巫師的走神而解除。他立刻大吸了一口氣，不停連連咳嗽。癱坐在地的易裝巫師一度要再次施咒攻擊，卻痛得無法集中精神。

　　「你這……混蛋野民……」

　　該死……這下子死路一條了……

　　看到艾赫希少年背後那片逐步接近的火炬光輝，易裝巫師滿臉絕望。另一個盜匪這才意識到狀況不對，慢半拍地抽出武器打算應戰，但被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北境傭兵逼近，他最後還是怯弱地丟下了劍。

　　「我、我投降……」

　　灰蒙冷瞥了一眼那個盜匪和其他兩個負傷癱在地上的目標，朝身後的團員下達了命令。

　　「把他們給我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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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狙殺咒的效果沒有持續多久就解除，還是讓米瑟感覺到胸口仍在隱隱作痛。這是他第一次遭受到巫師攻擊，要是當時那支箭矢失準沒能阻止對方，自己恐怕會在短短幾秒間喪命……想到這裡，不禁讓他心有餘悸。

　　隨隊回到傭兵團駐紮的營區之後，他仍然在時不時咳嗽。注意到異狀的克多倫，在米瑟收拾完馬具準備返回營帳休息時，先出聲叫住了他。

　　「米瑟，你還好嗎？」

　　克多倫上前觀察了一下米瑟的臉色。他剛才有聽到對方施咒，本來以為米瑟順利先發制人沒有讓咒術成功生效，但看起來似乎還是對他造成了傷害。

　　「你是不是有點喘不過氣？先找個地方坐下吧，我替你檢查一下情況。」

　　「我……沒什麼事。比起這個……克多倫先生，這次真的不用阻止團長嗎？他們裡面……不是可能有巫師會的人嗎？要是團長……」

　　看到米瑟每說句話就得停頓吸氣的模樣，克多倫有些擔心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好好坐下，待會再談這件事。」

　　他半推半勸地帶米瑟到馬廄附近的木椅上坐下，手伸向米瑟的胸前，輕唸了幾句巫語確認他體內的情況。

　　「肺部看起來有點輕微出血。雖然情況不算嚴重，但你還是暫時坐在這裡休息一陣子比較好。」

　　克多倫說著，從腰間繫著的常備藥包裡取出用於治療內出血的藥草粉罐。他低喃了幾句呼喚藥草之靈協助的巫語，一陣閃爍著白光的光點飄然而至，隨後他把泛著微光的藥粉瓶跟水遞給了米瑟。

　　「沒關係。既然灰蒙打算審問那些人，就讓他去問問吧。只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是巫師會的人就是了。」

　　克多倫的神情有些無奈，他在米瑟身旁坐下。

　　「而且……說真的我也不知道還能再對他說些什麼了。越是企圖阻止他，他只會越往死裡鑽，從來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米瑟默默聽著克多倫的話，把藥粉配水喝了下去。他的腦海再度浮現了不久前的那幕夢境，心裡不由得感到一陣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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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你們幾個之中只有你一個人是偽裝的巫師，其他兩個是貨真價實的人口販子對吧？」

　　等待克多倫來到主營帳之後，灰蒙開始對三個捕獲的罪犯進行審問。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是……瓦林……」

　　被綁在椅子上的易裝巫師，忍著腹部箭傷的疼痛回答了他的提問。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被這個傭兵團長視為「公然施咒」的現行犯給當場處決，但對方卻意外地沒有立刻這麼做。那可是瓦林人生首次「違法」對不屬於妖裔的常人施咒，做出這個行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他戒慎恐懼地盯著神情冷肅的傭兵團長，等待他接下來的發落。

　　「瓦林，你跟魔神教徒有什麼關係？你是他們的一員嗎？」

　　「什……？我、我當然不是……」

　　「不是？既然這樣你會是什麼來歷？難不成你想說你只是這販子找來的打手嗎？」

　　旁邊被反綁雙手趴在地上的販子布基爾，忍不住在這時插話進來。

　　「不對不對！安斯頓大爺，我可沒找他這妖裔來當打手。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願意說！手上的好貨都讓給你也沒關係！只要你能同意放我一馬，別帶我進城受審——」

　　「這可不行，我跟領主約好了要拿你的腦袋換錢。」

　　「別啊，大爺……我可以給你三百金幣！還有其他價值一百金幣的珠寶，都在我的金庫裡，全都交給你！」

　　「省省吧。你那點零頭小錢根本不夠我塞牙縫。」

　　灰蒙不假思索地回絕了他的提議，但販子沒有放棄，越說越是激動。

　　「我還在外村的河裡沉了整箱的存款，裡頭至少有六百多枚金幣！我說的都是實話，可以親自帶你去找——」

　　「夠了，閉嘴吧，布基爾，我才懶得管你在哪條河裡藏了幾桶的金幣。」

　　他在販子面前蹲下，冷冷打量著這個矮胖男人滿臉的驚恐汗水。

　　「我的部下向我抱怨，你又肥又重害他扛上馬很辛苦，所以我正在考慮，不如直接剁了你的頭去換錢比較簡單省事。你如果不想現在就身首分家，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這樣我至少可以通融一下，讓你活到早上。」

　　販子的臉色倏地慘白。

　　「我、我我……知、知道啦，我說就是了。」

　　「很好。第一個問題，這個偽裝巫師跟你是什麼關係？」

　　「啊……他啊、是嗎，原來安斯頓大爺是對他感興趣啊……哈哈。他這妖裔的能力的確不錯，我經手的污種裡，還沒有看過像他這種程度的貨色呢……你要是喜歡可以把他帶走沒關係。」

　　聽到這番話，被綁在木椅上的瓦林頓時對他投以怒目。

　　「你別胡說八道……弗萊．布基爾，我可不是你手上的商品……」

　　「就算以前不是，你現在也差得不遠了！哈哈……像你這種貨色至少值得二十金幣吧！安斯頓大爺，如果你要賣他，價錢可要抓高一點才不會倒虧啊。畢竟他這個妖裔姑且也算是個前親衛駐師嘛！」

　　販子的話既是說給灰蒙聽，又像是在故意譏諷刺激那個巫師。

　　「只不過，像你這種追獵失敗的笨狗，就算想回家主人肯定也不想要了，真是可憐啊！」

　　「你閉嘴……我會失敗說到底還不是被你這肆無忌憚的敗類給連累的！叫你行事別這麼猖狂……你沒一句聽進耳裡，你那顆豬腦袋才是活該被掛上刑台！」

　　「啊哈，繼續說啊！這下子總算把你平常只敢用狗語偷罵我的那些話，全都給說出來了啊！他媽的，我要不是看在你背後的主子是那些聯貿商會的頭頭，老早就把你這污種高價賣去國外發一筆財了！」

　　「真敢說啊……該死的敗類，要不是我幫忙，你那顆裝屎的豬腦還能留到現在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如果沒有你這隻聯貿商會的狗跑來瞎攪和，我現在還在自己的地盤上混得好好的！」

　　兩個人自顧自地越吵越大聲，讓在旁看著的灰蒙等人頓時傻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有崁柏特一臉看熱鬧的笑嘻嘻模樣，他故意朝灰蒙使了個眼色，悄聲說道。

　　「哇喔，不簡單耶——這大概是我來到南境這麼多年，第二次看到有人能跟巫師這樣大聲吵架。聽起來他們的感情不輸給某對兄弟。」

　　奈恩娜一度想故作沒事，但還是不小心噗哧笑出了聲。克多倫有些尷尬地別開了臉，灰蒙則冷冷給了副官一記白眼。麥爾森不解地揪緊眉頭，低聲發問。

　　「什麼？這個叫瓦林的巫師是聯貿商會底下的人？所以他不是魔神教徒嗎？但這是怎麼回事……聯貿商會怎麼會派個偽裝巫師去幫助人口販子？」

　　販子跟易裝巫師依舊在對罵，兩個人的用詞都難聽得毫無限度。簡直是不顧一切地把共事至今對彼此累積的怨懟全給發洩了出來。

　　「汪汪汪汪！啊啊，敗家狗的叫聲真他媽響亮啊！」

　　「你還不閉嘴嗎，布基爾……我都從你嘴裡聞到你腦殼滲出的豬屎味了。」

　　「好了啦，蠢狗，我知道你的狗鼻子靈得很，就別再炫耀了！」

　　實在聽不下去的灰蒙，碰地一聲用力拍桌，兩人這才閉上嘴巴。

　　「布基爾，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跟瓦林是什麼關係？給我解釋清楚！他真的是聯貿商會的人嗎？」

　　販子頓了一下，才結巴地答道。

　　「啊……嗯、對，沒錯！」

　　椅子上易裝成盜匪的巫師瓦林死瞪著販子，像是在警告他不准再繼續說下去，但布基爾始終如一地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這妖裔、他就是聯貿商會派來追捕魔神教徒的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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