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0—2：紅眼家人

推薦BGM：Two Steps From Hell - Wild Heart (feat. Felicia Farerre)29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ZEu6GS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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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撥動草叢的細微聲響，在樹上休息的少年立刻警覺地醒了過來，他低頭望了眼樹下，專注地觀察著傳出聲音的方位，直到確認過那只是在草叢裡尋找嫩芽的野兔，才又重新放鬆了心情。

　　抬頭望了眼樹梢間步入黃昏的泛紅天際，他才注意到自己睡得有些過晚了。少年伸手握向附近樹枝支點，跨過枝幹，俐落地躍下了地面。

　　他有著深邃的面孔、金色短髮與一雙沉鬱的紫色雙眼……同時具有島上的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五官特徵。

　　少年的肩上披著山鹿的毛皮，小腿綁著野兔皮製成的護腿，裏側的衣服則是自己用破損舊布粗糙縫成的鬆垮衣服，雙腳踏著用厚皮與肌腱線縫成的粗鞋。

　　他蹲下低頭，仔細閱讀著土地上留下的蹤跡，小心觀察著遍地落葉裡是否留有人類出沒的腳印。

　　最後，他選擇了一條保險的獸徑前進。並在沿路上撥開幾處樹叢，檢查自己預先設置的吊索陷阱。

　　少年肩上掛著用竹片與肌腱線綁製成的簡易獵弓，還有一個裝滿自製箭矢的竹箭筒，腰際後方則綁著一把帶著佈滿鏽斑的陳舊獵刀。

　　這些便是他這些年來，獨自在森林生活所依靠的工具。

　　就這樣一路走下來，他的手上也多了三隻已經在陷阱中尋獲的斷氣野兔。

　　少年最後在蒼鬱的樹林中，一處足以作為庇護所的寬大樹洞前停下腳步，四處環顧了眼周圍的動靜。

　　咦……奇姆還沒來嗎？

　　沒見到等待的對象，他逕自在樹洞前坐下。

　　天色逐漸步入黑夜，視野也變得昏黑不清。他決定先行處理捕獲的獵物，從腰際的獸皮袋裡拿出打火石，迅速燃起一叢篝火，把剝皮處理完的野兔放上火堆烤，準備作為今晚的晚餐。

　　篝火之外的森林，隨著時間流逝已經化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少年吃著手裡最後一塊兔肉，直到這時才聽見鄰近的樹叢傳來一陣沙沙聲。

　　他抬起頭，感覺到一個含糊的低沉鳴聲。

　　像馬匹一樣高大的獸類身影穿越雜樹叢而來，但不是馬匹那般溫馴的動物，而是一隻外露著獠牙的巨大黑狼。

　　巨狼除了從頸部周圍延伸到長尾的銀白色長毛之外，全身都是粗硬的黑色剛毛，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泛藍色光澤。

　　他鮮血般的赤瞳在夜色裡發亮，朝少年掀起了獠牙，喉嚨發出一陣不高興的滾滾低鳴，邁步走向他。

　　但少年看到那張懾人的野獸怒容，卻反而先笑了，他以魔族的語言開口道。

　　『你來得太慢了啦，奇姆。』

　　有著奇姆之名——年輕巨幽狼族的稚子，湊上前嗅著火堆旁少年吃完烤兔肉後剩下的一堆骨塊，不甘心地生氣嘟囔。

　　『狄飛爾！都說好了，你怎麼沒有留一隻給我！』

　　最後他索性把狄飛爾吃剩的那堆骨頭全叼進嘴裡，像啃餅乾一樣，喀啦喀啦地吃的一乾二淨。

　　『我有等你啊，誰叫你這麼慢才過來。』

　　擁有狄飛爾這個魔族名的少年，笑著回答了朋友的抱怨。

　　三歲以來便在魔族族落生活的他，沒有像人類一樣使用仲調語來與魔族溝通，而是自然而然如同他們的一份子一般學會了魔族的語言。

　　吃著碎骨洩憤的奇姆，也是與狄飛爾從小就生活在一起的魔族族輩，和他就如同親兄弟一般親暱。

　　雖然奇姆的實際年齡有三十歲多歲，比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大上許多，但對於發育較為緩慢的魔族來說，他的心智仍然就如同十歲的人類孩子一樣。也因此，對於狄飛爾來說，他更常把奇姆視為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你再抓一隻烤給我嘛！』

　　奇姆趴伏在篝火前，左右晃動著銀色白毛的長尾，眼神期待的望著伸手烤火的狄飛爾。

　　即使趴躺在地，黑狼的頭還是高過了坐在火堆旁的少年身高。被奇姆滿懷期待的赤瞳緊盯著，多少給人帶來了一點壓迫感。但狄飛爾故意沒看他一眼，像是捉弄似地回答道。

　　『不要啦，太累人了……再看看明天陷阱的運氣怎麼樣吧。』

　　雖然遭受少年拒絕，黑狼還是不願放棄地緊盯著他，堅持著等了一陣子。

　　最後見狄飛爾無動於衷，才露出了失落的神情，把臉頹然趴向地面。

　　看到奇姆那副洩氣模樣的狄飛爾，這才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把蓋在地上的山鹿皮拉開，露出了蓋在底下那隻色澤烤得恰到好處的野兔肉。

　　『我開玩笑的，給你吧。』

　　奇姆低垂的雙耳立刻開心地豎立起，探頭嗅聞向烤兔肉，張嘴叼了起來。

　　『狄飛爾厚壞……』

　　嘴裡含著烤肉的黑狼用模糊的聲音不滿地抱怨，但銀色長尾還是愉快地左右搖晃。

　　他喀啦喀啦地嚼著，兩三口便把整隻烤野兔連肉帶骨地全吞了下去。

　　看到魔族朋友的吃相，不禁讓狄飛爾在心裡納悶，奇姆這樣真的有品嚐到他想體驗的烤肉味道嗎？

　　前陣子是野豬肉，現在則是烤兔肉，這個原本習慣生食的年輕魔族稚子，自從有次偷吃了狄飛爾自製的肉乾之後，就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愛上了烤熟肉類的味道。

　　沒有雙手能控制火候烤肉的他，為了吃到人類才會製作的食物味道，就開始纏著少年要幫他做。讓狄飛爾在捕獵時，都得注意要替奇姆多留下一份。

　　奇姆在石窟族落裡的社會位階仍然是屬於最底層的〝稚子〞階級，也是意味著仍然需要受到〝獵者〞階級照顧的年幼族輩。

　　而狄飛爾則已經在沙希斯的特別允諾下，於四年前晉升為了〝獵者〞階級。證明了自己不再是需要被照顧的孩子，而是可以對族落帶來貢獻的照顧者。

　　從那時開始，為奇姆等族落稚子提供食物，也成了狄飛爾身為獵者必須承擔的義務。雖然要滿足體格龐大的巨幽狼稚子的胃口十分辛苦，但他也樂意承擔這份工作。

　　滿足口腹之慾後，奇姆舔了舔嘴邊留下的烤肉氣味，閒適地橫躺向篝火旁休息。

　　看著他滿足的模樣，狄飛爾的嘴角不禁微笑。但憶起了上午在森林中的不安發現，讓他不由得再度陷入心事之中。

　　『狄飛爾，你跟奇姆在這啊。』

　　直到樹叢間傳來的呼喚，才把少年從思緒中拉回。

　　另一頭巨幽狼——那帝里。安靜地穿過雜樹叢而來。他是石窟族落的獵者階級族輩，也是負責帶領獵團狩獵的領導獵者。

　　那帝里對狄飛爾而言就如同親哥哥一般，是從小時候一直細心照顧著他長大的魔族，對他無比關照。

　　然而見到他，反而讓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趕緊藏起了眼裡的沉鬱，故作無事地向那帝里露出笑容。

　　『為什麼你這陣子都沒回來族落？』

　　在少年正對面坐下的黑狼，在臉頰右側有著一道明顯的傷痕，也是他樣貌上最顯著的特徵。那帝里劈頭就提出了狄飛爾最不想回答的問題，赤瞳認真而肅穆地凝視著他的雙眼。

　　『那是因為……』

　　狄飛爾不由得游移起目光，又怕被對方察覺自己的心事，乾脆注視向薪柴上溫暖跳躍的焰火。

　　心裡依稀浮現了幾幕畫面，他在自己經常活動的森林土地上，注意到幾個來自特別的皮靴印痕與獵犬腳印。他追蹤著這些足跡，最後從人類與獵犬停留的幾處位置判斷，對方在林地裡調查的目標恐怕正是自己。

　　靴印的主人……大概又是那些威塞克特人吧。這些人在燒死了他的雙親之後，仍然沒有打算對他這個混血兒就此罷休。

　　然而，與其說是要逮捕他這個逃逸的死刑犯伏罪，那些威塞克特獵師或是教唆獵師行動的王族更多是抱持著戲謔的心態而來。他們是故意來嘲笑這個混血少年被迫在野地與野獸共存，人活著不像個人的可悲模樣。為了欺侮及羞辱他而來。

　　狄飛爾寬鬆的舊衣底下累積多年的大小傷疤，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他們的作為。

　　這些人也很清楚少年受到魔族的保護，總是會挑選他身邊沒有魔族陪伴的時機才會向他下手。

　　但即使如此……狄飛爾卻從來不對族落的魔族提到威塞克特人對他所做的事，更不願意讓魔族為此保護著他。

　　他明白島上的魔族族落嚴謹地遵守著不涉入人類事務的中立立場。假使讓魔族守護自己，難保有一天會讓他們為了自己與威塞克特人發生衝突，甚至對人類與魔族現有的和平狀態造成破壞。

　　狄飛爾對那帝里的提問欲言又止。注意到他眼裡透漏的一絲沉鬱。那帝里擔憂地發問。

　　『是不是，又是那些異邦人——』

　　『不是啦……』

　　狄飛爾匆匆打斷了那帝里的話，用笑容掩飾了真實的情緒，以預先準備在心裡的答案開口道。

　　『我只是……最近遇上了一個技術不錯的艾赫希獵師，正在跟著他學習而已。沒事啦……』

　　他以輕描淡寫的答案回應那帝里的質問，但狼微瞇起的赤瞳裡卻帶著不信任，他用鼻尖湊近少年身旁，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仔細確認過有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傷口鐵鏽氣味。

　　『真的嗎？不是那些異邦人又做了什麼嗎？』

　　沒能在狄飛爾身上發現什麼的那帝里，又不放心地再次開口問道。因為少年從過去就常有刻意藏起傷口的行為，讓他並不怎麼信任狄飛爾口中的〝沒事〞兩字。

　　『真的啦……你看。』

　　狄飛爾抽出了竹桶裡的一支箭，把綁在箭身前端的金屬箭頭遞向那帝里面前給他看，邊面露得意地笑道。

　　『我還撿到了三支他遺落在林地裡的金屬箭頭。』

　　那些確實是前陣子他從一名艾赫希獵師留下的折斷箭矢取得的箭頭。

　　對於與人類之間完全斷絕交流，無法依靠他們的物資生活的狄飛爾而言，所有人類不經意丟棄的物品，都會成為他十分珍貴的工具。

　　狼看著少年手上被他重新磨得鋒利的金屬箭頭，只能暫且相信狄飛爾所說的話是真的，面露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算是艾赫希人，你行事也得多注意一點啊……』

　　把箭矢重新收入竹筒的少年，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了那帝里的話。

　　〝跟著他學習〞只是狄飛爾習慣使用的委婉說法，準確來說，那更接近單方面地跟蹤對方，然後試圖撿拾對方遺落物品的行為。

　　狄飛爾身上的布料、生鏽舊獵刀、與部分弓箭上的鐵製箭頭，都是多年來藉由這種方法累積獲得的。

　　就如狼哥哥的提醒，那些進到林地的艾赫希獵師，雖然不像威塞克特人一般處處找他麻煩，但也並不是稱得上友善的對象。

　　要是被他們發現企圖跟蹤的狄飛爾，有些人甚至會毫不留情地直接朝他身邊補上一箭，藉以警告他離開。

　　然而也許是因為少年身上流著禮祭司家族的血脈，又或是他們明白這個孩子正接受族人所尊敬的石窟族落的庇護，那些艾赫希獵師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他。

　　這讓狄飛爾學到不用像顧忌威塞克特人一樣處處小心著他們。也因為如此，更讓他不打算放棄跟蹤行為。

　　畢竟，魔族雖然養育了他，但以銳爪與獠牙本能狩獵的他們，終究沒有能力教導他如何以人類的方式在林地裡自力更生。

　　為了脫離被族落照顧的稚子階級，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森林裡活下去，狄飛爾長年以來，就是這樣藉由偷偷跟蹤並觀察這些人類的行為來學習。

　　不同於威塞克特人將魔族視為野蠻異族與威脅的價值觀，艾赫希人擁有與魔族們共生共榮的文化，且生活方式與自然森林緊密地連結在一起。

　　艾赫希獵師在進入魔族領地的森林區域時，總會以散發特殊氣味的樹皮燃燒狼煙，並在現場留下少許食物，向擁有森林領地的魔族表達敬意與通知自己的打擾。

　　注意到這個訊息的狄飛爾，便會利用時機悄悄跟上，並替魔族收下那些人所遺留的食物。

　　這些獵師有時候在森林裡一待就是幾個星期，直到狩獵到足夠的獵物份量才會動身離開森林。狄飛爾便是利用這段期間，觀察他們如何將森林中的各項資源用於謀生。

　　像是鞣製皮革、使用植物纖維等自然材料做出綑住獵物頸部或四肢的套索陷阱、製作獵弓與箭矢等狩獵工具的方法、搭建能讓自己遮風避雨的獵寮，這些人類在野地裡謀生的方法，狄飛爾都是從觀察他們的行為學習來的。

　　也曾經有遇過心地良善的老獵師，即使察覺到他在跟蹤也不作聲地繼續進行工作，直到離開前才不經意地留下了一把由麻布包裹著的舊獵刀。也是讓狄飛爾從多年前一直使用到現在的武器。

　　深夜裡搖動樹梢的寒風輕撫而來，狄飛爾在篝火裡加入了更多薪柴，讓溫暖高竄的火焰幫他應付秋末夜裡驟降的氣溫。躺在一旁的奇姆看到他的取暖動作，便主動走向少年身旁，繞著他趴下，用身上蓬鬆的黑藍色皮毛替他取暖。

　　坐在一旁陪伴少年的那帝里也默然開口。

　　『狄飛爾，待會一起回去族落吧。睡這裡對你來說太冷了。』

　　聽到他的話，伸手輕撫著奇姆身上毛皮的少年，沉默了一陣子，才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聲回應。

　　『……知道了。』

　　坐在暖和狼背上的狄飛爾，整路都在思索著應該如何應付養母那雙能夠看穿一切的赤瞳，以及她待會可能的提問，不由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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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夜風拂來的海水鹹味，讓他抬起了頭，這才意識到已經抵達了石窟族落的洞穴口。

　　魔族在夜晚不需要人類所使用的焰火光源，因為他們的赤瞳在夜晚視物就如同白晝一樣清楚。

　　但對普通人類而言，要在這種視線下行動，恐怕就跟閉眼走路一樣困難。

　　不過，長年於沒有光源的森林環境生活，使狄飛爾的夜間視覺比起一般人好上許多。

　　他能約略看清出這座位於森林邊界，反射著銀灰色月光、寬廣如三層樓高的白岩洞口。

　　進入洞口後光線更差，成了黑茫茫一片，但長年居住於此，讓狄飛爾即使沒能像魔族完全看清洞內的景象，也能憑印象找到路徑方向。

　　他躍下奇姆寬厚的狼背之後，迴避了洞口路上可能阻擋路線的幾座壟起的鐘乳石柱，沿著平坦的地面往洞穴深處走去，抵達巨幽狼族與炎鷲族聚居的廣闊石窟深處。

　　他依稀能辨識出毛皮反射著湛藍色微光的數十頭巨狼，或躺或臥地聚居在洞穴內的平坦處，閒適地討論著見聞與雜談，體格稍小於他們的幾個炎鷲族輩把頭喙埋入了羽翼間休息。

　　沿途經過他們時，狄飛爾向他們投來的亮紅色目光簡單點頭行禮致意，又繼續邁步，最後抵達養母所在。

　　依靠在高聳的石壁旁趴臥著的黑龍，收攏著膜翼休憩，巨大的體型格外突出於其它魔族族輩。

　　也許是察覺到孩子移動時的腳步聲，原本低垂著頸部閉著雙眼休息的沙希斯，在狄飛爾開口之前便張開了赤瞳，沉穩而內斂的目光挪向臉色有些猶豫的少年。

　　狄飛爾先依照魔族禮俗，向位於族落最高長老位階的養母，跪下一側膝蓋傾身示禮之後，才起身緩緩開口。

　　『沙希斯，我回來了……』

　　聽到孩子那帶了心虛的嗓音，讓黑龍的眼眸苦笑。

　　『狄飛爾啊……這次離開了族落一個月，你又是為了〝學習〞什麼事呢？』

　　不出所料，養母果然問起了自己這一個月沒回家的事情。

　　少年一度打算回答剛才應付那帝里的牽強理由，但當他抬頭看到黑龍赤瞳裡的苦澀，立刻意識到沙希斯早就看穿了他意圖隱瞞的事。

　　狄飛爾神情尷尬地伸手抓了抓頭，頓時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來。

　　想要瞞過族落裡五千多歲高齡的最高長老，果然還是不可能的吧……

　　既然都已經被養母看出來，狄飛爾也只好放棄以藉口掩飾。他把頭靠向了黑龍的身軀，低聲向養母道歉。

　　『對不起……不過我這次沒有受傷，請不要擔心。』

　　彎低頸部的黑龍無奈地輕嘆，伸展著一側膜翼把孩子摟靠向身上。狄飛爾依偎著養母，安靜地感受這股由沙希斯身軀傳來，猶如暖爐一般溫暖了自己這十三年冬天的溫熱體溫。

　　每次被威塞克特人欺凌後，狄飛爾總會有段時間離開族落，甚至躲著魔族們不願意與他們見面。

　　直到最後傷口完全痊癒，他才會找些理由說自己只是在學習或是在磨練獵師的技術，所以不希望被干擾等藉口，拿來應付那帝里與其他魔族對他這陣子消失的疑問。

　　就連被發現身上留下的疤痕，也只會藉口是狩獵時的失誤所造成。

　　會這麼做，並不是認為靠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應付那些傷害，或是喜歡逞強忍耐。

　　狄飛爾只是無法承受當回到族落時，看見沙希斯得知自己的遭遇後，因為無能為力而暗自難過的憂傷目光。

　　對於不見容於人類的自己，養母真的已經做的夠多了。

　　打從有記憶的童年以來，狄飛爾便早有種認知……那是十分深刻的感受。他很清楚，自己是這個世界上不該誕生的生命。

　　他的存在只會招惹同族人類的不快，更是為幫助他的魔族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有時候他會感到無法理解，為什麼沙希斯要答應生母的請求，費盡心思的幫助他活下去……又為了他的安危如此掛心？

　　讓自己這條倍受兩方族人唾棄，毫無存在價值的生命延續下去，究竟又能帶來什麼？

　　不知道多少次……拖著步伐不穩、遍體鱗傷的身體，躲在偏僻林區的自己，多麼希望能在閉眼之後永遠不需要再次醒來。

　　但是假使這個願望成真，一定會讓沙希斯非常悲傷的吧。

　　因為狄飛爾知道，她是多麼盡心盡力地照顧著自己……

　　更如同親生稚兒一樣深愛著自己。

　　為了不讓與魔族同居的狄飛爾永遠失去對於人類的認同，直到十二歲以前，沙希斯都不斷努力教導著他學習人類的語言，要求他依循人類的方式生活。企圖提醒著狄飛爾，要他牢記自己來自何處。

　　無法改變島上人類對於孩子的偏頗敵意，也讓她無計可施下，一度前往拜託巨幽狼族老依赫勒，希望族老能同意安排巨幽狼的族輩長時間陪伴於狄飛爾的身邊，然而卻因為對方認為這將影響中立之約，而被斷然拒絕。

　　兩名長老甚至因為他，在那時一度發生了口頭上的爭執。

　　當從那帝里口中聽說到，這是三百年來族落長老之間首次的衝突時，讓狄飛爾只有刺痛內心的深深愧疚。

　　為什麼我的存在……總是只為身旁的人帶來不快與困擾？

　　假使我從來不曾存在該有多好……這樣再也不會有人為此煩惱了。

　　每當想起這些回憶，狄飛爾總是不由自主地更加強了心中的這個念頭。

　　躲在養母膜翼底下的少年，把臉埋入了黑龍溫熱的平滑鱗甲上，沒有讓任何人注意到他滑落臉龐的淚水。29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IvtXl6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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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完）

本章上傳時間：20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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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筆記雜談：

狄飛爾自認為是不被祝福的生命，活下去的每一步都踩得十足艱辛

雖然沙希斯幫助了如此讓人同情的孩子，要想活下去卻也代表著得面臨更多的痛苦折騰

這對於孩子本人來說，到底該說是救贖還是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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