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34—3：拖延

34—3：拖延

Nov 2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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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即將沒入地平線，天色已經逐漸昏暗。離開圍村後，米瑟沿著東方升起的月亮指引方向，順利徒步抵達了雪林邊界。他把手指放入口中，吹出間斷而明亮的口哨聲。

　　沒有多久，夜林裡立刻傳來了飛鳥的振翅聲，雀鷹滑翔而來，停落到了少年肩上。

　　重新與狄飛爾相聚，讓伊歐心情輕鬆地鼓振了一下羽毛。

　　『伊歐，你能帶我到克多倫他們的所在地嗎？』

　　雀鷹點頭，出於好奇地詢問。

　　『狄飛爾，你打算離開那些新認識的同伴了嗎？』

　　這個問題讓狄飛爾有些難以回答，他搔了搔頭。

　　『我……總之，確實算是與他們分道揚鑣了。』

　　剛才為了自己的提議，卡莉莎跟柯塞特起了一陣爭執。柯塞特堅持不同意放行他回去，認為要是這麼做，他最後肯定會帶著傭兵團部隊追上組織撤離的馬車。他以巫語朝著卡莉莎大喊。

　　“別忘了他可是個獵師！你很清楚這小子該有什麼能耐！”

　　艾赫希獵師的追蹤能力可是十分出名的，尤其是在崎嶇難辨路徑的森林野地。他們甚至有本事追尋到一週前離開的獵物，人的足跡或馬車的蹤跡更不在話下。

　　但卡莉莎並不認同他對少年的質疑。

　　“他如果真的打算背叛，何必還繞圈子通知我們離開？他大可不必多提這些事情，讓雇主打下圍村直接逮住我們吧？”

　　柯塞特頓時對此無話可說，但他還是堅持不同意。

　　“不管怎麼說，讓他就這麼回去還是有太多的變因跟風險。真的放跑了這小子，一切就無法挽回了。”

　　『我才不會做出什麼讓你們無法挽回的事情！』

　　在卡莉莎回答之前，默默在旁聆聽的米瑟耐不住情緒地氣憤回答。

　　他以流暢的魔族語回應兩人的巫語對話，讓柯塞特頓時陷入語梗。卡莉莎也詫異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親耳聽見少年說出魔族語。

　　『既然做出了承諾就得遵循到底，這是我母親教導我的為人道理，我不會輕易背離她對我的教誨。』

　　他言辭鑿鑿地說道。

　　少年所使用的用詞與發音，比卡莉莎想像中還要「道地」不少……她感覺自己簡直就像在面對一頭幽狼，親耳聽著狼說話似的。

　　她深切地理解到……這個孩子，真的是被魔族的族落所扶養長大的。卡莉莎的內心下意識地對他多了些敬意，就如同她對於魔族的尊敬。

　　能夠像少年這樣被族落完全接納、從小接受魔族的教導成長的族人，在她的眼裡是異常獨特的存在。

　　“那麼……你願意以祖神之名起誓嗎？”

　　卡莉莎謹慎地開口詢問。

　　“就算以你們那個魔神之名起誓——”

　　柯塞特忍不住想開口反駁，卻被卡莉莎瞪來的嚴厲目光打斷了話。碰觸到跟他們的神靈有關的事情，可是這些艾赫希人的最大忌諱，他意識到了這點，摸摸鼻子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米瑟承受著卡莉莎的肅然審視，堅定地說出了回答。

　　『我以母親沙希斯，以及都納拉涅賢者之名為誓，絕不做出任何有辱於他們教誨之言行……否則，理當承受污損兩位名諱的一切代價。』

　　他以魔族的方式鄭重起誓。

　　都納拉捏正是蛇龍祖神的魔族真名。卡莉莎一直以來，只有從真正身負祭司之職的族人口裡耳聞過這個聖名，她心懷敬畏地向少年點頭。

　　“好……我接受你的誓言。”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ulVpUs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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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瑟在伊歐的引路下，很快找到了紮營在偏荒田野中的傭兵團營區，卻注意到裡頭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原本應該四處巡視留意營區夜間情況的守夜團員，卻聚在一起悄聲說著什麼，直到他進到營地裡頭，都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主營帳前方，團長與第二隊長及後勤總長正在討論著某種十分嚴重的事情，從他們映照著火光的肅然神情可以看得出來。隨著米瑟向前接近，對話聲也漸漸傳入了他的耳中。

　　「……被我們俘虜的藥師知道瘟疫的藥方，總之先拿他運送的藥材來治療看看患病的人。克多倫也說了，其他有出現咳嗽和發燒症狀的人都得隔離到另一區，暫時不能讓他們離開營帳。」

　　聽完灰蒙對於病況做出的指示，奈恩娜心情沉重地點頭。

　　「所以目前能掌握的患病人數……是在十九個人左右對吧？我會安排一區空間，讓他們與其他人隔離開來。」

　　麥爾森臉色凝重地嘆了口氣，向灰蒙詢問。

　　「不過……那個藥師的藥方有多少把握能治好崁柏特跟其他病人？」

　　「我也不太清楚，這點還得向克多倫確認。」

　　灰蒙想了想，才又接著說。

　　「無論如何……這件事只能先交給克多倫來處理。現在部隊裡除了他之外，還有那個藥師能夠協助處置，人手上應該還算夠。」

　　「所以，我打算照原訂計畫進行這次的圍戰。麥爾森，待會你依照計畫帶軍往南走與聯軍會合。奈恩娜，你那邊則是如預定安排人手埋伏在北向的三條道路，記得要擅用積雪隱藏。」

　　兩個分隊長同時向灰蒙做出了答覆。

　　「好。」

　　「知道了。」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mgVIr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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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旁安靜聆聽的米瑟，彷彿踩空似地心頭一震。

　　怎麼會？瘟疫已經進入傭兵團了嗎？……而且，崁柏特隊長還感染到了？

　　最糟糕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團長居然還打算依照計畫朝圍村進攻……簡直就像是打算一頭衝進毒草窟的失控瘋牛。

　　「待會第一分隊就由我來親自領隊，收到我打下圍村的訊號後，你們就和會合的聯軍出征向傑農鎮，一齊拿下他們的據點——」

　　「不可以！」

　　滿心焦急的米瑟直接衝向了營火前，激動地阻止灰蒙。

　　「團長，你不可以攻擊那座圍村！」

　　消失了好幾天的少年身影，忽然無預警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讓他們三人一陣反應不及，錯愕地說不出話。

　　「米瑟？你平安無事嗎？」

　　奈恩娜最先回神過來，很快出聲關心。灰蒙也跟著發問。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最後是張大雙眼的麥爾森。

　　「那些魔神教徒，沒對你做什麼嗎？」

　　但米瑟沒有回答他們三個人提出的問題，而是接著激動地反對灰蒙的計畫。

　　「團長！那座圍村裡都是病人，千萬不能這樣做！要是你攻擊進去，一定會讓整個部隊都生病的！」

　　他企圖干預作戰計畫的模樣，讓灰蒙皺起眉頭。

　　「這件事已經由我就此決定，用不著你管，米瑟勒斯。你給我顧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就夠了——」

　　但沒等他說完，米瑟先氣憤地大喊出口。

　　「怎麼可以決定這種事情！這樣下去大家全都會生病的！這場瘟疫根本沒有可以真正治療的藥，就算用了巫師會的藥方，也還是有半數以上的人會死啊！」

　　當說完這段話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不曾以這種以下犯上的態度對團長說話，頓時退怯地停住了話。

　　不過——比起介意他的態度，灰蒙更在意於他提到的「巫師會」一詞。他冷肅地質問。

　　「巫師會……？你這小子，難不成真的遭遇到他們了嗎？你消失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米瑟頓時語塞，好一陣子沒能回答。灰蒙對他的沉默感到不悅，雙手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冷瞪著米瑟心虛的眼睛。

　　「給我好好解釋清楚！米瑟勒斯，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事？」

　　灰蒙朝自己飽含怒氣的質問，讓米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團長當時對捕獲到的「魔神教徒」痛毆逼問的情景，他當時也在主營帳附近目睹了情況。

　　他忽然能夠理解為什麼那個人即使差點被活活打死，也隻字不提與同伴有關的任何事……

　　米瑟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也站在了相仿的立場上。他一點也不想對團長透露任何事，讓他能夠藉此抓捕到卡莉莎與柯塞特，甚至殺害他們。

　　因為這不單單是桑德諾人與巫師會之間的仇恨問題……團長的作為，是藉他個人的恩怨，危害了這個國家東領的所有無辜人民。米瑟寧可閉著嘴挨打也無所謂。

　　不過……他又浮現另一個念頭。

　　假使是不會威脅到他們生命的事情，說出來也沒關係吧。

　　只要這些話能夠拖延住團長的行動……讓巫師會的人能夠多點時間逃走就夠了。

　　他仔細思考，決定從跟朵莎一起摸黑離開營區的那時候開始，慢慢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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