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灰蒙還以為自己是被那個分部長給唬弄了。等了好幾天,他都沒有再獲得後續回覆——直到四月二十日的三天前,他決定最後一次進商會詢問消息。這次戴維斯終於不再找藉口避不見面,而是給了他一張會議邀請卡,並且對他說:
「這幾天高層仔細考量過後,願意提供安斯頓團長一個談話機會。請依照邀請卡上的時間前往會議現場,會有高層派遣的幹部等候你的蒞臨。詳細的事情,請再與他們做討論。」
灰蒙把這個消息跟蓋著商會封蠟的邀請卡,帶回去與其他人討論之後,決定依約去一趟看看情況。
卡片上提及的會議地點,是在距離菲堤城一公里外的獨立莊園——古林莊園。無論這座莊園的主人是誰,肯定都是家世顯赫的社會上層。也許確實就像自己的推測,是這個國家的君王吧。畢竟普通的富豪地主再怎麼有錢,應該也不可能有本事在土地極其稀有可貴的南境,擁有一座幾乎有圍村規模大小的私人莊園宅邸。
因為從城市來這裡的路上沿途都是麥田,不會經過森林,所以灰蒙不用依靠巫師,獨自駕馬來到了這裡。他向看門的守衛出示自己的邀請卡後,在他們的引領下穿越了厚實的大門與砌石圍牆。
迎面而來的莊園景色——是各色各樣的鮮豔花叢,以及間隔其間的冷杉、白樺,景色既自然又生動美麗,還有不少雀鳥跳躍在枝枒間啄食樹果。這裡的環境與其說是富人刻意修整出來的乾淨花園,更像是南境某處野地的森林一景。就彷彿莊園的主人,想透過這個佈景實現「能安心在森林裡散步」的心願似的。
灰蒙環顧著這片人造林地,忽地想通了為什麼這幕景色會帶給他一股熟悉感——
對了,仔細一看,還真像是米瑟上次帶部隊前往的那個森林墳場的盡頭……雖然賞心悅目,卻又讓人莫名感到詭譎。
他沿著林地間的小徑走著,穿過了這片林園,最後來到一棟氣派而古樸的宅邸門前。灰蒙環顧了眼這座石砌的老古堡,把這座建築物的格局暗記於心裡以防不備。等候在門外的管家上前詢問。
「您是安斯頓團長吧?請進,我帶您到會議室等候。」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FgYCkGVmU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82xYCdK6f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FtzbQTFC
「灰蒙……應該進門了,沿著走廊……再往樓梯上去,抵達二樓。」
克多倫借著風之靈的力量,努力捕捉著屋內模糊不清的微弱響聲。這並不是容易的事,其他能力普通的巫師恐怕根本無法辦到,緊閉的門窗會讓風無法順利流動,很難帶回來太清楚的聲響。然而,即使是曾做過幾年奴巫,在非自願的情況下練就出這項技術的克多倫,也得閉上眼極其專注地連結風之靈,才能穩定監聽到單一目標的聲響。
這是他們唯一能在四百公尺外,掌握內部會議情況的方法。三天前剛從灰蒙那張邀請卡上得知到這處地點後,他們幾個人就在商量過後,決定提前過來勘察這處莊園的狀況。
結果不出所料,克多倫觀察到整個莊園附近都被巫師設下了密佈的「力量繩索」,一旦跨越或碰觸,宅邸裡的巫師就會立刻察覺到入侵者的來襲,沒辦法輕易接近。
要是他們貿然引起對方的主意,或許灰蒙會失去參與會議的機會,也可能會害他被危險找上。所以他們幾個人討論之後,決定折衷待在四百公尺外的安全範圍,讓灰蒙一個人去參加會議,要是遇上了什麼突發情況,他們再設法趕過去幫忙。
克多倫與其他同伴一起躲藏在一處田間農具倉庫裡,靜默地注意著宅邸裡的情況,忐忑不安地做好了隨時動身行動的準備。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qI96lzXm5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9E1gAV4r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c5rkLBdxh
為了讓克多倫能更容易掌握住自己的位置,灰蒙特別在腰間多掛了一袋銅幣,讓他的每個步伐都隱約間雜著清脆響聲。進到會議室後,他安靜在其中一張空椅上坐下,仔細回想沿途看到的屋內情況。
他憑直覺感覺到……情況確實不太尋常。這麼寬闊的宅邸裡,卻空蕩蕩地異常,除了為自己帶路的管家之外,他沒見到其他人。屋內沒有任何護衛,沒有幫助整理環境的僕人侍者,經過的宅邸大廳裡甚至連暖爐都沒有點燃。就連自己待著的這間會議室,也有種久未使用的灰塵痕跡,空氣裡還帶著不舒服的悶悶霉味,似乎已經好一段時間沒開門窗通風過了。
但是……如果是為了保護會議的隱密性才特別選定這個地方,並且支開了宅邸的其他下人避人耳目,好像也勉強說得通。
即使如此,灰蒙還是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心浮氣躁感。他獨自在寬闊的會議室裡坐了一陣子,又忍不住起身往玻璃窗靠近,看著底下的林園景色。他開始考慮是否要先出去探探情況,忽然——會議室的房門再度被打開,走進了四、五個平民或市場販子裝扮的男女,他們漠然看了一眼灰蒙,隨後一語不發地各自在座位上坐下。
灰蒙猶豫地朝他們發問。
「你們……是獵魔者組織的人嗎?」
那幾個人抬頭看他,但沒有做出回答,而是開始與身旁的同伴交談。
“Vire ba'ankatikosi ay? Ratmi katik eykbane fi rakobatiko vinesi?”
(這個北境佬是誰?那個要來見幹部的傭兵團長?)
“Ay, Leonte baneron aynebo ro'onenre ay, sado sinanerat'ti.”
(對,萊昂特說過先別對他透露任何事,他會親自處理。)
其中兩個二十幾歲左右的男子,簡短說完這段話之後,便靜默地待在座位上保持沉默。
他們的對話讓灰蒙一陣納悶。他雖然一個巫語字詞也聽不懂,但至少能聽出他們句子裡提到的「萊昂特(Leonte)」這個通用語人名,於是又朝他們發問。
「萊昂特是誰?這次會來這裡的幹部嗎?」
那些易裝巫師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假裝沒聽見他的提問,但灰蒙又繼續發問下去。
「話說回來,我是得知這是場幹部會議,所以你們都是以幹部身份來參加這次的會議嗎?還是……?」
大概是嫌這個北境佬問題太多有點煩人,其中一個男子終於按捺不住地出聲答道。
「你別再問了,我們被下令不能告訴你任何事。」
灰蒙低哼了一聲,沉默地打量著這些迴避自己目光的易裝巫師,最後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注意到這些人臉上顯露的不安,眼裡還隱隱帶了些不知所措的焦躁感。看起來就如同是生澀的新入成員,哪裡像是什麼幹部級的角色……事情果然不太對勁。
所有人靜默地等待了一陣子,卻遲遲不見聲稱會在約定時間現身的幹部角色。開始有人狐疑地小聲發問。
“Leonte enreay fiu? Enneanti aymare ti’eynebo ba?”
(萊昂特什麼時候才到?已經過了約定的會議時間了吧?)
他隔壁易裝為小販的女子也有些奇怪地開口。
“Eynemirat…zenk’katido enneanti fi nakorak kation nebozion? Nebo satiko tiukirak derafimi Gertis fi kition eykbane, tinean tios eykofinebo nakorak…”
(話說回來……來參加這場會議的人只有我們幾個嗎?我聽說這次會在我們之中選出遞補葛蒂絲的新任幹部,還以為這裡會有更多人……)
這個問題的確也是在場其他人暗自覺得怪異的疑問,但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Tirukira…eykbane tiosay fikeyre ba.”
(也許……幹部他們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ITtfxcFR7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1SdQjsJDN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LCVXcd4OX
距離莊園外四百公尺的另一處地點,停留著一輛布棚馬車。車輛旁邊有座正在轟隆運轉的大型水車磨坊,正好足以掩蓋他們幾個人在車廂裡的對話聲。
聽完渡鴉從空中偵查了一圈後的回報,法爾凱斯不由得面露險色。
「也就是說……弭卡跟可萊爾都不能進入那個範圍嗎?」
“不能,我如果在場的話……也許還能設法做些處理。要是直接讓祂們跨越塔瑪爾設在莊園外的場域,可能會害祂們受陷阱束縛,直接變成那個訓犬師的階下囚。”
希格德忍不住皺起臉。
「真是的……有夠陰險欸。居然有本事設下那種能捕捉別人守信使的陷阱。」
伊塞頓摸著下巴思考,然後對現況做了個整理。
「也就是說,莊園周圍除了有設下探測入侵者的力量繩索,還有針對守信使的觸發式陷阱……只差沒有把風之靈的路徑給封鎖住了。」
希格德聳了聳肩。
「他的莊園那麼大,要搞這招需要很可觀的人力吧。而且,他們又不像我們有可靠的艾赫希祭司當後盾,我猜他們根本不熟悉這類的技術。」
「說的也是……」
伊塞頓想了想,最後做出了提議。
「那我們……不如就學那幾個傭兵團的人一樣,先利用風之靈做遠距離觀察,要是情況不對勁再出手幫忙如何?」
他剛才有注意到克多倫跟他的同伴們,就是用這個方法待在不遠處關注情況。感覺他們幾個人這幾天似乎也為了灰蒙堅決要嘗試接觸獵魔者的事情很是煩惱。
伊塞頓完全可以同理弟弟的心情,他也因為自己這邊不聽勸的副會長煩的快瘋了。
剛才快速勘查過後,他們很快發現這座莊園不對勁的疑點實在太多,所有人都一致認為……這肯定不是什麼真正的幹部會議,而是為了「捕鼠」設置的危險陷阱。但維納堤恩卻對他們的結論毫無任何反應,依舊打算去「試一試」塔瑪爾的招數,讓車上的大家全都煩的唉聲歎氣。
跟他這頭瘋牛說再多道理也都是白搭,他簡直就像個手賤的青春期小鬼,看到路邊蟻窩就硬是要過去給它捅個幾下才爽快。
事實上……這個不受控的傢伙剛才也已經逕自下車了,他正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往莊園走過去。估計應該十分鐘以內就會抵達莊園門口了吧。伊塞頓已經心死地準備迎接待會的白晝煙火了。
法爾凱斯也煩悶地抱著雙臂思索對策,最後答道。
「但是……靠聲響來觀察還是會慢一拍吧。到時候就算有什麼情況也來不及反應。」
希格德一臉麻煩地抓了抓後腦勺,最後起身躍下了車廂,朝背後的同伴說道。
「算了算了,由我過去看著他吧。你們幾個留在車上注意情況就好。」
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vZwMo7iPz
——————
感謝各位讀者的閱讀,喜歡作品的話,請多多點下“喜歡”及“書籤”,或是留言分享您的讀後想法,您的支持是能讓森琅繼續寫作之路的最大動力🙏
關注森琅能獲得與作品有關的最新消息哦~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