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23—1：洞穴避寒

23—1：洞穴避寒

Jul 1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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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師！那些幽狼靠近了嗎？」

　　引爆震動彈後，指揮官隨即下達了撤退命令。然而卻沒想到戰略再度遭受挫敗，被阿爾特傭兵搶先一步從後方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使數百人的部隊頓時被逼入進退不得的處境。

　　「最靠近的族落已經開始行動……幽狼正陸續往這裡而來，數量在一百隻左右。」

　　聽完女巫師的報告，他焦急地盼望前線膠著的戰況，設法從騎兵的封鎖中找出一個可以突圍的空隙。

　　「一百隻？還有多久會到？？」

　　「也許最快……在五分鐘以內。」

　　混帳……要是再無法脫離這裡，所有人都死定了……！

　　他暗自在心中怒罵，準備朝一旁的副官喊出下道命令——忽然，一陣無預警的衝擊讓他腳步踉蹌，胸口窒息的痛楚瀰漫開來，他癱軟倒地……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中箭了。

　　最後的視野，他看見昏黑的火炬光芒下，出現了幾個藏在樹叢裡的弓騎兵……身邊其他的部下一個一個接著被擊殺，他在絕望的痛苦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雇主被趕盡殺絕，徒留下女巫師愣然地呆杵於原地。她看著騎兵手裡準備朝向自己的箭矢，慌張地轉身就跑。

　　「慢著！站住——！」

　　背後傳來女傭兵的大喊，但她停不下腳步，只想往更安全的地點躲藏。

　　馬背上的奈恩娜迫於無奈下，只好再度搭箭拉開弓弦，對準了倉皇逃命的黑袍身影，放開了箭矢。

　　嗖——！

　　銳利的長箭不偏不倚地命中目標，擦過女巫師的腳邊，把長袍衣襬牢牢釘向樹幹。

　　突然的拉扯下，讓女巫師失衡地向前撲倒，她驚恐轉頭，立刻被衝上前的北境傭兵給壓制住。

　　奈恩娜轉頭朝部下達指示。

　　「抓到對方的巫師了，立刻向團長回報。所有人都上馬撤退，趁狼襲到來前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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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偶爾從雪地裡反射的些許微光，四周昏暗得什麼也看不清，但是塞德里仍然沒有停下馬兒，就只是放任牠依照自己的意願漫無目的地隨意前進。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走了多遠。明明早就應該被哪隻幽狼發現，葬生於這片雪地裡了……可是，附近的林地裡卻什麼聲音也沒有，死寂地如同他的內心。

　　也許是太久沒得到主人的指示，馬兒自己隨興漫步了一段路後，就逕自停了下來，鼻子噴吐了一口氣，像是對主人的行為感到奇怪而無所適從。

　　塞德里抬頭看著飄落細細飛雪的天際，安靜地等待著自己的死期。他想像著那些殺人成性的狼群待會將從哪個方向突然出現……又會如何撕咬他的咽喉奪走他的性命。都是些讓人驚悚的畫面，可是此刻的他卻不再因為恐懼死亡而顫抖。

　　原來接受自己的命運時，是這種心情啊……

　　感覺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無所謂了。

　　原地等待了一陣子後，仍舊什麼事也沒發生。塞德里握起手上鬆開的韁繩，準備指示馬兒再度移動。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附近的樹梢稀疏作響，伴隨一陣尖銳的鷹嘯聲。

　　老鷹？奇怪……平常這個時間會有老鷹嗎？

　　沒多久後，老鷹振翅離開了。塞德里遲疑地注意著聲音方向。

　　「……找到你了。」

　　冷不防從旁冒出的說話聲，讓塞德里嚇得一顫。他立刻盯向黑暗中的聲音來源，有些慌亂地問道。

　　「你……你是誰？是誰在說話？」

　　「啊……抱歉，你看不到我對吧？我忘了……」

　　是個年輕少年的聲音，他略帶歉意地說完後，很快有一陣火光亮起。塞德里從少年握著的火炬光下，看清了他的樣貌。

　　獨自站在雪地上的少年，有著金色短髮與深邃面孔，看起來像是艾赫希人。特別是少年身上披著的獸皮披風，說明了他身為獵師的身份。塞德里曾在來城市市集販售毛皮的艾赫希獵師身上看過這種穿著。

　　不過，少年很顯然不只是個獵師，還是個傭兵。塞德里注意到他蓋住身體的披風底下，還裝備了軍隊常規的鎖子皮甲與弓箭、短刀等武器。

　　「還好你在這裡停下來了，再過去兩百步左右就是族落的中心居所……你要是誤闖進去肯定會死無全屍。」

　　米瑟用鬆了口氣似的語氣說道。他筆直不加修飾的說話方式，讓塞德里不禁一頓。

　　……兩百步外就是幽狼族落的中心居所嗎？他怎麼知道的？

　　從一個傭兵的口中說出這種精確的判斷，讓他莫名有種異樣的不自然感。

　　「特別是這個季節族落很缺乏獵物……你會被他們殘忍殺害，當作hisik（稚子）的食物的。」

　　「什麼西克？……那是什麼意思？」

　　「呃呃……沒事。」

　　驚覺自己不小心脫口而出魔族語，讓米瑟一陣尷尬，他連忙匆匆敷衍過去。

　　「我們快離開這裡吧……雇主。」

　　「雇主……？所以你是阿爾特的人嗎？我還以為……」

　　沒有完全搞清狀況的塞德里，準備握韁繩要馬兒跟上少年，可是對方忽然伸手阻止他的動作。

　　「等等，你別騎馬……請下來跟著我走。」

　　沒能理解少年這麼說的用意，塞德里有些猶豫。

　　「要把馬留在這裡嗎？但……」

　　「馬兒會沒事的，幽狼不會隨便傷害人類以外的動物。」

　　感覺少年搞錯了自己關心的重點，王儲臉色一陣遲疑。

　　他並不是擔心馬匹安全，而是想著……如果徒步行走，說不定可能會被還在林間找尋自己的賓森發現。

　　但看到少年等待著自己的目光，塞德里還是按照他的話，躍下了馬鞍。

　　準備前進的米瑟，才又忽然想到了對方可能看不清楚夜路，回頭把手上的火炬轉交給了背後的王儲，給他照亮腳邊的路。

　　「往這走，注意按照我的指示跟我走。」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jRiUYosl

　　塞德里聽從著米瑟的話——放輕腳步踩在最鬆軟的雪堆上，慢動作穿越雪地裡的樹叢枯枝。走了一段路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發問。

　　「為什麼……我們得放棄馬匹？」

　　沒料到對方會對如此理所當然的問題感到疑問，米瑟詫異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幽狼會由地面的震動注意到我們啊。比起人類的腳步，馬蹄的震動更大……」

　　特別是雇主所闖入的這片區域，不單單是族落領地，更是他們核心的生活區域。事實上，米瑟剛才找尋雇主時，才恰好遇上兩頭趴在附近雪地裡休息的幽狼獵者，他默不作聲地悄悄繞過了他們。

　　然而，該說是運氣好嗎？

　　雇主剛才放任馬匹逕自走動的行為，反而讓馬兒的足跡感覺起來就像是森林裡活動的一般動物，因此沒被感官敏感的幽狼識別為人類的入侵，可說是十分僥倖。

　　幽狼是生於大地之族，感官與大地密切聯繫在一起，也善於傾聽大地上各種動物與生命活動在地面上留下的震動。要分辨動物在人類指使下行進的腳步震動，與牠們自然行動的步伐，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區別空氣中不同的氣味一樣容易。

　　也就是因為這樣，如果回程時讓雇主控制馬匹穿越族落領地回去，肯定不用多久就會被林間的幽狼所注意到。

　　聽完米瑟向他解釋這個決定是為了哪些目的、以及騎馬將帶來的風險，塞德里臉色滿是懵然，不禁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

　　「感覺你……好了解魔妖的事情。艾赫希人都懂得這些事嗎？」

　　聽到雇主提出的疑問，米瑟這才一愣，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透露了太多。

　　糟糕，好像不該跟他多說這些……

　　如果因為這樣，被他當成「妖裔」就糟了……

　　也許是因為雇主的年紀與自己相差無幾，再加上對方這段路上向自己投來的信任目光，都讓米瑟無意間鬆懈了對他的戒心，也不自覺地把可能危害到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他的腳步猶豫地停下，在腦海中思索著該如何掩飾過去。

　　「那、那是因為……」

　　感覺到他猶豫於回答的態度，塞德里隨即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不、沒事的……我只是隨口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米瑟轉頭望了他一眼，看到雇主認真不打算追究的神情，沉默地思索了片刻，最後才又繼續前進，再度像剛才一樣，引導他安全度過這片區域。

　　凌晨的雪越下越大，隨著刮起的刺骨寒風打在塞德里的臉頰，痛得讓他瞇起眼。

　　他們成功繞路離開了幽狼領地範圍，在難辨方向的黑暗雪林裡繼續前進。不知道走了多遠，塞德里感覺踩在雪地裡的雙腳已經漸漸麻木。

　　他成長至今，從來沒有在這種嚴寒的凌晨夜裡，只有披著一件單薄的麻布披風，冒著風雪走上這麼長的路。

　　鼻子跟耳朵已經僵硬得沒有知覺，手指也十分疼痛，每口呼吸都讓肺部又凍又乾。

　　假使……沒有那項「缺陷」。沒有那種不該出現在王室裡的「特質」。

　　他此刻……大概正在寢宮溫暖的羽絨床鋪上安心熟睡，受到侍從們無微不至的照顧……更不會與父親的關係決裂至此……

　　為什麼……我不能像弟弟一樣，生來像個常人呢……

　　他停下腳步，再也無法繼續向前。每一步都太過吃力，太難受了。

　　「我們……還沒到嗎？你打算……繼續找路回去傭兵團的營地嗎？」

　　塞德里的聲音因為寒冷而壓抑不住顫抖。

　　米瑟轉頭才發現雇主正把火炬盡可能地貼近自己，凍得不斷顫抖的模樣。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別人沒辦法像他一樣輕易忍受這種天氣的寒冷。米瑟連忙上前關心，很快解開身上的羊毛披肩幫雇主披上。

　　「抱歉……你很冷嗎？那我通知同伴來與我們會合好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雪。」

　　塞德里垂著臉龐，艱難地點了點頭。

　　接著，米瑟伸手往嘴裡吹了陣長短交替的口哨——這是艾赫希獵師在森林裡與彼此溝通時，常用的技巧。

　　不久後，熟悉這陣哨音的雀鷹穿過風雪，飛來降落到了他的肩膀。米瑟悄聲向他開口。

　　『伊歐，你能幫我通知克多倫，請他過來找我們嗎？』

　　魔族語沒有「先生」這個敬稱，所以狄飛爾也只有在使用魔族語時，才會不再加上這個稱呼——這也是克多倫本人唯一感覺比較鬆了口氣的時刻。畢竟……明明已經提醒過了，米瑟還是常常習慣在他的名字後方加上敬稱。

　　『嗯……好吧。』

　　聽到要主動向仲調者搭話，讓伊歐感覺不甚情願。不過既然狄飛爾需要幫忙，他還是勉強答應了，之後便振翅往夜空而去。

　　很快地，米瑟找到了一處山壁附近的陷洞，帶雇主進去躲避風雪。他觀察了一陣子洞裡的情況，這個洞穴似乎直到去年都還有熊用它來冬眠的樣子，遺留下不少熊毛……還好這次運氣很好，沒遇上任何動物住在裡頭。

　　他大致整理過地上雜亂的枯枝樹葉跟乾燥的動物毛，把它們堆成篝火的材料，接著用打火石很快點燃。

　　「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到外面多蒐集一些薪材讓火勢大一點，讓你比較能夠取暖。」

　　塞德里對他的話點點頭，靠近了臨時搭起的小火堆，烘烤著凍得泛白的手指。感受到難得的溫暖，終於讓他鬆了口氣。

　　「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帶我離開幽狼的領地。」

　　他發自內心地向少年道謝，米瑟向他露出笑容。

　　「這沒什麼，你先休息吧。」

　　「好。」

　　被火光映照得橘紅的洞穴之外，仍然呼嘯著冰冷的風聲，飛雪偶爾被吹進來，讓塞德里更拉緊了少年借給他的獸皮披風。他深刻感受到這件絨毛披風，真的比起他原有的麻布披風要來得暖和多了。

　　因為南境不容易取得動物皮草的關係，幾乎只有富商或在宮廷裡生活的人，才能擁有皮草製成的防寒衣物。

　　塞德里過去也擁有一件野兔皮草披風，既溫暖又觸感舒適。但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他不得已之下只好把它給變賣了。這讓塞德里現在不禁有點後悔，如果那時候有留下那件披風就好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切身意識到，這片自己生長的土地，冬天原來是如此寒冷……

　　看著火焰在洞壁上的搖晃光影一陣子，塞德里也昏昏欲睡了起來，他把頭埋進膝蓋，打算閉眼小睡一下——卻忽然聽到洞穴外傳來馬蹄接近的聲響。

　　他怔然清醒過來。是父王招募的傭兵來了嗎？……還是賓森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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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洞穴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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