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6—4：察探焦土

16—4：察探焦土

Jun 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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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中午，崁柏特完成了團長交待的任務後，便步向駐守師營帳準備向他報告。結果才剛到門口，他便看到提前抵達的另一個身影，不禁臉上掛著一抹苦笑，朝對方無語地攤了攤手。

　　麥爾森正要出聲喊向營帳內的灰蒙，轉頭看到他，不禁無奈地嘆息。

　　「看樣子你也是兩手空空回來呀？」

　　「這是當然啦，期待我能從焦炭堆裡摸出什麼奇蹟嗎？」

　　聽到門口傳來的對話聲，灰蒙很快從營帳裡出來，朝他們問道。

　　「你們調查的結果如何？」

　　麥爾森首先回答。

　　「北部那座沒受到炎鷲波及的小型圍村，在之前陣子幽狼的包圍下，連村裡的狗都殺來吃了，沒有剩下半點存糧。更遠的其他小村，說是連過冬的食物都老早交給叛軍去了，他們原本還盼著隘口戰事告個段落後能從商隊那邊換點吃的，現在全為了石橋被摧毀而苦惱，說我們給錢也派不上用處，也不能拿來吃。」

　　麥爾森花費整個上午帶隊向北調查到的鄰近聚落，也就這些寥寥可數的三、四個小村。這些村落的居民不過百來人，本來就不足以供給部隊什麼物資，姑且一問的結果也是不出原本的預料。

　　再繼續向北深入下去，就是得依靠駐守師領隊的森林範圍，他也只能帶隊折返。

　　灰蒙沉默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便把目光挪向崁柏特，示意他接續回答。

　　崁柏特聳了聳肩，很快答道。

　　「我們待過的那座圍村，物資也早就給叛軍收光了，再逼他們上繳食物，他們大概只能把自己孩子交給你。至於其他滅村的呢……我還是姑且按照你的命令，把殘骸給翻過了一遍。不過那把火燒得可徹底了，除了一堆燻人的焦屍什麼也沒有留下。要說稱得上收獲的東西，大概只剩下這個了吧——」

　　崁柏特說著，笑笑地從腰際的皮袋裡翻出兩顆雞蛋，看得出來蛋殼上還有些許褐色焦痕。

　　「這可是從燒焦成一團的母雞屁股下找出的上等貨呢。我找了幾十個畜舍，好不容易才翻到的。被炎鷲烤得恰到好處的煙燻風味啊，喏，這種難得的好東西——當然得優先拿來獻給我們的團長囉。」

　　他挖苦地說著，把兩顆蛋遞向前。

　　灰蒙打量著那兩顆被炎鷲的烈火烤熟後，還在燒焦的死母雞屁股下待五天的雞蛋，眉頭微微揚起了些，不過最後還是一副無所謂地從副官手裡拿起一顆查看。

　　他聞了一下雞蛋，然後一捏撥開蛋，裡頭熟透的蛋黃與蛋白看起來沒有什麼變質的異狀。

　　「做得不錯啊，至少你為自己爭取到了額外的副餐。聞起來還沒壞，辛苦了，好好享用吧。」

　　說完後，灰蒙便把撥開的雞蛋重新放回崁柏特的手上，惹得他一陣皺眉。

　　「什麼～？真是的，你這樣蹧蹋人家的好意不太對吧，老大。這可是我特地留給你的上等貨欸，翻了一上午焦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食物，你至少也要吃一口表示一下吧。」

　　「要我拿走屬下辛苦整個上午的戰果，這怎麼好意思？用不著費心顧及我了，你就拿去配中午的雜燴湯好好吃個飽吧。」

　　灰蒙四兩撥千斤地回絕，但即使如此，崁柏特依舊棄而不捨。

　　「討厭啦～老大，你這是在見外什麼嘛，害我還以為我們兩個第一天認識呢。還是說……你嫌部下辛苦從母雞屁股底下找到的東西味道不好嗎？別擔心會鬧肚子啦！天氣這麼冷才五天壞不了，況且我可是姑且有好好幫你擦乾淨過了。」

　　他掛著笑意說道，又把手裡的蛋推向前，堅持要讓灰蒙收下。

　　看到崁柏特笑裡的不懷好意，灰蒙不用猜也知道，這小子現在嘴裡說的話只有五成可信。這兩顆蛋很可能不僅完全沒擦過，説不準來歷比他說的還讓人作噁好幾倍——像是從哪個死人懷裡翻出來，跟著屍體一起被烤熟的鬼東西之類。

　　這小子最擅長做出這檔事，特別是在這種時刻……崁柏特正為了自己獨留他於營地的事情耿耿於懷的時候。

　　弓騎隊在灰蒙衝動的決策下遇上差點全隊覆滅的狼襲，還一度讓克多倫可能為此犧牲。這件事，讓差點接替成為〝團長〞的崁柏特也相當氣憤。

　　雖然他對於歸來的團長不吭一聲，還能夠笑臉應付灰蒙下達的命令指示，心裡肯定也沒那麼輕易原諒長官這次的草率行徑。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貼心啊……」

　　在難以推托下，他無可奈何地收下了那兩顆雞蛋。但看到灰蒙作勢把蛋收進腰帶上皮袋，崁柏特再度皺起了臉。

　　「真沒誠意耶，團長……一拿到就收起來，你是為了敷衍我才收下的嗎？至少也該吃一口表示一下嘛！」

　　「吵死了……知道了啦……」

　　如果是平時，灰蒙大概會不高興地駡崁柏特一句囉嗦後，就懶得再多理會他。

　　但這次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乾脆就讓部下發洩個情緒也無所謂吧——灰蒙抱著這個想法，拿起其中剛才撥開的半塊雞蛋，開始清理掉蛋殼。

　　他就在崁柏特的注目下，不做遲疑地把蛋放進嘴裡吃了起來，吞下後才不耐煩地朝他問一句。

　　「你滿意了沒？」

　　目睹灰蒙真的把那種來路絕對有問題的東西吃下肚，讓旁觀的麥爾森不禁臉上一陣糾結，好像吞下那東西的人是他一樣。

　　「長官願意品嚐我辛苦找到的珍貴食物，當然滿意囉——味道不錯吧？」

　　崁柏特立刻呵呵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如字面上那麼單純的滿意，而是若有別意的笑。

　　「就像用你靴子烤出來的鬼東西一樣難吃。」

　　灰蒙冷冷答道。雖然嘴裡依然留有一股混合著怪焦味的雞蛋腥味，至少這顆蛋確實還沒腐壞就是了。

　　「哎啊，真可惜，有那麼糟啊……不過就算這樣，你還是把剩下的雞蛋吃完比較好，畢竟食物現在很珍貴的。」

　　崁柏特吐了吐舌頭答道，然後才像終於滿足了揶揄灰蒙的結果似的，又把話題拉回正事上。

　　「話說回來，克多倫現在情況還好嗎？還是昏睡不醒嗎？」

　　「他還在高燒……早上有稍微醒來了一下，但很快又昏睡了。」

　　聽到灰蒙的回答，麥爾森不禁面露擔憂。

　　「高燒還沒退嗎……需不需要再找王國軍的駐守師幫忙治療？」

　　「算了。對面沒空搭理我們營區的事情，他們已經在準備撤營了。」

　　崁柏特訝然提問。

　　「撤營？他們今天就要走嗎？」

　　「早上的會議決定的，大概中午過後就會撤營離開了，他們也沒有多餘糧食能浪費。總司令打算趁他們從叛軍手上得來的僅存糧食耗盡前，先帶隊深入鄰近山區，接收下其他兩座那個叛軍同夥控制的城市，再尋路下山返回吉塞爾。」

　　灰蒙邊說著，又再度憶起當時的討論。

　　當總司令聽到他提及傭兵團因為駐守師病倒無法行動，恐怕得暫時留守多雷格斯幾天，無法協助後續的接收任務——這個上了年紀，頭頂禿白的老將軍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嘴角，語帶遺憾地答道。

　　「這麼看來，這次的內戰你們恐怕只能協助到這裡為止了。真是可惜，如果魔神教徒沒來搗亂……或是當時你們能成功阻止他們逃離，也許還能安排幾個奴巫給你替代，但現在我們的人手太吃緊了。」

　　他摸著鬍鬚蒼蒼的下巴，神情像是在嘲笑灰蒙當初自信追上魔神教徒的放話，也像在評斷吉塞爾領主當初招募這支部隊的付出是否值得似的。

　　「不過，幸虧如今戰事已經在談和中落幕，後續大概也不用勞煩到你們的協助。我看，你們就專心想想如何設法撤退離開多雷格斯吧。只是……沒能履行契約到最後，肯定會影響到你們最後的酬勞吧，真是可惜。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沒有隨隊巫師，你們還能如何行動呢。」

　　總司令掛著微笑的話裡帶著嘲諷。

　　説不準……你們這些北境人就連多雷格斯也沒有那條命平安走出去呢。

　　雖然他沒明說出口，但灰蒙仍然從他的眼裡看見了露骨的暗諷。

　　然而他最終沒對此多表示什麼，只簡短謝過對方後，隨即離開了王國軍的主帥營帳。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N6y7Rdoo
　　

　　「原來如此……那麼之後，這座大城就只剩下我們部隊留守囉？」

　　崁柏特接續提問，他在思考這幾天夜晚值夜該怎麼安排。

　　「內城還有些部隊留守接管，但外城只會剩下我們看守沒錯。到時候把放哨範圍拉到營區外兩百公尺左右就好。西大門城牆上要多安排些人防守，至少幽狼還是什麼妖鳥來襲時，還可以多少注意到。」

　　灰蒙很快交待完畢，兩名分隊長先後應了聲，隨後他便開口結束了這次的討論。

　　「好了……我要說的差不多就這些了，你們各自去忙吧。」

　　崁柏特立刻愉快地回應。

　　「明白——走吧，麥爾森，我們來去吃個午餐。」

　　看到步入營帳中的灰蒙背影，麥爾森不禁擔憂地嘆了口氣。

　　「希望克多倫會沒事啊……」

　　他喃喃低語，隨後才邁步跟上崁柏特。崁柏特附和了他的話說道。

　　「是啊，希望他快好起來，然後最好別那麼快原諒灰蒙，好好讓他反省反省一下。」

　　麥爾森苦笑了笑。同樣身為故鄉遭受摧毀的桑德諾人，同樣見識過斯哥達城的屠殺之景，他在那個當下也被不顧一切的衝動情緒所埋沒。

　　雖然灰蒙在沒有駐守師的情況下，自行領隊追捕魔神教徒的行為確實過於衝動……不過，或許自己也和灰蒙一樣，都屬於需要反省的一員吧。

　　「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給灰蒙吃的蛋……到底是從哪裡翻出來的啊？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從雞舍找到的嗎？」

　　聽到麥爾森話裡的質疑，崁柏特臉上揚起笑，理所當然地答道。

　　「當然不是啦——你自己想想，食物都被叛軍沒收光了，畜舍裡哪來的母雞啊？」

　　他的回答讓麥爾森頓時蹙眉。

　　「果然……我就知道事情是這樣。那你又是從哪個死人骨頭裡翻來的啊？」

　　「什麼死人骨頭啊，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才沒到那麼過份，會去搶那些死人懷裡的食物……那兩顆雞蛋啊——」

　　崁柏特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又得意笑著答道。

　　「可是我在一處馬廄糞堆裡找到的。看起來是有村民害怕被叛軍沒收最後的糧食，才把僅剩的食物藏到那種地方。除了那兩顆蛋還有三個馬鈴薯，不過燒得過焦了，只有蛋還像可以吃的東西。」

　　麥爾森立刻驚愕駡道。

　　「天殺的，你這好樣的小子……竟然讓長官吃屎醃過的食物……」

　　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不禁深深慶幸自己身邊沒有這種副官。崁柏特不以為意地補了句。

　　「啊，沒事啦！管他是馬糞還是人屎早就全都被炎鷲燒乾淨了，吃不死人啦～」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1b0iO5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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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察探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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