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40—3：地牢對談

40—3：地牢對談

Apr 2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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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如果要解除那個“狙殺咒”，就必須處於與風之靈共鳴的狀態下……再對祂說出對應的指示才能辦到嗎？」

　　坐在駐守師營帳的篝火前的米瑟，一面吃著早餐的麵包，一面與克多倫閒聊。

　　「對。一般會說的慣用語，就是katirunane rakuko vi rat’tiko（解除御風之令）。」

　　米瑟思索著，用對應的魔族語重述了一次。

　　「Kaderunane rraquqo hi latdeqo是嗎……原來如此。」

　　克多倫點了點頭，又接著說。

　　「假使只是單純呼喚風之靈前來，則是說ennek aykozitiko vi kiti（呼喚生命之息）。」

　　隨著他話語落下，很快便有幾個閃爍著金黃光輝的光點飄然而至。

　　米瑟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彷彿金色螢火蟲的風之靈，試著重複克多倫所說的話。

　　「Eqne’iq ayqozideqo hi kide.」

　　但那些風之靈仍舊飄舞在駐守師的身旁，一點也沒有打算靠近他。米瑟有些無奈地吐了口氣。

　　「嗯……明明我說的話應該才是祂們真正的語言，可是祂們果然還是沒有想理睬我。」

　　克多倫聳了聳肩。

　　「我想……即使語言相通，被不熟識的對象呼喚，可能還是會讓祂們不想輕易靠近吧。」

　　「啊，是嗎，這麼說也對。也就是說，我得先跟祂們“搞熟”才行吧。」

　　難得聽到米瑟說出這種格外平易近人的用詞，讓克多倫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他肯定是從崁柏特那裡學到的吧。

　　米瑟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喉嚨，專心看著附近飄舞的金色光點，盡可能溫和地說話。

　　「Quqo sikne ti lat'usikne rra deos'sik（風之部族的先祖與幼子），讓我們當個朋友吧。Zenean neho ti naqokideon hi rra'iq（拜託了，這是我誠心的願望）……」

　　大概是因為有點緊張，讓他的話裡不自覺地含混了兩種語言。話說出口之後，米瑟才發現說錯了話，臉色不禁有點尷尬。

　　結果，原本以為應該會對話失敗的他，卻意外注意到有零星一、兩個金色光點輕盈地飄了過來。祂們像是好奇這個陌生的孩子似的，在米瑟旁邊悠晃了一陣子，最後才消失離開。

　　「呃呃、我……我算是成功了嗎？」

　　米瑟忍不住開心地望向駐守師，克多倫向他回以微笑。

　　「嗯，算是不錯的進步吧，恭喜你。」

　　要順利與自然之靈溝通合作，最重要的關鍵即是要以毫無虛偽的真誠之心相待。這是克多倫過去從山居人老師那裡學到的第一堂課。但米瑟沒有接受任何老師的教導提醒，只靠自己的摸索就敲對了入門磚，果真是魔族所養育的孩子。

　　如果他想認真學習巫術，應該能成為能力不錯的巫師吧……但是，在南境這種社會環境下，也許還是別對巫術有太深的涉獵，對他而言才是好事。

　　因為掌握到了訣竅，米瑟又興致勃勃地嘗試了幾次對風之靈說話，結果成功呼喚了兩、三個金色光點出現。在旁看著他的克多倫，心裡不由得有些擔憂，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

　　「米瑟，你得記得……別隨便讓其他人看到風之靈親近你的樣子。要是讓其他巫師注意到，可能會為你帶來麻煩。」

　　「呃……好，我知道了。」

　　米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伴隨的風險，匆匆收起了繼續練習下去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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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接近的腳步聲，駐守師回頭看了眼。灰蒙把那個盜匪穿著的偽易裝巫師帶了過來，腹部負傷的他疲憊地喘著氣，步伐蹣跚像是快要癱坐在地似的。

　　「克多倫，你能幫忙照顧他一下嗎？」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你先替我看管著他，姑且別讓他死了就好。」

　　「所以你要把他留在部隊裡嗎？」

　　「對。還有我剛才收到領主的酬金了，下午依照原訂計畫繼續北返，朝斯維弗爾走。」

　　克多倫靠近打量了眼瓦林的傷勢，思索了片刻才做出回覆。

　　「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後，灰蒙便準備要離開。但轉身看到坐在篝火旁的米瑟勒斯，又想到了什麼似地停下腳步，走向了他。

　　「米瑟，你的狀況還好嗎？我聽克多倫說，你被這個巫師施了咒是嗎？」

　　沒料到團長會過來關心自己，米瑟頓了一下才做出反應。

　　「嗯，我沒事了。」

　　「是嗎，那就好。」

　　灰蒙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次的工作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是……」

　　明明是被團長誇獎，米瑟卻不知怎地沒辦法發自內心地開心起來。他想起了團長在夢裡的嚴厲目光。那雙寒藍色瞳孔只看著內心唯一在乎的目標，好像他寧可為此把一切全都拋下，陌生得讓人難以接近。

　　「團長，你這次真的會和大家一起回北境對吧？」

　　米瑟不由自主地把內心的擔憂脫口而出。

　　這突然的問題讓灰蒙的目光閃過些微動搖，但他很快做出答覆。

　　「當然啊。我到時候會另外幫你找份工作，你就跟我們一起好好在北境生活吧。」

　　「是……」

　　米瑟點了點頭，接受了團長的話。灰蒙說完之後便離去了。看著他的身影遠去，米瑟仍然覺得籠罩心頭的不安絲毫沒有消散。

　　靠一筆金額不小的賄賂來到地牢「探望友人」的法爾凱斯與柯塞特，來到了地下二樓關著販子布基爾的牢前。

　　柯塞特的嘴角揚著笑朝他揮手。

　　「哎呀……好久不見啊，布基爾，聽說你下午就得接受審判了。運氣真差，不知道你會被判處絞死還是斬首呢？」

　　坐在地牢裡的布基爾看到這兩個陌生人向他搭話，遲疑地皺眉。

　　「你們兩個……是誰啊？」

　　柯塞特揚起了眉頭答道。

　　「看來你生意做得太大了哪，這麼快就忘了我們。你一個月前來弗瑞登“交貨”的時候，我們不是才見過面嗎？」

　　「弗瑞登……？啊……」

　　這兩個傢伙……難道是那時候交易奴巫的買主嗎？

　　當時為了避嫌，兩方都遮掩了面孔，布基爾確實沒看清對方長什麼模樣。

　　「所以……幹嘛，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

　　柯塞特笑著聳肩。

　　「沒什麼，只是看到亞森最具本領與誠信的“商販”被關進大牢裡，感到惋惜而已。所以想趁你一口氣還在的時候，來敘舊一下聊聊天啊。」

　　「哼，想弔念我就免了吧。你們等著看好了，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搞死。」

　　「聽起來你還挺有自信的嘛，所以你有本事把自己給弄出這座牢嗎？」

　　「我自有打算，用不著你們操心。別小看我在德里安的人脈。有多少政務官都是靠我擠給他們的奶水過活，他們可沒那麼容易斷奶。」

　　布基爾的這番話，不禁讓安靜聽著的法爾凱斯冷嗤了聲，但他轉過了頭，沒讓販子注意到他的臭臉。

　　柯塞特故作佩服地點頭。

　　「呵呵……這倒也是，你畢竟是最可靠的“狗販”布基爾呢。」

　　「沒錯。更何況，他們又能拿什麼證據來處決我？半個能出面指證我的傢伙也沒有，難道他們能這樣空口無憑地把人定罪嗎？」

　　「確實。你向來行事格外謹慎，根本不可能留下會讓人抓到辮子的目擊者，對吧？」

　　「這是當然的！」

　　布基爾得意一笑。柯塞特故作不解地發問。

　　「不過……想起來還真叫人意外，一直步步為營的你，到底是怎麼會淪落到這座大牢裡？」

　　「那……還不是因為有個不知道從哪冒出的該死渣滓，把跟我“交貨買賣”的買主姓名金額，大剌剌貼在德里安領主的私宅大門上公佈出來。我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透，到底是哪個渣滓有本事做到這種事！」

　　他越說越是咬牙切齒。

　　「算了！反正，那個背叛我的渣滓肯定也是被領主找來的阿爾特傭兵團做掉了，我聽說他們沒留下任何盜賊團的活口。」

　　意外從販子口中聽到「阿爾特傭兵團」這個關鍵字，讓沉默聽著的法爾凱斯詫異地轉頭看來。柯塞特感興趣地發問。

　　「阿爾特……哦？所以原來你是被這個傭兵團給逮住的嗎？」

　　「沒錯，就是那些該死的北境佬！混帳東西！我當時只差一點就逃走了，卻被他們養在部隊裡的野民追蹤手給找到。」

　　布基爾不高興地咋舌，他的大腿仍因為箭傷在隱隱作痛。

　　「真他媽該死……這說到底，也是因為我身邊那隻看門狗不夠爭氣。哼，明明是個前任親衛駐師，卻沒本事把區區野民幹掉，真是有夠沒用。」

　　話題來到了兩人真正在意的關鍵之處。柯塞特顧盼了眼附近空蕩蕩的鐵牢，朝他發問。

　　「哦？……所以你那隻看門狗人呢？怎麼沒看到人？他沒有跟你一起被逮進大牢嗎？」

　　注意到他不著痕跡地藏在眼裡的期盼，布基爾忍不住竊笑。

　　「什麼啊……你真正的目的該不會就是想探問那條狗的事吧？」

　　「只是隨口問問。」

　　柯塞特故作無事地揚起嘴角，笑容卻略顯不自然。

　　「那傢伙確實是叫人垂涎的上好貨色。不過你們來晚了一步，那些傭兵已經把他帶走了，大概會被他們拿去賣個好價錢吧。」

　　會留在身邊的看門狗，肯定是最昂貴有用的「名犬」，這是幹販巫這行人盡皆知的業界潛規則。布基爾理所當然地以為這兩個買主的目的，是為了來打聽自己留在身邊的寶貝。

　　發現對方猜錯了方向，讓柯塞特鬆了口氣。他索性順著販子的話問下去。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弄到那隻看門狗的？你說他是前任親衛駐師，難不成你是從哪個城主的手裡擄走的嗎？」

　　布基爾大笑。

　　「怎麼可能，就算是我也沒有這個本領。那個妖裔是自己找上我的。那傢伙的狗膽子可大了，你猜得到嗎？他當時的打扮人模人樣的，就像是官員隨從，還說自己是聯貿商會底下的幹部來找我合作的，對我出示了他手上那張“特許搜捕證”。」

　　「老實說，我當下還真以為他是聯貿商會某個富商的手下，後來才發現——我操，這傢伙分明是個妖裔。真虧他能裝得像個人。」

　　柯塞特暗自把販子透露的訊息牢記在心，笑了笑回應。

　　「是嗎？聯貿商會派個“偽裝巫師”來找你這個販子合作？聽起來真是離奇……」

　　「我沒騙你，事情就是這樣。那些富商大概也喜歡我賣給他們的便宜又實惠的“商品”吧。所以他們才會決定幫我一把，派人來替我處理掉找麻煩的野狗，就是個水幫魚、魚幫水的道理。你也知道——那些魔神教徒最近幾年越來越猖狂，害我這筆事業都要幹不下去了。」

　　「所以……究竟是哪個聯貿商會的幹部向你提出了合作？」

　　「誰知道，那條狗死也不肯透漏……而且，你探問這麼細節的事幹嘛？」

　　柯塞特沒有回答，只是對他沉默一笑，然後和身旁倚著鐵欄杆的法爾凱斯交換過眼神。看到兩人的反應，布基爾開始生疑。

　　「慢著，話說回來，如果你們真是一個月前那兩個弗瑞登的買主……又是什麼時候從鄰國過來的？怎麼能這麼快打聽到我被捕的消息？」

　　一直安靜不作聲的法爾凱斯笑出了聲，他聳肩答道。

　　「因為我們不是啊……布基爾，你這隻遲鈍的蠢豬，發現得也太慢了。」

　　布基爾錯愕地發愣了一陣子，才氣急敗壞地質問。

　　「你說什麼！？……所、所以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法爾凱斯挨近向他，不再掩飾他眼裡的不屑。

　　「你猜啊。什麼人會在你還沒接受審判前，就迫不及待地來到這裡想送你上路？」

　　布基爾的臉色一陣慘白。

　　「不、不會吧……魔神教徒？」

　　他連爬帶滾地躲到了牢牆角落，目光慌亂地搜尋著四周，想向看守地牢的衛兵求援，可是昏暗的火炬架旁沒站著任何人影。

　　「慢、慢著……別、別別殺我……有話好好說……求求你們……」

　　柯塞特故作考慮地開口。

　　「好吧。既然這樣，我們來換個話題聊……所以，布基爾，你那些販奴得來的髒錢都藏到哪去了？」

　　「在、在在西圍村旁那條河裡！還有我放在圍村金庫裡的錢……也都讓給你們，我願意都讓給你們！」

　　「哎呀，我喜歡你的大方。你說清楚點，在那條河的什麼地方？」

　　「就、就在第二座水車附近……拜、拜託了，就繞過我這麼一次，我發誓不會再招惹你們這些巫師了、再也不敢了……」

　　「是啊是啊，我相信你……」

　　柯塞特愉快地打量著販子驚慌失措的模樣，語氣忽地一沉。

　　「下輩子肯定是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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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地牢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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