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一週後,叛軍死守的石卓鎮最終被軍隊所突破,士兵大舉湧入,收復了這座被盜賊團與民兵奪下的城鎮。
但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征途,其他城鎮依舊在這個盜賊團的控制中,內亂還沒有因此結束。數千人的軍隊徒步遷移,準備前往其他區域支援。米瑟徒步跟隨在軍馬之間,偶然聽到附近兩個戴著黑袍兜帽的巫師在小聲對話。
他們大概是以為自己聽不懂巫語,逕自在旁談論起了自己的私事——和巫師會有關的事情。
“如果趁停留城鎮的時候……把紙條捎給門口的駐守師,你覺得……能順利把消息帶給巫師會的人嗎?”
“但要是那個人不願意擔任信差怎麼辦?……聽說最近很多同行都成了獵魔者的間諜……如果那個人剛好就是間諜,他肯定會出賣我們,害我們被司令官絞死的……”
“那剩下的方法……只有在招募所裡通緝欄上留下訊息了。這招一定可以被他們注意到……希望這麼做,巫師會的人能替我們處理掉這個利用奴巫的司令官,還有那個販巫的奴隸販子。”
奴兵平常沒有機會能接觸部隊巫師,米瑟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部隊裡許多巫師都是被司令官從奴隸販子手裡買來的奴巫。他們看起來也只有十幾歲左右,和自己的年紀相差無幾。
“就這樣做吧……我們之後再找時機一起行動嗎?”
高個子的巫師少年想了想開口道。
“算了,你還是待在營區吧,我一個人去就好。我想……乾脆趁今晚軍隊在城外留宿時行動好了。只要動作夠快,應該還來得及跑到招募所。不過,那些守衛大概很快就會把我抓回來了……無論計畫成敗,最後恐怕都會害所有人一起陪我挨鞭子。”
“沒關係,至少你替我們爭取了一個機會。我會再跟大家說,叫大家幫忙拖延時間掩護你的。”
“嗯,麻煩你了,埃爾文……”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rAczTF3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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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瑟一面跟隨著車隊前進,一面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不知怎地……他莫名有一絲絲羨慕。被軍隊買來的奴巫,至少還有巫師會這個組織能當作內心的寄託,有一個能獲得幫助的希望。
可是……不屬於巫師的自己,卻沒辦法冀望任何的背後依靠。
無論這種日子多麼折磨難熬,他終究都只能獨自想辦法面對。即使想擺脫困境,也只能依靠隻身一人的單薄力量,沒辦法期待其他人的幫忙。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jXt3pc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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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前陣子我常常在晚上感覺到一點點火之靈的力量,我還以為是他們的人出現了。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真的有點失望。”
矮個子的埃爾文想到似的,隨口提起了這件事。
“啊,那個啊,我也有聽其他守夜的人說過……所以那到底是什麼?該不會是路過的魔族吧?”
“不會吧,凱恩……你這樣說也太可怕了。難道這附近有炎鷲嗎?如、如果是這樣該怎麼辦……我真的沒把握應付那種魔族……”
“看來我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成功……要在有人被炎鷲吃下肚之前,想辦法讓大家逃走才行。”
“唔、嗯……”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SRRlIq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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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安靜聽著兩個巫師說話的米瑟,不禁對此有些詫異。
他們是因為太期待見到巫師會的人,所以時刻注意著火之靈……結果不小心察覺到了伊歐的力量嗎?
他逕自思考著這件事,腦海裡忽然浮現了一個靈感。
說得也是……雖然無法期待人類的幫助,但我身邊還有比人類更要好的朋友……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o04pp4pF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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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類軍隊開始移動向他處的關係,伊歐也跟上了長長的遷徙隊伍。他以雀鷹的姿態一面在空中盤旋,一面尋找著狄飛爾的蹤影。
黃昏之後,這支數千人組成的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就像過去狄飛爾的那些同伴一樣,他們在一座石造族落旁開始佈置布棚居所,準備留在這裡過夜。
伊歐的目光緊緊盯著狄飛爾的身影,看著他在石造族落的入口徘徊,好像在尋找機會想進去裡頭。可是,他很快又被其他兇狠的同族拖了回去,被他們大聲斥罵。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機會能與狄飛爾對話,他沒辦法真正確定狄飛爾究竟遭遇上了什麼情況。但能夠肯定的是,他正處於某種艱困的受欺負的狀態……伊歐看得出來他正日漸消瘦,身上時不時沾滿血跡,總是有傷口的味道。
可是,即使每天都為了狄飛爾憂心不已,他卻還是對此無能為力。看守在他們布棚棲地裡的那些黑袍仲調者,時刻都在緊盯著空氣裡的火之靈力量。伊歐一直找不到機會能更靠近狄飛爾,也無法向他確認自己究竟該如何提供他幫助。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要是再無法與狄飛爾碰面的話,我乾脆就化為原型直接把他帶走算了……
伊歐在心裡堅定了決心,忽然——他注意到人類的石造族落入口好像發生一陣騷動。他連忙振翅飛過去確認情況。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QuMMUf0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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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有輛載滿貨物的車輛被衛兵攔下要求盤查,但駕車的行商不滿地大聲跟審查官理論,聲稱他有通行證,要求他們立刻放行。
營區裡的奴巫埃爾文注意到這陣騷動,趕緊拉住旁邊的同伴提醒他。
“凱恩——動作快!快趁現在的時機進城!”
凱恩呆住了一秒,立刻反應過來拔腿跑向城門。
「喂——慢著!你這妖裔給我站住!」
後方看守著奴巫的監管長立刻追了上去。埃爾文用力推倒了營區的火炬架,阻擋他通過,其他幾個奴巫也出面幫忙,把堆在旁邊的雜物箱全部給弄倒在地,堵住了狹小的營區通道。
「該死——!誰快阻止那個偷跑的奴巫!」
附近聽到監管長叫喊的士兵,紛紛追了上去。正準備要替米瑟上手銬腳鐐的兩個士兵也跟著回頭看去——藉著他們這短暫的分心,米瑟立刻扭身掙脫了他們的控制,快步朝城門跑去。
城市的守門衛兵正因為那個大吵大鬧的行商忙得不可開交,沒能來得及反應——結果兩個逃脫的奴隸就這樣鑽到空隙,前後衝進了城裡。
「抓住他們兩個!快抓住那個巫師跟野民!」
衛兵們措手不及地倉促大喊,軍營裡的大群士兵也帶著武器追了上去。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8aTXDaV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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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瑟跟在那個叫凱恩的奴巫背後跑著,隨他一路穿過街口巷弄。
黃昏的廣場上都是陸續準備返家的行人,凱恩慌張地從人群中穿梭而過。他靠風之靈的力量聽見背後逐漸逼近的軍營與衛兵隊的追兵——感覺至少有個二、三十人之多,完全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人數。他的雙眼急迫地在街上尋找招募所的門口掛牌,卻遲遲找不到目標。
「這裡——快往這走!」
凱恩嚇了一跳,轉頭才發現說話的人是曾在營區裡看過一面的山民奴兵,這才發現他跟著自己一起逃出來了。
「你——你什麼時候——」
米瑟沒有理會他的錯愕,一把拉著呆住的凱恩就往廣場的對面跑。他看到聯貿商會的車輛從路旁經過,當機立斷追了上去。凱恩慌亂之間只能跟著他跑,卻不知道少年的目的是什麼,喘著氣喊道。
「等、等一下——你要帶我去哪?」
「你不是要去招募所嗎?跟上那輛商會馬車就會到招募所附近!」
「什——但你怎麼知道我……」
背後的追兵越來越逼近,米瑟實在沒有時間慢下腳步解釋給他聽,他心一橫朝凱恩喊道。
「你別管那麼多——快去就對了!我想辦法拖住後面那些人!」
米瑟放開凱恩的手,順勢把他推往了馬車離開的方向,自己轉身面對高舉長槍而來的眾多衛兵。2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uZvnun9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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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瑟盯緊了那些穿過行人而來的衛兵,那些人不由分說地高舉長槍刺來,槍尖擦過了他的側身——但米瑟不退而進地衝刺上前,拳頭狠砸向對方沒被頭盔保護的下巴,趁勢奪走他的武器。米瑟的長槍甩向了側方,銳利的槍刃掃中另一個衛兵的後頸。溫熱的鮮血噴灑濺出,染紅了廣場的石板路面。
耳邊隨之傳來廣場行人的驚恐大叫。人群倉皇躲避竄逃,士兵們紛亂趕至,氣憤地大聲怒吼。可是米瑟沒有理會這一切,他轉身刺出長槍,穿過第二個衛兵的喉嚨刺殺了他,又避開士兵朝他發射的弩箭。他橫轉桿身擋下砍來的長劍,接著鬆手扭轉,把槍尖送進那人側胸鎧甲的空隙。
待在軍隊裡受人奴役的這三個多月,米瑟已經操作長槍殺害了數不清的人,他的技術已經熟練得不再有任何一絲遲疑。
士兵的斧頭迎面而來,槍身承受不住沉重的砍擊被一斬兩斷。他跳開躲避了斧刃的落點,猛刺出截短的槍尖,扎進對方的腋下空隙。隨後順勢繞向他背後一摸,抽出匕首擋住了旁邊衛兵的長槍,又反手握刀揮出,斬斷了衛兵的手指,也順道接收下第二支長槍——米瑟舉槍掃去,接連撂倒了兩個士兵,然後看到了匆匆停落在建築屋簷上的雀鷹。
他知道伊歐肯定會來的,雖然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能在軍營裡看見雀鷹的身影,可是他知道——這個摯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拋下自己。
於是,米瑟不顧一切地朝著屋簷上大喊。
『Eyon!! Han neho! Nequ'iqkideqo! Kadeqolat'de hi'u eqneho latdeqo, ay'u zine hedeqeneho! 』
(伊歐——幫幫我!你別現形!盡可能召喚火之靈,燒了這裡的木居棲所!)
包圍住少年的軍營士兵全都錯愕張大雙眼,愣在了原地——他們第一次聽見這個山民出聲說話,卻沒想到他開口的不是人話。
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後退,不敢輕舉妄動,以為這個野民剛才的話是在向他們施咒。
「這、這野民……難不成是他們的祭司——」
慌亂之中有人出聲。他們正想著是不是該喚來城內駐守師支援,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灼熱的爆裂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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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鷹的澄黃色瞳孔恢復成了赤瞳,他注視向街道兩旁的木屋,開口對火之靈的手足說話,紅色光點頓時漫天飛舞。
他腳下的人類木居棲所憑空爆燃開來——玻璃窗在爆炸聲中破碎噴飛散落,火勢猛烈高竄,幾秒間吞沒了整棟磚樓,衛兵隊與軍營士兵各個驚恐地抱頭四處閃避。有人被掉落的燃燒木材擊中,有人被炸開的大火燒成火球,拼命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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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教徒、是他們——!」
驟變的情勢立刻掀起了恐慌,廣場頓時混亂成一團,群眾驚慌呼喊著。地攤商人拋下了攤位,跟經過的行人一齊狂奔逃離。
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地延燒往整條街,軍營士兵和衛兵隊再也無法顧及追捕逃奴,他們在嗆鼻的滾滾濃煙之中躲著燒來的火勢,衝出火場嚇得各自躲避奔逃。
如果只是逃奴就算了——沒有人敢正面與「魔神教徒」對峙,尤其是現場還沒有其他駐守師在……憑他們這些常人哪裡有本事應付那些殺人如麻的巫師?
他們像受驚的鼠群一般四散,每個人都只顧著自己保命。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艾赫希少年已經趁亂進到了廣場旁的公共馬廄,躍上了馬背就此驅馬離去。
城裡四處響起宣告火災的警鐘。人們慌亂地湧出了屋舍,想逃出陷入火海的街區。米瑟駕馬穿過滿街的逃難者,拼命催馬衝出了混亂中無人看守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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