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瑟低頭接受了領導獵者的定奪。
『Tineqo la, ha’uhede’iq ziuqu’iq hinenean. 』
（我明白了。實在冒犯打擾諸位安歇。）
他離開了囚車，往團長的方向而去。崁柏特仍舊是滿臉的納悶，但覺得跟著米瑟比較安全，所以也跟上了他。
灰蒙轉頭關注著隊伍中間和幽狼對話的米瑟，大惑不解地朝駐守師發問。
「克多倫……米瑟那小子到底在跟那些魔狼說什麼？」
他一度以為整個部隊要全滅在魔狼口裡了，結果這些狼又在米瑟開口說話後，忽然全部靜止了下來，實在搞不懂這是什麼情況。克多倫照實回答。
「他在跟帶頭的幽狼談判，幽狼要求留下巫師會那輛車所有人，其他人盡快離開。」
「啥！？……那些狼還會指名要吃誰啊？」
灰蒙頓時傻眼，想追問清楚，結果從後方過來的米瑟往他出聲提醒。
「團長，你待會可能要讓部隊盡可能靠緊我坐的貨車，盡量縮短隊伍間隔，彼此之間不可以離開超過三公尺，否則會被幽狼視為脫隊的人殺害。然後，也不可以讓任何人去碰囚車上的人，不然會被當作搶奪獵物的行徑，直接被他們攻擊。」
「慢著，米瑟，我實在搞不清楚，所以……你是用這個當條件，讓那群狼放過我們嗎？」
灰蒙既詫異又困惑地發問。米瑟的眼裡滿是苦澀，他沉著臉思索，不想對團長說謊，決定把他應該知情的事情說了出來。
「團長，找來這些幽狼的人就是我。我會負責保護你們直到離開森林邊界……抱歉。」
他說完之後，低垂著頭，也沒等團長做出任何回覆，便逕自返回了自己在隊伍中間的貨車車廂。
灰蒙失語了好幾秒，才從他那句話裡想通了事情經過。他的臉上滿是無可奈何。
「所以，這是你救你那些朋友的手段？……我還真是敗給你了。」
他慨然嘆了口氣，最後還是依照米瑟的話，向部隊做出了指示。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FlU0HkTq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Ha7ysu2s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BxJKfUDj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dnJB86po
傭兵團開始繼續向前離開，作為車隊後衛的護衛隊騎手卻還是手足無措地停留原地。因為負責帶領這些騎手的搜捕員幹部，被塔瑪爾下達了必須用性命看管好囚犯的命令。他們慌得不知所措，無法冷靜做出決斷。
雖然清楚聽見了那個祭司小子對傭兵團長的提醒，他們卻沒辦法就這麼拋下車上的罪犯逃跑。
傭兵團開始拉開了與護衛隊之間的距離。他們還是杵在原地，盯著圍繞在旁的幽狼，做不出任何決定。
『Hanehineon sanehosado! Qene hado siknkadeu lade nehotiqo hi tide!』
（不准拖沓！立刻將你們的穢腳遠離我等的土地！）
結果尤帝可見他們拖拖拉拉，立刻憤怒地齜牙大罵。護衛隊和傭兵團之間的距離間隔越來越遠，很快超過了三公尺，卻沒人有所動靜。
『Aydo sanehosado ti ladeherraon’hirre!』
（殺了那些拖沓的離群者！）
領導獵者怒喊出指示，包圍的幽狼隨之撲上，把馬背的人類拖了下來，撕咬攻擊向他們。
目睹旁人被狼群活生生的撕咬啃食，在狼口中淒厲慘叫。護衛隊的騎手頓時一團混亂，聽不懂魔族語的他們這才驚覺，這些包圍他們的狼群不是永遠只會在旁邊看著，他們開始吃人了。
不管是搜捕員還是護衛隊騎手，全都陷入了恐慌。他們不顧一切地催馬追上傭兵團，後方逃得慢的人一個接一個被幽狼撲上撕咬。
被留在囚車上的搜捕員，慌亂地爬到駕駛座想駕馬躲避，結果立刻被好幾隻幽狼拖下車嘶咬。其他人恐懼地施咒抵抗，結果擊倒了一隻狼，反而引來更多隻攻擊，他們陸續被憤怒的幽狼啃咬，拉扯下車。
囚車上的人，最後只剩下靠坐著車廂背板的柯塞特和卡莉莎，以及躺在他們腳邊的希格德和伊塞頓。
一隻幽狼呲牙咧嘴靠近，準備把他們幾個也拉下車，結果——忽然一陣紅色光點閃現於狼的面前。聞到北方賢者的氣味，他錯愕地倒退，縮著尾巴跳下了車。
『……載物中的劣獸，有厄紀爾賢者的攜徒？』
尤帝可目睹到車上的那股光輝，頓時縮起了耳朵，面露怯然地後退。他朝其他族輩發出了提醒的嗥吠聲，幾個領導獵者趕緊各自領著大群幽狼撤走。
數百隻的幽狼轉瞬間全消失於林地深處，囚車附近頓時只剩下遍地殘缺不全的死屍，以及幾個尚存一息，仍在痛苦地哀嚎掙扎的護衛隊員。
一輛布棚馬車隨之抵達，呼喚火之靈保護了同伴的瑪蒂娜匆匆躍下駕駛座。她環顧一眼這幕淒慘的景況，避開滿地死屍與血肉內臟，急忙爬上了囚車，替自己的同伴割斷繩索，拿掉他們嘴裡的東西。
柯塞特的臉色有些虛弱，但仍算是清醒。卡莉莎也是，看到瑪蒂娜的出現，她滿懷感慨地鬆了口氣。
「謝謝你，瑪蒂娜……」
柯塞特揉了揉自己因為被塞布而疼痛的嘴巴，又咳嗽了幾聲，吞下滿是血腥味的口水，用沙啞的聲音慶幸地說。
「還好……你沒跟著進城。」
「先喝點水吧，我待會找藥給你們。」
瑪蒂娜翻找著背袋，把皮水袋拿給他們。
「其實……我本來打算要進去看看情況，因為看到那些傭兵忽然全被召集進去，我知道一定出了什麼狀況。但是衛兵隊開始驅趕所有停留城外的車隊跟攤商，鐵柵門馬上就關上了，我實在來不及反應……」
柯塞特接過卡莉莎遞來的水袋喝水，用手抹掉嘴角的血沫答道。
「你沒進來是好事……否則肯定會跟我們幾個一起被抓。」
瑪蒂娜替希格德拔出了深深嵌進後頸的匕首，以及卡在他肩膀和後背的幾支箭矢，讓他的身體能夠修復傷處。她回答道。
「嗯……後來，弭卡出現跟我說了情況。不過，祂沒辦法現形太久，拉堤維勒說祂受傷了，他趕快交代完事情，叫我暫時離開避風頭……所以，我停靠在遠處田邊的農倉，靠操風觀察情況。結果，卻聽到你們幾個陸續被抓……我真的以為已經萬念俱灰了……」
瑪蒂娜說到一半，聲音漸漸哽咽。她停頓平復情緒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正在考慮要通知艾悠找支援，結果準備投訊時，就聽到駐所爆炸燒起來的聲音。我本來還以為是你們有誰逃出來做的……」
獸人從喉嚨發出一陣嗚咽聲，花了一陣子才吃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他深呼吸了幾次，動了動自己帶爪的手指，終於感覺到麻木的指掌出現知覺。他忍不住咕噥了聲。
「嗚……終於可以呼吸了。難受得快死了……不對，實際上死好幾次了……」
瑪蒂娜暫且停住了話，朝他發問。
「希格德，你要喝水還是吃點東西嗎？我有帶麵包過來……但你要稍微留點給別人喔。我們待會要直接回山上，沒機會停留帶吃的了。」
希格德接過她手裡的水袋倒向嘴裡，輕鬆答道。
「沒關係啦……食物先留著，我待會再去翻翻旁邊那些人的行李，他們應該多少有帶一點備糧。」
瑪蒂娜微蹙眉頭，瞄了眼車旁的滿地殘骸，不由得在心裡感佩。
「那種沾著人血的食物，真虧你有辦法接受……」
「我當然會挑乾淨的東西吃嘛。」
希格德理所當然地回道，露出森白的獠牙一笑。
「哎呀——還好一波三折之後，事情一切還是如同占卜的結果，總算讓人鬆了口氣。」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像是幽狼在說人話似的。瑪蒂娜發問。
「所以，你占卜說的伴行的『祭司』，原來就是米瑟勒斯嗎？果真是讓人完全猜不到……」
獸人從車上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體，甩了甩耳朵。他本來想施化形術恢復人樣，結果仍然持續感覺到腦袋深處「它們」的聲音，可能得吃飽一點它們才會安分下來吧……
算了，還是別分心施術，先專注讓自己保持清醒好了……
希格德在心裡逕自想著，朝瑪蒂娜答道。
「對啊，是他沒錯。那個可惡又天才的小鬼頭，竟然藏了這麼久都沒人發現他是薩羅。他真的城府很深欸。而且搞了半天，原來駐所那場火是他叫伊歐放的啊……就是為了要在這座森林引狼救我們，唉，真沒想到他暗自在計畫著這種事。」
難怪占卜會顯示有他這個祭司的伴行，會讓我們化險為夷……本來還以為他忽然轉頭背叛，真的要出大事了。
所以佐伊莎才說，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要信任米瑟勒斯到底嗎？原來是這個道理啊……
卡莉莎沉思著開口。
「他真的不簡單……不但擁有幽狼族老給的路權，還能跟他們討價還價到這種程度……太難以置信了，我從來沒聽過有祭司能直接向幽狼『借路』……」
希格德頓時豁然開朗。
「喔——所以他就是有那什麼路權，才能夠到處每個森林跑啊。果然被魔族養大的小子就是不一樣，世上應該也沒有能像他一樣的艾赫希人了吧。」
「嗯，確實……我問過維納，他也沒聽過這種事。」
卡莉莎說話的聲音仍帶著虛弱，她慢慢答道。
「他的身世實在很特殊。雖然我們有些氏族的祭司會把小孩『寄養』在族落一陣子，但大多就是兩三天而已……再怎麼久，最多也不會超過一週吧。」
畢竟魔族的族落實在不適合人類生活，他們住的地方露天又寒冷，吃的食物也都是生食。
到族落借居被他們暫時「收養」，對於受訓的祭司甚至算是一種試煉。通常至少得滿十二歲以上，還得具有野地求生能力的孩子才能接受這個磨練。維納說過，他小時候只有跟姊姊各自去住過一次而已。長輩也沒有讓他們待超過三天。
「像他那樣從小生活在族落，還能夠活下來真的滿了不起的……感覺他已經不太像人類，反倒像個魔族了……」
聽到卡莉莎的話，希格德咧開了森白獠牙的嘴巴笑道。
「他本來就不像個人類嘛，所以我才說他是個野生動物。別的事不提，光是他的思考邏輯就很奇怪了啊。一般人的『以善報善』，會像他這種方式嗎……他等於是先說了一堆話讓傭兵團的人對他心軟，然後又放走我們，背叛那邊所有人欸。」
「原來你那時候有清醒聽見啊……」
柯塞特有些意外地說。獸人揉了揉狼鼻回答。
「當然啊，一直都醒著……唉，痛苦死了，像是活活窒息又死不了的感覺。那個灰蒙．安斯頓真是有夠可怕，竟然懂得用那種手段對付我……」
「那些北境佬本來就是禍端。我早就叫維納處理掉他們了……他卻拖拖拉拉的。看看他們，裝成在做商會護衛……結果老早就跟塔瑪爾搭夥起來，成了那群獵犬隊的私軍。」
柯塞特越說越覺得忿忿不平。這次非得要讓維納做出決斷才行，他在心裡想著。瑪蒂娜確認完伊塞頓的情況後，插話了句。
「總之，我們先過去另一輛車吧。我拿藥給你們，幫你們包紮一下傷口。」
「喔，說得也是，我來幫忙吧——待會你們稍微等我一下喔，我要去撿個錢和食物。」
希格德一面背起伊塞頓，一面咧開狼嘴說。
「這次感覺會大豐收，死了一兩百個商會的護衛，口袋裡肯定很有料。」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EbzF3St6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bP45LWiz
——————
歡迎讀者們多多點擊喜歡與留言
森琅需要更多的閱讀回饋以延續寫作之路，謝謝大家了🙇
Threads：https://www.threads.net/@_snglang_
ns 15.158.61.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