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2—5：可疑分子

12—5：可疑分子

May 1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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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長官拋棄，好不容易奮力逃脫生命威脅的王國軍士兵，無不慘白著臉、餘悸猶存地安靜瑟縮在街道旁。

　　只有兩個人似乎仍對這個情況有所餘裕似的，還在附近的民房牆邊對話。

　　注意到這件事的麥爾森，內心有些生疑，扛著肩上的長柄斧邁步走向了他們。他以友善而關心的語調試探問道。

　　「嘿，所以另一座圍村的情況怎麼了？你們怎麼沒能進到村內迴避？」

　　注意到迎面而來的高大又壯碩的北境傭兵，希格德立刻藏起了原本臉上的悠哉。他從牆邊站起來，肅然點頭向對方示禮，故作遺憾地答道。

　　「唉……我們部隊在奪村的行動中失利……幽狼襲擊過來時，有三成的人沒能來得及進村迴避。」

　　麥爾森揚起了眉，摸了摸棕色鬍子。

　　「這樣啊。三成……那不就在千人左右？結果，最後只有你們這些人順利逃生嗎？」

　　「恐怕是吧，我也是在混亂中跟著其他人跑來的，沒想到抵達這裡的人只剩下我們。」

　　「是嗎……那可真是讓人遺憾。」

　　麥爾森嘆息了聲。他在腦海裡浮現了臆測景象——王國軍部隊在攻擊圍村失利後，被敵軍通知了主城，最後在幽狼襲來的混亂裡，不得已拋下千名士兵關上大門……任由來不及進村的剩餘士兵自生自滅。

　　他不由得暗自慶幸灰蒙當時堅持了正確的決定。

　　原本的作戰計畫，總司令一度要求傭兵團需配合於王國軍行動，拆分為兩隊與他手下部隊同時進攻兩座圍村。但這個提議被灰蒙斷然否決，他直接向總司令表明，如果要讓阿爾特傭兵團參與這次王國軍的夜襲，就得由他主導這次圍村的攻擊行動。

　　灰蒙並不信任於對方的部隊實力。即使總司令承諾會派出菁英部隊參與行動，灰蒙還是只願信任於自己帶領的部下。

　　待在南境多年的經歷，他見過太多號稱〝菁英〞，卻只擁有空撐場面的裝備與參差不齊實力的部隊。誰知道對方手下的〝菁英〞，也會不會盡是些這類絆腳石。

　　然而，總司令終究沒有意圖把三成軍力的指揮權交給傭兵團長手上，於是最後雙方商議的結論，就是各自行動不干涉於彼此，雙方自行設法攻略目標。

　　結果——就雙方成果看來，確實也如灰蒙的判斷。

　　王國軍的〝菁英〞們，竟然只是群以同等人數還無法順利打下圍村，反而被敵人搶先誘發狼害攻擊反制的三流部隊嗎……未免也太過不堪一擊。

　　想到這裡，麥爾森不禁狐疑地朝男子發問。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部隊過去難道很少進行這類搶村作戰嗎？」

　　聽出對方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質問自己待的部隊怎麼只有取得這般落敗結果，希格德面露苦澀地抓了抓頭，弄得翹起的黑髮更亂了些。

　　「欸？……這個嘛。」

　　他姑且應了句，卻不知道怎麼解釋比較妥當，轉頭朝法爾凱斯投以求助目光。同伴抬起銳利的雙眼，以臨危不亂的冷漠嗓音朝北境傭兵回答道。

　　「我們隊上都是些臨時從鄰近各地城主手下徵召來的駐兵，平常的責任也就是看管邊防治安，或是巡巡森林罷了，哪來什麼經驗應付過搶村。」

　　這跟總司令承諾過的話不一樣。

　　雖然本來就沒期待對方真的會派出什麼〝菁英〞，但讓這種程度的駐兵參與行動，根本難以指望戰略順利，做這種行徑不就像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麥爾森滿腹不解地發問。

　　「……你們是被臨時招募的駐兵？總司令怎麼會派出你們這樣的士兵來執行計畫？」

　　法爾凱斯的嘴角揚起嘲諷的冷笑。他以在軍隊裡待過多年的經歷，向不明白南境部隊長官思維的外域人回答道。

　　「我想，大概就是沒打算隨便浪費自己的主力部隊吧。你們也知道幽狼剛襲擊過這片區域，多雷格斯附近那群幽狼的記仇心可是出了名的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惹上他們，沒人知道下次得花費多久時間才能安然走出圍村……他恐怕是不想讓自己掌心的棋子廉價的死在幽狼口裡吧。」

　　麥爾森的臉色一陣低沉，頓然沉默了一陣子，意會到對方話中之意。

　　王國軍總司令，是把我們跟他臨時招募來的近四千多人的兵力，全當作棄子來用嗎？

　　利用我們替他瓦解這幾座圍村的勢力，他本人準備安然在吉塞爾等待叛軍掀起的狼害退去後，才要率隊來接手對付叛軍倖存的殘兵敗將是嗎？

　　還真是被那隻老狐狸擺了一道……讓他佔盡了好處啊。

　　竟然能不加顧慮地做出這種決策，依靠拋棄數千人性命換得行事成果，就像是人命不值得多少價值似的……

　　南境人殘酷的處事作風，又再度超出了北境桑德諾人能夠預料的程度。

　　麥爾森莫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決定把這件事轉告給灰蒙，便從兩人面前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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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個壯碩的北境傭兵走遠後，希格德才吐了口氣鬆懈下臉龐，嘴角笑著朝同伴比出了讚賞的拇指。

　　「不愧是組織裡最稱職的軍人，回答得真是有模有樣。」

　　法爾凱斯沒有因為這番話給他好臉色看，只冷哼了聲。他開始注意到牆外的動靜——那些大量圍攏而來的泛綠色光暈，語帶顧慮地低聲問道。

　　「你真的確定這次的狼害會在日出後提早結束吧？」

　　希格德也同樣看見了牆外的情勢，他不以為然地把手抱向後腦勺，悠然回答。

　　「哎，真是的……你不要同樣的事每五分鐘就焦慮一遍好嗎？我都不想回答你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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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嗥嗚——

　　幽狼的嗥聲清楚從村外由遠而近傳來，打斷了麥爾森與灰蒙的對話。正圍聚著低聲談論的北境傭兵、被捆綁住仍不放棄叫囂的俘虜叛軍、街邊埋頭哭泣的村民，全都霎時安靜了下來。

　　嗚嗚嗥嗚嗚嗚——

　　沉默的人們緊張地注意著聲音來源，高低起伏的狼嗥聲接連不斷地從不同方位傳來，外頭的情況肯定已相當險峻。

　　待在木樁牆圍繞的門旁，看不到村外情況的灰蒙，朝身旁的駐守師問道。

　　「克多倫，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克多倫朝向狼嗥聲的方向看去，雙眼彷彿穿越厚重的木樁牆實際見到了狼群似的，很快向灰蒙答道。

　　「附近目前聚集了五個族落左右，他們還在持續呼喚其他族落支援。」

　　五個族落……一千多隻魔狼正在外面閒晃嗎？

　　灰蒙皺起眉頭，不禁能想像另一個圍村此刻外頭已成了什麼景象……

　　忽然，在灰蒙要進一步詢問克多倫其他事情時，他聽到了身後大門傳來了急促而模糊的喊叫聲。

　　「開門！求求你們開門——！！」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快開門啊！！拜託了！！」

　　灰蒙怔然地看向大門。

　　駐守師沒有像剛才提前報告，讓灰蒙沒料到村外還有活人存在。

　　他望向克多倫，卻看到他神色凜然地搖了搖頭。灰蒙理解了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外面現在有多少人？」

　　「十幾個人吧。」

　　「是嗎……」

　　外面的吶喊與呼救聲讓門旁的其他傭兵也都清楚聽到，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了起來。躲在村裡的王國軍士兵更是面露恐懼地縮起了身體。

　　灰蒙沉默了一陣子，因為還沒聽到足夠逼近的幽狼叫聲，他又不放棄地再度探問道。

　　「如果稍微開個空隙也沒辦法嗎？」

　　「不行。」

　　克多倫沒多加思索便斷然地否決了他的提議，語氣肅穆地答道。

　　「那幾個人能存活到現在是有原因的……附近有數百隻的幽狼，正在噤聲等著你讓門閂打開的聲響。」

　　這個答案讓灰蒙頓時面色低沉，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即使同情那些人的處境他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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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門外十幾個王國軍士兵的呼喚聲逐漸變成絕望的哭喊，仍然沒有得到圍村裡的任何回應。

　　也許是察覺到引誘人類開門的方法沒有達到效果，沒多久之後，村門外傳來幾聲幽狼響亮的吠吼聲。

　　大門外原本哭喊求助的聲音倏地安靜，下一刻，成了極其淒慘的驚恐叫聲，以及幽狼群洩憤般盛怒的攻擊嘶吼。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在極度恐慌、伴隨巨大痛楚下發出的慘叫，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

　　離村門近的人，甚至還能清楚聽到他們活生生被狼牙撕扯、咀嚼骨頭碎裂的聲響。

　　村裡幾個不敢再繼續面對這一切的王國軍士兵，顫抖著摀起了耳朵。

　　待在後勤總長附近的米瑟也苦澀地低垂臉龐。

　　村外不絕於耳的慘叫，把之前見到被幽狼活活咬死的駐守師的血腥畫面，非自願地喚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他努力把注意力挪向它處，逼迫自己專心在夜空中的星辰，想蓋過那段他不願想起的記憶。

　　但無論怎麼嘗試，還是沒辦法不去在意門外的淒厲哀鳴。

　　那些悲慘的叫聲持續了整整好幾分鐘，聲音逐漸嘶啞，卻沒有止歇。

　　幽狼肯定是故意先攻擊非致命的地方……就是為了讓他們口中的生命在最痛苦的方式下死去。

　　米瑟怎麼樣也無法理解，為何這些魔族會如此殘酷……又是為了什麼理由憤怒至此。就算是再嚴重的緣由，值得他們放棄理性與良知到這種程度嗎？

　　彼岸的這些人類也是……竟然還屢屢反過來利用幽狼對己族的憤怒，作為武器來對付同族……他們殘酷的程度，比起魔族根本不相上下。

　　這片大地上的人類與魔族……到底都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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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門外的哀嚎一個個微弱止息，幽狼憤恨的情緒卻絲毫沒有得到緩解。他們咆哮怒吠著，更不時朝圍村的緊閉大門氣憤地撲抓，憎恨著咬殺不到那些安然躲在裡頭的人類。

　　一陣子過後，那些狼群製造的聲響開始退去，讓村裡的人們些許鬆了口氣。

　　鋒轟轟轟——！！

　　忽然就在這時，圍村另一端的北門附近竄起一陣明亮的火光，三層樓高的瞭望台瞬間被點燃，徹底化為燃燒的巨大火柱，照耀了整座圍村。

　　所有人全都無以反應，錯愕於是否發生了什麼爆炸，只有駐守師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搶下了一旁團員手上的馬匹韁繩，急促朝灰蒙大喊。

　　「別讓任何人靠近北門！！」

　　他一個動作翻身上馬，立刻催馬朝著北門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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