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荒野薔薇』的特性、氣息,你說的這些都源於你的觀察和理解,只是片面之詞,沒有絕對準確的確證,用來判斷不會太輕率嗎?」奈特還是不服氣。
「還有一點。有一個小習慣也能證明你和愛德華的關係,」面對奈特的質疑,夏絲妲絲毫沒有動搖。她只是輕輕一笑,並搬出藏著的另一著。「你想要逃避,對某些事不回應時,都會別過頭去的。」
說話一出,奈特立刻瞪大雙眼。他似乎是察覺到甚麼,但一眨眼便回復冷淡,嘴硬質疑道:「我哪裡有?」
「還記得那天我們坐著馬車前往堡壘時,我問你在意『虛空』的原因嗎?你當時約略敷衍回答後便別過頭去,擺出一副不理睬的樣子阻止我繼續問下去。平時我問愛德華一些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時,他也是這樣反應的。」說完,夏絲妲望向愛德華,一副「我說中了吧?」的眼神。
愛德華想張口反駁,卻沒力氣,只能以微弱的回瞪反抗。他的傷口都已經被術式初步治好,皮外傷都好了,但皮下的則需要時間復完。術式不能回復流失的血量和力氣,所以他依然虛弱,需要諾娃的攙扶才能站著。
「說到這一點,也有一件事能反證你的身份。你剛來訪城堡時,便已經知道雪妮‧懷絲拉比是『薔薇姬』夏絲妲的偽裝。這個秘密在整個世界上就只有愛德華和諾娃二人知曉,連我的貼身女僕,或者管家休斯,都絲毫察覺不到。」望向愛德華和諾娃時,夏絲妲突然想到多一個令人生疑的地方。「當時我沒有手持『荒野薔薇』,你卻能夠準確地點出我的身份。你要得知此事,要不是一直跟蹤著我──但我沒可能不發現,就是你本來就知情。」
要是你在來訪城堡時沒有點出我的身份,直到到達堡壘後見我亮出「荒野薔薇」時才表露驚訝,我或者不會那麼容易起疑心,夏絲妲加上一句。
奈特聽畢,只是嘆了一口氣。他想別過頭去,但夏絲妲剛剛說過的話頓時在他耳邊響起,頃刻在中途頓住動作,感到很尷尬。
「怎樣了,還有哪裡想反駁嗎?」見奈特整個人僵硬,沒有反應,夏絲妲故意追問。
敗了,敗得一塌糊塗。奈特沒法再搬出否認的語句,只能以沉默代表承認。
夏絲妲的話令他明瞭了許多事。他終於明白,在森林裡和夏絲妲的對決,夏絲妲為何會在自己有明顯優勢的情況下放他走。他依然記得,夏絲妲當時說了句「繼續觀察下去的話,也許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原來那時候的她已經隱約地感覺到不妥。
他也明白了昨晚潛進城堡被夏絲妲發現時,她為何不第一時間告發他,又或以武力趕他離開,而是與他主動聊天,並同意不干預自己的行動。因為她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並預知到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
奈特早就知道自己的劍術有機會暴露身份,所以在揮劍時經常提醒自己要跟以前有所不同,例如更進取地進攻、防禦時少用某些動作等,沒想到仍然能夠被辨別出來。
至於「荒野薔薇」的毒,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思考過若果面對「荒野薔薇」,他該如何應對。要不暴露身份的話,裝作甚麼都不知道,任由自己中毒是最合理的做法,但他現在的身體就是會快速消化毒素,沒法中毒,既然如此,不如就在理應毒發的那一刻裝作中毒倒地,然後反擊,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吧?奈特記得,在森林裡跟夏絲妲對決時,毒發的那一瞬間,他確實是因為感到麻痺而倒下,只是身體很快消化了毒素,所以可以在夏絲妲接近時成功攻擊她。奈特早就知道夏絲妲一定會就此起疑心,所以當她說出來時,他不感到意外。
但氣息,就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範圍了。他自問對氣息敏感,就連有人在二百米外瞪著自己也能隱約感應到,卻不能像夏絲妲那樣以氣息辨別來者身份。而那個小動作,他一直都沒有留意,沒想到夏絲妲把這麼細微的事都看在眼內,並牢記清楚。
奈特自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其實夏絲妲一早便把一切都看得通透。他再次佩服她敏銳的直覺和觀察力,同時也慨嘆自己的錯失和失敗。
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變,總是會在重重的慎密間遺漏一點空隙,而這個空隙往往是令成功變成失敗的契機。他已經犯了一次大錯,一直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再錯第二次,但倒頭來還是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塗。
奈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不想再說任何話。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警告你,叫你不要來的。」見奈特的反應,夏絲妲解釋道。她不是想加重他的心理壓力,只是想他明白,自己昨晚的警告是真誠為他好。
她當然想看到事情往有趣的方向發展,同時也不希望事情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當時猜透奈特是愛德華後,她心裡就放不下心來,希望他能夠聽從自己的說話,不要實行潛入的計劃。但既然奈特選擇了這條路,她也沒甚麼可說的。
「但……到底是怎樣做到的?怎會在同一時間有兩個一樣的人?」這時,諾娃插嘴問道。雖然有點困難,但她總算接受到奈特跟愛德華是同一個人了,但這樣一來她便想不明白,如果二人是同一個人,怎能同時出現,而他們的外貌也有差別?
她最想不明白的是,奈特左眼的傷疤是怎樣來的?愛德華可沒有傷過左眼啊?
她的腦海裡有一個朦朧的想法,但它太模糊了,連她自己也讀不清內容。
「雖然聽起來有點荒唐,我也不願相信,但讓我大膽猜測,奈特你或許是從未來而來的吧?」正當諾娃一頭霧水地想要想辦法嘗試解釋腦海那朦朧想法,奈特正思索該如何回答之際,夏絲妲搶先一步開口,說出那個昨晚因酒勁而想到的荒謬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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