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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布倫希爾德,或是愛德華和諾娃,都覺得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布倫希爾德不久前因為想獨處一陣子,以及藉助「精靈髓液」的力量調整和回復元氣,因此請莉諾蕾婭和卡莉雅納莎先行回去內庭,自己則獨自折返回森林。
她本來打算像平時一樣到林裡的湖中浸泡,讓冰冷的水刺激思考以及整理思緒,但在前往的過程中,突然萌生出想再去看看祭壇的念頭,因此改變目的地,但沒想到來到祭壇時卻看見那裡有人類的氣息,更沒想到氣息的主人居然是愛德華和諾娃。
愛德華對布倫希爾德的折返感到意外。在計畫潛入安凡琳時,他就有預計過會被其他精靈,以及布倫希爾德識穿,但不久前看見布倫希爾德完成儀式後虛弱地離開祭壇,心想她應該會前去休息,不太會回來吧。怎知她真的回來了,而且還手握著「精靈髓液」。看見布倫希爾德身上仍穿著進行儀式時所穿的白衣,數算時間後,愛德華便猜到她應該是半途折返。
愛德華不清楚她折返的原因為何,但既然被發現了,而且對方手上有劍,換言之,他預想過最差的情況看來要成真了──
要與布倫希爾德對決。
「人類,為何要擅闖精靈之地,你到底是怎樣進到安凡琳來的?」
正當愛德華在心中盤算之時,布倫希爾德打破二人的沉默對峙。她收起驚訝神色,決定先板起臉孔,搞清楚愛德華二人成功潛進來的方法。
「我有自己的方法,恕難交代。」愛德華不打算坦白告知「虛空」的能力,冷冷地表示拒絕回答詳細。
「斗膽闖進精靈的聖地,你有甚麼目的?」雖然是從祭壇下方抬頭仰望,但布倫希爾德的氣勢依然不輸愛德華,只是在冷冷的語氣之下,她的右手緊捏著裙擺,左手則緊握劍鞘,心裡對預感會發生的事情感到害怕。
「只是來尋找關於元素術式的情報而已。」愛德華回答得很鎮定,但他的手卻沒有離開過「虛空」的劍柄。
「只是查探元素術式的話,不需要進到安凡琳來吧?」布倫希爾德不相信愛德華的解釋。
「既然要調查元素術式,當然也要調查行使此術式的最強代表者,安凡琳女公爵。」愛德華把理據講述得令一切看起來都理所當然。他繼續說:「既然她在安凡琳,那麼來她的住處一探究竟,也是常理吧。」
「沒有事先過問便進來精靈國境,你知道以前那些擅闖的人類都有甚麼下場嗎?」見愛德華一直不為所動,布倫希爾德嘗試用「精靈會毫不猶疑殺死闖入的人類」的這個事實來嚇唬他,嘗試令他動搖。
「我當然知道。」但出乎她的意料,愛德華卻完全不怕。
「那麼為何──」
「我是舞者,為了勝出,會不惜一切達到目的。潛入安凡琳,只是為了達成目的而行的其中一步而已。」愛德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求勝利而不擇手段的狂人,打算以此令布倫希爾德打消繼續追問潛入方法和原因的想法,只是話裡有一半是他的真實想法。他補上一句:「在勝利面前,生死都不過是賭盤上的一個籌碼而已。」
「可怕的執念呢。」布倫希爾德頓了一會才回應。她不太能明白將性命當作賭注的做法,人類都是這樣瘋狂的嗎?
她對眼前人認識不深,也未曾接觸過路易斯以外的其他舞者,因此對他們的執著一無所知。
「難道安凡琳女公爵不會有同感嗎?」布倫希爾德反應如此冷淡,令愛德華有點疑惑。他認為,她明明就為了勝利,而用自己的靈魂換取力量,照道理應該比他對剛才的說話更有共感才是。
他的腦海頓時萌生了幾個猜測,決定試探一下,因此若有所指地再說了一句:「為了達成願望,而不惜付上一切,甚至是自己自身。」
願望?布倫希爾德感覺到愛德華似乎因為她身為舞者的身分,而假定自己一定有甚麼願望,並為此傾盡全力。
她心裡一笑。自己根本不在乎「八劍之祭」所提及的勝者獎勵,也沒有甚麼冠冕堂皇的願望想要達成。從以前到現在,她都只有一個目標,只有一件事要做。
活下去,就是這樣而已。
「這是當然的,每一位參加祭典的舞者一定有同樣的想法吧。」但在愛德華面前,布倫希爾德仍然要裝作認同他的話,以免他起疑。不想愛德華再問下去,她把話題轉到另一邊:「那麼,你在這裡到底看到了甚麼?」
「除了比詩人所描述更為絕美的風景以外,沒有甚麼特別的。」愛德華望了望四周,裝作再次欣賞安凡琳的美景,然後簡便地回答。
當然了,布倫希爾德心裡一笑。一般人類看不見仙子和靈體,就算進到安凡琳來,也不過會看到普通的風景。
「精心策劃成功前來聖地,卻甚麼都沒有看到,果然只是──」
她本想嘲諷一下愛德華的徒勞無功,但說到一半,卻頓住了。
她猜到愛德華前來大概是為了偵查跟精靈有關的事,而他們現在身處的是祭壇。
剛才她發現二人的氣息,並射出風刃警告的時候,他們是在祭壇上突然現身的,也就是說,在被發現之前,二人正站在祭壇上。那麼不難想像,二人當時正在祭壇上調查。
布倫希爾德猜測,愛德華看不懂精靈文字,那麼應該不會懂得這東西的意義才是。但他們會走上來看,也就是在尋找些甚麼。
二人嘴上說是來安凡琳調查自己,但潛進安凡琳後非但不是往更容易抵達,以及作為城堡中心的內庭前進,而是穿過森林來到這個位置隱蔽的祭壇,一定是有原因的。
自己在完成儀式後不久離開並折返,便已經看到二人站在祭壇上。
……慢著。
剛才愛德華說了,「不惜付上一切,甚至是自己自身」。
一回想起這句話,布倫希爾德感覺到全身彷彿有一道電流通過,頓時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是看到了甚麼,而走到祭壇上調查的吧!
「自己自身」……難道他是目睹了我進行儀式的整個過程,所以在我離開後上前調查!
「你,是看到了吧?」布倫希爾德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低下頭,雙手更為大力地緊捏著劍柄和裙擺,但她仍然嘗試保持鎮定,質問愛德華。
「甚麼意思?」留意到布倫希爾德情緒突然變得不穩定,愛德華猜到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同時確認一下。
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布倫希爾德激動地問:「你是甚麼時候進入安凡琳的!」
這個極其祕密,接近禁忌的祈靈之儀,居然被人類,而且是舞者目睹了……
希格德莉法多年來不停嚴厲叮囑她,這個儀式的事絕對不能被他人知道。布倫希爾德一直緊守,就連她心裡最記掛的,也未曾透露一句。
她抬頭望向愛德華,這時目光卻看見其身後遠方,位處內庭的西爾雲莉觀景樓。
糟糕了。布倫希爾德記起,希格德莉法前幾天出了門,正好是今早回來。
每次她進行祈靈之儀,希格德莉法都喜歡在西爾雲莉觀景樓的頂層監視著一切。那裡景觀開揚,可以清楚看到森林的每一個角落。
那不就是說,她可能看到了自己被他人目睹進行儀式?
布倫希爾德的呼吸越來越紊亂,她知道,要是被希格德莉法知道祈靈之儀被他人目睹,一定會極其憤怒,後果可能不是簡單的懲罰,而是直接取了自己性命。
不行,我不想死。
想像自己無力地倒在血泊中,在痛苦和悔恨中墮入空虛的模樣,布倫希爾德頓時覺得想吐。
我只是想活,想活下去而已!她在心中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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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舞者,為了勝出,會不惜一切達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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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愛德華不久前說過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立刻想通了甚麼,心情穩定下來。
對,為了活下去,我會不惜一切。她對自己說。
若是讓他活著走出去,便會是我死亡。
所以,我不能留他活口。
「『Uqufas』(水牆)。」布倫希爾德默念了一句精靈語。
一道風從她身上吹往四周,環境似乎沒甚麼改變,但諾娃卻留意到不妥,立刻拉著愛德華的手臂,並緊緊盯著布倫希爾德。
「是水牆,我們被封住了。」諾娃小聲地提醒愛德華。
「既然你目睹了儀式,那我就更加不能讓你活著走出去。」布倫希爾德無論是眼神和語氣都變得無比冷酷。她深了兩口呼吸後,便用雙手握緊「精靈髓液」,架在身前,表明了要戰鬥的意思。
愛德華早就料到這一刻的發生,並不感到意外。他同樣在身前架劍,並小心地從祭壇上走下來,站到布倫希爾德的對面,與她對峙。
「愛……」
「這次,要拜託你輔助了。」在諾娃開口的同時,愛德華已經猜到她想問甚麼,心有靈犀地回答。聽畢,諾娃立刻走到不遠處的一棵樹後站著,與二人拉開距離,視線卻不離開他們。
對二人來說,當下的狀況都是壞中之壞。布倫希爾德剛進行完祈靈之儀,身體尚未完全恢復,體力也剩餘不多,要與身為劍士的愛德華對決,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
至於愛德華,就算他手上擁有能夠令一切無效化的「虛空」,以及懂得行使術式的諾娃,而且體力上佔優,但對手是能夠將四大元素控制自如的精靈女王,加上這裡是精靈的地方,人家佔盡全場之利,他要安全活著走出安凡琳,機率難料。
布倫希爾德不能讓愛德華活著,而愛德華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所以二人都只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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