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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的山坡上,放眼所見皆是枯木,地上的泥土都鋪滿雪花,和雪化成冰的殘渣。方圓數公里的景色看起來都差不多,難以辨別方向,但夏絲妲走得一點也不猶疑。她非常清楚自己前進的方向,四周都不用望,畢直往北方走去。
十一年前,她正是沿著這條路逃離威爾斯家的奧德莉婭城堡,今天,她踏上同一條路,回到那個一切的起點。
山坡的時間彷彿被冰封一樣,景色十一年來幾乎沒有變改,站在熟悉的樹木面前,傾聽曾經耳熟能詳的呼嘯聲,低頭一瞧腰間綁著的「荒野薔薇」,那把從艾溫手上繼承而來的劍,夏絲妲不禁在心中感嘆,世事皆為一個圓。
她當初逃離的時候,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怎知到最後還是敵不過心中的感情,踏上歸途,要為多年來的事情劃上一個句號。
熟悉的景色總會勾起回憶,夏絲妲看到年輕的自己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奔跑、練劍的回憶,也不期然想起她當年勝過艾溫並離開後,所發生的一切。
當年,她在對決裡殺死艾溫後,便像逃犯一樣急速逃離。那時目睹艾溫被殺一幕的安德烈在她身後緊追,揚言要殺了她。夏絲妲很害怕,她一直跑,一直跑,腦內一片混亂,直到跑到一個了無人煙,完全陌生的小村莊,才終於停下腳步。
冷靜下來後,她才慢慢理解到自己做了甚麼好事。她殺了貴族,而且是管治北方,鼎鼎大名的北鵝侯爵,威爾斯家一定不會放過她,定會想盡辦法抓她回去處死。先不說她處境危險,她本來就是因為艾溫的好意而住在奧德莉婭城堡的,逃出來的現在身無分文,別說是生活了,就連住處也沒法張羅。她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居無定所、無名無份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手上多了一把「荒野薔薇」,以及多了一條殺害貴族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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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了我,但得到甚麼嗎?甚麼都沒有吧,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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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絲妲頓時想起艾溫臨終前所說的話他那溫柔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嘲弄至極。她極力要反駁,但現實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不由得她否認。
不,我並未失去一切。
在惱怒、絕望之中,不服氣的心激發夏絲妲想出一個她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想法。
我還有生父生母,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只要找到他們,也許他們會與我相認,那就可以證明我還有歸宿,不是「甚麼都沒有」。
一不做,二不休,夏絲妲立刻起程到處打聽關於生父生母的消息。她記得小時候收留過她的老夫婦曾經說過,二人是在一個下雪天,在瓦斯利亞的教堂門前遇見被放在籃子中的她的。她猜想,一般人應該不會特意走到離家很遠的城鎮拋棄孩子吧,所以她也許可以把瓦斯利亞當作起點,一步一步尋找。
她沒有見過雙親,別說是名字,就連樣貌也絲毫不清楚,但頭上的一把紅髮卻是最有用的線索。她不停打聽,在瓦斯利亞附近有沒有人跟她留著一樣的紅髮,就這樣過了半年,終於從某位婦人口中得知,在喀娥涅恩郡旁邊的北鵝郡,郡裡一個名為雪妮婭的城鎮,也有一位留有一頭鮮紅長髮的中年女子,聽說她年輕時曾經居住在瓦斯利亞一帶,五年前才搬到雪妮婭的。
一定是她了!當時的夏絲妲歡喜雀躍。她不加思索便起程往雪妮婭去,路途上不停想像,跟母親相認的一刻會是怎麼樣,該說些甚麼。
「你要找多蘿緹亞嗎?」
來到雪妮婭──一個位處高山山腳下的小鎮,夏絲妲在酒館裡嘗試打聽消息,這時一個滿是酒氣的中年男人上前搭訕。
「這麼一個小妮子要找那婊子……你是要拜師學藝嗎?」他說的同時,似是腦海中想像到甚麼,笑得猥瑣。
「扔開你的下流想法,老頭,不然……」聽見應該是母親的人是個妓女,夏絲妲心裡吃驚,但沒有表露出來。她退後一步,稍微拔出「荒野薔薇」,冰冷地瞪著男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只是說個笑而已,怎麼那麼認真啊。」男人立刻嚇得退後幾步,但嘴上仍在挑逗,似乎不怎麼害怕。
「那……」
「別管這些醉鬼了,他們的腦裡只有酒和下流的事。」就在夏絲妲要把劍拔出來時,酒館的老闆娘衝了出來,把夏絲妲拉開,阻止二人真的打起來。她問:「你想找多蘿緹亞?有甚麼事嗎?」
「你知道她在哪嗎?」夏絲妲立刻焦急地問道。
「知道是知道的……慢著,你看起來有點像她呢,是她的親屬甚麼嗎?」老闆娘湊近一看,在昏暗的火燈之下,發現夏絲妲不只是紅髮,就連五官都跟多蘿緹亞有幾分相似,她頓時得到一個猜想,但不敢問得太仔細。
「不關你的事,只管告訴我她在哪裡便行。」夏絲妲沒打算閒話太久,她沒打算跟陌生人透露自己的事。
「很不客氣呢。她就住在這裡對出的山腰上,樹林裡有一所木屋,應該很容易找到的。」老闆娘無奈地笑了笑,隨即向夏絲妲指明方向。「但……」
「甚麼?」正要步出酒館的夏絲妲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
「我不建議你現在過去。」老闆娘搖頭。
我何時過去,那由得你決定!夏絲妲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館,依照老闆娘的指示,走上酒館附近的山上。她走了約莫一小時後,便在山腰上看見一處平原,那裡甚麼都沒有,就建有一所木屋。
看來就是它了!夏絲妲的期待充分反映在她的腳步上。她懷著一點興奮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到木屋旁,想要窺看一下裡面才敲門。
就在這時,她聽到屋內傳出一些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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