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問完後,不同的想法同時在她的腦海裡浮現,它們都像泡沫一樣,冒起,但又沒有確切的形態,全都十分模糊,過不了幾秒便會消逝。思緒穿梭其中,很難找到相對明確的答案,加上酒精的影響,集中力下降,夏絲妲覺得自己就像在或有或無的海中飄浮著,甚麼答案都得不到。
她的人生信條是只為自己而活,這句同時也有活在當下的意思。她只照著自己的意思過活,每一刻都希望是充實的,所以她對自己行過的每一步都不會感到後悔。或者換過方法來說,她這輩子做過的選擇,共通點都是為了不讓自己日後後悔的。
這樣一個無怨無悔的人,會有未了的心願嗎?
她自覺沒有,但略為浮散的意識卻仍然在記憶中搜索,彷彿在暗示給她聽「一定有的」。
不知怎的,艾溫的面容開始不時浮現。其實自剛才夏絲妲自問後,有關艾溫的記憶便不時在她的腦海裡出現。每次記憶都是一閃即逝,加上夏絲妲本人有意無意地無視它們,才一直沒有在意。但隨著意識尋覓得越來越深,他的出現次數逐漸增加,片段也越來越清晰,令夏絲妲無法再無視。
回想起那個天真的自己與艾溫相處的溫馨點滴時,也就會想起自己親手殺死他的過去。一陣遺憾之情頓時浮上心頭,夏絲妲頃刻明白,自己不是完全的無怨無悔,她也會後悔,也會事後覺得自己的某些決定是錯誤的。她的無怨無悔,只是不讓自己回望過去,以信條和前進兩者束縛,不准自己沉浸於犯錯過往的遺憾而取的生活方式而已。
說起來,自從十五歲離開了奧德莉婭城堡後,便再沒有回過去呢……
夏絲妲突然想起,自己在殺死艾溫的當天像逃難一樣匆匆離開威爾斯家後,便再沒有回過去,就連奧德莉婭城堡所在的喀娥涅恩郡,她也再沒有踏足過。
她作為「薔薇姬」的人生,就是從那一天,那個城堡裡的山丘開始的。她走遍安納黎以東諸國,遇上不同的人和事,一點一滴成長,再回到這個國家,以眾人皆知的劍士之名到處遊歷挑戰,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北方的那個城堡,自己當年那個錯誤的決定而起的。可以說,沒有那一天的「錯誤」,就不會有今天的「薔薇姬」;要是她當年沒有與艾溫對決,或者在對決中落敗,今天就不會握著「荒野薔薇」站在「八劍之祭」的舞台上,現在也不會一個人在庭園裡喝著酒。
夏絲妲心裡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有點想回去看看這個做就今天自我的起點。
她記得安德烈曾經告訴過她,艾溫事後被葬在那個山丘上。回去的話,既可以回顧一下過去,比對一下環境和自己的改變,也可以去再見艾溫一面。她在心中已經放下他了,再到墓前一見的話,定能完全放下過去,為二人之間的事劃上一個完滿的句號吧。
聽上去不錯,她笑了笑,但很快便打消了念頭。
隨便幻想一下便算了,總感覺這樣做有點太矯情。我才不是這種要用行為來彰顯一些結果的人,弄得像是甚麼儀式似的。過去已成過往,管它完不完滿,反正早就完結了,這是不爭的事實。有緣時便會回到去,不用故意令其成事。
夏絲妲舉起酒瓶看了看,發覺不經不覺,裡面的紅酒只剩下三分之一。應該是有點喝太多,平時放在心底的感情跑了出來,才會對過去多了幾分懷緬吧。她頓時明瞭似的輕笑,並心想。
真不像自己,還是先著眼於現在,享受餘下一個多月的祭典吧。其他的事,以後再算。
她站了起來,頭上的明月早已被厚雲蓋過,空中只留下一片灰,再看不見深邃的黑。知道時間不早,是時候休息,她拿起酒瓶酒杯,要回去房間。
「『沙』。」
但在她走了兩三步時,夏絲妲聽到一道異樣的聲音。
聲音很微弱,聽起來像是風吹過草時發出的聲音。庭園的風聲依然強勁,差點要埋沒此聲,但她敏銳的聽覺還是分辨到,那聲音跟風聲並非同源,是另一個聲源所製造出來的聲音。
酒氣頃刻散去,夏絲妲頓時整個人清醒過來。聲音再沒傳出,但她很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並半疑惑半警戒地望向身後,也就是剛才那聲音的大致所在方位。
她的身後除了樹木和草,就只有一片黑暗,甚麼都沒有,就是平常的庭園。但就是這樣平實無害的光景,反而更坐實其猜想。
肯定是有甚麼在的。
夏絲妲放下手上的東西,掀起厚重的裙擺,從綁在大腿上的刀套拔出隨身防禦用的匕首,並慢慢地往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越是接近,她便感覺到更清晰的氣息。那是人的氣息,沒有錯的。
但這個時間,誰會在庭園裡,而且那麼鬼祟?
是愛德華嗎?夏絲妲想起今午她之所以會發現愛德華,是因為他傳出一丁點的腳步聲導致露餡,跟現在的情形有點相像。
愛德華雖然不算是早睡的人,但並不像她一樣喜愛晚睡。依照習慣,他現在已經睡下,所以應該不是他吧。
在思緒中完成排除法的同時,夏絲妲已經來到那道氣息的附近。她躲在樹後,屏息靜氣,握緊匕首,那道氣息沒有動靜,但也沒有消失。
「是誰?出來吧。」她向身後喊道。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靜默。
「別裝了,我知道你在的。」
過了半分鐘,夏絲妲再拋出一句。
又是一片死寂。夏絲妲仔細留意著四周的風吹草動,沒有放鬆戒備。
過了一會,正當她要轉身接近時,氣息的主人有所移動,伴隨著輕微得幾乎沒法聽見的嘆氣聲,率先從黑暗中現身,走到夏絲妲身邊。
「奈特?」當那銀白色的身影映入眼簾時,夏絲妲有些驚訝。
外敵包括在她剛才的猜想內,但沒想到來者居然不是他人,而是奈特。她嘆息於這個城堡的庭園太大,容易被侵入,但同時又對奈特的潛入行為感到不解。
奈特是獨自一人的,沒有帶上莫諾黑瓏,這座城堡裡最少有三個能打的,單挑上門也未免太有勇氣,夏絲妲覺得。而且如果要梳理事情的先後次序,夏絲妲在離開的時候發現他的存在的,也就是說,她在喝酒時,奈特或許已經在樹林裡了。
這麼晚潛伏進來,是來監察的嗎?但這也太容易被發現了吧?
這時,夏絲妲的腦袋「登」的一聲,冒出了一個聽似瘋狂卻又有幾分合理的猜想。她在心中一笑,為那想法的不合理和合理而笑。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麼我們要怎樣?在這裡打嗎?」但奈特卻看不見夏絲妲心底裡的思想變異。見她寸步不移,他握緊「黑白」的劍柄,準備好要應對戰鬥。
「不,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夏絲妲卻輕輕搖頭。她垂下雙手,解除架式,並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微笑提議道:「不如我們聊個天吧。」
# Setsuna 的茶室 #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yKLMzPt8U
不是訂閱者限定,所有讀者都歡迎進來!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9IRLICDdq
一起來討論劇情,聊寫作,還有不定期的獨家劇透和寫作直播!
Telegram:Setsuna的茉莉茶室(主要在這裡活躍)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ofh619Ei
Line:Setsuna 的玫瑰茶室
故事的最新資訊在FB/IG更新中: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oN4pK91vm
FB:Sapphirus Rosa Duetto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ORtg5BP1X
IG:Setsuna_violette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1NKcE6js8
喜歡的話請按讚留言吧!6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Oi7sri5xd
每一個讚好和留言都是我的寫作動力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