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的眼角瞄向一邊,隨微風飄逸的閃亮銀髮頓時映入眼簾。這把銀髮就是回到過去時,被神一舉由黑髮變為銀髮的。神說,世上不可以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必須改變容貌,既然他本來留著一把有如黑夜的頭髮,那麼就送上同樣屬於漆黑夜空的月光祝福,帶著月亮之光,成為存活在黑暗中的存在吧。就因為祂的一句話,黑髮的愛德華從此變成銀髮的奈特。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奈特」──意即黑夜,也是如此由來。
奈特想,要是當時他向神請求把瞳色也變改,應該會令人更難辨認出自己的身份吧,但當時的他並沒有這樣想。那時的他沒有想過完全捨棄本來的自己,就算身高被神增高了,髮色改變了,他依然是他,只要能夠改變命運,其他事都不要緊。
他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初衷是那麼的簡單,只是幾個月間一路走來,遇上太多的意外,一次又一次地改變他的計劃,才漸漸導向今天的局面。
「交待幾句過後,神便不見了蹤影,留下我一個人在樹林裡。我花了半天終於走到一個小城鎮,像個怪人般反覆向周圍的人詢問時間和身處地點後,確認了自己在甘菊月一日,身處阿娜理郡北面的史密林城。用了兩天時間冷靜和整理心神後,我便開始行動,要在波利亞理斯找到『虛空』前解除其封印,並與『虛空』立下契約。」奈特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愛德華一聽,立刻覺得不對勁。「這不就是舊事重演嗎?」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是另一個體,所以不是舊事重來,」奈特搖頭,並解釋:「要是我搶在那個變態教授來到之前跟『虛空』立契約,那麼你就不會遇上諾娃,也不會被選中參加『八劍之祭』,這樣便會能夠改變諾娃要被神收去的未來。」
「但跟你訂立了契約後,你不也是要參加『八劍之祭』嗎?那不都一樣嗎?」愛德華仍然感到不解。
「我可以選擇定立契約後放諾娃走,或者故意在『八劍之祭』落敗,只要不是和諾娃一起站上祭典勝利的台階,『虛空』就不會被神收去。」奈特說出自己的計劃。「又或者我再一次在祭典中取得勝利,然後向神許願,令諾娃由人型劍鞘變回普通人,那麼被收回的就是『虛空』的劍,而不是諾娃。但這個方法風險太高,要是失敗了,難道我要許同樣的願望,再次回到過去嗎?」
愛德華歪頭想了想,算是明白奈特的想法,但他想到一個疑點:「如果你解開了『虛空』的封印,但不跟她定契約,選用另一把普通的劍參加祭典,不也可以嗎?」
「不,不定下契約的話,『虛空』是不會跟我走的。」奈特輕輕搖頭。
「對,這是神在『虛空』設下的機制,我們只會跟隨契約者前行。」未等愛德華開口,諾娃便立刻補上一句。
愛德華立刻望向諾娃,一臉疑惑:「但我們相遇的那一晚,我不是拉了你走嗎?那時候我們還未訂立契約啊?」
「其實在你握著我的手那一刻,契約已經完成了第一步。」諾娃想起自己一直以來未曾跟愛德華解釋過關於「虛空」契約的事,她想了想,嘗試用簡單的方法解釋:「『虛空』的契約做法是,有人前來解開劍的封印,立下契約,劍便會依照契約一直跟隨主人。但當時波利亞理斯利用黑狼隔空解除我的封印,自己卻沒有現身,我找不到契約者,所以四處尋找,途中見到要追趕我的黑狼,並在混亂之中遇上了你。你握著我的手時,其實已經完成了契約的第一步,劍已經認證了你是契約者,剩下的就只有立下誓詞。在你取出『虛空』的一刻,契約便宣告完成。」
「居然是那麼簡單……」愛德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小聲驚嘆道。他想不到原來自己和「虛空」,以至諾娃的緣分,居然由他握起她的手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所以我當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阿娜理去,找出『虛空』所在的地方。」奈特點了點頭,接著把話題帶回到他的計劃去。
他那時到了那個諾娃滾下來的山坡上,從那裡開始搜索。因為諾娃說過,她是從一個荒蕪的山原跑到那個山坡去的,所以奈特到了距離山坡有數小時步程距離,一個長滿雜草的廣闊平地,像幾個月前的他一樣,鎖定這個平地,再一次仔細搜索可能的封印地點。他記得自己找了很久,不論是樹洞、山洞、甚至嘗試過挖起泥土,看看封印是否藏在地下,但都沒有得著。不知不覺間,他越走越遠,遠離了平地,慢慢走上一座樹木林立,被濃霧圍繞的山。
「我只顧著尋覓,絲毫沒有留意周圍,到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被濃霧圍困。當時天色已黑,眼前漆黑一片,一點光也沒有,我看不清前路,而且忘了自己是怎樣上來的,唯有小心翼翼地摸路,尋找離開的方法。走了一會,我看不到原來前面沒有路,一不小心踏空,整個人掉下懸崖,一直往下又滾又撞的,到我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山洞。」
奈特記得,他睜開眼的時候,是能夠看清洞穴裡的環境。明明他不是在山洞的洞口,沒有月光照進來,但洞穴裡是有光的。可能是一些不知明的神秘晶石發揮著作用,但現在回想,奈特卻覺得那是神設下的機關,特意引導能夠進到洞穴的人到劍的所在地。
「我在山洞裡感覺到熟識的氣息,心想自己應該找對了地方。就在這時,我聽見一把呼喚的聲音,呼喚我前進。」說完,奈特神情緊張地呼了一口氣,他預見到自己繼續說的話,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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