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二時,冬鈴城一片漆黑。
街道上的火燈早已熄滅,兩邊的樓房只透出稀疏橙光,倘若沒有天上明月灑下的銀光,以及微弱星光的照耀,根本沒法看清前路,只能摸黑前進。
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不論是日間嘈雜擠擁的冬鈴大道,或是一些只有在夜間營業的酒館和提供特別服務小店的小巷,此刻都了無人煙。時間之晚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最近天氣異常寒冷,入春後卻仍然下雪也是一大原因。因為外面實在太冷,冬鈴城的人在入夜後都選擇留在家中,早早入睡。
而在鴉雀無聲的街道上,有一個烏黑的人影,正形單影隻地走著。
他身型嬌小,從骨架看起來像是女性,其身上披著及膝的厚重斗篷,頭也用斗篷的帽子遮掩,完全看不到其樣貌。「她」乍看起來是一位旅行者,但身上不但沒有背包或麻袋等像是行李的東西,那烏黑斗篷也看得出價值不菲,比起旅行者,更像是一位連夜趕路的小姐。
小姐手上拿著一張有明顯摺痕的紙張,她在街巷間穿插,不時打量周圍,再低頭看一眼紙張,很清楚自己要前往的地方,很快地,她離開了冬鈴城的中心,來到城市西北方的一條小村莊。
這條小村莊坐落在一條小河川的兩岸,以一條橫跨河川的石橋連繫著左右兩邊。房屋們都是平房,它們用石頭砌成,樣式古舊,在銀白夜光下細看,能夠看見石縫之間都長滿了野草,有些野草更茂盛得從縫隙中爆出來,依附在石牆上,長成更高的植物。銀光灑下,這裡完全沒有人的氣息,也看不見有人在這裡居住的痕跡,皆因村莊早已荒廢,很多年前已經沒有人在這裡居住。
小姐站在橋上,脫下帽子,任由呼嘯狂風拍打她的臉頰,其亮麗的烏黑長髮頃刻暴露在月光下,鮮紅的雙瞳閃爍著深邃的光芒。她──諾娃凝望著眼前的景色,忽然覺得這村莊跟數月前,夏絲妲和愛德華對決的那個村落有點相像。
她是故意選這個地方見面的嗎?諾娃在心裡猜測。
她再一次攤開手上的紙張細看,上面除了有幾行字句,剩下的就是一幅手繪簡易地圖。地圖上簡單地畫出了河川和石橋,在石橋的左右兩邊畫了幾個代表平房的正方框,而最左上方的正方框,則有一個箭咀指著。
「一、二、三……五,是那所房子嗎?」諾娃伸出手,指著河岸左邊的平房們,逐間逐間往遠方數,很快便找到地圖上標示的那所房子。那平房沒有被月光照到,它的後方便是茂密的樹林,不仔細看的話完全不會留意到它的存在,十分適合用來當藏身處。
夏絲妲特意把我叫來這種地方,到底是為了甚麼?諾娃納悶。
今午,她突然收到一封神秘的信件,寄件者不是他人,正是夏絲妲。諾娃在看到那玫瑰花瓣時其實已經大約猜到寄件者的身份,但直到打開信件,才真正得到確認。夏絲妲在信上寫得很直白,說她回來了冬鈴城,正待在城郊的沙凡迪村,想請諾娃一個人在午夜時分前來見面,有要事相談,並叮囑她務必一個人前來,別讓愛德華知道。
諾娃覺得有點奇怪,畢竟夏絲妲是一個習慣不留痕跡的人,甚少寫信件,而且她既然回來了,為何不直接回到城堡,而要特意在午夜時分把自己叫出去?她有懷疑過信件的真偽,但那些優美同時又有力的字跡確實是屬於夏絲妲本人,行文風格也跟她的一貫行事風格吻合,所以不會有錯。
也許她不想與愛德華碰面,卻又想實行之前臨行前所說,回來時會再見面的約定呢?
帶著懷疑和猜測,諾娃依照夏絲妲的吩咐,午夜後一個人偷偷離開冬鈴城堡,在沒有人留意下來到沙凡迪村,並照著夏絲妲的手繪地圖來到她指定的石屋門前。
破爛的木門半開著,彷彿在歡迎她進去。諾娃再次查看信件,確認自己算對了石屋後,再戰戰兢兢地探頭窺看,但裡面一片漆黑,甚麼都看不見。
真的要進去嗎?屋內吹來一陣陣陰涼的風,讓曾經的高級神官全身都戒備起來。她想轉身離去,但想到自己有問題想找夏絲妲解答,還是把那些不對勁的感覺壓下,緩緩推開了門,踏進黑暗。
「很久不見了呢,諾娃。」
一把熟悉得不得了的溫柔女聲傳進諾娃的耳朵,她立刻又驚又喜地轉身,看見有一個身影在窗戶旁站著,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灑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的緋紅馬尾和亮紫雙瞳。
「夏絲妲!」諾娃的嘴角登時上揚,她又踏又跳地走到夏絲妲面前,一臉雀躍。「你真的回來了!」
「跟你說好了的嘛,我會回來的。」夏絲妲容貌沒甚麼變改,她仍然穿著最愛的鮮紅大衣,腰纏「荒野薔薇」,整個人跟她兩星期前離開時的模樣一樣,但諾娃總覺得好像有甚麼些微的分別。她向諾娃投向欣然的微笑,就跟以往的她一樣。
「你的信送到時,我嚇了一大跳!」諾娃此刻興奮得像個小孩子,「回來了冬鈴城的話,為何不來城堡露個面?」
「雪妮‧懷絲拉比已經離開安納黎,回到自己的國家去了,」夏絲妲說的時候,像是在交待別人的事。「突然間又『回來』,會惹人懷疑的,而且,那個身份已經屬於過去了。」
那個雷文家遠親的身份是虛假的,用完了就要被捨棄,是必然的事,諾娃十分清楚。縱使如此,聽到夏絲妲表示一切經已過去,其話裡彷彿包含那些三人在這一個月裡共渡的時光,她就忍不住覺得有點唏噓。
「你離開之後,到了哪裡去?」諾娃用別的事轉移自己的視線。
「嗯,到了北方一趟。」夏絲妲只是很籠統地回答。
果然是北方,諾娃心想。她嘗試追問:「回家鄉看看嗎?」
「算是吧,去處理一些雜事。」說完,夏絲妲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沒有繼續說下去。
諾娃心裡疑惑,夏絲妲明明在離去前,說過自己是去「為過去的執著劃上句號」,既然是執著,那麼怎麼會是小事?但看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解決了吧。
「你來這裡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吧?」夏絲妲問。
「沒有,就連愛德華也不知道。出門前我曾到他的房間找他,許是最近心煩吧,他很早便睡下了。」諾娃搖頭,把自己起行前的行動告知,想讓夏絲妲安心,順便稍微傾訴一下。
「是嗎,」夏絲妲好像對諾娃的話沒太大興趣,她沒有問下去,只是若有所指地低喃:「那就好了。」
「你在信上說有要事相談,時間那麼急,還特意把我叫到那麼遠的地方來,是有甚麼特別事嗎?」諾娃沒留意到夏絲妲那細微的舉動,疑惑地問。
「就是有事啊。」夏絲妲輕輕一笑。
話音一落,她左手輕輕一撥,未幾,諾娃身後便傳來「砰」一聲巨響。她轉身一看,發現木門被關上。
「夏絲妲?」諾娃立刻回頭,正要問個究竟,但從頸項傳來的一陣異樣冰冷令她整個人僵住。她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只見自己的頸項下有一道嚇人的銀光,登時猜到是甚麼,雙眼驚訝地睜大。沿著光的盡頭望去,諾娃看見夏絲妲正站在那裡,提著「荒野薔薇」,冷冷地瞪著自己。
「為什麼?」諾娃想要上前追問,但夏絲妲立刻把劍往前微微一推,威嚇她不准再動一寸。
「『虛空』的劍鞘,不要動,」夏絲妲甚麼也沒解釋,她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命令:「乖乖地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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