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的劍路迅速而凌厲,劍尖直指臉頰,但一聲一聲清脆而短暫的劍鳴阻止了其前路。「荒野薔薇」架住了「虛空」的劍刃,一秒不留,夏絲妲立刻把劍壓下,並飛快地反斬向愛德華的頸項。
愛德華立刻收劍,往後一跳,凌厲的銀光在他頸前劃過,在衣領割開了一刀。他嘴角一笑,像是沒留意剛才自己離死有多近,毫不退縮,舉劍就往前還擊。
劍鋒相擊,火花四濺,二人的身姿皆矯健如風,手上的劍所劃下的軌跡猶如空中流星。傷口的痛和劇毒的麻都沒有拉慢他們的速度,反而成為催化劑,刺激他們更快出手。
格開夏絲妲迎面刺來的劍後,愛德華右手向外轉了半圈,大力往她的右邊斬去,但沒想到她趕及側揮,勁力把「虛空」微微擊後。夏絲妲一笑,踏前就要往前刺,沒想到愛德華居然早一步預判,他閃到夏絲妲毫無防禦的左方,緊握「虛空」,瞄準夏絲妲的頸項刺去──
趕不及回防……這招一定會中!
我要在這裡死了嗎?
不!絕對不要!
死亡的恐懼隨冰冷的黑光襲來,夏絲妲心頭一縮,下一秒,一道刺痛從頸側傳來,同時她聽見一聲呻吟。她的頸被「虛空」輕輕劃了一刀,而她,則把「荒野薔薇」刺進了愛德華的肩膀。
夏絲妲的心撲通撲通地猛跳,見愛德華急忙退後,她立刻追上去,毫不留情地接連追擊。揮出的每一劍都令她帶來興奮,被擋下每一劍時所傳出的清脆劍鳴都令她的心頭如有電流流過。
剛才快要被刺中時的所有感覺像劍相撞時的震動一樣仍在她身上鳴響,戰慄、僵麻、窒息,她知道這些全都源於對死亡的恐懼。她已經很久沒有實感過距離死亡很近時的反應,這種感覺既新鮮,又久違,矛盾的兩者同時在她心頭衝擊,為她帶來從未感受過的暢快。
這就是活著……與死伴鄰的恐懼,與生同在的喜悅,我在此刻切切實實地感受得到!
揮出的每一劍、接下的每一劍,都如同當年的我,但同時也是今天的自己。
恐懼?我會像十一年前那樣感到恐懼嗎?
我會,但也因恐懼而無懼!
正面擋下「虛空」的斬擊,夏絲妲飛快收劍,往側踏去的同時往愛德華的右臂斬去。愛德華想伸劍推開「荒野薔薇」,但突然身體一麻,前臂登時傳來刺骨的劇痛。他狠狠地「切」了一聲,無視疼痛,握劍從下往夏絲妲的胸口刺去。
夏絲妲從下把劍攔住,雙劍的護手相互架著對方的劍身,雙方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你還要繼續嗎?」交纏的同時,夏絲妲高聲問。「為什麼要繼續?」
「為什麼?」感覺到銀劍即將要改向前刺,愛德華立刻收劍並後退,不讓她得逞。「我想要走下去,就當然要繼續!」
觀眾都以為「薔薇姬」問的是傷痕累累但仍堅持要繼續對決的原因,但愛德華卻聽得出另一層的含意。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夏絲妲質疑,她飛快地從左右兩方飛快向上撩斬,逼得愛德華不斷退後。「但你的心似乎不是啊?」
「甚麼意思?」愛德華反問,但似乎想到甚麼,心頭一震。看準這瞬間,夏絲妲立刻擊開「虛空」,並迅捷地刺進他的腰側。
「加上剛才的動搖,這下答案很明顯了吧,」注視愛德華按著鮮血淋漓的傷口退後,夏絲妲冷冷地說。她箭步衝前,往愛德華的頭顱砍去,「你在懷疑自己應否要贏,應否要繼續戰鬥到最後!」
「你才是!也要繼續嗎?」愛德華一咬牙關,穩妥地硬接下砍擊,響亮的金屬碰撞聲令會場眾人的耳朵都感到刺痛。「終於如願地落入與以往不一樣的發展,之後呢?」
見夏絲妲要乘著優勢往下刺,他藉著收劍,以滑步閃到右邊,正要從後側刺向她的腹部時,沒想到這時藤鞭突然出現,飛快地纏上他的前臂,尖銳的荊棘再一次刺穿不久前被斬傷的傷口。他的手登時痛得麻掉,手掌一鬆,「虛空」頓時從手上滑落。同時,夏絲妲經已轉身,她舉起銀劍,要刺穿他的肩膀──
愛德華在千鈞一髮之間側身躲避,肩膀邊還是被劍尖劃到,但沒有被刺到。夏絲妲要追刺,劍卻被「虛空」擋下,愛德華立刻刺向她,逼她後退。
他是在鬆手時用左手接住「虛空」的吧,夏絲妲頓時猜到。藤鞭的切口仍未有回復,但我依然可以使役它攻擊,「虛空」的能力真的只影響到它接觸到的部分,未有進一步侵蝕。
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仍可以有新的發現,果然有趣!
愛德華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滿是冷汗,他搖搖晃晃地站著,似是在等右手的劇痛麻木掉。
「知道了道路盡頭有甚麼,就算這樣你還要繼續嗎?」夏絲妲也一樣臉色蒼白,喘著氣,狀態不比愛德華好太多。從中毒至今已經過了兩分多鐘,熟悉此毒毒性的她知道二人都時間無多,四肢越來越明顯的麻痛就是最好的證明。「繼續贏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走向同一結局,甚麼都不會有!」
「是誰說的?」愛德華咬緊牙關,斬釘截鐵地反駁。見夏絲妲挑釁似地一笑並後退,他立刻上去,快速把劍轉了一圈後往前就斬。「一切未定,就仍有機會!」
夏絲妲沒有回應,她只是左手一揮,開滿玫瑰的藤鞭便立刻再一次衝向愛德華的左臂。愛德華果斷地把藤鞭切成兩半,正打算順勢斬向夏絲妲的右胸時,與她的凌厲眼神對上,突然頓住不動,下一刻,「虛空」便被「荒野薔薇」狠狠擊中,其勁力使愛德華一時握不住劍,整把劍「噹」一聲飛落到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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