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一道刺耳的高呼截住她的動作。莫諾黑瓏整個人僵住不動彈,不單是因為被聲音叫住,更因為她聽見那把阻止的聲音來自自己的心深處。
不要殺他……不可以傷害他!
你不是恨他到入骨嗎?那就別阻住我,讓我下手!
不行……我始終不捨得!
莫諾黑瓏整個人愣住,她雙眼睜大,無數的回憶頃刻在她腦海浮現。那些都是和奈特在一起的回憶,二人牽著手走過不同地方,也面對過不少生死危機,他們有吵架,有親暱,也有過扶持。回憶裡的一字一句在莫諾黑瓏的耳邊響起,她因自己一直奮力阻撓她而急得眼泛淚光,淚水緩緩從眼角滑下,心深處的傷心之情也一同流露。
她怒,她恨,全身感受到的是憤怒的火熱,但心底卻又浮現出屬於愛意的溫暖,越是看著奈特,那曾幾何時令自己感到過幸福的感覺就越難無視。
沒錯,眼前人是欺騙他的騙子,所謂的美好回憶不過是謊言,她清楚得不得了,但依然無法否定,自己真的愛過他。
莫諾黑瓏感激奈特選擇了自己,結束了自己數百年來比死更難受的封印生活。的確,莫諾黑瓏在奈特前來找自己的過程中做過手腳,以計引導奈特選擇她,但她依然感激奈特在事後察覺到事情不對後沒有立刻拋棄自己。莫諾黑瓏需要的從來都是陪伴,她只需要一個陪伴在側,願意正眼看待自己的人,而奈特就是那個人。她愛他,愛他那總是扳起臉孔,獨力面對一切的帥氣背影,愛他那不計後果、用盡全力解決一切難關的動力,愛他依賴自己的時候會露出軟弱的一面,愛他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給她需要的關懷。他給予她新的名字,為她帶來重來一次的機會,讓她可以再一次嘗試愛,愛得死心塌地。
莫諾黑瓏恨死奈特了,但說到源起,是因為她愛他至深。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要那麼愚蠢啊?
「啊──!」大聲尖叫過後,莫諾黑瓏突然靜了下來。她放鬆了繃緊的全身,像洩了氣的氣球般垂下手來,「黑白」也就被扔在一旁。
奈特一直閉眼等待莫諾黑瓏的復仇,沒想到在靜默的最後,等到的卻是她的尖叫。他被嚇到,不敢置信地張開眼時,目睹她把「黑白」扔在一旁的瞬間。
「莫諾……」
「算了,」奈特正要開口,但未等他說完莫諾黑瓏的名字,後者聽不見他的呼喚似的,無力地嘆了口氣。她眼角垂下,眼神變得冷漠,語氣也壓低,跟剛才的激動判若兩人。再一次與奈特四目交投,莫諾黑瓏的全身好似被抽空感覺般,毫無感覺。
「放棄了。」她冷冷地拋下一句。
「你……」正當奈特要開口詢問,莫諾黑瓏突然再次舉起「黑白」,嚇了他一跳。她把劍舉至奈特的臉上方,奈特以為她要斬下來,但她只是頓住,一會後想到甚麼似的,對天輕笑了一聲。
莫諾黑瓏把劍改為指向自己,然後像要自刎般大力把劍刺向自己──把「黑白」收回體內。
「保住小命,為此感到高興吧。」收起劍後,莫諾黑瓏轉身下了床,背對著奈特,冷冷地嘲諷。
「這……」一切發生、轉換得太快,奈特還未搞明白為何明明被關著的莫諾黑瓏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就懵懵懂懂地順著她的情感變化遊走。花了一段短時間回過神來,他明白了莫諾黑瓏是在掙扎間收起了對自己的殺意,但唯獨有一件事不明白。
「剛才的那一把是?」奈特飛快下床,追著問道。
「『黑白』啊,它本來的模樣。」莫諾黑瓏知道奈特想問些甚麼,率直回答。
「本來?」奈特驚訝。他剛才看到的只有一把劍,在漆黑中沒法看得仔細,但他十分肯定見到那劍的劍身半邊是黑的,半邊是白的,跟他所認識的雪白『黑白』,以及莫諾黑瓏一直藏起的漆黑『黑白』都不一樣。真的要說的話,那把劍像是黑白兩劍的混合。
「哈,」眼角瞄見奈特那不解的神情,莫諾黑瓏忍不住冷冷地笑了一聲。「本來『黑白』只有一把的,但因為你,便分裂成兩把劍。」
莫諾黑瓏剛才手握的「黑白」,輪廓跟黑白兩劍一模一樣。它跟雪白「黑白」一樣有著漆黑的劍梢和白鑽劍頭,但不論是護手、劍身和血槽,都分開成黑白兩色。一邊的劍身和護手是雪白色的,而另一邊的劍身和護手則是黑色; 雪白色劍身那一半的血槽是漆黑的,而漆黑劍身那半的血槽則是雪白。黑裡有白,白裡有黑,兩者對立的同時相互依存,並源起自一樣的本質,猶如世間循環之理的具現。
「所以說,你以前所講,關於『黑白』能力的事也是騙人吧?」設計特殊的黑白劍身為奈特帶來靈感,他靈機一動,想到「黑白」的真正能力應該另有面貌。「說『黑白』比較特別,劍和劍鞘的能力像是一個圓的兩半,白劍只有『複製』的力量,劍鞘則只有『消除』的力量,那不是真相的全部吧。既然『虛空』的劍和劍鞘能力都是一樣的,那麼你也一樣才是。」
「終於察覺了嗎。」莫諾黑瓏回望奈特,送他一記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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