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要決鬥,其中一方還要是夏絲妲,整個公會的人頓時都興奮起來。他們頓時聚集在擂台四周,情緒高漲,不停高聲討論勝者將會是誰,有些人更開了賭盤,下注賭誰輸誰贏。這裏有很多人都認識夏絲妲,不少人都賭四人會輸,還不停叫囂,勸他們快點放棄決鬥;也有些人覺得就算夏絲妲有多厲害,也沒有可能勝過四個身材高大的健士,畢竟四人是這一帶少有名氣的賞金獵人隊伍,所以勝負難料。
四人都挺直胸膛,自信滿滿地踏上擂台,每一下腳步都重得快要把擂台震爛;而夏絲妲只是輕輕把斗篷脫下放到一旁,並從腰旁拔出「荒野薔薇」。劍鞘沒有立刻變成藤鞭,而是繼續以一個普通劍鞘的模樣示人。她用左手握劍,雙手垂下,完全不擺架式,看起來很輕鬆的樣子。
「婊子,說好了的,我們贏了的話,你就是我們的!」光頭男人說完還要一舔嘴唇,眼神流露出一絲淫穢,已經開始期待腦海裏的下流想像成真的一刻。
「沒問題啊,來吧。」但夏絲妲依然泰然自若,絲毫沒有在意那人的意淫。
「之後再站不起來就別怪我們!」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滿是肌肉的男人舉起他的大鎚,大力揮向夏絲妲。她立刻向右閃避,但這時布帽男人的鎚子正要從她的側面揮來──
她一個滑步,俐落地閃到布帽男人的右側的同時,在他的右腰劃下一刀。未等他反應過來,夏絲妲便一腳把他踢到擂台一角。
見同伴瞬間敗下陣來,剩餘的三人頓時都憤怒了。剛才一直站在一角,沒怎樣作聲的盔甲男人一個箭步衝前,單手高舉佈滿鐵刺的大鎚,向夏絲妲的頭頂揮去。同時光頭男人從她的背後接近,不停揮動他的流星錘,打算和盔甲男人一起夾擊,合力把夏絲妲打成肉醬。
夏絲妲絲毫不動,在二人的攻擊快要打中她時,突然彎下身閃到一旁。趕不及改變攻擊方向,鐵刺大鎚畢直打中光頭男人的手臂,而流星錘也狠狠擊中盔甲男人的腰側,二人都痛得忍不住低吼。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夏絲妲已經站起來,閃到盔甲男人身後的肌肉男人面前。明明不久前還在炫耀身材,但現在肌肉男人嚇得完全不敢動,夏絲妲毫無阻擋地在他的腰側劃下一刀,快速結束了這場對決。
「完了,說好的十秒呢?」最後能夠全身無傷站在擂台上的,只有夏絲妲一人,其餘四人都掩着傷口跪在地上,樣子十分痛苦。「這個程度,連熱身也稱不上。」
那四位賞金獵人本來想用十秒打倒夏絲妲,但結果卻是夏絲妲只用十多秒便把他們全數打敗。台下的觀眾們大多都預計到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便分出勝負,紛紛再次為夏絲妲的強大而感到驚訝。
夏絲妲用劍指着最先受傷的布帽男人,對四人說:「本來說好的規則是只要任何一方先受傷,勝利就屬於另一方,在這傢伙被刺中的一刻,對決就已經分出勝負,但這些小事我就不計較了。沒甚麼想說了吧?」
「婊子……」其餘幾人都像洩了氣的氣球,沒有作聲,但只有光頭男人卻依然倔強。他悄悄拿起流星錘,看準時機,突然衝前並憤怒地揮舞錘子,要偷襲夏絲妲。「只是一個婊子,別那麼囂張!」
「喔,是嗎?」流星錘的鐵鏈牢牢綁着「荒野薔薇」,光頭男人以為這樣她就沒法攻擊,怎知夏絲妲手一揮,她腰旁的劍鞘立刻化為藤鞭,像矛一樣刺穿男人的腰腹。瞬間的劇痛令他的腦海變得空白,到他再有意識時,便發現夏絲妲已經把劍架在他的頸上。劍身的雪白銀光在其眼底下閃耀着,令他不禁顫抖。
「你這個……」他想動,但頸項頓時傳來冰冷的觸感,令他頓時僵住。
「聽不到我說嗎?剛才的對決已經結束了,還是你想再來一場?」夏絲妲附在他的耳邊詢問。她的語調聽上去輕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覺到她應該是笑着,這令他覺得更恐怖。
「我十分樂意奉陪,只是到時候可是要賭上生死的了。」她笑着說。
聽畢,光頭男人無力地垂下手,讓手上的流星錘滑落到地上。眼前這個女人是認真的,先頭的對決,以及剛才的攻擊,他都察覺到她仍未用盡全力。要是真的認真對決,恐怕他在兩分鐘內便會丟失性命。至此,他終於切身明白眾人口中「薔薇姬」的恐怖所言非虛。
見他已有降意,夏絲妲沒有說甚麼,只是輕輕收起劍,一言不發地離開擂台,回到巴頓的吧桌前。
「抱歉,比預計多花了點時間,我們繼續談剛才在說的事吧。」她輕鬆地地向巴頓道歉,彷彿剛才的對決只是一件阻礙對話的私人小事。
「你……最近心情不好嗎?」巴頓遞上一杯水時,有點凝重地問。
剛才的對決他有認真看,要是在平時,夏絲妲不會主動提出對決,而她在對決場上也喜歡先放水一陣子,待對方鬆懈後再快速反擊;但今天她卻在對決一開始便快速打敗對方,完全不留機會給他們。他從她的劍技中感覺到,她似乎是被四人激怒了。
「只是你的錯覺吧,我的心情和平日一樣。」夏絲妲臉上的笑容不變,但巴頓隱約感覺到她的怒氣仍在。
「別騙人吧,你平時哪會因為別人兩三句便主動提出對決的?」相識多年,巴頓在這裏聽過更多更糟糕的侮辱,但夏絲妲每次都很冷靜應對,不像今天那麼衝動。
「可能是參加『八劍之祭』習慣了,不行嗎?」夏絲妲的語氣開始有點不耐煩。
果然是怒了,巴頓更加肯定。刺激到她的字句是甚麼?紅髮?妓女?他猜不到,但也不打算深究。直覺告訴他要是再問下去,一不小心便可能成為那把可怕薔薇劍下的亡魂。看完剛才夏絲妲的對決,如果還有誰敢惹她的,一定是個沒長眼睛走路的呆子吧。
夏絲妲只是安靜地喝水,巴頓則望向不遠處。只見輸得一敗糊塗的四人正被公會的其他人輪番取笑。四人的臉色如灰,只能默不作聲地包紮傷口,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四人看來以後都沒法在這裏混下去吧……」巴頓感嘆,同時也是對夏絲妲說的。
「哼,誰管它們。」夏絲妲沒有對自己所做的感到後悔。她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水後,把身子壓前,壓下聲音,認真地問:「說正經的。你替我查到奈特的出身了嗎?」
「我已經用盡所有的情報網調查,但可惜查不出甚麼,」見夏絲妲要認真起來,巴頓馬上捋捋下巴上的鬍子,壓下聲線透露:「銀長髮、身邊帶着一位黑白髮少女的少年,我能夠打聽到符合這些條件的人的最早行蹤,就是兩個多月前,在蓉希郡一帶。」
「這樣啊……」夏絲妲聽畢陷入沉思。
兩個多月前,也就是「八劍之祭」開始前一個月左右。
她本來就覺得奈特這人很神秘,但沒想到連巴頓也找不到關於他的情報。聽完巴頓的話,她覺得這個人彷彿一直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直到數月前才突然出現在眾人眼中,感覺十分奇怪。
「他是『吸血鬼』的傳聞也是從那時候傳出的?」她問。
「大概差不多同一時間。」巴頓肯定地回答。「我的線眼也是直到起始儀式那天才知道,奈特就是傳聞中的『吸血鬼』本人。」
即是說,之前一直沒有人知道奈特的名字和身份,或者說,其他人只知道「吸血鬼」,但不知道是那人是他。難道他換了名字、換了樣貌嗎?夏絲妲猜想。
要是猜測正確,那麼奈特就是直到祭典前一個月才換名換貌,出現在世人面前。夏絲妲怎麼想都覺得這些行動跟「八劍之祭」有關。她思索着,時間這麼湊巧,就好像……一早準備好參加祭典,並為此準備好新身份一樣。
從來沒有人知道神選擇「舞者」的標準是甚麼,不知道標準,那麼要怎樣準備?
突然,夏絲妲想起「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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