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搖晃地站起來,把劍轉了一圈後,從左方砍向愛德華的頭。後者閃向右邊的同時伸劍擋下,正要把劍尖向下轉並刺向奈特的胸時,奈特急忙把左腳收後避開,接著轉身並架劍在身前,不給愛德華有第二次進攻機會。
對峙一會後,奈特再次上前,輕碰兩下「虛空」的劍尖後,見愛德華沒有反擊,便急步上前,打算大力把「虛空」壓到一旁,再捲劍前刺。他正把「虛空」壓到右邊時,右手突然顫抖了一下,一時使不上力。奈特急忙使力握緊「黑白」,不顧「虛空」沒有被完全壓下,繼續捲劍刺向愛德華的胸膛,可惜已經太遲了。愛德華輕鬆地從下方擊開「黑白」,守住自己胸膛的同時,他一個箭步上前,畢直刺向奈特的胸口。
「唔!」奈特右手顫抖那一瞬間露出的破綻,令他的身體再添一道傷口。
他立刻後退,舉劍防禦的同時再一次為自己施予治療術式。經由「黑白」指向的方向望去,他看到愛德華正認真地瞪著自己。明明那眼神理應跟現在自己雙眼眼神一樣,但奈特卻從愛德華的眼神裡看到一份自信之光,而這光令他倍感被嘲笑。
花費了數月時間,準備了那麼多,無數次在痛苦和失落中徘徊,好不容易到達這一步,難道要在成功之際倒下嗎?別說笑了!
奈特呼了一口氣後,上前快速攻向愛德華的頭、胸、腰等部位。每當愛德華接下攻擊,奈特接下來的攻勢便會更快。奈特的動作沒有停下,他眼前的是如閃電般的黑白劍光,耳邊傳來的是鏗鏘之聲,但映照在他眼中的,是那道夢見了無數次的夢魘,在其耳邊響起的,是聽過無數次的慘叫。
在熊熊烈火之中,四周都是痛苦的呼喊聲。他追逐著眼前少女的背影,但不論他努力伸手、拔腿狂奔,也沒法觸及少女的衣角,只能眼睜睜目送她進入火海,目睹那唯一的她被無盡之火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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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都可以達成,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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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清楚記得,那是當時他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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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許願,把她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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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再一次被「虛空」擋下,兩劍相互糾纏較力,鬥得難分難解。奈特幾乎不用思考,立刻抽劍換邊,往愛德華的手臂斬去,成功在其右前臂拖出一條血痕。
不,還不足夠……
抓緊愛德華因傷後退的時機,奈特一個箭步上前,朝他的頭頂就是一斬。響亮的金屬碰撞聲傳出,他低頭一看,發現愛德華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內把「虛空」交至左手,後者咬緊牙關使力,強行把奈特推後了數步,解除了糾纏。
手沒有足夠的力量強行抗衡!知道為何會被推開,奈特在心裡忍不住「切」了一聲。
愛德華把「虛空」高舉,往下指向奈特的左胸,防禦後者所有打算攻擊自己肩膀以上位置的攻擊。奈特同樣把「黑白」高舉,不許愛德華斬向自己的頭,但架劍時他感覺到手臂正在微抖。他沒有理會,對峙沒過幾秒便往前佯刺再轉劍前斬,緊接往左一踏,在對方要往外轉劍斬向自己時橫斬向他的臉龐。愛德華急忙仰後避開,但額頭仍被「黑白」劍尖劃下一刀,當奈特要再斬向他的右肩時,他趕及退後半步站直身子,並擋下其一劍。不給奈特追擊的機會,愛德華登時把劍往上推,解開糾纏後劍路立刻一轉方向,往奈特的腳砍去──
奈特正要收腳,沒想到「虛空」劍鋒再一轉,居然改從下方往上砍,擊開正打算往前斬的「黑白」。此招出乎奈特意料之外,雙劍碰撞時他的手頃刻一麻,險些鬆手掉劍,到他回過神來,自己經已急步後退,期間勉強擊開愛德華的兩下刺擊,算是保住身體,沒有新添傷痕。
奈特再一次在身前架劍。他現在不只是手,就連雙腳也開始麻痺,但他堅決的眼神沒有變改,架式也沒有鬆懈。
我是不會停下的,奈特在心中不停對自己說。
一天未達成目的,我都不會倒下。
在得到勝利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
奈特咬緊牙關,正打算上前之際,沒想到愛德華居然採取主動,早自己半步上前,從下往他的右肩撩斬。奈特後退避開,愛德華看準這點,再上前斬向前者的右肩──
「我再問一次,你這麼執著於『虛空』……不,執著的是諾娃吧,到底為了甚麼?」「虛空」的前斬被奈特伸劍擋下。愛德華趁兩劍交纏,將自己不久前在走廊上問過的問題再質問一遍,只是這次稍微更換了內容。
「要不是你沒有好好保護她,我還需要執著嗎?」奈特想把「虛空」壓到自己右邊,但手臂卻使不上力。見愛德華要捲劍前刺,奈特一怒之下,反駁的同時抽劍後退,把「虛空」擊開,逼使愛德華退後數步。
「甚麼?」愛德華對奈特的說話感到惱火。
「你三番四次沒有保護好她,結果讓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危機!」責備的同時,奈特快速上前,畢直一斬,沒想到愛德華居然往側邊一踏,並橫斬向自己的前腹。奈特急忙閃避,但仍然被「虛空」在腰側劃下一刀。
「嗄?你這是甚麼意思?」收劍時,愛德華不滿地質問。
奈特沒有立刻回應。他再一次掩著傷口唸咒止血後,立刻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斬向愛德華的頸項。愛德華急忙抵住「黑白」,正要前刺之際,沒想到奈特居然收劍後退,待愛德華往後踏之時一個箭步上前,從左右上下四方飛快地連續前斬,劍光如同閃電,快得雙眼難以跟上,愛德華被逼得不停後退,架式逐漸不穩,也開始跟不上劍速。
「你自己最清楚!」大力擊開「虛空」後,奈特一下猛斬,把愛德華的肩膀斬出一道深長傷口。他憤怒地吶喊:「就因為你的軟弱,以及那無謂的理想,甚麼都不知道便妄然前進,結果連累到他人也不自知!」
「說得你甚麼都很清楚的樣子!」那傷口深得幾乎見骨,鮮血不停從愛德華的指縫間流出,劇痛使他感到一陣陣暈眩,但憤怒使他保持清醒。他激動地問:「那麼你呢?你就能夠做到嗎?」
如果你跟我是同一人,那麼剛才的一番說話,不就是在說你自己嗎?被斬傷又被責罵,愛德華心裡滿是怒火。
「當然!」奈特答得非常肯定。見愛德華半跪,他見機上前,瞄準愛德華的頭顱斬去。感知到殺氣,愛德華在千鈞一髮之間往側翻滾,離開奈特的攻擊範圍後利用「虛空」作支撐站起來。「黑白」再次從上襲來,這次筆直揮向頭──
愛德華的左手往上一揮,「虛空」俐落擊開「黑白」,奈特一時失去平衡,往後踉蹌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跌勢。
「我當然做得到!」縱使攻擊被擋下,自己還差點跌倒,但奈特的嘴皮依然強硬,毫不退讓。「跟你不會一樣!」
反駁完,奈特再次提劍斬向愛德華的胸口,沒想到被後者輕易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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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相信過自己,相信過溫柔是強大,相信了結果只是其次,過程才是最重要的話語,而結果,就是輸掉了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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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在心中自言自語。
黑劍漸漸反壓下白劍,奈特眼睜睜看著黑劍劍尖將要轉過來,刺向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奈特先是以左手抵住黑劍劍身,雙手合力把愛德華推開,再俐落地轉身,以側踢把他踢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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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是贏了,但贏的結果是失去最愛之人,那麼跟輸掉沒有絲毫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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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倒在地上,忍痛用無傷的左手勉強撐起身子。他瞪著奈特,只見奈特用「黑白」支撐,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氣。見狀,愛德華拿起「虛空」,一咬牙關,飛快地跑向奈特,走近後便從側斬向他的左肩──
感知到殺氣,奈特立刻拔劍抵擋。劍是抵住了,但遲了一步,他只能阻止「虛空」不斬出深長傷口,但改變不到左肩被斬中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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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是美好的,然而不能改變世界的殘酷。溫柔果然是軟弱,強大果然是虛無縹緲的妄想,只有捨棄軟弱,一心向目標進發,才是最實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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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愛德華收劍後退,奈特毫不思索便衝上前進攻。他不停地往前揮斬,動作俐落,但其腦海幾近一片空白,只聽到迴繞腦海裡的心聲,以及那份要贏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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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否定了自己的一切,不再相信任何人,不擇手段前進。不停利用、不停欺騙,身邊所有人和事都只是為了達成目標而生的道具,沒有其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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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從左右上下揮斬過後,抓到空隙,奈特立刻改往前刺。沒想到「虛空」居然把「黑白」狠狠擊開,愛德華乘勝追擊,刺中奈特的右肩。
「切!」奈特忍不住叫了一聲。愛德華再一次瞄準奈特的肩膀揮斬過來,後者勉強擋下,雙方力氣不相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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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誡過自己,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但因為懷疑,因為心軟,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才導致現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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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火海的畫面頃刻再次浮現,奈特一氣之下大力推開愛德華,逼使後者退後數步。他架劍於身前,緊握劍柄的力道大得彷彿要把劍柄握斷,心裡滿是怒火,不只是因為愛德華的阻礙,更多的是因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愛德華擊中,越發處於不利,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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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導向失敗了嗎?要眼睜睜看著那惡夢再次成為現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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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內心的質問,奈特以喊叫大聲答出。伴隨著憤怒,他飛快上前,橫斬向愛德華的頸項──
愛德華立刻閃後避開,奈特不加思索,一步上前,氣勢凌厲地從上斬向愛德華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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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失敗!誓死不讓那惡夢再次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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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俐落地擋下「黑白」,下一刻,愛德華便抽劍換邊,斬向奈特的前臂。奈特急忙縮手,但還是被劍尖劃破了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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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許下過約定,性命永隨她旁,要一起走到道路的最後。上一次,我沒法履行承諾,辜負了她,這次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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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後退之時,愛德華一個箭步追上,從下而上大力揮斬。奈特的臂力無法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白」輕易被擊至高舉,而「虛空」的黑光則往自己刺來──
奈特急中生智,立刻劍尖朝下,往愛德華的臉龐刺去。愛德華立刻仰後側避,而下一刻,一下響亮的「鏘」聲傳出,「虛空」再一次把「黑白」擊開,奈特此時中門大開,漆黑的劍光為他的前胸再添一道血痕。
就算當下的形勢有多不利,也不等於絕望。只要我殺了愛德華,那就可以取得諾娃,問題一樣會得到解決!
彷彿感覺不到疼痛,奈特收劍後不過兩秒又再上前,接連刺向愛德華的左右腰側,但在第三下攻擊突然一改劍路,正面斬向愛德華。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擊被「虛空」擋下,奈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抓住這瞬間,愛德華猛然把劍往上推,推開「黑白」後再從上往下斬來,把奈特的眼罩一分為二,為他左眼的傷疤添上新傷。
「啊!」奈特因疼痛而驚呼。
但這還不是完結。奈特後退時,愛德華再踏前一步,以「虛空」壓住才剛架好的「黑白」,一把抓住奈特的手腕,大力一扭,硬生生搶走「黑白」。奈特只感到劇痛,到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一腳踹到牆邊。「黑白」就在他位置的不遠處,而他眼底下的,是「虛空」那猶如黑夜的閃亮黑光。
哼,這不是對路易斯用過的招數嗎,奈特心裡一笑,認出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感到有些諷刺。
當天被擊倒在地上的是路易斯,現在居然輪到自己了。奈特這刻才知道,原來低頭看著「虛空」的黑光是怎麼樣的感覺。
但這又怎樣,一切還未完結!管他的眼罩,管他的甚麼都好,只要身體還能動,我都不能放棄!
不顧「虛空」隨時都能刺穿自己,奈特要起來,打算奔去拾起「黑白」再戰──
「算了吧,勝負已分了。」
一句勸退的說話傳出。奈特正回過來神之際,下一刻他的小腿就被不知名的異物刺穿,逼使他重重跌坐在地上,無法動彈。他熟知發生甚麼事並望向遠處,只見夏絲妲正看著他,輕輕搖頭。
「已經無法挽回了,」夏絲妲補上一句,其語氣盡是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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