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岩崎琢:Le chant de Roma)
在大街後方的山丘,兩位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把守城堡的大門。雖然城堡門口裝有火把,但就算加上銀白月光,也只能照亮距離門口約十米的地方,之後就是一片黑暗。從大門往外俯瞰,城堡和大街之間就像被一道沒法跨越的黑暗分隔開去,山下繁華熱鬧,山上單調暗淡,像是兩個世界。
「豐收節,我也想去呢……」其中一個把守的士兵輕聲嘆氣,他的聲線雖然低沉,但還留有幾分稚氣,應是二十出頭的少年。「很想跟異國的美人胚子跳舞喝酒,而不是在這裡吃西北風……」
「別胡思亂想了,現時斯福尼亞人多混雜,搞不好會有人趁這個時候來打領主的主意,提起精神繼續工作吧。」他旁邊另一位相對年長的士兵立刻糾正他,並以長槍敲打地面,叫他打醒精神,繼續工作。
「既然是這樣,領主就該給我們多一點工資!自己收重稅賺這麼多錢,非但沒有給我們一個合理工資,還要求我們超時工作!用那些貪回來的錢多請幾個人更好吧!」但年輕士兵的怒氣並未因此而熄滅。他跟從斯福尼亞的領主已有兩年,但一直沒得到與工作相等的金錢回報,還被要求超時工作。就像今天,他已經守了一整天的門,理應可以下班休息,但領主卻以「人手不足」作理由,強逼他加班,要求他當守衛至深夜。
他曾經考慮過到其他城市工作,但又不想離開住在斯福尼亞的家人,因此唯有啞忍,只能祈求領主哪天會良心發現,還他合理的工資。
「尊尼!」一聽完,年長士兵立刻憤怒地打斷他的話:「從發誓為主人服務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任勞任怨,這才是騎士精神!」
「但……」
「哈哈,為了這種刻薄的無能主人甘願捨棄獨立思考能力,你真有趣呢!」正當尊尼要反駁時,一把稚嫩的女聲傳入二人的耳裡。
「是誰!」年長士兵立刻警戒起來。
話音一落,一個身影便從黑暗走出,在二人面前現身。少女徐徐脫下斗篷帽子,微風輕輕吹拂,月亮的銀光輕輕灑在她身上,其額前的雪白短髮閃閃發光,臉上肌膚更顯雪亮。尊尼看得入迷,他從未見過外貌如此獨特的少女。
「請問這裡是蓉希郡主勃朗伯爵的城堡嗎?」莫諾黑瓏手抱兩隻兔子玩偶,掛著一副天真笑容,問道。
「小妹妹妳是走錯路嗎?大街在山下啊?」尊尼沒有聽清楚她的問題,一心認為她只是迷路的美麗少女。
「伯爵的城堡在大街後方的山上……即是這裡沒錯吧。」她繼續笑著說:「可以讓我進去嗎?我有要事要找伯爵大人。」
「是嗎……」
「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回去。」
正當尊尼要為她打開大門時,年長士兵卻無情地打斷二人的對話。與尊尼不同,他的視線集中在莫諾黑瓏那雙鮮紅如血的眼睛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少女不是普通人。
「別這麼兇吧……真的不行嗎?」見目標沒法達成,莫諾黑瓏側著頭,以撒嬌般的溫柔語氣再請求一遍,其模樣令尊尼心裡頓時萌生憐愛之心。
「這個……」
「回去,」正當尊尼猶疑著要放少女進去時,年長士兵狠狠用長槍撞一下地面,叫醒了尊尼,也打斷了他的話。年長士兵斬釘截鐵地說:「不然我就要使用武力了。」
「對手無寸鐵的女士使用武力?這不會有違騎士精神嗎?」莫諾黑瓏問。
「對惡魔之子就不會。」年長士兵沒有被莫諾黑瓏的一席話動搖:「前額白髮、耳後黑髮,以及一雙血紅雙眼,說是一般人也太勉強吧。」
「只因為自己沒見過,就別胡亂下定論,人類,不過算了。」莫諾黑瓏突然收起了笑容,似是憤怒,但說完又立刻換上微笑,令人看不出她的真心。她轉過頭,望向身後不遠處,說:「果然不行呢。」
「那就改個方法吧,」一把男聲從莫諾黑瓏身後響起。他緩緩離開黑暗,走到莫諾黑瓏身邊,但沒有脫下斗篷和帽子。「要上了。」
「嗯,我等這刻很久了,」莫諾黑瓏立刻配合地把斗篷的綁結拉開,斗篷徐徐滑到地上,把其頸項的雪白肌膚暴露在月光之下。她臉帶笑容地把頭側向一邊,身後的奈特深兩口呼吸後,張開口,一口咬在她的頸項上。
「這、這到底是……」尊尼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難道你就是傳聞中的『吸血鬼』!」年長士兵突然想起近一星期打聽回來的傳言。聽說最近在蓉希郡附近出現了一位長得跟傳說中的吸血鬼很像的人。有人聲稱,曾經親眼目擊吸血鬼在某人煙稀少的地方裡吸吮少女的血,也有人說,遇上吸血鬼的人無人生還。傳言有很多版本,但都有一個共通點──在吸血鬼身邊經常有一位擁有紅色瞳孔的少女出現。他不敢置信地望向莫諾黑瓏,只見少女頸項血流如注,鮮紅的血滴緩緩流落她的胸口,然後化成一把純白長劍。奈特一手接著名為那把長劍──「黑白」,未等尊尼反應過來,便一刀割開他的頸項。
「尊尼!」下一刻,年長士兵的手自己動了起來,及時用長槍擋住長劍的攻擊。「吸血鬼!你們到底想怎樣!」
「只是想見伯爵大人而已。」縱使被長槍壓制,需要用左手托著劍身才能勢均力敵,但奈特的語調依然平淡,似是不對眼前的情況感到緊張。
「別說笑了!你們根本是想……」未等他說完,奈特突然閃到一旁,嚇得年長士兵失去平衡。未等他反應過來,奈特從後方一劍插進他腰部沒有被盔甲保護的地方。
「太卑鄙了……竟然從後面偷襲……」他倒在地上,血從盔甲裡緩緩流出。
「戰場上沒有甚麼道德,只有生與死。」奈特絲毫不帶憐憫,他多補一刀後,才把劍拔出來。
「擁抱著這些腐爛的想法去死吧,人類。」莫諾黑瓏以開朗語氣說出的冰冷細語,是他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走在城堡裡,奈特和莫諾黑瓏二人可說是暢通無阻。
可能因為把部分兵力調到大街維持治安吧,奈特發現城堡守衛比想像中的少。二人只用了十分鐘,便已經潛入到距離門口數百米遠,城堡最高的塔樓裡,期間曾經遇到幾名守衛,但都被迅速滅口。
奈特一潛入城堡,便已靠著城堡最大塔樓亮著燈房間的位置,推測出領主應該身處在塔樓最高的第四層。二人從塔樓的後樓梯潛入,不消兩分鐘便到達第四層。他從樓梯出口探頭窺視,整條走廊就只有盡頭的一間房間,門口沒有人把守。
是圈套嗎?奈特猶疑。但唯有硬著頭皮上了。
不同於「虛空」,「黑白」和其劍鞘沒有將光線中和,令自己和契約者隱形的能力。二人小心翼翼地把身影藏在走廊的長柱後方,奈特走在走廊左邊,莫諾黑瓏在右,提防不被窗外的月光照到自己,一步一步接近門口。
「是誰在那裡!」
當二人走到一半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兩名守衛的呼喝,緊接傳出拔劍的聲音,以及急促的腳步聲。奈特見狀,立刻握緊左手上的純白長劍,靜候時機,待守衛走近便跳出來,瞬速割開其中一位守衛的頸項。
「你!」另一位守衛及時轉身,揮劍擋住了奈特欲斬向其頸的攻擊,但重心不穩,沒過兩秒便被推跌到地上。這時他才留意到躲在右邊牆壁的少女。少女身無武器,只是手抱著一對兔子玩偶,但她一雙血紅的眼睛令守衛感到不尋常。
是同黨嗎!他改為刺向少女的頸項,怎知劍卻在距離她頸項前數厘米被一道看不見的牆壁擋住,無法再往前,然後劍從劍尖開始化為灰燼,消失在黑暗之中。少女一動也沒動,只是對他露出甜美的微笑。
怎麼可能!未等他反應過來,奈特立刻衝前,把劍架在守衛的頸前,將他壓制到牆上,問:「說!領主的房間就在前面嗎?」
「你們……到底是甚麼人……要來襲擊……」縱使頸被架著,但守衛依然不鬆口。
「即是猜對了。」語畢,奈特在他的咽喉割下一刀,再回頭望向少女:「走。」
二人來到走廊盡頭,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後,發現裡面燈火通明,空曠得像個小型廳堂,而且不見人影。
「終於來了嗎,」正當奈特懷疑這是否真的是領主的房間,而不是接待室時,突然響起的一把低沉男聲令二人警覺起來。
「趁豐收節之際潛入伯爵大人的宅第,意圖刺殺領主,真是大膽。你們到底是受誰指派?」
二人頓時望向聲音的所在──廳堂的中央。只見一個灰銀色的身影站在紅與黃的房間中央,身材高大的他除了頭以外都被盔甲保護,銀劍掛在左腰,眼神兇猛,從樣貌看來應有四十歲。
「你就是勃朗勳爵的首席騎士,艾特勒‧舒曼夏嗎?看來我的行蹤早就被你看穿了?」奈特不懼於他的眼神,在褐髮的艾特勒面前緩緩脫下斗篷,露出一頭如月光般閃亮的銀白長髮,以及身上的輕便西裝。
「我剛從城內回來,便發現門衛和士兵相繼被殺。既然你來到,目的一定是伯爵大人,與其與你玩捉迷藏,不如直接在這裡等候你更為直接。」艾特勒仔細打量眼前人。他比自己要矮幾公分,看上去還很年輕,應該未過二十;不知是因傷還是有其他原因,左眼戴著黑色眼罩。而少年右手握著的單手長劍是他從未見過的──劍身純白如雪,劍身中央有一條漆黑血槽,而柄頭則鑲了一顆晶瑩剔透,像是鑽石的物體。
艾特勒未曾聽過純白的製劍材料,但劍看起來又不像是特別塗色的。那它到底是甚麼?他決定容後再想,反正現時最重要的問題是解決眼前的敵人。
奈特想起在門外遇上的兩名守衛。看來艾特勒並沒有把計劃告知所有士兵,二人的死只是不幸。
「快說,少年,你到底是受誰指使來襲擊伯爵大人的!」艾特勒嚴詞質問。
「收重稅、暗中與海盜勾結,斯福尼亞人民的生活民不聊生,一切就用領主的頭來償還吧!」奈特語氣堅定,用劍指著艾特勒,不客氣地宣戰。
「哼。」艾特勒擺出不屑的眼光,拔出長劍:「那就一定不能放你們走了。」
艾特勒單手握劍,擺出劍尖朝上、劍身扁平正對敵方的架式,是標準的迎擊姿態。
「莫諾黑瓏,你退後一點。」見艾特勒準備好攻擊,奈特也擺出架式迎戰。確認莫諾黑瓏走到廳堂的一角後,他左腳踏前,把劍置於右腰間,劍尖指向艾特勒。雙方劍拔弩張,靜候對方先出手。
「啪嗒!」踏步聲未傳至艾特勒耳邊之際,白色劍刃已臨至艾特勒的頭側。但如奈特預想,兩次刺向左右兩邊的突擊都被對方以劍擋下。當奈特再度刺向艾特勒的頭部左邊時,後者從側面壓下他的劍,再迅速以「黑白」全力反擊,力量之大亦令奈特後退數步。
艾特勒抓緊奈特後退的破綻,快速刺向其腰。雖然奈特勉強躲過,但卻被艾特勒緊接而來的連續攻擊逼得節節後退,慢慢被逼到牆上──
奈特在快要被壓至牆上時往左一躍,及時避開艾特勒全力的猛刺,其劍插在牆上。待艾特勒把劍拔出時,銀髮少年已經重整姿態,舉著雪白長劍往前衝,斬向沒有被盔甲保護的頸部──
艾特勒及時避開,待少年轉身後再使出斬擊時,以劍架住其攻擊。二人爭持得不相伯仲。艾特勒這時開始審視眼前的少年,他的一雙黑瞳流露著堅定的眼神,劍術熟練,反應迅速,似是歷經戰場的人,不像是個未滿二十的少年。
「伯爵大人在哪裡?」奈特一句打斷艾特勒的思緒。
「你覺得我會說嗎?」艾特勒一笑,把劍移往白劍的劍尖,解除交纏後,再朝奈特的頭部斬去。奈特千鈞一髮以雙手托劍擋住了攻擊,再用盡全力,側身朝對方腹部使出一踢,嘗試化解被壓制的劣勢,但沒有甚麼用──因為對方穿著盔甲。艾特勒是後退了,但只是數步。
為了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二人同時衝上前,朝對方的弱點攻擊。攻守互替,刀光劍影的對決快得肉眼追不上速度,奈特的西裝和臉孔被劃破數刀,而艾特勒的臉龐也多了幾條血痕,交手數十回,仍未能分出勝負。
身穿盔甲,體力支出相對較多的艾特勒開始感到體力下降。眼見奈特連續使出數十回斬刺後,動作絲毫沒有緩慢,艾特勒心裡開始焦急。正當他盤算該如何在體力劣勢中重奪主導權時,一個不留神,他的銀劍被撥開到一邊。艾特勒的中門大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白」刺向自己的咽喉──
「『Waqensis』!」
一道外型酷似細劍的碧藍水柱突然出現,刺中奈特的左腰,並把他打飛到遠方的牆上,發出巨響。成功逃出鬼門關的艾特勒連連喘氣,趁機休息,沒有追擊。
「奈特!」莫諾黑瓏急忙跑去關心奈特,他的傷口血流如注,雙眼緊閉,甚是痛苦。她焦急地連續呼喚他的名字,但他依然沒有反應。然後她轉身站起來,眼神一瞬間從擔憂變為充滿恨意,跟那個愛撒嬌的少女判若兩人。
「你竟敢傷害我的奈特……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她把手上的玩偶放到一旁,慢慢走近艾特勒,同時右手握緊左手腕──
「莫諾黑瓏……別出手……」此時,奈特微弱的聲音從她身後傳出,打住了她的腳步。她立刻回頭,只見奈特用左手掩著傷口站起來,一拐一拐地走過來,「我沒事。」
「但你……」見自己的主人腳步不穩,莫諾黑瓏的語氣立刻變回溫和,一副擔憂的眼神,要上前扶著他。
「沒事,」但奈特揮手表示不需要她幫忙。他轉頭望向艾特勒,不滿地問:「原來你是懂得使用術式的騎士,為什麼不一早用這一招?」
「騎士之間應用刀劍較量,這招只是留到緊急關頭才用。」艾特勒說得一板一眼,彷彿是理所當然。
「別說漂亮話了,真的要遵守騎士道的話,任何時候都不應該用。」但奈特並不同意。
「倒是你想怎麼辦?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想贏我嗎?」說時,艾特勒在手上變出另一把水劍,表明會再用術式攻擊的意圖。
「哼,我說過的話,不會改口,」一貫冷酷的奈特此時露出自信的笑容:「來吧。」
「『Waqensis』!」艾特勒射出手上的水劍術式「Waqensis」,卻被奈特一刀斬斷並消失,未等艾特勒反應過來,一道水流突然高速朝他襲來。
「『Labrise』!」他急忙使出「護盾」術式防護,但只來得及減低部份威力。護盾被水造的劍刺破,頸部傳來的異樣冰涼告知自己被割傷了,唯一的慶幸是傷口不深。
他詫異地望向奈特,只見他的白劍不知何時開始被一條水流纏繞。
「你也是使用水元素的術士嗎?哼,一直不亮出這招,是要引誘我先出手嗎?」艾特勒強作鎮定,並嘗試試探。
「自行猜測吧。」奈特握緊劍柄,長劍一揮,碧藍水流隨著劍路,如刺般畢直往艾特勒的左腰刺去。
艾特勒心裡一笑:哼,那裡有盔甲……
「『Lacio』。」就在此時,奈特唸出「冰封」的術式。
「甚……!」
水流擊中盔甲,並在施術者的命令下瞬間把其凍結。未等艾特勒反應過來,奈特一刀直刺,從凍結的位置割破本應刀劍不入的盔甲,在前者的腰上劃下深長一刀。
艾特勒急忙退後,再從上方向下揮斬。奈特及時跳開,再擋住銀劍緊接而來的橫斬。
「『Wilbre(纏繞)』。」在兩劍交纏之間,奈特一聲令下,水流頓時變成藤鞭狀,從白劍流到艾特勒的右手、腰、腳,限制他的行動。
「……『Elens(消散)』!」艾特勒想起不久前奈特使出的「冰封」,急忙集中精神力,趕及在奈特再次出招前把水鞭分解,但這一下鬆懈給他一個大好機會,他把白劍滑往銀劍的劍尖,再舉劍過頭,一刀刺進艾特勒毫無防備的頸側。
艾特勒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之所以直到最後關頭才使用術式,是因為他的精神力不足以同時應付術式的使用和刀劍對決,所以如他所說,術式是留到緊急時候才會使用。怎知奈特的精神力超出他的預期,術式和刀劍的聯合攻擊應付自如,看似毫無負擔。
為什麼……他明明受了重傷,為什麼還可以那麼靈活?
他仰望奈特,發現他不久前還血流如注的腰部傷口竟然開始有止血跡象。
怎會這樣?他希望是自己看錯,但他再次望向奈特,發現在決鬥開頭所做成的傷痕早已不見蹤影。
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快速的恢復力,這是人嗎?
「你到底……是甚麼人……」艾特勒的聲音小如細語。
「這與你無關,」奈特調整呼吸後,一腳踏在艾特勒的腿上,令其忍不住呻吟。「告訴我,伯爵在哪裡?」
「身為騎士……就算到死,也不會背叛主人……」艾特勒守口如瓶。
奈特還以一冷酷眼神,並以劍指向他的前頸:「那我自己去找就是。不過身為騎士的話,你就應該會因為人民所受的痛苦,而放棄侍奉這樣無情的主人。」
「主人的正義便是我的正義,從我發誓效忠的一刻便應如此。」艾特勒還以一個肯定的笑容,其言語應是出自真心。
「正義呢,真是虛偽又可笑的理想啊。」語畢,白劍畢直刺穿他的頸項,就此分出勝負。
「嗄……嗄……」確認艾特勒死亡後,奈特後退數步,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奈特!你沒事吧?」莫諾黑瓏急忙上前扶著他。只見他面色蒼白、額冒冷汗,緊掩著左腰的傷口,眉頭緊皺,樣子甚是痛苦。
「很……很痛……啊!」奈特不禁呻吟。少女輕輕撥開他掩著左腰傷口的手,傷口經已止血,內外組織皆以可見的速度慢慢自行恢復。傷口越是恢復,他就越痛苦。奈特雙眼半開半閉,意識不清,右手緊握著莫諾黑瓏的腰,全身都在發抖。
「救……救我……」莫諾黑瓏從奈特緊握其腰的力度,感覺到他正經歷的痛苦到底有多大。雖然已經看過許多次,但她還是感到心如刀割。知道此刻的奈特需要甚麼,她閉上眼,溫柔地撥開其已變得散亂的瀏海,往他的嘴唇輕輕吻下去。
廳堂只剩牆上時鐘的滴答聲,片刻過後,莫諾黑瓏放開懷中的奈特,他的呼吸變得暢順,神情也不再痛苦。
「謝謝你……」奈特張開雙眼,向莫諾黑瓏投以感謝的微笑。每次他因傷口恢復而身感如被火燒的極大痛苦時,莫諾黑瓏都會吻他,以她體內的特殊力量緩和他的痛苦。他在少女的攙扶下站起來,俯身拾劍時臉容抽搐了一下。
「還痛嗎?」莫諾黑瓏神情擔憂。
「還好……這裡不能久留,我們要快點離開。」奈特忍痛拾起白劍,再次穿上斗篷後,二人在廳堂──其實是領主的房間的大廳,其後方的更衣房找到一直躲藏的領主──克雷格‧勃朗伯爵。沒有騎士守護的他在奈特面前沒法反抗,輕易死在少年的劍下。奈特用克雷格身上的鎖匙打開更衣房衣櫃裡某道隱藏門,在裡面發現了他此行的真正目標──金庫。
金庫放滿金銀銅幣,以及各式珠寶。奈特從口袋取出兩個麻布袋,開始把金幣裝進袋子,並拋一個給身後的莫諾黑瓏,叫她一起幫忙。
「所以這才是你的目的?不是為了殺害貪婪無度的領主?」她問。
「嗯。」奈特直接肯定。
「那麼直接潛進金庫來不就好了嗎?」莫諾黑瓏一臉疑惑。
「反正潛進來有機會要與領主戰鬥,不如順便把他殺掉吧。而且我不知道金庫的位置,沒猜到這個貪婪鬼居然會把金庫建在自己房間的後面。」奈特在解釋的同時繼續把金幣裝進袋子,沒有停下動作。
「那麼替斯福尼亞人民出頭甚麼的……就是謊言對吧?」說的同時,莫諾黑瓏的動作慢慢停下,笑容漸漸消失。
「你不喜歡?」奈特轉頭望向少女。他知道莫諾黑瓏不喜歡謊言,自己事前沒有告知她真正的目的,也許會令她不快。
「還好,但下次不要了。」莫諾黑瓏給奈特回以一個微笑,以示原諒。奈特見狀,也還以微笑,然後繼續取金幣。
「算是順便出頭吧,雖然之後會變成怎樣就不關我的事。」半晌,奈特低聲說。
「領主死了,人民的生活不就會變好嗎?」莫諾黑瓏側著頭問。
「領主是死了,但不等於現況會立刻改變。海盜仍舊存在,如果繼位的人沒有足夠的領導能力聚集兵力,擊退海盜,並依照斯福尼亞的現況改善政策,情況只會變得更糟。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說完,奈特提起兩袋裝滿金幣的小麻袋,把它們綁好,放到肩上。「我在意的只有這些……這些錢應該足夠五個月花吧?」
他在心裡仔細盤算。嗯,應該剛好夠用。
「為什麼是五個月?」莫諾黑瓏不解。「為了甚麼?」
聽畢,奈特的臉頓時變得嚴肅,流露著幾分決心。
「『八劍之祭』。」他緩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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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一個月要最少兩週才能更一次。要寫畢業論文了......畢業最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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