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早上,早餐時間才剛過去不久,諾娃正在走廊上狂奔,全速衝往城堡門口。
她今天的心神一直不寧,午夜時分一直睡不好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總覺得有甚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在清晨時分,她終於忍不住起來,走到愛德華的房間看看,一進去,發現更衣房門被撞破,整道門倒了下來,理應在裡面的莫諾黑瓏不見了蹤影。她嚇了一跳,急忙走遍整個城堡尋人,就在尋找的期間,發現奈特也消失了。
莫諾黑瓏甚麼訊息都沒有留下,而奈特則在房間裡留下了一張字條。字條上款下款都沒有寫,只是簡單地寫了句「我離開了,莫諾黑瓏也是。對不起。」從字裡行間,諾娃感覺到奈特不是和莫諾黑瓏一同離開的,而那句「對不起」,除了是給她的,或許也是留給愛德華和夏絲妲的一句道歉。
還未從兩天前那一連串的真相衝擊中喘過氣來,奈特和莫諾黑瓏就這樣無聲無影地消失了,這著實為諾娃仍然混亂的心神和思緒加添一份憂慮。她正想找夏絲妲談談,沒想到管家休斯卻突然前來通知,夏絲妲已經收拾好行李,正準備離開城堡。
為什麼那麼突然?諾娃登時感到不妙,她不顧女主人的形象,不理會因為奔跑而變得凌亂的頭髮和容顏,一心全速狂奔至城堡門口。跑到大廳時,她看見夏絲妲就站在門外,正要提起行李箱,準備獨自遠去。
「夏……雪妮!你要去哪裡?」諾娃急忙叫住她。
夏絲妲緩緩回頭,她身穿那條一個月前初到冬鈴城堡時所穿的深藍色長裙,不論是髮色和髮型,都跟那時候的她一模一樣。前來離去時的樣子都是一樣,是在暗示她到來的這些日子不過是一道雲煙,自己只是一道一閃而逝的幻影,將要不留痕跡地消去嗎?諾娃心裡連連感到不安。
「在這裡打擾太久,我是時候離去了。」夏絲妲神態自若,她彷彿早就猜到諾娃會跑來攔住自己,沒有感到驚訝,只是平靜地向她坦白自己要離去的原因。
諾娃依然心感懷疑。夏絲妲也知道奈特和莫諾黑瓏離開的事,她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而理由只是區區的「打擾太久」?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要離去的話怎麼不說一聲?對了,我去告訴愛德華……」
「他還在睡吧,別吵醒他。」諾娃正要轉身時,夏絲妲急忙叫住她。
諾娃回頭,正想問甚麼,看見夏絲妲先是對她輕輕眨了一下眼,再緩緩搖頭。她看起來真的不想阻礙還在休息中的愛德華,但從其那懇求心切的眼神,諾娃看出了夏絲妲的真正用意。
「你是故意不讓他知道你要走的事嗎?」諾娃問道。
諾娃看透,夏絲妲是故意挑這個時間離開的。夏絲妲是趁愛德華仍未能下床,幾乎整天都在睡覺的時間悄悄離開,不辭而別。
夏絲妲沒有要否定的意思:「要是他知道了,應該會想辦法把我留下吧。」
要是他請求,我也許會心軟留下吧,夏絲妲心想。這樣不行,我必定要離去。
「那你為什麼……」
「人不能停下自己的腳步,他是,我也是。如今我要再次起程,他也一樣。」夏絲妲說時,心裡感慨。
奈特告訴她那些自己在未來說過的話,以及他和愛德華的事讓她明白到自己的軟弱之處。這些年間,她一直在逃避,現在察覺了,就是時候正面面對那道深藏心底多年的弱點。而她也覺得愛德華也是時候遠離她的背影,不被影響,與諾娃一起走出自己接下來的路。
他們二人都在大家的身邊太久了,不知不覺產生了些依賴。正如愛德華在幾天前說的,二人是舞者,到最後還是要敵對的,既然如此,那麼在這個時間點分開,是明智的選擇。大家在這段時間裡各自有不同得著,分開了,再碰頭,懷抱著這些改變再度以劍交談時,過程定會更加有趣,令人期待。
諾娃的心感到沉重。夏絲妲的話,她都明白,也同意,只是她想到愛德華要是在醒來後知道夏絲妲走了,他定會覺得傷心。而她也不想夏絲妲離開,夏絲妲於她,是合得來的朋友,也是類似姐姐般令人安心依靠的存在。這麼突然便要說再見,她感到自己的心像缺了一角似的,突然有些空虛。
但正如夏絲妲所說,他們終將要面對別離。不只是愛德華,她也要學會這一點。諾娃回想起離開木屋的時候,是自己擔當起令氣氛緩和的角色,那麼現在她也要一樣,要豁達地面對夏絲妲的離開。
但,真的不容易。尤其在回復記憶後未整理好心神,便要面對失去那個可靠的依靠對象,就更難掏出豁達一面迎接現實。
「放心,如果事情順利,我會再回來的。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還能與你碰面吧。」瞧見諾娃一言不發,以及她那副憂愁臉孔,一副覺得自己走了就不能再見的傷心模樣,夏絲妲忍不住露出一笑,著諾娃放鬆。
「真的嗎?」諾娃一聽到夏絲妲會再回來,眼神頓時有了些神彩。
看這純粹的眼神,這才是我認識的諾娃嘛,夏絲妲忍不住笑了出來。「別太掛念我,應該很快會見面的。」
說完,她拍拍諾娃的肩膀,囑咐道:「這段期間,就拜託你照顧他了。」
「你到底要去哪裡?」諾娃疑惑地嘗試再問。
夏絲妲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為過去的執著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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