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希爾德急忙往一旁閃開,下一刻,一個巨大的冰鐮刀在她身邊擦過,狠狠地斬斷本來在她身前的大樹。
是她,她來了。
布倫希爾德不假思索,抱著路易斯立刻乘著疾風逃離。令人悚慄的攻擊不斷從她身後打來,又是風刃,又是火矢,她左右閃避,並嘗試加快速度逃離,但攻擊實在太頻密,她無法擺脫攻擊者的跟隨,找不到詠唱的空隙。
她想要一鼓作氣往前加速,但就在這時,前方的地面突然冒出一堆藤蔓,她急忙喚出風刃把它們切斷,但就在要跨過藤蔓之時,幾杖冰錐從她頭頂上滑過。她仰後避開,但因此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因此滑落到地上,在撞上一棵老樹前停了下來。
「我可愛的小仙子,你以為真的能逃掉嗎?」
一把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傳出,在林間迴盪。
「敢違抗我的命令,還把火龍小子帶走,你何時變得那麼有膽量的?」
果然事情不會如祈願般順利,希格德莉法還是追上來了。她拉著路易斯躲進路旁有整個人那麼高的草叢裡,小心地四周張望,看不見附近有希格德莉法的身影,她嘗試循著聲音尋找希格德莉法的所在位置,但不果。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從以太塔裡逃出來的,但既然你做到了,就給你一個讚賞吧。」
話音一落,一條粗大的藤蔓立刻往布倫希爾德的方向刺去。她立刻拉著路易斯往前避開,然後拔出身後的「精靈髓液」,以風刃把藤蔓一分為二。
「逃出來?她是甚麼意思?」路易斯壓下聲線問道。
「我待會再跟你解釋,拜託了。」布倫希爾德面有難色,再一次請求。
「不錯,不經不覺間已經可以自由使出水以外的元素術式,進步了呢,」希格德莉法拍了兩下手掌,但下一刻語氣突然改變,冷酷地命令:「但你還是放棄吧,把火龍小子交出來。」
「不要!我不會!」布倫希爾德立刻大喊,並站在路易斯身前護著他。「絕對不會把他交給你!」
「交出來的話,我就還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不然的話,你很清楚會怎樣的。」希格德莉法輕笑兩聲。
布倫希爾德全身立刻浮現被希格德莉法虐待時所感受過的痛楚,但她緊皺眉頭,用意志把痛楚全都壓下去,反駁:「我……不再是你的扯線木偶!」
「是嗎,」面對布倫希爾德的決意,希格德莉法只是冷笑。「看來與火龍小子的相處令你忘記了呢,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
「『Ulrem』(霧蓋)。」知道希格德莉法要繼續動手,布倫希爾德握緊路易斯的手,小聲詠唱,水霧頓時包圍著二人,將他們的身影隱藏,不讓希格德莉法看見他們。她拉著路易斯急步逃離,雖然心裡知道希格德莉法一定有辦法找到她,但仍然想盡力反抗。
「從一開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屬於我的,就連與火龍小子的相識也是我所賜予的,沒有我,你只會是個空殼,甚麼都不是。」希格德莉法繼續從四方追擊布倫希爾德,但不知是探知不到她的位置,還是她有心為之,攻擊偶然會擦過布倫希爾德身邊,但沒有一次能打中她。
不是的!
布倫希爾德急著想開口反駁,但一想到會暴露位置,正中希格德莉法下懷,便強行把說話都壓進肚裡。
她想再一次使用空間轉移術式,但每次要聚精會神時,希格德莉法的攻擊都會出現阻撓,因此只能帶著路易斯四處逃竄,嘗試找出那一瞬間的機會。
「你可以離去的,但就算你成功逃離,也改變不到你是一個謊言的事實。」無論布倫希爾德跑多快,希格德莉法的聲音都如影隨形。聽見後半句,布倫希爾德頃刻心頭一震,但很快回過神來,裝作聽不見。
「無論付出任何努力,謊言都無法成為真實,」彷彿探知到布倫希爾德的心思,希格德莉法繼續說下去。「他並不知道你最真實的一面吧。要是他知悉真正的你,還會選擇你嗎?還會愛你嗎?」
不要,你不要說!
布倫希爾德想起希格德莉法對上一次說這番話時的模樣。她心裡吶喊,不想路易斯聽到這些話,也不敢回頭面對他。
「沒可能吧。」看穿布倫希爾德所想,希格德莉法的自答如箭般擊穿布倫希爾德的心。她此刻的表情經由聲音在布倫希爾德面前浮現,那滿足、享受的笑容令她驚恐。「你以為他選擇了你,也是你選擇了他嗎?不,是因為我選擇了你,你才能遇上他。而他從一開始選擇的,根本不是你。」
「別再說了!『Ios』(空間轉移)!」布倫希爾德崩潰地大喊,她不顧一切,唸出空間轉移的元素術式,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讓路易斯再聽見希格德莉法的說話,直到自己重重跌落到地上,才回過神來,醒覺自己一時衝動,都做了些甚麼。
她抬頭,看見眼前地上是一片雪白,清淡的花香乘著微風飄散,四周十分寧靜,除了不遠處傳來的淙淙水聲,就再沒有其他聲音。這裡就是那朵未盛開的雪花蓮所在地,她心裡登時閃過一陣感動,因為這意味著前面不遠處就是進入威芬娜海姆郡的通道。
布倫希爾德立刻用力撐起身子站起來,雖然腳步浮浮,但身體還剩餘一些力氣,可以多撐一陣子。她轉身向路易斯伸手,打算趁希格德莉法追到前盡快逃走,但沒想到路易斯把手收起,還後退了兩步。
「路易斯?」布倫希爾德疑惑地上前,但路易斯卻再一次後退。
「剛才希格德莉法的說話……到底是甚麼意思?」路易斯的臉上寫滿懷疑二字,以及恐懼。
他知道自己要相信布倫希爾德,只是疑慮一直在心中未解,再加上希格德莉法充滿暗示的話語,使他的信心動搖。剛剛布倫希爾德的焦躁和衝動形同心虛,他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再想聽到敷衍的說話,不再想處於不知就裡的狀態。
布倫希爾德焦急地勸說:「她快要追上來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
「真正的你到底是甚麼意思?」但路易斯激動的一句打斷了她的話,他追問:「你到底有甚麼瞞著我?」
「離開這裡後,我會解釋一切的,所以……」
「不,我要現在知道,不然不會跟你走。」路易斯說得十分決絕。
布倫希爾德踏前一步,但路易斯立刻後踏,一步不讓,十分堅決。她心裡掙扎得很,那個真相,她知道總有一日要坦承的,只是一直未能跨過心理關口,也沒想到要在這個場面下坦白。
她心知時間無多,必須盡快說出來,那怕一句也好,但就是開不了口。
「其實,我……」
就在布倫希爾德終於要開口時,突然,一道寒氣從身邊傳來,她立刻轉身拔劍,俐落地把飛來的冰錐格開。
她還是追上來了嗎……不。
正當她朝向冰錐飛來的方向,戒備將要出現的身影時,眼角一瞄,看見一道寒光在路易斯背後出現,正飛快地朝他飛去──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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