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翌日早上,共晉早餐時,愛德華向路易斯表示早餐過後便會收拾行裝,回去冬鈴城。一聽到這消息,路易斯立刻驚訝地站起來,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不多住一天嗎?」他問。
「你怎麼了,昨天不是想要趕我回去嗎,現在又不想我走了?」愛德華忍不住乘機嘲諷。他望向路易斯,平時神氣得讓人惱火的碧眼現時腫脹如球,四周的眼皮全是紅紅的,仔細觀察的話,還能在眼白裡清楚看見鮮紅的血管,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看見昔日死對頭的這副窘態,愛德華有點想笑,但他努力忍住,不打算另生事端。
「那是昨早的事!現在不一樣了吧?」路易斯反駁,留意到彼得森投來的疑惑眼神,前者登時記起後者不知道他昨晚去找愛德華的事,但又不想解釋,感到有點尷尬。「對了,難得你遠道前來威芬娜海姆,那麼快便走,也太可惜了吧?」
「你跟彼得森果然是主從,說的話都一樣,我不是已經因為這個理由而留了一天嗎?那麼今天就要回去,不再打擾你們了。」愛德華知道路易斯想說甚麼,他輕輕一笑,有禮地婉拒。
「這……」
「我前來的目的已經達成,那麼是時候回去處理自己的事。」見路易斯仍想挽留,愛德華換上認真的口吻,劃清二人之間的界線。他來,是因為一時惻隱之心發作,而想確認路易斯的安好,但沒有更多了。
「祭典只剩下半個月,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而且你也有要做的事,對吧?」
愛德華若有所指地望向路易斯,後者立刻恍然大悟,眼神閃縮地別向一旁。
「既然如此,那就無謂再浪費大家的時間。」說完,愛德華走到路易斯面前,對他伸出手。「我相信一定會再見到你的,但願是在對決的舞台上。」
低頭看著愛德華的手,路易斯略為驚訝,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有禮地回握。
目送愛德華和諾娃上馬車時,注視著愛德華的背影,回想昨晚他開解自己的說話,路易斯突然感嘆:「你跟他真的很像呢。」
「誰?」已經半個人踏進車廂的愛德華聽到後,立刻一臉疑惑地回頭。
「奈特。沒有,只是我自己的事,」路易斯一笑,並輕輕搖頭,沒打算說下去。「在祭典的舞台上再見吧,到時候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哼,就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吧。」愛德華神氣地回以嗤笑。
待他在車廂坐好後,馬佚大力一鞭,馬車開始緩緩駛離城堡,不過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愛德華的蹤影。
「彼得森,」看著愛德華離去的方向,路易斯的視線不期然飄到大教堂所在的方向,心裡坦然,暗暗下了決定。「吩咐下人準備葬禮,我們要把希格德莉法葬在家族墓園裡。」
彼得森和莉諾蕾婭頓時驚呆,聽見路易斯說出那個名字時,莉諾蕾婭更是驚訝得反應不來:「公爵,你是否……」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知道了。」路易斯輕輕向莉諾蕾婭點頭,坐實她的猜測。「她是我的妻子,我把她葬在這裡,可以吧?」
「當然可以,希格德莉法大人也一定會感到樂意的。」莉諾蕾婭大力點頭,用指頭輕輕抹去眼角冒出的淚珠。
希格德莉法的葬禮簡單而隆重,除了急忙請來的威芬娜海姆郡最高神官,就只有路易斯、彼得森和莉諾蕾婭三人在場,一同見證曾被認為是「精靈女王」的少女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路易斯把自己打扮整齊,穿上鮮紅軍服,出現在大教堂內。彼得森曾提出在葬禮上穿鮮紅色不太恰當,但路易斯表示,他想以希格德莉法所熟悉的樣子,送她最後一程。
他是她的光,那麼他就要維持這個樣子,一直到最後。
路易斯像前一晚獨自來到教堂一樣,緩緩走上祭壇,來到沉睡的希格德莉法身邊。他手上拿著一小束在庭園採摘而來的白玫瑰花束,逐一把玫瑰取出,裝飾在她頭頂的兩邊。接著,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寶紅色的飾物盒,緩緩打開,一道閃亮的紅光頓時從盒內迸出,吸引了莉諾蕾婭和彼得森的注意。
那是一枚鑲有紅寶石的戒指,寶石的紅鮮艷如火,滿有生命力,彷彿石頭裡有烈火在燃燒。身為精靈的莉諾蕾婭留意到,那不是普通的紅寶石,石頭的確藏著某種力量,是龍火的氣息。她立刻轉身望向彼得森,後者掛著肯定的微笑,稍稍點頭,肯定了她想問的話。
那枚戒指是齊格飛家的家傳戒指,相傳利用神龍莎法利曼的龍血製成,只在家族繼承人結婚時使用,作為給予伴侶的承諾之證,也是伴侶的身份證明。準備葬禮時,路易斯就吩咐彼得森把這枚重要的戒指找出來,他要在葬禮上為希格德莉法戴上這枚戒指,完成他沒能在她生前為她做的事。
路易斯一言不發,抬起希格德莉法的手,輕輕為她套上那枚珍貴的紅寶石戒指,就像訂婚典禮時為她做的一樣。
「對不起,我應該更早把它交給你的,是我的錯,」路易斯緊握希格德莉法的手,眼泛淚光,但心裡堅定:「我再一次承諾,無論如何,我都願意愛護、尊敬、保護你,那怕現在生死相隔,承諾依然永存。」
說完,他輕輕伏下,在希格德莉法的唇上留下一吻,從他眼角流下的淚珠此時滴到希格德莉法的臉上,像早晨的甘露一樣滑落到她身旁的花卉裡。路易斯強忍著淚水站了起來,半步不離棺木旁,用彼得森遞上的手帕不停擦拭眼淚。
待最高神官唸出一段安息禱文,並為死者祝福後,彼得森和莉諾蕾婭上前,一起蓋上棺木。莉諾蕾婭舉著棺木,雙手十分緩慢地下降,幾乎沒有移動過似的,在棺木的對面,彼得森看到她那總是平靜如水的綠瞳,此刻反射著水潤之光,閃耀著不捨之色。他再望向路易斯,他也一樣直直盯著希格德莉法,視線隨著棺木和蓋板之間的空隙移動,一直看到最後。蓋板完全蓋上,「啪」的一聲響遍祭壇的一刻,像是宣告一切經已塵埃落定,真的分離了。
儀式的最後一步,是將棺木抬離大教堂。平時應該是由齊格飛家的士兵負責抬棺的,但因為路易斯沒有讓士兵參加葬禮,所以抬棺者就只能是彼得森和莉諾蕾婭。他們站在棺木兩邊,莉諾蕾婭輕聲詠唱,讓微風包圍棺木,懸浮在二人的肩上,減輕他們承受的重量。而路易斯則走在棺木後方,跟隨希格德莉法的棺木離開大教堂。
棺木離開教堂時,沒有合唱團宛如天籟的美妙頌歌伴隨,但就在三人要踏出大門之際,平時不太會有小鳥聚集的草地,此時飛來了十數隻種類各異的雀鳥,牠們的優美叫聲編織成美妙的音樂,彷彿是大地之靈為希格德莉法送上的最後祝福。
離開教堂後,路易斯一行人便到達齊格飛家的家族墓園,路易斯履行他所說,將希格德莉法葬在墓園裡,位置不是在墓園不起眼的一角,而是在歌蘭和他的兩位兄弟旁邊──那是路易斯未來要下葬時,他將會永眠的地方。
待僕人把棺木安放在墓地裡後,三人便合力用泥土將之埋好。墓地沒有墓碑,但上面卻長滿了美麗的雪花蓮,這些雪花蓮都是路易斯拜託莉諾蕾婭利用元素術式種下的。雪花蓮象徵春天的到來,而在希格德莉法心中,更象徵著希望,路易斯期望這份希望能夠一直守護著她,正如他對她的承諾,保持不變。
一切完結後,眾人便返回城堡。正當路易斯拿著一束從墓地取來的雪花蓮,打算裝飾在自己書桌上時,莉諾蕾婭來到他的書房,手上捧著一本細小但厚重的書本。
「這本不就是……希格德莉法的日記?」路易斯一眼認出。
「是的,小姐曾經吩咐,要是自己有甚麼不測,就請我把日記交給公爵大人。」莉諾蕾婭把手上厚如字典的筆記本遞上,交給路易斯。「既然公爵已經得知小姐的真正身份,那麼你會更需要這本日記。」
「為什麼?」路易斯小心地接下日記的同時,疑惑地問。
「因為關於小姐的一切真相,都寫在裡面。」莉諾蕾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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