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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關於小姐的一切真相,都寫在裡面。」
莉諾蕾婭依然捧著日記本,路易斯未有接下,思維有點跟不上。
「真……相?這是甚麼意思?」他的語氣十分不確定。
「這本日記等同小姐的靈魂,是她記憶的拷貝。」莉諾蕾婭簡潔地解釋。
「為……慢著,你可以多解釋一些嗎?」路易斯感到很不對勁,覺得他和莉諾蕾婭在各說各話,二人之間好像有著重大的理解落差。「我知道這本日記對希格德莉法來說很重要,但不明白跟她的靈魂的關連。」
「敢問公爵,小姐生前有向你提及過關於自己記憶的事嗎?」莉諾蕾婭這才記起路易斯應該未知道希格德莉法失憶的真相,自然不會聽懂自己剛才的話。她想了想,凝重地問:「或者公爵介意簡述一次當晚你和希格德莉法小姐在森林裡的經歷嗎?我明白這樣會對你帶來負擔,但為了接下來的話題,有些事必需要確認。」
路易斯的心頓時一震,瞳孔稍微放大,但很快便鎮定下來:「不要緊的,你有權利知道,而且我也有事需要問你。」
他從自己參加布倫希爾德安排的晚宴,昏迷醒來後不知就裡便被希格德莉法帶到精靈之森,被布倫希爾德從後追截,得知希格德莉法和布倫希爾德的真正身份,最後帶著性命垂危的希格德莉法離開森林的整個過程,鉅細無遺地告知。那些重要的事件,例如他拉住希格德莉法,要求她先解釋才肯繼續走,以及希格德莉法為了救他,擋下布倫希爾德一刀的事,路易斯沒有省略,也沒有輕輕帶過,直接地把他做過的所有過錯都講出來,請求莉諾蕾婭的原諒。
說的時候,路易斯雖然神色不穩,眼泛淚光,但仍然強忍著淚水把整件事說完。他下過決心不能再逃避,所以那怕痛楚有多痛入心扉,他都要挺起胸膛,正面面對。
「果然,是被布倫希爾德大人……」聽畢,莉諾蕾婭捏緊裙擺,心裡忿忿不平。她從希格德莉法胸口的刀傷,早就猜到她的死一定跟布倫希爾德有關,但沒想到平時以玩弄他人為樂的布倫希爾德,居然用這種殘酷的方式撕開希格德莉法的真面目,此舉令她髮指。
「我想再確認一次,我在雪蓮月到訪安凡琳時,從精靈之森被希格德莉法尋見,回到溫蒂宮後在樓梯上遇見的,自稱『希格德莉法』的女士,是真正的『精靈女王』、安凡琳女公爵,布倫希爾德‧漢娜‧M.‧溫蒂娜嗎?」路易斯問道。他一直都想向莉諾蕾婭確認此事,只是自己之前一直都在逃避,才沒有詢問。
「是的,她平時要求我們以『夫人』稱呼她,在外人面前會假裝是布倫希爾德的姑母。沒想到她在遇見你的當下借用了小姐的名字自稱,簡直過分。」莉諾蕾婭說時咬緊牙關,十分不滿。
「真正的布倫希爾德,並沒有任何兄弟姊妹,也沒有任何親戚在生,對嗎?」路易斯再問。
「是的。」莉諾蕾婭肯定地點頭。
路易斯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所以希格德莉法真的是布倫希爾德撿來的人類……」
「公爵已經得悉小姐的真正身份,但小姐直到最後一刻,都未曾向公爵提及過關於自己記憶的事,對吧?」莉諾蕾婭沒有回應路易斯的呢喃,把話題轉回到記憶的事上。
「隱隱約約猜到原因的,她應該有些記憶障礙,對吧?」路易斯問。
「可以這樣說,但背後原因,是因為布倫希爾德大人長年逼她進行名為『祈靈之儀』,向精靈界的靈體和仙子獻上靈魂,以交換使用元素術式力量的儀式,」莉諾蕾婭頓時回想起希格德莉法生前進行儀式後,那個弱不禁風,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心頭登時如被針刺般劇痛。「不知道公爵有沒有印象,上月我拜託公爵帶小姐離開安凡琳時,曾將一個盛有七彩液體的玻璃瓶交托,那些液體其實就是小姐進行儀式後採集得來,靈體的實體,而她在那天就曾進行過儀式。」
路易斯吃驚,他一直以為那些液體是類似童話裡記載的,能夠治療各種傷病的萬靈藥,沒想到居然是用希格德莉法的靈魂所換來的靈體,頓時感到毛骨悚然:「甚……所以希格德莉法的記憶,全都在儀式上獻給精靈了嗎?」
「不是全部,但大部分。失去了的記憶不會回歸,為了令記憶得以保留,小姐習慣了每天都寫日記,把所經歷的一切都以文字記下,並在每次『祈靈之儀』過後翻閱整本日記,利用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將記憶『放回』腦裡,這樣便能令自己勉強看起來仍是正常,不至於崩潰。」莉諾蕾婭解釋。
「所以你剛剛才說這日記本是她靈魂的分身。」路易斯表面鎮定,心裡卻十分吃驚,彷彿終於找到最後一塊拼圖,許多以往的疑問在此刻都得到解答。「難怪她會對它這麼珍而重之,居然用這種方式維繫自身,她對生存的渴望之高實在難以想像。」
「對小姐來說,生存是她的最大渴望,但遇上公爵後,她似乎改變了想法,會開始為了他人而付出,」莉諾蕾婭再一次遞出日記本,以眼神請路易斯接下。「她對你的愛就是這麼深重,公爵。」
「我明白的,這是我的榮幸之至,也是我無法償還的過錯。」路易斯小心翼翼地接過日記,放在桌上,準備打開細閱。
「在公爵打開日記前,我想最後一次確認,你是否願意承擔裡面所記載的內容?」就在路易斯要翻開日記時,莉諾蕾婭叫住了他,凝重地問。
「甚麼意思?」路易斯感覺到不妥。
「日記裡應該記載了不少關於布倫希爾德大人的真相,知道了的你可能會面臨生命危機。」莉諾蕾婭警告。「打開日記後,就不能再回頭。現在你有最後一次機會,要堅持或是要放棄也可以,相信希格德莉法小姐不會怪責你的抉擇。」
「不,我不會怕,」路易斯毫不猶豫地答。「我決心要直面真相,這是我能為希格德莉法做的補償,也是我作為一個人必需要做的事。」
說完,他打開日記,剛揭開內頁,就被密密麻麻的字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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